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祐再一次後悔自己沒有好好的瞭解康熙年間的歷史,以至於讓他即使穿越,也沒有一根無敵的金手指,這讓他非常的失落。
這可憐的老三,這輩子就跟升降梯似的,爵位一會兒上,一會兒下,好不容易有一個親王爵位了吧,又吧唧一下摔沒了,這還真是說不出的戲劇化。
「朕今日叫你們來,你們可知是為了什麼?」康熙話鋒一轉,突然把話頭引到站著的幾兄弟身上,頓時太子眼中的得色消失了,就連老八那風淡雲輕的臉上也僵了一瞬。
見他們幾兄弟都沉默不言,康熙也不急,叫三阿哥起身站到一邊,拿起折子緩緩開口道:「朕要你們記住,你們是兄弟!」說完這話,他的視線掃過太子,「朕不想看到,你們連自己的兄弟也容不下!」
太子與三阿哥不合,打壓八阿哥的事情幾位皇子都是知道的,所以康熙說的這話,明顯是說給他聽的。雖不至於如對待老三那般無情,但是這幾句話仍是讓太子面上有些過不去,可是卻不得不裝作沒事般的道一句「兒臣謹遵皇阿瑪教誨。」
生這麼多兒子,當然要爭家產了,同胞兄弟為了家產都有可能爭得頭破血流,更何況眼下這幾人各有各的娘,並且還身處皇家。
這是康熙在表示對太子的不滿?
「小七,你在工部做得如何?」
胤祐心裡暗自叫苦,康熙怎麼又把話頭引到自己這了,他頂著太子「溫和」的視線,向前走了兩步:「回皇阿瑪,兒臣在工部一切都好,各位大人都很照顧兒臣。」這個問題不是早問過麼,現在怎麼又問起來了?
「你知道學習,這很好,」康熙點了點頭,把視線移到八阿哥身上,「老八,你的事情做得可順利?」
「得皇阿瑪天龍庇佑,一切都還順利,」八阿哥顯然沒有想到康熙還會關心到他,一時間有些失措。
比自己還小的胤祀都被康熙叫「老八」怎麼到了自己這,就是「小七」了,胤祐心裡暗自嘀咕,不帶這麼差別待遇的。
似乎察覺到胤祐的心思般,胤禛微微偏頭看了胤祐一眼,見他低眉順眼的樣子,暗自想,若是七弟什麼時候在自己面前能有這麼老老實實的樣子,自己就不用費那麼多的心思了。
「你們這些做兄長的,倒不如弟弟上進,回去好好反思反思吧,」康熙擺擺手,「都跪安吧,朕也乏了。」
康熙,您真是我親爹啊,這話哪是誇人,這是把人往火坑裡推啊,胤祐只覺得太子的視線像刀子似的往自己刮。哥們,這還是養心殿呢,你含蓄點不成麼?
出了乾清宮,太子面上那絲假笑也沒有了,他陰陽怪氣的看著胤祐與八阿哥,「七弟八弟日後還要多多教二哥怎麼做事。」
胤祐已經可以確定太子是患上心理疾病了,這麼明晃晃的表現出對康熙言語的不滿,只能加重他與康熙間的矛盾,根本就不能帶來半分好處,當年風姿卓越的少年,竟是變成了這幅張狂模樣。
「太子言重了,我與七哥不過是不會做事,才要向其他人學習。」八阿哥聽出太子話中的不滿,替胤祐擋下了話頭。
「哼!」太子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胤祐沒有想到向來心計深沉的胤祀會在這個當頭惹怒太子,也替他擋下了太子的怒火,這樣的老八讓他有些不適應了。
見到太子離開,胤祀也只是彎了彎嘴角,轉而對胤祐道:「七哥,我還有些事,先走一步。」說完,與其他兄弟打了招呼,就真的走開了,就連拉關係這些事情也不做了。
直到身邊只剩下胤禛一個人,胤祐才一臉茫然的低聲道:「我怎麼覺得不對勁呢?」老八這個樣子,頗有點看破紅塵的味道啊,難道他對那個位置不感興趣了。
胤禛挑眉,「走吧,他要打什麼心思,是他自個兒的事情,你就別去費這腦子了。」從小這老八對七弟的態度都有些不同,不管是何種心思,他也不會在這個關心給自己找麻煩事情。
