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住自己,竟然連兒子也捨得放棄。成妃聽到這個消息後,不由得想,如果是她的話,寧可放棄自己的妃位,只求皇上留兒子一命。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真的夠狠心,還是在以退為進。
「今兒的粥做得不錯,」成妃拿出手絹子擦了擦嘴角,「小木子,從我私庫裡取些有益孕婦的藥材給七阿哥府上送去,叫富察氏好好養身體。順便把前幾日萬歲爺賞賜給我的手鐲取一對帶給七福晉,她為了府上也操心不少。還有別忘了把前幾日收好的長命鎖給老七府上的大阿哥,叫七阿哥好好看顧著福晉和孩子,別整日吊兒郎當不成樣子。」
「庶」
胤祐並不知道此事還與自家額娘有關係,看著成妃叫人送來的東西,胤祐叫人按成妃的意思分了下去,但是卻沒有讓她們進宮請安的意思。
成妃叫他看顧著家,他就明白了成妃的意思,現在情勢緊張不宜進宮,一個不小心被人說打探消息什麼的罪名,他有理也被說成沒理了。
大阿哥鎮魘胤礽之事沒過幾天,康熙便開始經常去鹹安宮探望胤礽,甚至有傳言說父子二人相談甚歡。就在眾人拿不準康熙的心思時,康熙突然鬆口了,讓眾臣在三日後商議立儲君之事。
這些天裡,胤祐只是偶爾去胤禛府上,而胤禛也很少胤祐送東西,兩人除了在朝堂上的交流,私下裡的相處很少。兩人都清楚眼下即使他們並沒有商量別的事情,心情不好的皇上也可能覺得他們別有用心。
三日很快就過去,胤祐一早起床換好朝服,剛剛準備坐進轎裡,就看到老八的轎子過來了。
見到胤祐,八阿哥府上的人把轎子停了下來,示意胤祐先行,畢竟胤祐為長。
「七哥,」轎簾掀開,老八探出身笑容滿面的看著胤祐,「好巧,不如一道。」
胤祐一拍腦門,「對不住了,八弟,我剛好忘記拿一樣東西,你先走一步。」說著,轉身就要回府。
胤祀正要放下轎簾時,卻看到原本要用回府拿東西做借口的人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自己,冬日的風吹得燈籠搖搖晃晃,他看不清胤祐臉上是何種表情。胤祀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這個眼神沒有惡意。對方似乎要說什麼,但是終究只是轉身進了府。
「走吧,」他放下簾子,有些志得意滿,如今大半的官員都支持立自己為太子,他比其他兄弟更有機會成為太子。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
一些事情說完後,事情終於進行到立儲君的問題上,支持復立太子的,支持八阿哥為太子的,吵鬧成一團,整個朝堂竟是如同菜市口一般。
「父皇,二哥本是被人陷害才會如此,兒臣請父皇復立二哥為太子。」胤禛在大半支持八阿哥為太子的聲音下,站了出來,「二哥自小博學多才,代政之時也是勤勤懇懇,若是不被人陷害,兒臣相信二哥不會有這些荒唐之舉,更何況二哥罪狀中,有多條並不符實,請父皇明鑒。」
胤祐看著一臉正義的胤禛,心下感慨,每一個登上皇帝的人,那都是好演員啊。
「四阿哥此言差矣,」王鴻緒站了出來,熟了好幾條胤礽的過失之罪,又贊八阿哥聰慧和善,認為八阿哥才是最適合的人選。
「臣附議!」「臣附議!」阿靈阿、鄂倫岱、揆敘等大臣出列,出言贊成立八阿哥為太子。
胤祐朝八阿哥看去,見他一副不敢當的神態,但是眉宇間,仍是沾上了一份春風得意。
「八阿哥年幼,不曾處理過大事,而且其母不過是辛者庫低賤之人,其身份實在不妥,而他現今還未有子嗣,又怎能做儲君,爾等還是多考慮考慮吧,」康熙陰沉著臉,「八阿哥與妖道張明德來往甚密,朕甚感痛心。」說完,又列了幾條八阿哥的罪責,當著眾臣的面,竟是削了八阿哥的爵位。
這一刻胤祐八阿哥看去,看到了他眼中的絕望與慘白的臉色,身體搖搖晃晃,竟是站立不穩,可見這個打擊有多大。
不願意立胤祀為太子,竟是連其母親也一起貶低了,康熙此舉實在是狠心。難怪八阿哥會難堪至此,這等於是把八阿哥一巴掌打在地上,還用腳狠狠的踩上幾下。
對於一個皇子來說,被皇帝當著重臣的面指責自己生母低賤,誰能受得了。就算是活了兩世的胤祐,若是面對這樣的言語,恐怕也是子子誅心。
八阿哥跪在地上,聽著龍椅上的人細數自己的罪責,突然覺得這簡直就是自己人生中的一場鬧劇,自己做得再好又如何,卻比不過所謂的身份。
皇阿瑪,你既然覺得我額娘低賤,當年又何必寵信與她?
