想到自己優秀的兒子,可比好多親王府裡紈褲的世子們有些多了,能娶到皇家血脈的格格,對於外姓世子來說,是件極大的榮幸了。
紀曉嵐卻是一副早料到的樣子,早在皇上給明珠格格與福爾康賜婚時他就知道,福爾康這個額附能不能坐穩還是一回事,畢竟皇上後面還有一個太后,皇上雖然因為一時衝動讓一個格格與包衣奴才有了婚約,可是太后卻不會衝動,這不,太后才回宮沒一個月,那個還珠格格不是已經被一頂小轎抬進了景陽宮,連側福晉的位置也沒撈著,這福爾康與明珠格格的婚約也被取消了,就連後宮中受寵的令妃也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皇后再度緊握鳳印,這薑還是老的辣。
福倫回了家,看著躺在床上的兒子,歎氣道,「皇上今天當著朝臣的面下旨……取消你與明珠格格的婚事,這次恐怕麻煩了。」他在朝裡這麼多年,怎麼會看不出這是怎麼回事,怕就怕在自家兒子不懂,還做些傻事,到時福家就真的是萬劫不復了。
「阿瑪!」福爾康聽得這消息,猛的坐起身,「為什麼,為什麼?!」他不甘的吼道,「我救了駕,皇上為什麼還要這麼對我?就算他不給我賞賜,也不應該懲罰我!」
福倫看著激動的兒子,再次歎了一口氣,「兒子,你還看不出來嗎?令妃娘娘現在已經失寵了,我們家自然也不會受到皇上的重視,你與明珠格格的婚事本就是一個天大的恩寵,太后回宮後,本就對這門婚事很不滿,可是你又做了什麼?」
福爾康怒道,「原來是太后搞的鬼,她究竟想做什麼?」
「胡鬧!」福倫沒有想到他的腦子如此轉不過彎來,氣得也提高聲音道,「你究竟有沒有腦子,不是太后針對你,是你做的事情讓太后以為你和她過不去!」
「我做什麼了!」爾康憤憤不平道,「她做這麼多事情出來,不就是看我不順,看紫薇不順,想要拆散我們嗎?」
福倫氣得想給他一巴掌,「你給我閉嘴,你自己惹了什麼事你還不明白嗎?」福倫深吸了口氣後才道,「太后極為不喜還珠格格,你倒好,既然進了人家女兒家的內室,與還珠格格說些無禮的話竟被太后聽見,你當你是誰,就連五阿哥現在都被皇上冷遇了,你算個什麼東西,沒有要你的命就算好的,你還在這大吵大鬧,我怎麼就有你這麼個沒腦子的兒子,魯莽衝動,你連爾泰的一半都不如。」
福爾康本是個高傲的人,一聽自己阿瑪說他連自己的弟弟都不如,他頓時有些不舒服,加之與紫薇的婚約取消,想起以後在同僚面前會受到何種嘲諷與冷遇,他就不能淡定,「阿瑪,我要去見皇上,我要知道皇上為什麼會這麼做,我與紫薇時真心相愛的,他不能拆散我們。」
福倫突然覺得有些無力,就這麼個蠢兒子,福家未來還有什麼望,別說抬旗,就維持現在這個樣子也不可能。
「你個蠢貨,你還看不出來嗎?紫薇在後宮裡現在是個受寵的格格,不僅是皇上待她好,就連太后也看重他,人家現在是嫌咱們地位低,不想嫁給你,你還不明白?」福倫不是爾康,他自然知道太后是看中太后的,但是解除婚約是不是紫薇的主意,他卻不能確定但是能讓自己的兒子死心也是好的。
「不信,我不相信,」爾康一聽福倫這麼說,急忙道,「紫薇不是這樣的人,你忘了嗎,就連小燕子頂替了她去做格格,她也沒有責怪過小燕子。」
福倫沉默半晌,他歎口氣道,「那是因為她沒有看清那些現實,還珠格格做的那些事情,待明珠格格想明白,怕是不會輕易原諒還珠格格的,爾康,這件事你以後都不要想了,你是一個侍衛,就好好的做你的侍衛,不要做出越矩的事情,如今令妃娘娘已經失寵,到時誰也救不了你。」
福爾康恍若雷擊般的怔在原地,突然瘋了般的衝出福家,任誰也攔不住,他要找紫薇問個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不相信紫薇不愛他,不相信。
慈寧宮裡,大小主子們坐在園子裡的石桌旁飲茶品糕點加觀花,很是愜意。
荊央喜滋滋的捧著茶杯,曬著暖洋洋的陽光,偶爾和小美人們說笑兩句,吃吃糕點,正想著,這一天的日子也算過去了一半,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雖然悠閒,單終究讓她不暢快,結果讓她更加不暢快的事情就來了。
