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吉祥閣弟子這種,有事沒事先算一卦的修士,實乃是卜卦師中的奇葩。他們這樣做,也不怕天地大道嫌他們事什麼事都要煩他,讓他們卦象不准?
林斛跟著吉祥閣弟子走到大門口,就看到白衣勝雪的公子與箜篌出現在小巷盡頭,箜篌姑娘手裡提著能夠驅煞抑邪的神器青明燈,隨意的姿態就像是提著一盞普通照明燈。
「你們怎麼都站在門口?」箜篌看到他們,加快腳步來到吉祥閣弟子面前。
「仙子,我們還有事想告訴仙子。」葛巾朝箜篌行禮道,「與我們的卦象有關。」
「那我進去談。」箜篌轉頭對桓宗道,「桓宗,我先跟他們進去。」她提高手裡的燈,「謝謝你送我的燈,我會好好收藏的。」
清冷的門口,桓宗與林斛相對而立。
林斛歎息:「公子……」
桓宗琉璃般的眼睛望向他:「嗯?」
林斛最近究竟怎麼了?
第55章 飛宮
「箜篌仙子,實不相瞞,我們這次是遇上麻煩了。」葛巾跟師弟師妹們商量了很久,還是決定實話實說。若是其他人,她們還能說幾分留幾分,但箜篌不同,她是雲華門親傳弟子,若是被她發現他們在有意隱瞞,會影響整個雲華門對吉祥閣的看法。
當年吉祥閣人丁凋零,外面都說他們已經被天地大道捨棄,算不出東西來。沒有人找他們算卦,就連門下一些有天分的弟子,也加入了其他宗門,最窮的時候,他們甚至連修繕宗門的錢都湊不齊。
就在上代閣主以為吉祥閣就要亡在他手裡時,雲華門的珩彥宗主卻來問他們,願不願意依附到雲華門下。對於走投無路的吉祥閣而言,這簡直就是天降餡餅,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那天夜裡,上代閣主他老人家沐浴焚香,在歷代宗主的命牌前,給吉祥閣卜了一卦。
大吉。
依附到雲華門後,吉祥閣得到了雲華門資質的靈石、法器以及各種修煉資料。對於修士而言,最貴重的不是靈石與法器,而是修煉資料。
修煉初期,整個修真界修士學的東西都差不多,但是越往上走,宗門的資助就越重要。就連散修都有一個散修盟互通有無,更別提宗門對弟子的助理。
也正是因為如此,很多宗門都想依附到十大宗門之下,但十大宗門也不是什麼附屬門派都行,他們的標準各異,實在難有統一的答案。吉祥閣加入雲華門多年,雲華門從不插手他們的內務,反而在有重大事件發生的時候,助力幾分。
現在吉祥閣弟子修煉用的秘籍與雲華門弟子一樣,還能以成本價在主宗買到很多修士捧著靈石都求不來的法器符篆。他們在私底下常常自嘲,一定是歷代閣主在天之靈給珩彥門主下了咒,才讓他如此想不開把吉祥閣收為附屬門派。
聽葛巾講完算卦的經過,箜篌道:「卦象是針對你們,還是整個吉祥閣?」
「應該是針對我們。」葛巾見箜篌沒有懷疑她的話,反而關心起吉祥閣的安慰,又是感動又是愧疚,他們一行人踏入修行已經近百年,竟還要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小姑娘出手相助,這些年真是白修煉了。
「近來邪修動作頻頻,你們小心行事也是應該的。」箜篌見他們神情慌張,「明日你們和我一起走,我修為雖是不濟,但幸而有林前輩與好友桓宗相陪,也是你我的幸事。」
「與林前輩一起的孝棟道友,好像是琉光宗的弟子?」葛巾道,「我聽他稱桓宗公子為師叔,難道他是……」
「你猜得沒錯。」箜篌點頭道,「桓宗也是琉光宗親傳弟子,不過他不會回宗門,而是與我一起遊歷。」
琉光宗的親傳弟子……
葛巾心中大定,對回到吉祥閣這段路程的安危再也不擔心了。難怪前些日子會傳出箜篌仙子與桓宗公子如何勇鬥邪修,救出無數正派宗門弟子的故事,原來是兩人在一起遊歷,見到不平事就出手了。
都說琉光宗的劍修大多冷心冷情,唯一堅持的道只有劍。沒想到箜篌姑娘竟然能與劍修關係這麼好,還能讓他陪著去賞燈賞花,可見其本身是個多令人喜歡的小姑娘。