下朝後,所有的人離得胤祀遠遠的,他甚至看到了其他兄弟眼中的嘲笑,這就是輸了的下場嗎?
腦子裡突然想起早上七哥站在府邸門口時的那個回頭,胤祀心裡說不出的酸澀,那個時候,七哥想要說什麼呢?
胤祀朝胤祐的方向望去,胤祐走在陽光下,剛好側臉看來。
那雙眼中,沒有半分的嘲諷,也沒有同情。
第65章 四四,你忠犬了
原本門庭若市的八貝勒府邸一下子變得門可羅雀,沒有哪位官員敢來拜訪八阿哥,就連原本有意傾向八阿哥的皇子也紛紛關起門來,擺出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姿態來。
沒過幾日,康熙在朝堂之上說自己夢到先祖,責備自己廢太子之事,又言太子行事荒唐因人從中作梗,於是提出要復立太子。
胤祐站在大殿上,聽著一聲聲臣附議,從容不迫的掀起朝服袍角,跪下道:「兒臣附議。」
「皇上,巫蠱之事雖然證據確鑿,但是二阿哥行事,實為不妥,」裕親王在眾大臣的附議下,竟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頓時讓跪在一邊的胤祐一頭霧水。
他雖說不精通歷史,但是裕親王福全作為康熙的異母哥哥,在軍事上是個能人,向來受康熙重視與信任,他怎麼在這個關頭公然與康熙過不去?
胤祐不清楚,胤禛心裡卻是十分的明白,他這位叔叔向來偏愛老八,如今老八有心得儲君之位,反被康熙責罵。現下若是二哥重為儲君,只怕老八的日子不會好過。不過,沒有想到這個叔叔對老二如此的不滿,還真是有些意思。
果不其然,裕親王福全這話說完,康熙的臉色便不太好看,但是卻也沒用動怒,而是道,「裕親王有何看法?」
「臣以為,八阿哥胤祀年紀雖輕,但為人謙遜,聰慧能幹,品性端正,實乃儲君宜選。」福全掀起袍子跪了下來,咳了兩聲後才又道,「請皇上三思。」
「此事無需再議,退朝吧。」康熙沉聲說了一句,起身便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朝臣忐忑不安的跪在地上,直到帝王御駕離開,才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胤祐站在幾個皇子的旁邊,看著福全一邊咳嗽,一邊站起身,神色間帶上了些頹然。看到這幕,胤祐不禁想,好在今近日八阿哥病了,一直沒有上朝,不然今日又是挨康熙一頓罵。
大殿上的人三三兩兩的退了出去,胤祐跟在胤禛的後面蹭著走,結果被裕親王給叫住,連帶著胤禛也停下腳步來。
「聽說戶部事情挺多,四阿哥且去忙吧,本王與七阿哥聊上兩句。」裕親王征戰沙場多年,身上帶了些不怒而威的氣勢,只是這麼幾句溫和的話,也帶了不少的氣勢。
「既然如此,胤禛便先告退一步,二叔與七弟慢聊。」胤禛面色如常的露出一絲對福全的恭敬之色,率先走了開去。
胤祐心裡打鼓,平時這位裕親王可從沒有重視過他,每年要送什麼禮,他向來也隨著五阿哥之類,怎麼這位突然要和他聊天了?難不成被康熙打擊了,要找一位軟柿子阿哥找找場子,欺負不了老子,就來教訓一下兒子?
