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跨過茂盛的花叢,他看到一個女孩子穿著不合身的半舊大衣抱腿蹲在地上,身體時不時抽搐一下,哭得傷心至極。裴宴看到自己的嘴動了動,可是他聽不清自己說了什麼,但他卻看到女孩子抬起了頭來。

那是花錦,裴宴一眼就認了出來,儘管這個女孩子看起來又瘦又干,但他仍舊一眼就能認出,這就是十八歲的花錦。

走近了,他聞到了花錦身上的油味,她的頭髮還沒有干,看起來油乎乎的,彷彿被人從頭到腳倒了一身的油。

他看到自己脫下身上了的西裝外套,披在了她身上,陪她坐在了有灰的花壇上。

「你不是本地人?」

「嗯。」她抓著西裝的手,在微微發抖。

「看你年紀不大,怎麼不上學了?大城市也不是那麼好待的,要不我給你一些錢,送你回去讀書……」

「我不回去,我不能回去。」她猛地搖頭,「如果我回去,這輩子都被毀了。」

「好吧。」女孩的眼神亮得嚇人,他盯著這雙眼睛,失神了片刻,「你不要誤會,我只是覺得,你小小年紀不讀書,有些可惜了。」

「謝謝,我……」女孩想要再說什麼,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她又合上了嘴。

「裴哥去哪兒了?」

「該不會一個人走了吧?」

他聽到同伴來找他,起身對女孩道:「以後天氣冷的時候,別一個人躲在外面偷偷哭,凍出毛病沒人替。誰欺負了你,就想辦法欺負回去,不然吃虧的永遠都是你自己。」

「祝你好好在這個城市活下去。」

「謝謝……」她抱著西裝袖子,小聲道,「謝謝你。」

可是他已經快步走遠,沒有聽見她的謝語。

裴宴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無關的旁觀者,他想伸手把花錦摟緊懷裡,想替她才去頭髮上的油跡,可是現在的他,好像只是一團空氣,只能靜靜看著這一件件一樁樁不能插手的過往。

風一吹,他就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刺目的燈光,還有撞在一起的兩輛車,讓他瞬間明白了這是什麼時候。

他看到自己把徐長輝從車裡拖出來,狠狠踢了一腳,然後從車廂裡取出一把傘,撐在倒在地上的人頭頂上空。

這個人倒在污水中,血與雨匯在一起,成了一條小溪,蜿蜒出一道長長的紅線。他看到這個人吃力地,一點點地伸出手,觸到了他腳邊,然後觸電般地縮了回來。

雷聲隆隆,裴宴忽然頭疼欲裂,整個人彷彿被撕得四分五裂。

他想彎下腰,握住那只顫抖的手,可是心臟卻如針扎般的疼,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花錦……花錦……」

「裴先生,裴先生,你還好嗎?」

裴宴緩緩睜開眼,看著牆上的光,那是從窗外照進來的朝陽嗎?

昨晚……沒有下雨?

他想撐起身坐起來,被幫傭與家庭醫生按了回去。

「裴先生,你高燒還未退,需要靜養。」家庭醫生給裴宴換了一瓶藥水,「我先下樓坐一會兒,半小時後我再上來。」

幫傭幫裴宴壓好被子,把屋內冷氣調高了一度,歎口氣道:「裴先生,你是不是跟花小姐吵架了?」

裴宴情緒還沉浸在夢裡,暈暈沉沉地沒有理會她。

「您剛才一直在叫花小姐的名字,還……」幫傭看了眼裴宴紅腫的雙眼,「牙齒跟舌頭關係那麼好,也有咬到的時候。男人嘛,生病了就需要人照顧,有時候撒撒嬌,示個弱,喜歡你的人就會心疼捨不得了。」