第二日一早,桓宗打開房門,看到孝棟站在他門外。
「師叔,弟子今日要回宗門,請師叔多多保重身體。」忘劍鋒的峰主是松河,孝棟的師父是松河親傳弟子之一。出門之前,師父就跟他說過,若是在雁城遇到師叔,一定要看看他身體怎麼樣了。
在師父口中,師叔的身體好像出了問題,而且狀況非常不好。可是從昨天到今天,不管他怎麼看,師叔的身體都不是太糟糕,雖然面色蒼白了一點,但還沒有糟糕到師父所擔心的地步。
「你的師傅是蒼山還是蒼海?」桓宗記得松河師叔只收了這兩個徒弟。
「師叔,家師是蒼海。」孝棟內心有些低落,師叔果然不知道他是誰,而且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回去告訴你師父,不要胡思亂想。」在桓宗看來,蒼山與蒼海這兩位師兄哪兒都好,就是想得比較多,這一點隨了松河師叔。
孝棟:「……」
這話他不敢傳。
林斛出門見孝棟可憐巴巴地站在公子門口,出言為他解圍:「孝棟,你先回去,你師叔這裡還有我看著。」
「有勞林前輩了。」孝棟朝林斛作揖叩謝,跟桓宗道別以後,踩著飛劍離開。
吉祥閣弟子起得很早,或者說這一晚上,他們根本沒怎麼睡。聽到外面有響動,就趕緊起床了。
「你們這麼早就起了?」練完一套劍法,林斛見吉祥閣的弟子都已經起床,收起劍:「原本打算請諸位用過早飯再走,但是公子知道大家急於回去,就準備好了吃食放在了飛宮裡。等箜篌姑娘起來,我們便可以走了。」
「有勞桓宗仙長與前輩了。」葛巾聽到桓宗公子竟然用飛宮送他們回宗門,有些不好意思,這太耗費靈石了。催動飛宮,需要很多靈石裡的靈氣,所以大多修士出門,都用自己的飛行法器,雖然不如飛宮舒適,至少省錢。
「道友們不必介意,我們原本就打算去貴地,與你們也只是恰好同路。」
世上哪有那麼多恰好,不過是對方願意幫忙罷了。葛巾心裡有數,但是面對林斛那張淡然的臉,卻沒有再多說什麼,太過客氣就會顯得矯情,凡事有個度反而更好。
「你們怎麼都起這麼早?」箜篌從房間裡一出來,看到吉祥閣的弟子與林斛都在,忍不住抬頭望了一眼天,這天才剛亮。猜到吉祥閣弟子內心可能有些焦急,她往四周找了找。
「公子也已經起了。」林斛猜到箜篌在找桓宗,指了指內院的門,「在外面。」
內院外面有一汪小池,裡面種了罕見的七色蓮,不過現在並不是七色蓮盛開的季節,水面上只能看到荷葉露出的小角。桓宗從冥想中回過神,睜開眼扭頭看去,箜篌從內門裡朝他這邊走來。
「桓宗。」見他已經看到了自己,箜篌停下腳步朝桓宗招手,「我們準備走啦。」
「好。」桓宗站起身,朝她身邊走去。
這邊箜篌已經找到了桓宗,內院裡的幾個吉祥閣弟子,卻以回屋子收拾的理由,關上門開始占卜。
「今日回宗門,吉還是凶?」葛巾問用靈犀角算卦的紅菱。
紅菱神情有些慌張:「師姐,我、我算不出來。」
旁邊的師弟見狀,拿出自己的玉龜甲開始算,可是玉龜甲就像是失去了靈性,什麼都看不出來。
「你也算不出來?」葛巾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這個師弟是他們幾個師姐弟中最有天分的一個,入門雖晚,但是對大道的感知能力卻是最強的。現在連他都算不出來,說明此行變故重重,以他們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算出說明軌跡。
「師姐,我們該怎麼辦?」紅菱急道,「走還是不走?」
葛巾還沒說話,門外就響起敲門聲,箜篌仙子在外面說話:「諸位道友,可收拾好了?我們要準備出發了。」
「走。」葛巾道,「跟著箜篌仙子是吉凶不定,可若是不跟著他們,我們就是大凶,兩害取其輕,走。」更何況還有兩位劍修同行,厲害的劍修連越階殺人都不在話下,她還擔心什麼?