翻了翻白眼,胤祐看了眼天際的太陽,用袖子扇了扇,「這天氣越來越熱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再說。」
看出他不想再說兄弟間這些事情,胤禛也放下心。二人一道回到自己的親王府裡,胤禛還沒有來得及把人帶到書房,胤祐就被人劫了下來。
「七叔,你上次教我用手絹疊的老鼠,我已經會了,」一個六歲多的小孩子撲到胤祐的懷裡,手裡還拿著個看不出什麼樣子的布團,看樣子是聽說胤祐來了才匆匆溜來的。
「弘暉,你多大了,還玩這些?」胤禛見弘暉膩在胤祐的身上,皺著眉頭道:「今兒怎麼沒有去上學?」
胤禛一說話,弘暉頓時乖乖的站在胤祐旁邊,小聲道:「阿瑪。」低頭看著手中的布糰子,又瞥了眼天色,現在已經下學一會了。
見弘暉被胤禛嚇得大氣也不敢出,胤祐拍了拍他的腦袋,又擦去他額頭上的汗,才道:「四哥,孩子這麼小,你這麼凶巴巴的做什麼?」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塊寒玉,「天這麼熱,這個拿去玩。」
「謝謝七叔,」弘暉接過玉,涼絲絲的,捧在手心很舒服。他就知道有七叔在,阿瑪一定會發火的。府裡誰都怕阿瑪,就七叔不怕。當然,小孩子忘記這位七叔是不屬於雍王府之人這個事實了。
他雖年幼,但是心裡卻隱隱有些明白,儘管自己不是府上唯一的孩子,卻是最受阿瑪重視的,除了自己是嫡長子外,還有七叔喜歡自己的原因。
額娘曾經對他說過,要聽阿瑪與七叔的話,他不明白為什麼額娘沒有提到其他叔叔,但是卻把這句話記在了心裡。
「別玩太久,天熱,」胤祐見胤禛還黑著臉在五步開外等自己,便道,「叫嬤嬤們陪你玩,七叔與你阿瑪要說些事情。」
弘暉點了點頭,老老實實的給胤禛行個禮,「阿瑪,孩兒退下了。」說完,又對胤祐擺擺手,「七叔,下次我再找你玩。」
待弘暉走開,胤禛才歎氣道:「這孩子越發沒有樣子了。」
「弘暉才多大,」胤祐不在乎的搖頭,跟著胤禛到了院子裡,胤禛的院子冬暖夏涼,非常的舒適。胤祐一進門,便覺得全身的暑氣消了一大半,拉了拉身上的袍子,懶洋洋的坐在太師椅上,「四哥,你這個院子比我那個好。」
「你要是願意,可以一直住在我這裡,」胤禛走到他身邊,彎腰與胤祐對視,「我的院子,就是你的院子。」
胤祐有一瞬間想問,若是你得了江山,能說「我的江山就是你的江山」麼?不過轉念一想,他對江山不感興趣,何必說這麼一句沒趣的話。
「這可不行,這裡是雍王府,可不是我的淳郡王府,」胤祐笑了笑,語氣平淡的指出這一個事實。
胤禛忍不住俯身輕咬他的唇,把人緊緊的禁錮在懷裡。
心裡的火猶如澆上了油一般,越燒越旺,胤祐反手攬住胤禛的脖頸,交換著彼此的氣息,纏綿,炙熱。
衣袍不知不覺間已經散亂,不知是誰先握住對方,燥熱的碰觸在曖昧的空氣裡顯得格外敏感。
互相在對方手中釋放,胤禛不甘的吻了吻胤祐鎖骨,「真想把你完完全全變為我的。」
毫不在意身上散亂的袍子,胤祐一把推開胤禛,「別和我擠,也不嫌熱。」說完又拉了拉身上鬆鬆垮垮的衣服,「誰成為誰的,還說不准呢。」
他的雙眼亮晶晶的,看著胤禛心裡一陣癢癢,再度忍不住親吻對方眉間,「我不怕熱」,厚顏的摸了摸那軟軟的耳垂,「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這一次胤祐沒有推開他,摟住對方的腰,輕聲道:「會的。」
心上任在懷,心猿意馬那是正常的事,胤禛某處的帳篷再次支了起來,再度吻上那溫軟的唇,手在胤祐衣間摸索,「再來一次吧。」
「禽獸,要來用自己的手,」胤祐喘著氣,洩憤般咬了一口胤禛耳垂,抵在他腹間的東西讓他皺起了眉,這人精力似乎很不錯。
「它比較愛你,」胤禛委屈的把胤祐的手拉過來,在那處碰了碰,「硬了。」