所以遇到裝可憐的好機會,千萬不要錯過了。

裴宴看了幫傭一眼,讓她幫自己的手機拿過來。

幫傭見狀欣慰地笑開,還知道向女朋友撒嬌,看來裴先生在感情這條路上,還是有救的。

等幫傭離開房間後,裴宴撥通了助理的手機。

「徐家那邊的生意,加快吞併的速度。還有徐長輝的各項犯罪記錄,收集好以後,就交給相關部門。」

「越快越好,不要讓徐長輝有逃離出國的機會。」

「你問為什麼?」

裴宴看著一滴一滴往下落的點滴,面無表情道:「他長得太醜,做事太缺德,噁心到我了,我這是為民除害。」

掛斷電話,裴宴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臉,撥通了花錦的手機。

「花小錦,生病的男友需要你愛的安慰。」

「花花,昨天我不在,誰把你欺負哭了,眼睛這麼腫?」譚圓因為生病,早上來得比較晚,進門就看到花錦像金魚一樣的眼睛,嚇了一大跳。

「昨天半夜太渴,忍不住喝了杯水,早上起來就這樣了。」花錦摸了摸眼睛,「你身體怎麼樣了,沒事吧?」

「我沒事,吃飽喝足睡好就又是一條好漢。」譚圓不放心地多看了花錦兩眼,「我看你昨天半夜喝的不是一杯水,是一桶,不然能腫成這樣?等裴先生來了,看到你這個樣子,還不得心疼死。」

聽到譚圓提到裴宴,花錦臉上的笑容燦爛了幾分:「胡說八道。」

看到她笑得這麼開心,譚圓放心了,看來不是跟裴先生起了矛盾:「花花,現在我們店裡的定制是供不應求,就算多請了一位繡娘,也跟不上顧客的要求。你說,我們要不要再多請幾名繡師?」

她有預感,等馬克先生的那個時尚大會結束,花錦會變得更加有名,到時候工作室就她們幾個人,恐怕就算二十四小時不吃不喝不睡,也忙不過來。

花錦點頭:「是該去找幾位品性手藝都好的繡師了,說句往咱們自己臉上貼金的話,能多讓一位從事手工藝行業的人吃上飯,就能讓傳統行業壯大一分。」

聽到這話,譚圓心有感觸。她聽她媽說過,當年繡廠倒閉後,很多繡娘繡工失業,很多人為了活下去,只能轉行做別的,還堅持做這一行的,大多也都勉強把生活應付著,像她媽這樣,靠著手藝在大城市裡扎根的,只是極少數的幸運兒。

在一些不知情的人眼裡,傳統手工藝行業大師們的作品價格昂貴,一定能賺很多錢。實際上,能有這種待遇的手藝人只是滄海一粟,更多傳統手藝人面臨的是家人的不理解,一身本事後繼無人的窘境。

花錦與譚圓都知道,她們能做的很少,可是只要能為傳統手藝行業多做一點事,也是好的,至少對得起她們學得這身手藝。

兩人正在商議招工的事,譚圓見花錦接了一個電話後就變了臉色,便擔憂地問:「怎麼了?」

「裴宴生病了,我想去看他。」花錦起身,拿起了放在櫃子裡的包,「湯圓,我先過去看看。」

「你快去吧,裴先生沒有家人陪著,你過去陪著他,他心情好能康復得快些。」譚圓看花錦焦急的樣子,「你先別急,我看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你把……」