見他們出來,桓宗把袖中的飛宮往空中一拋,一座氣勢磅礡的宮殿便出現在屋頂上空。吉祥閣弟子仰頭看著這座精緻漂亮的飛宮,原來劍修不僅修為高強,而且還特別有錢。
「箜篌,來。」桓宗在空中虛點,一座通往飛宮的拱橋浮現,在空中散發著金銀兩色光芒。
小姑娘喜歡這些亮閃閃的東西,他就多給她看一些。
「好漂亮的橋。」箜篌飛身踩到橋上往下望,風吹起她的頭髮,她笑起來的模樣,比東邊天際剛升起的太陽還要燦爛。
桓宗想,這麼可愛的小姑娘,便是誰也想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
他走到箜篌身旁,對箜篌道:「昨晚你用的那個術法,我回到房間以後,把它學會了。」
「變蝴蝶那個?」箜篌扭頭看,「桓宗你好厲害,這麼快就學會了?」
「要看麼?」桓宗問。
「要!」
桓宗掐了一個指訣,箜篌身後忽然多了一對金色的蝴蝶翅膀,翅膀帶著箜篌飛到飛宮的觀景台上,化作無數蝴蝶消失在天地之間。
站在院子裡的吉祥閣弟子們傻傻地看著這一幕,半晌後紅菱才結結巴巴道:「他們大宗門親傳弟子,平時都喜歡這麼做遊戲嗎?」
「不要亂說話。」葛巾看了眼旁邊沉默的林斛,對師弟師妹們道:「都隨我上去。」
不對,今天卦象說她宜邁左腳,可是她踏上橋的時候,好像邁的右腳?
到了飛宮上,林斛把一袋靈石倒進飛宮正殿中的祭爐,往裡面打入一道神識,飛宮朝雁城外極速飛去。
「大師兄,桓宗真人乘坐飛宮離開了。」師弟推門進屋,聲音有些焦急。
「他本就不會在雁城久留。」安和抬手,「由他去吧。從今往後,送往琉光宗的歲禮加重兩成。」
不知道是不是他錯覺,他為何覺得……大師兄對桓宗真人的離開,不僅不惋惜,好像還有幾分歡送的意味在裡面?
第56章 變故
飛宮離開雁城範圍,高飛入雲層,山川河流與層層白雲盡在飛宮之下。箜篌站在扶欄邊,隔著結界看著腳下的白雲,還有在白雲遮擋下,若隱若現的高山與河流。
當人站在高處的時候,大山江河渺小至極,這很容易讓人產生一種已經征服了大地的錯覺。可是山還是那片山,河還是那條河,沒有人可以征服它們,他們生於天地,最後也只會消失在天地之間。
箜篌抬頭看著幽藍的天空,那裡如此的廣闊,不知這片藍色後面,藏著什麼?修士們夢寐以求仙界,還是另一個不曾接觸過的界面?
有人說,修行就是逆天改命,與天地相爭。箜篌的觀念卻與他們完全相反,他們的修行不是與天地相爭,而是順應天地大道,讓身心與天地合一,最終得到天地承認,羽化而登仙。他們引入體內的靈氣來自於天地饋贈,他們製作法器的資料,也取自於大地。他們所依仗的一切,都是天地賦予的,逆天改命又從何談起?