一個小太監匆匆的走了過來,見到荊央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啟稟太后,福侍衛在宮外說要給你請安。」這位小太監的話說得極為客氣,不過看他緊張的樣子,也就明白慈寧宮外不定鬧成了什麼樣子。
紫薇本與晴兒在下棋,一聽這話,下棋的動作一愣,視線看向荊央,一時間也沒有表態。晴兒見她此刻怕是沒有心情下棋,也放下手裡的棋子,等著太后的決定。
荊央看看雁姬,再看看晴兒與紫薇,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吧,都隨哀家去看看。」
晴兒見狀,忙上前扶著太后,給紫薇使了個眼色,紫薇走到荊央另一邊,也不多說,只是當自己不是這次事件的主角。
出了慈寧宮,就看到宮門外被幾個侍衛壓著著不停咆哮的福爾康,只見他滿身狼狽,辮子上還留著一根枯草,兩片樹葉的,只是精神頭卻是極好,不停的喚著紫薇,那聲音足以繞兩三次,不絕於耳,不是因為這聲音美妙,而是因為這聲音足以恐怖得讓人做噩夢至少三日。
荊央真相揉著額頭來句「額的神啊」,但是她必須要端著太后的架子,高傲的看著不停吵鬧的福爾康道,「放肆,誰在慈寧宮外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侍衛們見太后出來,怕發瘋的福侍衛,於是手上加了幾分力道,福爾康噗通一聲被壓到地上,白淨的臉擦在地上,也不知道粘上多少塵土。
荊央嘴角抽了抽,乾咳一聲後才道,「福侍衛,你這是做什麼,慈寧宮裡都是女眷,你跑到這裡吵吵嚷嚷成何體統?你作為侍衛,竟然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嗎?」
好麼,這個福爾康的智商已經負到外太空去了,她突然覺得胃疼,闖慈寧宮啊,闖慈寧宮啊,這種行為足以殺頭,甚至被有心人參一本的話,是可以誅九族的,這個人的腦子里長得全部是肌肉嗎?啊!!
她突然覺得自己與這些人耍心機是一件極為沒有成就感的事情,就如同你用一根手指頭去對付一個剛學走路的孩子,即使只用一根手指頭,都會讓人覺得欺負人。
不是她瞧不起福爾康的智商,而是這種事情實在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就算他不為自己想,總還要為福家上上下下的人考慮吧?這麼鬧下去對他完全沒有任何好處,而且皇上的旨意哪有那麼容易就改了?他以為自己還是那個受寵的福爾康嗎?
「太后,請太后讓臣與紫薇見一面。」福爾康極力的把臉扭向荊央方向,臉上青青紫紫,還帶著塵土,那張明明扭曲卻還要做深情狀的臉引得荊央一陣胃疼,她移開臉,真不明白這張臉已經成這個樣子,還做出一副深情狀,真是想嚇死人啊,她年紀一大把,心臟不好啊,要是這麼一嚇就去見佛祖了,他福家酒真的要被誅九族了。
無理取鬧
荊央看著這樣的福爾康,終究只是歎了口氣,讓押著他的侍衛讓他站起來,這樣吵著鬧著實在不像個樣子。
她站在石階之上,語氣平緩道,「福侍衛,你今日來見哀家有何事?」她的眉頭微微皺著,彷彿忍著巨大的不耐,但是礙著這麼多人在場,也沒有發作。
「太后,請你成全我與紫薇,臣與紫薇是真心相愛的,」福爾康此時只看得見低垂著頭的紫薇,哪還注意得到四周之人的態度,他向前走近,卻被侍衛一再攔了下來,他癡癡的看著紫薇,「紫薇,紫薇」一聲聲呼喚如泣如訴,淒厲非常。
荊央被這深情的呼喚驚得一個哆嗦,她扶著晴兒的手微微一抖,但是面上卻是巋然不動,「放肆,福侍衛,你在這胡說八道什麼,還不給哀家退下!」
「太后,請你個給臣與紫薇一個機會,臣與紫薇早已經互許誓言,生死不離,」說完,福爾康一撩衣袍,在青石板上跪下,一雙眼睛寫滿兩個字,深情。
「求太后成全我們這段愛情,」福爾康低下頭,堅定的,如同雕塑般演示了自己的愛情。
整個慈寧宮門外一片寂靜,荊央突然覺得天際有群烏鴉飛過,一會擺成S字,一會排成B字,這個福爾康果真是個膽子比本事大的人,他這話說得太有水平了,意思就是他與紫薇本來深情相愛,而自己仗著權勢把他們倆拆開,惡劣至極,合著自己就是那萬惡的棒子,他們是那苦難的鴛鴦。剛剛這麼想,荊央自己呸了自己,果然是與腦殘呆久了麼,竟然把自己形容成棒子,這是多麼噁心的形容!