福全仔細打量著這位原本自己不怎麼看在眼中的侄子,康熙的所有兒子中,他最欣賞的是八阿哥,其次是四阿哥與三阿哥、大阿哥,這位詩書字畫毫無建樹,騎馬射箭調兵遣將雖在與葛爾丹一戰中顯出幾分本事,但是有那麼一雙腳的人,注定當不了大將軍。
他向來不喜太子,希望八阿哥登上儲君之位,但是皇上卻偏愛胤礽那個不爭氣的東西。倒是這個七阿哥平日裡不顯山露水,與老四走得近,卻與其他皇子沒有多少矛盾,唯一有過衝突的大阿哥也因為巫蠱之事被軟禁。
「胤祐,陪二叔走走如何?」福全笑問,神色間透著一絲病態。
「這是侄兒的榮幸,」胤祐行了一個禮,落後於福全小半步。
福全注意到他這個小小的舉止,想起當年自己還是一個小小皇子,因為額娘身份低,每日也是這番小心翼翼,「聽說你掌管工部,做得可還好?」
「工部的大人都是德才兼備之人,胤祐在他們那學了很多,受益匪淺,」胤祐不明白了,這位歷史上有名的王爺究竟是什麼意思?
二人出了宮,福全不上轎子也不上馬車,只徑直往前走著,胤祐也不敢怠慢,只得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面。
「就這家店,裡面的點心茶很不錯,你用早膳沒有,沒有的話,陪我一道用,」福全大手一揮,便帶著胤祐進了一個裝潢不錯的店裡。
胤祐陪著裕親王在一個小間裡坐了,桌上擺著徑直的各色點心還有兩碗看起來很不錯的肉粥。他心裡暗自嘀咕,這位好好的不回自己的府裡用膳,飛跑外面吃,這不是瞎折騰?
粥的味道其實不錯,雖然胤祐早上起床時就用了些粥,現在也不覺得難以下嚥。
「曾聽聞皇上說,你小時候想做大將軍,現在可還有這種想法?」
胤祐嚇得一口粥差點沒有噎死,這話他從未對康熙說過,沒有想到還真的傳到康熙耳朵裡了,他放下勺子,擦了擦嘴角道,「小時候的事情了,胤祐向來自知,所以工部也很好。」
福全知道胤祐所謂的「自知」指的什麼,他手裡捏著勺子繼續問,「聽說胤禛那小子很喜歡你?」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胤祐聽到「喜歡」二字時,眼皮跳了跳,「約摸是小時候我時常黏著四哥吧,我聽額娘提過,我三歲的時候就愛賴著四哥吃點心,要小玩具了,幸而四哥是個愛護幼弟,倒是讓我得了不少的好玩意兒。」
「讓胤禛那冷清的性子對你好,也是不容易,」福全放下勺子,似乎吃得差不多了,「這倒也是兄弟間的緣法。」
「四哥待弟弟們向來都是不錯的,」胤祐拿不準福全的心思,只好陪著笑打太極。
「這話我可不同意,他對胤祀那小子可沒有這麼好,」福全搖著頭,這話似乎是開著玩笑般的說了出來。
胤祐心裡一個激靈,隨即道:「八弟小時候不是有大哥照顧著麼,所以四哥便來照顧著我了。」他暗自猜測,也許福全是因不喜胤禛站在復立老二為太子一事才說這話的,胤禛精明,所以他選擇了宮裡傳聞性子耿直的自己套話?
見胤祐臉上仍有笑意,福全語氣不變,「照顧弟弟還要分責任嗎,這是如何的道理?」
自己這是被找茬了麼?
胤祐默默的低頭看了眼前擺著的荷葉珍珠包,頓時悟了「躺著也中槍」的內涵,「二叔真會說笑,不過是誰有時間誰就照顧而已,更何況我們自小身邊伺候的人一堆,哪真的累哥哥們照顧,不過是平日裡我愛纏著哥哥們討些新奇的小玩意兒而已,那時候我人小,不懂事,二叔可別拿以前的事情取笑我,不然我真是無顏見人了。」
「皇上的確說過,他的七阿哥是如何喜吃的混小子,」福全的臉色忽然間緩和不少,他起身攏了攏身上的袍子,「得了,時辰不早了,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也不要你陪著我這老頭子說閒話了。」
「二叔這是哪的話,胤祐能與您說說話,聊聊以前的事情,也是件高興的事情,何來陪與不陪的說法。」胤祐笑得無害純良,只是口裡這麼說著,人也隨著福全的動作站了起來。
「你八弟這些日子身體不好,你去陪陪他說話便是,我啊,可與你們這些年輕的孩子說不了多少話,」福全哈哈一笑,便往外走,胤祐識趣的跟了上去,掏出荷包付了錢,又鞠躬作揖送走這位大清有名的王爺,才一頭霧水的回了工部,話說,這位的用意究竟是什麼?