桓宗走到她身邊,身上帶著淺淡又好聞的藥香。箜篌側首看了他一眼,「怎麼沒在屋子裡休息?」
「我在窗邊看你在這裡站了很久。」桓宗低頭看著飛宮下的白雲,「是在擔心吉祥閣?」
箜篌搖頭,指了指頭頂上方的藍天:「我在看天。」
桓宗抬頭看向天空,他的眼瞳中,倒映出一片澄澈的藍,藍得毫無雜質。
「剛才我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念頭,我們修士總是習慣了飛翔與站在高處,彷彿一切都在我們掌控之中……」箜篌手扶在冰涼的玉欄杆上,「可我們也只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而已。」
桓宗驚訝地看著箜篌,他沒有想到她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悟道的念頭。悟道,重在一個悟字,這個無人能教,也教不了,因為道在本心,除了自己,誰也不能輕易左右別人心中的道。
有些修士,至今隕落也悟不出自己的道,所以才常有人發出朝聞道,夕可死矣的感慨,箜篌在修行方面的天資與心性,實在讓人又喜又擔心。
「箜篌,我是一名劍修。對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劍,有了劍便可斬盡一切邪魔,傲立於天下。」桓宗把手背在身後,神情平靜地看著身下的大地,「我就是劍,劍就是我,我心所想,劍即所向,這就是我的劍道。」
箜篌腦子裡似乎有靈感閃現,但是這種感覺轉瞬即逝,她似悟似疑的看著桓宗,總覺得她面前好像有一條路,但是她還沒有那把打開門的鑰匙。
「有些事不用急,當機緣來臨時,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桓宗掏出一枚漂亮的收納戒,「有件東西一直沒有給你。」
「收納戒?」箜篌接過戒指,這是枚沒有神識的無主收納戒,她疑惑地看著桓宗,「給我這個作甚?」
「前些日子家師聽說你與我同行,便為你準備了一份禮物。裡面都是女孩子常用的一些東西,你看看可又喜歡的?」桓宗一直想找機會把御霄門掌櫃給他的那些東西轉交給箜篌,但是一直沒找到借口。現在見箜篌因未悟出道而不高興,也不想送東西的理由,想拿出這些女孩子可能會喜歡的東西讓她高興。
箜篌用神識在收納戒裡掃了一遍,裡面釵環、裙衫、繡鞋、靈石皆有,甚至還有時下流行的披帛、手帕、法杖、飛劍等物,她看了看桓宗,又看了看收納戒。傳聞中實力高強,冷面寡言劍修,竟然這麼細心?
真是……劍修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的斗量。
見箜篌不說話,桓宗以為她不喜歡這些東西:「若是不喜歡,到了吉祥閣我再重新給你買。」
「很漂亮,我很喜歡。」箜篌搖頭,把戒指放回桓宗手裡,「裡面的靈石太多了,師伯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收納戒我不能收,太貴重了,受之有愧。」
「師父很少給女孩子送東西,你若是不收,他只會以為你不喜歡這些東西。」桓宗把收納戒再次塞給箜篌,「更何況你也給他們準備了禮物,何談受之有愧?」
她也送了禮物,什麼時候?箜篌低頭看著掌心被桓宗強行塞回來的收納戒,滿頭霧水,難道是指那三片鮫人鱗?可那是師門送的,跟她能有多大關係?
「宗主,飛劍使者來了。」
「又來了?」有過幾次收禮的經驗,這一次聽到弟子說飛劍使者來了,金岳竟覺得自己心如止水,看來人的適應能力當真很強,「有請。」
飛劍使者很忙,就算簽收收納袋的當事人是修真界第一大宗宗主,他也沒有時間多說幾句話。等金岳在確認收貨的玉簡上打進一道神識,飛劍使者便匆匆飛走。
時間就是金錢,他們飛劍使者的口號就是快速、安全、誠信,顧客的時間就是生命。
「宗主,師侄又寄東西回來了?」松河峰主走進大門,看到金岳手裡的收納袋,嚴肅的臉上竟有了幾分笑意,「這次竟然用一次性收納袋裝著,看來裡面的東西很新奇。」
至少比前幾次用大布袋裝著,等飛劍使者從收納戒拿出來就散落一地看起來講究。
金岳抬頭看松河,松河走到蒲團上盤腿坐下,等著金岳把收納袋打開,一點準備離開的意思都沒有。見他不願意走,金岳也不攆他,打開收納袋往外一倒,小山似的鹹魚乾瞬間堆了一地。
被鹹魚臭味襲擊的松河:「……」
師侄雖然不愛說話,但好歹也算得上是個講究人,怎麼往師門寄一堆臭鹹魚回來。當著金岳的面,他此刻走不是,掩鼻也不是,只好偷偷運用靈力,把嗅覺封印住了。
裝作沒有看到他的小手段,金岳拿起一塊鹹魚,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這是雙翼魚製成的魚乾。」
「雙翼魚?」松河驚訝地撿起一條魚看了好幾遍,「這種魚鮮做才能保持最好的狀態,誰會如此暴殄天物,竟把它做成了魚乾?!」雙翼魚既能在水中游,又能在天上飛,食用後避毒煉體之效,一條能賣近千靈石的高價。抓到這種魚的人,不是歡天喜地的煮了吃,就是好生養著跟他人換個高價。他活了近千年,還是第一次看到用雙翼魚做成的鹹魚乾。
心情……十分複雜。
這一堆鹹魚乾,至少有兩百條左右,師侄上哪兒找到的這種好東西?