話還沒說完,她就見花錦跑出了店,忍不住拉開店門朝外吼道:「不要跑太快!」

花錦朝她揮了揮手,就坐進了一輛出租車裡。

花錦趕到裴宴家的時候,家庭醫生正坐在沙發上喝茶,幫傭阿姨看到花錦,熱情地招呼她:「花小姐,你來了,裴先生生病昏睡的時候,還在念叨你的名字呢。」

「他現在怎麼樣了?」花錦換好鞋,把買來的水果跟蔬菜遞給幫傭阿姨。

「這是……」幫傭看到花錦眼睛也有些腫,看來兩個小年輕還真是吵架了。裴先生這個病生的好,兩人都有台階下了。

「這些蔬菜水果,都是對病人身體有好處的。」花錦沒有時間跟幫傭阿姨寒暄,匆匆往樓上走,「阿姨,我先上樓去看看他。」

「哎,好呢。」幫傭阿姨笑瞇瞇地答應了。

家庭醫生疑惑地看著幫傭,他給裴宴做了五六年的家庭醫生,從未見過裴宴生病後,幫傭喜笑顏開的樣子,忍不住有些好奇:「剛才那位……」

「我們家裴先生的女朋友,兩個小年輕感情好著呢。」

「就是裴先生生病做夢都念叨的那位花錦女士?」家庭醫生瞭然地點頭,「那我等會,還是等他們叫我再上去。」

免得討嫌。

正靠坐在床頭看書的裴宴,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連忙把書往床頭一扔,整個人縮進被子裡,只露出一張帶著病容的臉,朝著門口露出虛弱孤單又寂寞的樣子:「花花,是你嗎?」

作者有話要說:裴宴:孤單,寂寞,弱小,但是能吃。

第59章 勇氣

花錦推開門, 就看到裴宴可憐兮兮地躺在床上,水汪汪的眼睛望著門口, 像只無依無靠的小奶狗。她的心瞬間軟得不行, 快步走到床邊, 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還有點燙,臉色這麼差,早上吃東西沒有?」

「沒胃口, 不想吃。」裴宴抓住花錦的手,「本來頭暈想吐, 還覺得天旋地轉,可是看到你,就好多了。」

「生病了還不老實,說什麼甜言蜜語。」花錦看了眼藥水瓶,裡面的液體還剩下三分之一,她歎口氣,看了眼他紮著針的手,「我去給你熬水果粥,你先休息一會兒。」

「不要走。」裴宴抓住她的手, 「就坐在這裡陪我一會兒好不好?」

見他眼巴巴的看著自己,花錦坐回了床邊, 給他理了一下被角:「那我等這瓶水輸完,再下去。」

「好。」裴宴看著花錦的側臉,把臉貼到她的掌心,「本來打算明天帶你去林醫生那裡看看, 給你換一種藥膏的,看來只有晚過去幾天了。」

「我的膝蓋那是老毛病,早一天晚一天沒什麼區別。」花錦歎氣,「先把你自己的身體照顧好,我才能放心。」

裴宴精神不太好,強撐著與花錦說了一會兒話,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花錦起身摸他的額頭,上面冒出一層細汗。

出汗是好事,等下應該就能退燒了。

下樓讓醫生給裴宴換了藥水,花錦讓幫傭阿姨帶她去了廚房。裴宴家的廚房很大,廚具應有盡有,有些廚具花錦甚至沒有見過。

廚房裡有位廚師正在燉湯,見到她進來,先是有些意外,但發現是幫傭阿姨陪著她進來的,便露出了笑容。

花錦的廚藝算不上多精湛,但從小學著洗衣做飯,至少能達到正常家常菜的水準。或許是因為小時候每天都要做飯,做不好還要挨罵,她來到這個城市,獨自生活以後,反而變得不太熱衷下廚了。

小時候生活條件不好,她感冒發燒以後胃口差,若是剛好在水果豐收的季節,外婆就會用冰糖加水果給她做飯,她吃在嘴裡,滿口的甜香。

年幼的時候,冰糖的甜都能甜入心扉,即使十幾年過去,也難以忘懷。

把水果粥材料準備好,花錦開始用砂鍋慢慢熬粥,後面加水果時,她問廚師:「廚房裡有糖嗎?」

「糖?」廚師愣了一下,幫花錦找出好幾個罐子,每個罐子裡都放著不同的糖,「有的,不過裴先生不太喜歡太甜的食物。」

「我知道了,謝謝告知。」花錦用糖勺舀起一粒冰糖,投進不斷冒著氣泡的粥裡。冰糖很快被粥湯淹沒,再也看不見。

用木勺輕輕攪動砂鍋裡的粥,花錦把火關到最小:「十分鐘後,請你幫我關一下火,我去樓上看看。」

「好的。」廚師連忙答應下來,等花錦離開後,他疑惑不解地看了眼冰糖罐子,只是加一粒冰糖而已,這位小姐表情為何如此鄭重,彷彿終於完成了最重要的步驟?