硬你妹!胤祐咬牙,見對方忍得滿頭細汗,心軟的叫來自己的五兄弟幫忙。
炎炎夏日,烈火易燃燒啊。
第70章 變化
是冬,四福晉裹著厚厚的皮裘,揣著暖爐,看著不遠處身穿白狐裘衣青年與自己的兒子玩耍,眼中帶著絲複雜的笑意。
她的直覺總是非常的靈敏,這雍王府的幾個女人爭來斗去,也許還比不上那人一個微笑。傷心過,失望過,到如今剩下的也就釋然了。更何況,有此人在,自己的兒子永遠都會是爺面前最受重視的一個。她心裡很清楚,胤祐很喜歡自己的兒子,這一點便足以讓其他幾個女人所有的手段變為無用功。
「七叔,為什麼那個松鼠不相信朋友的話,要相信狐狸?」弘暉掰著手中木製的七巧板,包子般的臉皺到了一塊。
「因為狐狸太狡猾,而且松鼠性子太衝動,就犯下了錯誤,」胤祐拍拍弘暉的腦袋,「所有弘暉要記得,以後不管什麼事情,不要聽信一個人說的,要多看多想,不要讓自己後悔。」
「哦,」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弘暉突然想起什麼,突然道:「七叔,府上來了一個很漂亮的人,還給我做香包糕點,她是好人嗎?還來了一個木頭木腦的,她是好人嗎?」
胤祐面色微愣,弘暉口中說的這兩人,怕就是年氏與鈕祜祿氏了,年氏的兄長年羹堯手有兵權,而鈕祜祿氏是的曾祖父是滿清的巴圖魯,並封贈弘毅公,雖說如今不顯,但是家族歷史卻也是有過輝煌的。年羹堯想把自己的妹妹送到雍王府,心中打的算盤他明白,不過胤禛在年氏剛抬進門不久就把鈕祜祿氏抬了進來,這算是給年羹堯的警告,還是告訴年羹堯作為主子的威嚴。
這兩件事情胤禛曾經告訴過他,年羹堯想要自己的妹妹做皇妃替自己日後鋪路,這算盤倒是響亮。只可惜他算計到了胤禛頭上,所以後來的下場實在算不得好。
「她們二人是你阿媽的妾室,與你並沒有多大干係,你又何必去想她們是好還是壞?」胤祐拉拉弘暉的臉蛋,「弘暉,你要記得,對自己沒有影響的人,就不需要花大多的精力去關心,你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要因為一些小事浪費自己的時間。對於這種不知好壞並且對自己沒有影響的人,你只要敬著,遠著,防著。」
這孩子機敏而且看事情的眼光也不錯,如果胤禛做了皇帝,把弘暉教成下一代帝王,也是不錯的。總歸比那個養出和珅這種大貪官的乾隆好。乾隆好大喜功,閉關鎖國,貪污成風,好逸惡勞。就連後世叫做足球,前身被叫做蹴鞠的東西也是乾隆那個混蛋禁了的。若是乾隆不禁蹴鞠,也許後世的男足也不至於讓全國人民由失望到絕望,再由絕望到憤怒。
「弘暉記著了,」弘暉見胤祐臉色不是很好,似乎想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不再多問,埋著頭玩七巧板,不過七叔說的話,好像都很有道理。
「對了,弘暉啊,聽說你阿瑪的別莊有很多橘子?」
「七叔,阿瑪說了,橘子吃多了不好。」弘暉一本正經的看著胤祐,「阿瑪還說,要是七叔您要想吃橘子,要去找他才可以。」剛剛還覺得七叔博學呢,現在又變成了那副好吃懶做的樣子。
「好好一個孩子,怎麼跟著你阿瑪學,那板子似的臉,有什麼好學的,」扯了扯那嫩嫩的故作嚴肅的臉,胤祐歎口氣,「小沒良心的,今年夏天我府上院子裡結的葡萄我可是給你吃了不少。」
「七叔,吃東西要有節制,」弘暉踮起腳拍拍胤祐的手臂,「別難過了,我請你吃梅花糕。」
胤祐見弘暉這副小大人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把弘暉身上的小皮裘緊了緊,「得了,小混蛋,你七叔是這麼貪吃的人麼?」