「這是什麼?」松河在魚乾堆裡看到一片金光,顧不上這些鹹魚臭不可聞,扒開鹹魚堆把金色的東西翻找出來。這是一條小魚乾,身上金燦燦的,仿是黃金製成的一般,儘管魚身上的甲片已經遺失了大半,但是渾身的金色光芒依舊十分刺眼。
「這是……」金岳站起身,從松河手裡拿過魚,「這是……這是龍魚?」
龍門有三道,當魚跳過三道龍門後,就會由魚化龍。但若是越過一道龍門,就算不能化身成龍,身上也會沾上龍氣,成為半龍半魚的龍魚,這種魚身上帶著龍息,雖比不上龍珍貴,但卻十分難得。因為大多沒有越過龍門的魚,都已經被劫雷劈死,能活下來還被人捉住的龍魚,更是少見得可憐。
「宗主……龍魚價值一條靈脈,師侄對你可真是太孝順了。」松河想起自己的那兩個徒弟,在他身邊跟了五六百年,怎麼就沒有師侄懂事?
「小孩子家家不懂事,仗著身上有些錢財,看到稀罕玩意兒就喜歡亂買。」金岳把龍魚用盒子裝起來,「這個我給他留著。這些雙翼魚分發到各個峰,也算是他的一片心意。」
「宗主,那個龍魚……」
「龍魚太小不夠分。」金岳把盒子扔進收納戒裡,板著臉道,「這些鹹魚老堆在這裡也不是一回事,你去叫弟子來,早些把東西分了。」
松河:「……」
瞧那摳門勁兒,活像誰沒徒弟似的,他不僅有,還有兩個呢!
桓宗並不知道箜篌幫他寄回去的那堆鹹魚乾,身價十分昂貴。他陪箜篌坐在飛宮的扶欄裡,看著雲卷雲舒,風起雲散。
坐在飛宮房間裡的吉祥閣弟子偷偷偷偷看著兩人,只覺得男的飄逸出塵,女的美貌鮮活,明明性格毫無相似之處,坐在一起時,卻意外的合適。
「師姐,我們馬上就要進入豐州地界,看來這次的大凶之卦破解了。」紅菱朝外面望了望,眼見著飛宮就要進入豐州地界,她心中大安。
只要飛過這片密林,就屬於豐州管轄,就算真有邪修作亂,也要顧及三分。
「早跟你說過,在事情沒有成為定局之前,不要輕易開口。」葛巾還想訓導紅菱幾句,看到外面的桓宗真人忽然站起了身,不知道為何,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桓宗?」箜篌見桓宗臉色忽然沉了下來,拔下發間的水霜劍握在手中,「是不是有什麼人靠近了?」
「有如此警戒之心,看來我徒兒死在你們手裡並不冤枉。」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雲層中傳來,卻不見人影。
「無須裝神弄鬼,現身吧。」桓宗手中銀光一閃,龍吟聲響,本命劍已到了手中,他看了眼身後的箜篌,並沒有撤去飛宮的結界。
「年輕人有能力是好事,但語氣太狂妄會顯得不太尊老。」一個身著白衣,鶴髮童顏,飄飄欲仙的老人出現。若不是他出言挑釁,箜篌只會以為他是哪個宗門裡修為高深的長老。
「劍修?」老人盤腿坐在一隻暗紫色的葫蘆上,抖了抖手中的煙槍,「前些日子我的徒兒到兩位別院中做客,竟是一去不回,老朽我憂徒心切,還望二位道友給我一個交代。」
這個老人是邪修?!
箜篌想起剛到雁城時,準備暗算她的那個邪修。那個邪修已是元嬰期修為,他師父的修為,又該是何等高深?!
「令徒擅闖私宅,意圖傷人性命,自然已經伏誅。」桓宗冷聲道,「我眼中容不得沙子,你還是速速離去為妙。」
「好生狂妄的語氣!」老邪修冷哼,「殺人償命,今日我便以你們的人頭,血祭我的徒兒。」
老邪修不再收斂身上的氣息,巨大的靈壓震得飛宮外的結界差點破碎分裂,但也只是差點。
箜篌看著晃動不已的結界,擔憂道:「桓宗,這是誰?」
「如果我沒猜錯,他是黑白二邪尊之一,無苦老人。」桓宗看著對方出塵的模樣,「此人心狠手辣,嗜血如命,已是分神期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