花錦回到樓上,見裴宴還沒有醒,她找了條乾毛巾,拍了拍裴宴,「你的睡衣被汗打濕了,我用毛病幫你隔一下。」

裴宴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乖乖讓花錦把毛巾塞到他後背,然後抓著花錦的手繼續睡過去。

燒退下去以後,他的臉終於不紅了,卻多了幾分不健康的慘白。花錦陪他坐了一會兒,醫生進來給裴宴取針的時候,裴宴才再次緩緩醒過來。

「醒了?」花錦摸了摸他的發頂,「還想不想再睡一會兒?」

裴宴搖頭,微笑著看花錦:「花花,你還在啊。」

「看到我還在,你很失望?」花錦幫裴宴按住壓針孔的止血棉簽,「別亂動,不然我收拾你。」

裴宴乖乖躺好不動:「我只是看到你還在,太高興了。」

正在收拾針頭跟藥瓶的醫生聽到兩個小年輕的交談,笑著把自己醫藥箱抱下去,對幫傭阿姨道:「真沒想到,裴先生在女朋友面前,乖得跟貓似的,真是一物壓一物了。」

「那你瞧著,這兩人……能不能成?」幫傭阿姨瞧了瞧樓上,壓低聲音道,「這可是裴先生第一次帶女孩子回來。」

「年輕人的事不好說,不過看裴先生對這位小姑娘的態度,差不離的事。」家庭醫生笑瞇瞇道,「有事打我電話,我先走了。」

醫生剛走,幫傭阿姨就看到花錦下樓,以為她要走,馬上道:「花小姐,午飯已經做好了,您看要不要先吃了飯再……」

「我還不餓,先把水果粥端上去給裴宴吃了,我再下來。」花錦去廚房把熬好的水果粥端出來,「你跟其他人先吃吧,不用等我。」

花錦端著水果粥上樓,發現裴宴已經換了件乾淨上衣,靠著床頭坐著。她把粥放到旁邊:「吃飯了。」

「啊。」裴宴張大嘴。

「裴小少爺,你多大的人了,還要人喂。」花錦無奈失笑,端著碗喂裴宴,「先嘗嘗合不合胃口,我已經好幾年沒有熬過這種粥了。」

粥吃到嘴裡,帶著淡淡的果香與酸甜,裴宴點頭:「好吃,絕世大美味。」

看到裴宴笑瞇瞇地樣子,花錦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以前生病的時候,我最期待的就是外婆熬的水果粥。可惜那時候交通不像現在這麼便利,家裡捨不得一年四季都花錢買水果吃,只有水果成熟的季節,才能吃得到。」

「外婆家有很多果樹,梨樹、李子樹、桃子樹、杏樹、還有柑橘樹,每次去外婆家玩,都是我最高興的時候。」提起自己在外婆家的童年,花錦臉上露出笑容,「我小時候特別皮,暑假的時候在外婆家的柑橘林裡找蟬蛻,撿掉在地上的嫩柑橘果晾乾,然後去縣城裡的中藥鋪換錢,每次賺到錢,就特別高興。」