荊央眼神一寒,落在福爾康身上的視線自然而然帶著上位者的氣壓,「福爾康,哀家念著你是福家的長子,對你多加包容,如今你說話做事卻是越加的放肆,不把哀家放在眼裡,你這話是在指責哀家的不是麼?」
「臣並沒有此事,臣只是想讓太后你成全一對有情人而已,」福爾康抬起身,毫不退縮的與荊央對視。
朝臣不得直視帝王,這是君臣間不用明說的規矩,更何況自己是個太后,而福爾康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廷侍衛,他哪來這麼大的膽子,敢這麼盯著自己?荊央在心底感歎,不愧是原著裡面的男主之一,這腦子與正常人果真是不同,俗話說,天才與弱智只有一線之隔,這話可能還是有道理的。
荊央仔細的打量福爾康,憑心而論福爾康長得還不錯,可能是他的那些行為讓她極為不喜,所以不管這張臉怎麼好看她也欣賞不起來,她有些無力的歎氣道,「福爾康,你知不知道哀家看到你頭都疼,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讓正常人難以理解,你知不知道你這些行為極為不妥,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無情很無恥很無理取鬧?!」
慈寧宮再次陷入一片寂靜,特別是近身伺候太后的一行人感到無比的驚訝,畢竟很少聽到太后如此……如此直白的批評,看來這個福爾康的確是差勁到了極點。
「臣無情無恥無理取鬧了嗎?」福爾康痛苦的嘶吼,「可是臣愛著紫薇,太后,你曾經也愛過,恨過,為什麼不能明白我與紫薇之間的愛情?!」
得,上升到精神程度了,如果是真的鈕鈷祿氏在這聽到這句話,福爾康恐怕早就死了,這個宮裡誰不知道鈕鈷祿氏在先帝爺跟前並不得寵,居然還說什麼愛過恨過?這種話題該是一個奴才說的嗎?
但是荊央不是鈕鈷祿氏,她不能體會那個女人心中的苦,她能代她做好太后,卻不能帶她體會那些過去的不幸,她的視線靜靜的落到福爾康身上,如果是真的鈕鈷祿氏,聽到這些話該是多麼傷心?她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主角們總是只會顧及著自己的心意,說話做事從未想過別人會是什麼樣的心情?五阿哥,福爾康,小燕子,努達海,皓禎,新月,白吟霜,在他們的世界永遠是愛情第一,為了愛情他們不惜犧牲一切,在他們眼中沒有家庭責任,沒有做子女應有的孝道,或許這些愛情在不食人間疾苦的人眼中的確很美好,可是在她的眼中卻覺得這樣的愛情讓人心寒。
再美好的東西,建立在自私上面,就顯得醜陋。
安靜是暴風雨前的預兆,雁姬對於太后過去的事情也有所耳聞,她看向福爾康時皺了皺眉,然後擔憂的看向太后,發現對方的臉色雖然難看,但是依舊保持著太后應有的高貴,只是眼中那濃濃的失望或許是厭惡讓她心微微一酸。
她突然想起了新月與努達海,那兩人之間的愛情也是這樣,無所顧忌,即使讓所有人因為他們的愛情而犧牲也不會選擇放棄,這樣的感情,這樣的人,又怎麼能讓人不厭惡?雁姬收回目光,在面色蒼白蒼白的紫薇身邊道,「紫薇,今天這個事,你不能讓老佛爺失望啊。」
紫薇點了點頭,視線放在了一身狼狽的福爾康身上,今天福爾康的行為有多麼的不合規矩,還有老佛爺的忍讓她都看在眼裡,她知道今天自己面臨的是什麼,即將失去的是什麼,遺憾,心酸,澀然都有,但是唯獨沒有不捨。
「福爾康!」荊央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你說你愛紫薇,那麼哀家問你,你今天做的這些行為,對紫薇的閨譽會有多大的影響?你說你愛紫薇,為什麼不與小燕子保持距離?你說你愛紫薇,為什麼不好好的表現自己,總是做出讓哀家與皇帝失望的事情?」
福爾康一愣,張了張嘴,竟然說不出話來,他心頭一慌,找不到一句辯解的話來,最終無力的垂下頭。