「既然二叔叫你探望生病的弟弟,你也是該去的,」胤禛一邊用棋子給胤祐的路堵死,一邊道,「你既然要去八弟的府上,也替我帶份禮物去吧,這幾日戶部忙,我就不去看望他了。」
胤祐看著棋盤上自己那堆亂七八糟的棋子,手一推把滿盤的棋打亂,耍賴的趴在棋盤上,「不下這玩意兒了,真沒有意思。我只是擔心,皇阿瑪那裡…」
「作為兄長關心病重的弟弟而已,」胤禛見胤祐這副無賴的模樣,失笑道,「我們支持二哥,單純的探望生病的弟弟,有何不妥,不若你明日邀請五弟,十弟,十三弟,十四弟一道去看看,若是三哥有時間,也可以約好一起的。」
胤祐這才明白過來胤禛的意思,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這些純正不摻雜質的皇家子弟,腦子的腦筋究竟有多少彎彎繞繞啊,實在是太打擊大叔的自信了。
「怎麼了?」見胤祐不說話,胤禛伸手扯了扯他的臉頰,忍不住彎腰吻了吻他的唇,輕聲笑道,「你不想去?」
「沒有,」拍開胤禛那張原本是冰塊但是現在卻笑得像花兒的臉,「我只是在感慨人生而已。」
「不過五哥會去嗎?」胤祐很懷疑。
胤禛被拍開,乾脆伸手摟住胤祐的腰,「老五向來不愛得罪人,而且明兒要是幾個兄弟去了,他不去,只怕會開罪於老八,更何況…」老八現在倒了,誰知道他會不會在哪天又爬起來呢?
腰間癢癢的感覺讓胤祐扭了扭腰,然後伸手繼續拍腰間的爪子,對方巋然不動,他放棄與這隻手爪子奮鬥,皺眉歎息道,「我明白了。」老三是不會去的,胤禛也不會去,這中間的彎彎繞繞他覺得選擇無視,這輩子他是沒有機會成為聰明人了,他淡定認輸。
不過,他認輸不代表讓腰間的爪子多一支,而且竟然還敢得寸進尺,往下面探去。
「啪!」重重的拍在某只爪子的背上,胤祐站起身,優雅的彈了彈袍子上不存在的塵土,「四哥,你的手爪子癢了,我可以幫你治治。」
胤禛捂著手,老老實實的縮了回去。
「哼,」胤禛滿意的挑眉,「我回去了,對了,剛才用的點心味道不錯,記得找時間把廚子借來教教我府上的人。」說完,搖搖晃晃的走開了。
胤禛摸著微紅的手背,看著桌上的幾樣糕點,有些愁了,七弟喜歡的那種,要不全部教了?
第66章 郡王爺
次日下了朝過後,胤祐與幾個兄弟坐上轎子,提溜著禮品,不緊不慢的往八阿哥府上趕。如胤祐所料般,三阿哥因有事不能前去談完,甚至連禮物也沒有捎上一份。至此大阿哥,三阿哥,八阿哥算是撕破了臉。
讓胤祐意外的倒是十阿哥,十阿哥在太子出事的時候就老老實實的呆著,雖然說話做事仍舊魯莽,但是卻沒有站錯隊,也沒有讓康熙有任何厭棄的跡象。
到了八阿哥府上,大門前冷冷清清的,就連往日不染纖塵的石獅子也積了薄薄的一層灰,守在門口的侍衛也是懨懨的。
見到皇子到來,門口的侍衛原本的懶散去了一大半,急忙報告管家,很快就見到管家親自前來迎接一眾人,不過沒有看到八阿哥的身影。
進了一門,裡面有些冷清,下人也是戰戰兢兢的,見到胤祐一行人前來,也有些驚慌失措,似乎害怕是宮裡傳來了什麼聖旨。
「原是幾位阿哥到了,」郭洛羅氏領著幾個丫鬟婆子出來,面色有些灰敗,但是禮數上卻是十分的周全。胤祐看著這個做婦人打扮的女人,實難想到,幾年前這個女子還曾飛揚跋扈過,如今剩下的只有驕傲與苦撐。