一碗水果粥不知不覺喂完了,裴宴看著空空的碗:「我吃光了,你吃什麼?」

「我又不是病號,當然是去樓下吃大魚大肉。」花錦拍了拍裴宴的腦袋,裴宴覺得,她這個姿勢很像是在拍一隻狗,「乖,等我吃完飯再來陪你。」

裴宴:「……」

他該感謝她,沒有當著他的面吃大魚大肉。

吃完午飯,裴宴精神好了很多,花錦陪他看了一部甜蜜蜜的電影,外面忽然狂風大作,雷光閃爍,看起來像是要下雨了。

「要下雨了?」花錦看著窗外閃過的雷光,皺了皺眉,「裴宴,我……」

「你剛才還答應陪我吃晚飯,現在就要食言?」裴宴頓時變成了奄奄一息的樣子,「我的頭好暈,全身都難受。」

花錦:「……」

男人不要臉起來,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我怕等會雨下大了,我回去不方便。」

「那就不回去了,留在這裡。」裴宴靠近花錦,漂亮的眼睛眨啊眨,「我又不會吃了你,你怕什麼?」

花錦捂了捂胸口,不僅不要臉,還要用美人計,她如何能抵擋這種迷惑?

「我一個人睡在二樓,家裡請的工人都睡在一樓,萬一我半夜發燒,雷聲太大他們又沒聽見,孤零零又病弱的我,該有多可憐?」裴宴拉了拉花錦的小手,「今晚,你就住在我隔壁,陪陪我,好不好?」

「好。」在美色面前,毫無底線的花錦,瞬間丟盔棄甲。

「那我們再看一部電影?」剛才還奄奄一息,有氣無力的裴宴,瞬間從沙發上站起身,跑到櫃子旁翻找碟片。

花錦:「……」

就不能再裝得像一點嗎?

手機響起,她看了眼來電人,按下通話鍵:「馬克先生,你好。」

聽到馬克兩個字,裴宴若無其事地繼續翻找碟片,耳朵尖兒卻豎了起來。

馬克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天際翻滾的烏云:「花小姐,關於鸞鳥的圖樣,我有了一份初稿,不知明日你是否有時間,我們一起吃個午餐,詳談有關繡紋的事。」

「明天?」花錦看了眼裴宴那雙在櫃子裡翻來翻去,毫無章法的雙手,「抱歉,我明天恐怕沒有時間,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晚飯後,我們可以在視頻上談論這件事。」

「哦?」馬克眉梢微動,「若是明天中午沒有時間,明天晚上也可以。」

「明天晚上恐怕也沒時間,我的男朋友生病了,我要照顧他。」花錦道,「馬克先生對刺繡有什麼要求,儘管在視頻裡提出來,就算你沒有請我吃飯,我也會盡心完成您的作品,所以請不用擔心。」

「花小姐做事,我當然是信得過的。」聽出花錦的拒絕之意,馬克有些遺憾,如此有趣的女士,竟然被其他男人先一步奪走了,「既然你不方便,那麼等以後有機會,我們再約。」

花錦跟他客氣幾句後掛斷電話,抬頭見裴宴正在偷聽,忍不住笑了:「想問就問吧。」

「有什麼好問的,我又不是那種女朋友出個門,就要再三打聽無數次的男人。」裴宴把碟片放進播放器裡,大大方方道,「放心吧,我不會這麼小心眼的。」

花錦看著播放器,似笑非笑道:「碟片放反了。」

嘴硬的男人,還真是一點都不小心眼。

晚飯後,花錦借用裴宴的書房,跟馬克接通了視頻會議請求,裴宴捧著一本書坐在角落裡,一臉我不是來聽你說話,只是恰巧坐在這裡看書而已的表情。

外面風雨飄搖,屋內卻有種難言的美好。裴宴靠著舒適的椅背,看了眼沙發上,時不時朝這邊偷看的裴宴,忍不住露出了笑。

視頻接通,馬克看到花錦臉上還沒有散開的笑意,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花小姐,晚上好。不好意思,為了我的事,到了晚上還要麻煩你。」

「你客氣了。」花錦收斂起笑意,調整好坐姿,「工作上的事,我會盡全力配合馬克先生的要求。」

《繁花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