「愛情誰都會說,但是並不是誰都能做到,」荊央冷道,「今日你擅闖慈寧宮,並且出言不遜,哀家本是可以治你的罪,但是念在福倫在朝為官多年的份上,哀家便不與你多計較,你還是回去吧,若再發生此類事情,哀家必定不會輕饒。」荊央深深的無力,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讓這位福大爺從自己的眼前消失,她很想對他吼,思想有多遠就滾多遠,可是又擔心福爾康的腦容量太小,滾得沒有五步遠,所以只有忍著一口氣,急急的想要趕走他。
福爾康雖然被太后一席話噎得無言以對,但是卻不想錯過這次機會,仍舊跪在地上不起來,並且煽情道,「太后,你不答應臣,臣便長跪不起。」
瑪麗隔壁的!荊央瞇起眼睛,他這是在威脅自己?微微抬了抬下巴,荊央略微表示自己的不爽,「福爾康,哀家不得不告訴你,旨意是皇上當著文武百官下的,你跪在慈寧宮外面也沒用,而你不要忘了尊稱紫薇明珠格格,這規矩還是要守的,哀家不治你的罪,你也不要得寸進尺。」
言罷,也不想繼續看猴戲,對身邊的眾人道,「都回吧,他要跪就讓他跪著。」說著,視線掃過紫薇,向內院走去,晴兒給紫薇遞了個跟上的眼神,便也跟了上去。
紫薇沒有回頭,她能夠看明白晴兒的眼神,她也沒有想過回心轉意,所以沒有遲疑的跟在荊央後面。
「太后!」一聲摧心肝的痛呼聲在身後響起,驚得荊央腳下一個踉蹌,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失了太后的架子,不過隨行的人顯然也好不到哪去,看來都被這聲呼喊嚇著了。
「紫薇,紫薇,你不要走,你不要走,」福爾康繼續在那裡進行深情告白,「山無稜,天地合,不敢與君絕,這些你都忘了嗎?蝴蝶谷你也忘了嗎?我們之間的生死相許你也忘了嗎?」
這廂福爾康深情款款,卻不知紫薇的臉色是越加的難看,清白交織,顯然對於福爾康這種行為感到難堪。
作為未出閣的女兒家,被這麼多的人知道自己與一個男人說這些話,是極為不好的,她面色難堪的撰緊手裡的絹子,指節泛白而不自知。
荊央看了眼紫薇,「紫薇,你今日就與他說清楚,剩下的就由哀家來打發,必不會委屈了你。」
紫薇也知道這麼鬧下去對自己很不好,她走到離福爾康五步遠的地方,面上沒有福爾康熟悉的深情,而是他沒有見過的冷漠與高貴,「福侍衛,今日皇上取消你我婚約,說明你我無緣,你儀表堂堂,何愁找不到心儀的女子,現今你這麼在慈寧宮大吵大鬧,實在是失禮,也讓太后與我感到為難,還是請你早些離去。」
紫薇這番話是說得極為客氣,但是在福爾康耳中卻猶如晴天霹靂,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與自己山盟海誓的女子有一天竟然會如此冷漠的待自己,他看著高高在上的心上人,忽然覺得這個人陌生得厲害。
這個人,還是自己愛的那個紫薇嗎?
一時間,兩人間有種難堪的寂靜瀰漫開來。
有病得治
是杯具也好,是洗具也罷,荊央是沒了看戲的興致,她看著紫薇與福爾康說著什麼,紫薇的臉色很冷淡,而福爾康卻越來越激動,她能猜到兩人在說什麼,也能夠明白福爾康為什麼會有這些舉動,作為一個女人,她也幻想過美麗的愛情,但是當一個人慢慢長大,也明白了一個道理,愛情也要建立在責任與孝道之上,如果為了愛情而傷害身邊所有的人,這樣的愛情,多少也顯得自私了些。
福爾康的聲音越來越大,荊央隱隱聽見他在說什麼變了,是不是太后逼迫什麼的,她嘴角抽了抽,她都覺得自己是聖母了,被人當著面說,還能如此的淡定。
「福侍衛,請你自重,太后沒有逼我做出什麼決定,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決定的,請你以後恪盡職守,你我解除婚約就什麼關係也沒有了,該有的規矩也不要忘了。」說完,紫薇也不再看福爾康一眼,轉身向荊央等人的方向走去。
「你以前都叫我爾康的,而現在跟在太后身邊,就叫我福侍衛……」福爾康失魂落魄的看著紫薇的背影,「原來不是我變了,是你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