「難不成你不貪吃?」胤禛走近亭子,看著一大一小坐在石桌邊,石桌上還放著幾個小玩具,一看就知道是胤祐拿來的,茶水早已經涼了,他歎口氣道:「天這麼冷,你們怎麼在這裡?」
「冬天屋子裡燒的全是炭,對孩子身體不好,出來透透氣沒關係,男子漢哪那麼容易冷著了,對不對,弘暉?」胤祐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對胤禛這張冷臉完全沒有畏懼感。
弘暉猶豫的瞥了眼自家阿瑪沒有表情的臉,然後小幅度的點了點頭。
四福晉站在角落裡,看著弘暉被爺詢問功課,而爺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眼角的餘光掃到一個身穿杏色衣服的女人帶著兩個丫鬟往亭子走去,四福晉眼中露出一絲嘲諷,這府裡誰不知道爺與七爺在一起的時候,最不喜侍妾打擾,這個女人也不知道是誰攛掇來的,真是傻。
雖說爺從未對她說過什麼地方不能去,但是她卻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所以如今自己在府中是除了爺外說話最有權利的人。她攏了攏身上的裘衣領,轉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女人除了一張臉,還得有腦子才行。
「爺,」嬌滴滴的聲音傳來,隨即便是一股淡淡的脂粉味,談不上好聞與難聞,胤祐看了眼這個身著杏色衣服的女子,長得還算不錯,就是年紀有些小,看不出有所謂的韻味。乾咳一聲,把視線移開。
看到自家阿瑪似乎皺眉了,弘暉把身子往胤祐身邊挪了挪,潛意識覺得,七叔身邊應該是最安全的。
「見過淳郡王,」年氏笑著行了半個禮,把手中的糕點放到桌上,巧笑倩兮道,「爺,這是妾身親手做的,您與淳郡王還有大阿哥嘗嘗吧。」
「下去吧,」胤禛冷冷的看了眼桌上的糕點,竟是七弟來時長叫廚房裡送來的那種,眼中的寒意越加明顯,「爺與七弟談話,由得你來打斷嗎,下去!」
見爺面色難看,年氏面色一白,行了禮便退了下去,心裡卻明白過來,自己是被李氏陷害了,什麼爺最喜歡的糕點,什麼爺與七爺在一起最好說話。好一個李氏,走著瞧!
「這糕點…」胤祐伸手,還沒有摸到盤子,糕點就被胤禛移開,「想吃什麼叫廚子中便是,你嘴那麼挑剔,這個不吃便罷。」說著,盤子便到了角落裡。
年幼的弘暉看著那盤被冷落的糕點,心中漸漸明白,原來阿瑪不喜歡那個漂漂亮亮的年氏。
「嗤,」胤祐揚了揚下巴,莫名的笑了笑,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該回了。」
胤禛站起身,「我送你。」說完,又木著臉對一邊的弘暉道:「你回房好好的學習功課,明天我再來抽查。」
「是,阿瑪,」看了眼連走路都懶懶散散的七叔,弘暉眨了眨眼,難怪這麼近的距離還要阿瑪送,七叔這個樣子還真不讓人放心。
當天夜裡,雍王府有了一條新的命令,胤禛在與其他人談事情的事情,不要隨意打擾,違者減去一年月俸。
燭火下,四福晉嘲諷的笑開,「年氏,你這輩子也別想在爺面前出頭了。」
康熙四十四年開春,康熙突然懲治一些辦事不力的官員來,不少官員落馬,其中步軍統領托合齊卻格外的受到諸位皇子注目。
托合齊是太子黨羽下的官員,眾皇子誰都明白,想必康熙自己也知道,如今突然發難,不是等同於削弱太子的勢力?
胤禛得到消息後,面色出乎意料的平靜,太子近年的作為,實在不該是一國儲君該有的作風,皇阿瑪忍耐不下去,也算是正常。他眼神一黯,有些事情,也許應該開始了。
「貪污兩千四百兩銀子,所以被革職?」胤祐聽到這事後,神色愕然,大清朝的官員有這麼清廉,就連兩千四百兩的銀子也查得這麼嚴?不過,隆科多似乎與胤禛關係還不錯?