「爺他近兩日病得有些厲害,實是不能前來待客,還請諸位兄弟原諒則個,」郭洛羅氏讓下人們給幾位皇子上了茶,在右首位坐下,即使在幾位皇子面前也不顯怯意,只是眉眼間多了幾分倦怠,「不知幾位前來有何事?」
「八嫂,前兩日在二叔那聽聞八哥病了,所以我們兄弟幾個就來探望探望,希望八嫂原諒我們兄弟幾個前來叨擾,」十三年幼,笑呵呵的說道,「我帶了些補藥來,也希望八哥能用得著。戶部這幾日忙,四哥就念著叫我帶了禮來,還請八嫂不要介意。」
「這哪能,十三弟與四哥關心我家爺,何談叨擾,」郭洛羅氏倒是沒有想到替四阿哥帶禮的人是十三而不是老七。她勉強笑了笑,「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知道太多的禮,若是有怠慢之處,倒是希望你們原諒才是。」
兄弟幾個連忙互相客氣,畢竟待客的人是福晉,他們也不好多留,沒一會就要起身告辭,就在這時,一個八阿哥身邊伺候的太監走了進來。
「福晉,主子爺說多謝幾位爺前來探望,他如今病重,不能待客,實在怠慢了諸位爺,還請您們恕他失禮。」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胤祐開口道:「請八弟不要在意這些虛禮,好好養病才是道理。鄙府和四阿哥府邸與八弟府上相鄰,若是我們能有什麼能幫到之處,還請八弟不要客氣。」
「妾身在這裡謝過七哥與四哥了,」郭洛羅氏心裡有些苦澀,想起曾經自己連這個皇子也要讓上一分,如今的自己,竟不過是皇阿瑪口中的「妒婦」。
胤祐見郭洛羅氏眼神複雜,也不再多說什麼,直到出了八阿哥府的大門,才覺得心頭莫名鬆了一口氣。
「他們都走了?」八阿哥靠坐在床頭,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看起來有些駭人。
「回主子,幾位皇子已經回了。」剛才到大廳裡傳話的太監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福晉與幾位皇子並沒有交談多久。」
怔怔的看著紗帳上的刺繡,胤祀突然問道:「七阿哥如何?」
小太監一時有些不明白自家主子這話的意思,猶豫了半晌,才道:「七阿哥的話一直很少,只是離開前說是有什麼他與是雍郡王有什麼幫得上的,請主子您不要客氣。」
「他的話能代表老四?」胤祀嘲諷一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看了眼不知所措的太監一眼,「下去吧,爺倦了。」
「庶,」太監察覺到主子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
「老四,老四…」胤祀溢出一聲怪異的笑,他這次竟是為他們做了嫁衣裳,輸得一塌糊塗,倒是讓老四撿了天大的便宜。
「咳咳,」胤祀用帕子捂著嘴咳了兩聲,看著窗外的光線,想起高高在上的那個男人,閉上眼睛,腦子裡清晰的記著皇阿瑪在朝臣面前指責額娘出生低賤的場面。
既然額娘低賤,您當年又何必臨幸額娘呢,皇阿瑪?
「看來老八這次是真的病了,」看了眼窩在軟榻上看不入流話本的胤祐,胤禛無奈的歎口氣,「聽說工部最近在弄什麼水稻,你不急?」
「我對這事兒不大瞭解,何必跑去指指點點添亂子,若是挑選出好的稻穀種子,那就是好事,若是不能,那也能學些經驗,」胤祐也不抬的翻了一頁,「外行管內行,那是害人,可不是好事。」
胤禛聽了這話,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左右是你有理。」說完,取了一本折子,「我要進宮一趟,你放心在這裡呆著,沒有人敢來饒你。」
「去吧,去吧,」胤祐隨意的擺擺手,繼續埋頭看某土豪與七小妾的種馬故事。
胤禛見他這樣,笑著拿起旁邊放著的帽子戴上,便出了門去。
約莫過了小半柱香的時間,胤祐才抬起頭歎了口氣,如今江南之地貪污之風漸漸興起,康熙南巡修的行宮花費也是不小,也不知道戶部現在還有多少銀子,也難怪胤禛現在越來越忙。
左右這些東西胤禛早晚也要經歷,這些事情雖然繁雜麻煩,但也是一種鍛煉,同時也是讓康熙對胤禛另眼相待的契機。
這個世界上,沒有付出就沒有得到,就是這麼簡單。合上手中的書,胤祐走到窗前,看著陽光穿透樹葉,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光點,再濃密的樹葉,也是有縫隙的。
幾日後,康熙為七阿哥胤祐之長子取名為弘曙,並欽賜弘曙長命鎖,玉如意,福字玉珮等物,眾阿哥紛紛賀喜,就連病重的八阿哥也遣人送去賀禮。
一月後,四阿哥領七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等皇子替八阿哥求情,言八阿哥年幼,受奸人所惑,經此一事必定悔改,奏請康熙饒恕八阿哥所犯之錯。沒過幾日,康熙賜一百年人參到八阿哥府上,而八阿哥也得了一個禮部的差事,只是原本的爵位仍舊沒有恢復。
胤祐總算明白了福全的用意,竟是暗示其他幾個兄弟替八阿哥求情,同時也是給康熙一個台階下。康熙雖然猜忌八阿哥,不滿八阿哥拉幫結派,但是他終究也青睞過八阿哥的才能,所以最後也算是給老八留了一條活路。
戳了戳胤禛送來的脆皮鸚鵡的腦袋,胤祐搖頭歎息道:「小翠,你說傻不傻,嗯?」
鸚鵡抖了抖毛,沒有搭理自言自語的胤祐。
「福多,替爺更衣,爺去四阿哥府上溜溜。」胤祐又戳了戳鸚鵡,轉身朝外面道,「今兒中午也不回府用膳了。」
福多偷偷在自家主子看不到的角度微微抽了抽眉角,什麼時候自家主子在午膳前去四爺府上是會回來用午膳的?就連福晉都說了,爺替府上省了一筆不小的銀子。
康熙四十一年春,再次舉行立儲大典,朝臣三拜九叩,太子穿著一身明黃,站在高處接過了太子印信,他的腳下,跪了整個大清朝的鞏固棟樑。
胤礽被復立為太子的風光沒有持續到一個月,康熙再次頒下新的旨意。
三阿哥胤祉立為誠親王,四阿哥胤禛立為雍親王,五阿哥胤祺為恆親王,七阿哥胤祐為淳郡王,八阿哥復封為貝勒,十阿哥為貝勒,十二阿哥為貝子,十三阿哥為貝子,十四阿哥為貝子。
康熙這一大晉封的舉動,讓太子變得不安,如今他已經不如往日受皇阿瑪喜愛,而其他兄弟年紀已經見長,領的差事也會多起來,結交的人也會變多,而且心思不安分的老三也被晉封為親王,這對他來說,是一大威脅。
聖旨下來後,胤祐覺得自己是最特別的,因為兄長們都是親王,弟弟們都是貝勒或者貝子,就他一個郡王擺在這中間,顯得莫名的特立獨行。
郡王這種稱呼比起親王來說,還是低了一個檔次,胤祐摸著下巴認真的想,也許熬到胤禛當上皇帝了,他也許能得個和碩親王當當,現在以他的年齡與辦事能力,得一個郡王…似乎有點抬舉了?
不管胤祐如何想,成妃在後宮裡是抬得起頭來的,畢竟胤祐如今虛歲不過二十三,待的工部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地方,能得到郡王爵位,已經是萬歲爺抬愛。其他嬪妃們也是明眼人,平日裡待成妃是更加的客氣起來。
晉封沒有多久,便有消息傳出,太子與三阿哥在某場合言語不和,太子拂袖而去。
胤祐聽聞這個消息,捧著茶杯感慨:「這本事不足,野心卻很大的人,總是要栽進大坑裡才知道回頭,只怕這個時候坑太深,就爬不起來了。」
「啪!」胤禛按下一枚白子,不鹹不淡道,「有這心思想這些,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提升提升你這點破棋藝。」
原本的高深莫測狀頓時被胤禛這句話打敗,胤祐看著眼前白白黑黑的棋子,抱著茶杯苦著臉道:「四哥,我這棋藝這輩子恐怕也就這個樣子了,你就饒了我吧?」
「皇阿瑪近來可是很喜歡找你下棋,你次次被罵,難道很舒服?」胤禛見胤祐這副懶散的模樣,實在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