福多見自家主子一臉驚訝,就知道他肯定又想到別處去了,作為奴才又不好多言,只好道:「聽說托合齊的確貪污了兩千四百兩銀子,所以被革職了,現在步軍統領是隆科多大人。」
這倒霉催的,胤祐點了點頭,「你下去吧,爺知道了。」
康熙不可能因為這麼一件事情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前些日子見四哥十三十四都是忙來忙去的樣子,他心裡漸漸有些譜了,捧起旁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今年的新茶味道很是不錯啊。
幾日後,康熙下旨在暢春園召見諸大臣以及王爵貝勒。
胤祐身著朝服,坐在晃晃悠悠的轎子裡,瞇著眼睛想,太子這次恐怕又要倒霉了。
到了暢春園大西門內箭廳,已經有不少大臣親王郡王貝勒在,胤祐心下驚疑,一個小小的布軍統領的事情,至於讓這麼多的人來審理,還是說,此事牽扯到太子?
「七哥。」
「八弟,」胤祐見胤祀溫和的臉上帶著一絲笑,只要也掛上一副笑臉,天知道為何這位兄弟對自己總是笑得花月失色。
第71章 輸不起
「七哥先請。」
「八弟,請,」胤祐看了眼灰濛濛的天,這麼冷的天兒,自今年開春康熙去巡幸塞外,幾個月前回來後就一直不太對勁。如此折騰為哪般,他這位八弟在站在院子裡吹冷風表風度又是為了哪般。
「七弟,八弟,」胤禛走了過來,自然而然的走到兩人中間來,「現在時辰不早了,我們一道進去吧。」
胤禛出現後,胤祐腦子裡突然出現一個兒童故事「三個和尚」,跟著胤禛的腳步進了內箭廳,裡面沉重的氣氛讓他心裡的輕鬆頓時消失不見,眼神四處掃了一圈,看到五阿哥與十阿哥正站在一起,也不管身邊的胤禛,蹭啊蹭,到了二人旁邊。
八阿哥不由得看向胤禛,發現對方眼中並沒有任何不悅的神色,似乎對胤祐這種習慣早已經習以為常,以至於連眉頭都懶得動一下。心裡似乎漸漸有些明白,為什麼七哥會與老四走得如此近了。
七哥不願意沾染上麻煩,而心計深沉的四哥對七哥似乎也無所求,所以七哥對四哥才會那般的親近嗎?他低下頭,默默的思索,如果是自己的話,會捨得這樣一個頗受皇阿瑪喜愛的幫手嗎?
皇阿瑪心裡喜愛七哥,是他近來才慢慢發現的,這個發現讓他十分的驚訝,憶起從小到大所有的事情,他才知道,原來皇阿瑪在很早以前就喜愛七哥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也可以說皇阿瑪把心思掩藏得極好。
如果他是老四,一定會利用這一點,他心裡很清楚。看了眼與十弟輕聲談話的人,胤祀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來。
不多時,康熙出現了,眾人跪地呼萬歲,起身後眾人注意到康熙的表情很平靜,似乎並沒有多大的事情。
「朕,要廢太子。」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頓時啞聲,甚至懷疑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各自交換一個疑慮的眼神,竟無人敢率先開口說話。
康熙面無表情的看著眾人,繼續道:「朕決定二廢太子,實乃痛心。自重立太子以來,太子行為越發荒唐,屢教不改。是非不分,稟性凶殘,勾結黨羽,托合齊之流,便是他之黨羽,朕愧對於天地,愧對於黎民百姓。太子…不得不廢!」
「皇上,請三…」一個官員還未說完,就被康熙打斷,「朕希望諸位不要再有替太子求情的念頭,若有人為太子求情,與太子黨羽同罪。」
一時間,無人敢再求情,紛紛噤聲,只是心下惶惶不安。太子如今這是二度被廢,如此看來,便再無起復的可能,那麼現在站在這裡的皇子是不是皆有機會?
廳裡站著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除開被斥責的三阿哥與八阿哥,還有身有殘疾的八阿哥,十二阿哥母家身份不顯並且托哈奇還是他母妃定嬪的兄長,更是沒有勝算。如今皇上身體還算康泰,這般想來,四,五,十,十三,十四阿哥皆是有可能的。
胤祐可以肯定,這些官員們眼珠子雖然沒有朝這邊皇子站的地方看,但是心裡已經把諸位皇子的優勢與劣勢裡裡外外考慮了好幾次。
康熙細數太子罪責時,表情很平靜,並無一廢太子時的悲痛,這代表著太子日益荒唐得作為耗費了康熙所有的父愛,也代表著康熙對他的忍耐已經用盡,如今兩人除了矛盾重重,已經不能再剩下什麼。
胤祐自認與太子間並無多少利益的衝突,甚至記得自己被罰跪後,太子叫自己起來時的風度翩翩。時間與權力,竟是讓人變得如此的不堪。
聽到康熙說太子竟欲勾結外人行刺時,康熙的語調是憤怒的,而不是悲傷的。胤祐垂著頭,跪在地上,手心沁出點點冷冰冰的汗意。
「…二皇子胤礽囚於鹹安宮,此生無召不得出宮一步。」康熙冰冷冷的聲音,決定了太子最後的結局。
胤祐記得後世他看過鹹安宮的圖片,記憶中,那張照片裡的鹹安宮有些殘破,亦有些冷清。幾年前復立太子的風光,如今永生囚於鹹安宮,不知胤礽是否覺得諷刺。
胤礽與康熙之間的爭鬥與矛盾,胤祐並不清楚,他唯一知道的是前段時間胤礽越來越囂張,而康熙越來越打壓太子的勢力,康熙巡幸塞外期間,太子做了什麼,他也不知道。不過胤禛等人的繁忙,讓他心裡多多少少知道有事情發生,沒有想到,會是二廢太子。
康熙走了,眾人該跪在地上,不知是嚇得腳軟,還是不想做那引人注目的領頭羊。好半晌,才有幾個資格老的大臣慢悠悠的爬了起來,胤祐左瞄一眼,右望一下,很好,五哥起身了。他順利爬了起來,不動聲色的揉了揉跪得麻酥酥的膝蓋,心下暗恨,這萬惡的封建主義,跪來跪去多傷自尊啊。
「七弟,」胤禛見胤祐站著發呆,以為他是被驚到了,便壓低聲音道:「走吧。」
大臣與王爺貝勒們已經開始往外走,胤祐愣愣的點頭,腦子裡還有些轉不過彎來,太子這就被廢了?!
十阿哥看了看快要出門的七哥,又看了眼在一旁微笑的八哥,嗖嗖幾步,跟上了七哥的腳步,反正跟著七哥走,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這種類似於動物般的直覺,讓十阿哥在很久以後都暗自慶幸自己少年時代做出的選擇。
看著跟著出來的小胖子,胤祐笑著趴在他的肩上,「十弟,聽說你別莊送來一些新鮮的果子。」
「……」,十阿哥默默低頭,他是不是看錯人了?
胤禛瞥了眼老十,見他被胤祐壓得直不起腰來,面上沒有一絲表情。
「七哥,你很重啊,」十阿哥忍不住哼哼。
「十弟,你還需要段鍛煉鍛煉,」胤祐笑呵呵的勾住十阿哥的脖子,眼角的餘光掃過獨自前行的八阿哥,垂著頭失了往日傲氣的三阿哥,伸手拍了拍十阿哥的腦袋,終於善良的鬆開他。
「十哥運氣真不好,」十三看著被壓得臉色通紅的十阿哥搖頭。
「哼,他也許是叫運氣好呢,」十四意有所指的挑眉,他看了眼不遠處懨懨的十二阿哥,臉上露出一絲嘲諷,這十二阿哥母家與太子攪和在一塊,以前十二在他們面前也一副了不起的樣子,現在不還是落了馬。
回到府上後,胤祐看到自家胖墩墩的兒子正在長廊上搖搖晃晃的走路,後面跟著一堆的丫鬟太監,他彎腰戳了戳小不點兒子的額頭,就看到他晃啊晃的往後倒去。
胤祐眼疾手快的一把拎起來,笑瞇瞇的道:「小紅薯,今天有沒有想阿瑪?」
「阿瑪,」兩歲多的孩子穿得厚厚一團,在胤祐的懷裡就跟個小包子似的,不過父子的天性還是讓他抓著胤祐的衣襟咯咯發笑,「阿瑪飛飛。」
「好,飛飛,」於是胤祐這個阿瑪就抱著兒子站起蹲下,左邊晃一下,右邊晃一下,小孩子高興得直笑。一邊的嬤嬤看得心驚膽顫,就怕這位爺手一鬆,大阿哥啪嗒一下摔倒地上,那就慘了。
「兒子,阿瑪帶你去四叔府上和弘暉哥哥玩怎麼樣?」胤祐把孩子揣在自己懷裡,把虎頭帽給兒子戴上,抱著兒子就晃晃悠悠的出門了。大清所謂母慈父嚴的規矩在這位身上半點沒有得到體現。
「快把這事報告給福晉,」一個嬤嬤終於反應過來,心裡急得不行,郡王爺啊,這是您的兒子,可不是您的玩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