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點冷?」陳盼盼裹緊了身上的大衣,為了漂亮, 她今天穿的是大衣配裙子, 什麼都好, 就是不御寒。
「不是好像,是真的冷。」丁洋看了眼陳盼盼,低頭摸了摸自己的大衣, 拉緊了拉鏈,得意洋洋道, 「幸好我穿得厚。」
陳盼盼:「臭顯擺!」
「拿去。」徐澤把一條圍巾罩在陳盼盼身上, 「以後多穿點。」
「謝謝啊。」因為實在冷得有些過分,陳盼盼也不再講究, 拿著圍巾就圍在了身上。
短短一分鐘內, 屋子裡的溫度彷彿連續降了好幾度, 她甚至懷疑水杯裡的水, 已經開始慢慢結霜。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院子裡不能化形的樹妖, 早就嚇得瑟瑟發抖, 樹葉一個勁兒往下掉,忍不住在心裡罵娘, 樓上那個人類又幹了什麼, 這股氣勢, 怎麼那麼像閻王出巡?
閻王乃地府之主, 掌陰兵無數, 司六界生靈輪迴, 放眼整個妖界, 無妖敢對閻王不不敬。
現在倒好,妖界無人敢得罪的大人物,被這位大佬給招來了。
至於樹妖為什麼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沈長安,那是因為方圓十里內,除了沈長安體質特殊,能召喚到神靈的感應外,其他人都不行。
有句話叫請神容易送神難,他就等著沈長安被閻王一巴掌從樓上呼下來。
叫他整天欺負樹!
沒聽說過「愛護植物,人人有責」這句話嗎?
辦公室內,杜仲海跟娟姨看到沈長安點燃香以後,就屏住了呼吸,他們期待著奇跡的到來。
神香點燃,一敬天地,二訴心願,三拜神靈。
在沈長安第一次彎腰的時候,杜仲海與娟姨就感知到空氣中,似乎有什麼玄之又玄的東西在繚繞,這代表沈長安的請神香已經傳達出去了。
冷。
冷得刺骨,這不是站在雪地中的那種冷,而是接近死亡,失去生命的那種冰冷。
地府、地府有反應了?
在沈長安剛彎下腰的時候,就得到了地府的回應,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點?堂堂地府之主,連一點架子都沒有的嗎?
這讓他們這些久請仙人而不至的人情何以堪?
沈長安的第二拜還沒來得及彎下腰,就看到神壇前金光一閃,閻王與城隍同時而至。閻王與他上次見到的時候有很大差別,今天的閻王身穿九幽冥袍,頭戴冠冕,看起來很是威武,但是他臉上的笑意,讓原本的嚴肅消減了幾分。
「晚輩見過閻王爺。」
「沈先生太過客氣。」閻王伸手阻止了沈長安向他鞠躬,他轉身看了眼祭壇上拜訪的祭品,再看了眼站在旁邊大氣不敢出的杜仲海與高淑娟,高冷地把頭轉向沈長安,然後繼續保持微笑,「不知沈先生今日讓我前來,是有何事?」
「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上次差點逃去人間界的惡獸讓我們很是不安,所以晚輩才厚著臉皮來問閻王爺您,不知您對那只惡獸會如何懲罰?」沈長安倒沒有說是其他人想知道,自己把這個鍋背得結結實實。
「原來是因為惡獸一事。」閻王偷偷鬆口氣,只要不是問他,那日天道大人為何會在黃泉路就好了。
「請沈先生放心,我已經把惡獸鎮壓在閻王印中,沒有我的命令,它永世不能出印,所以無需有心它會來為禍人間。」
高淑娟看得出閻王並沒有搭理她跟杜仲海的意思,但是為了自己身上的責任,她鼓起勇氣問了一句。
「請閻王爺寬恕在下叨擾之罪。」她上前一步,走到沈長安旁邊,「惡獸乃天地惡氣凝結而生,閻王印對它本無束縛只能,不知是有了何等變故,惡獸才會被鎮壓在閻王印下。不知這次的變故,對人間界是否有太大的影響?」
「這是我工作上的領導,高淑娟女士。」沈長安解釋了一下高淑娟的身份。
閻王看到高淑娟身上有淡淡的功德金光,猜測此人應該做過不少善事,面上有了和善之色:「我能鎮壓它,自然是因為天理允許,至於這種變故會不會影響人間界……」
他語氣一頓,扭頭看了眼沈長安:「不要杞人憂天。」
有這個人類在天道大人身邊,只要天道不滅,人類就有一線生機,怕什麼呢?
想他冥界,多年來都不得天道大人一個眼神,他又能說什麼?
還不是老老實實操心亡魂投胎轉世那些事兒?
「多謝。」雖說這種答案,說了等於沒說,但高淑娟的心裡,還是踏實了一些,至少她從閻王爺的語氣中判斷出,他們人類未來似乎沒有那麼的糟糕。
「不必。」閻王微微頷首,然後繼續對沈長安道,「沈先生,為您解決問題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您不必特意準備這些祭品,太過客氣了。」
「這是我的兩位領導,杜仲海先生與高淑娟女士的心意,他們對你抱著無比的崇拜之意,今天準備祭品的時候匆忙了一些,還請您不要介意。」
「諸位的心意,我心領了,這些祭品我不能收。沈先生還年輕,二位既是沈先生的領導,還請二位在日後多多照顧與提攜。」
杜仲海與高淑娟齊齊稱是。
閻王親自打了招呼,別說他們本來就很喜歡沈長安,就算以前不喜歡,現在也要好好照顧他。活著的人,誰敢得罪閻王爺?
「那便有勞二位。」閻王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對沈長安道,「我身上背著冥河陰冷之氣,不宜在人間久留,就此別過。日後沈先生若有什麼疑問,可在入睡前點一炷香,召我如夢,待你入睡過後,我自會前來。」
「多謝閻王爺。」沈長安再次道謝。
「也請您待我向道先生問好,再見。」閻王此言一落,便帶著城隍消失在空氣中。
等閻王離開以後,沈長安伸手去探放著烤乳豬的托盤,竟然還是滾燙的,難道是閻王爺臨走的時候,為了方便他們食用,特意幫他加熱了?
「我就說閻王爺為人非常和藹,我沒有騙你們吧。」沈長安扭頭跟杜仲海與高淑娟說話,才發現他們神情十分呆滯,看自己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稀世珍寶。
這個眼神似曾相識,當初他請神成功,請來城隍爺時,張大爺與嚴印法師看他的眼神,似乎也是這個樣子。
「長安啊。」杜仲海呆愣了很久,才走到沈長安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該在咱們民服部門,這個地方委屈你了。」
沈長安:哈?
前幾天還說很高興我能留下來,今天就嫌棄我啦?
難道這就是可恥的職場嫉妒之情?
「世界需要你的拯救。」杜仲海遠眺著窗外的風景,滿臉感慨,「你就是人類的希望,人類的光芒。」
「我還是迪迦奧特曼呢。」沈長安打斷杜仲海的話,指了指桌上的烤乳豬、烤羊肉還有各種水果,「快到下班時間了,我們把這些分一分,切一切,帶回家吃了吧,不吃多浪費?」
杜仲海:「……」
閻王爺說不要,你就真拿回去吃,心到底有多大?
「這個乳豬聞起來很香,不吃多浪費。」沈長安聞了聞烤乳豬的香味,「這隻小乳豬,被烤熟已經很可憐了,結果還沒有人願意吃它,它該多可憐啊,它的豬生還有什麼價值。」
「吃!」杜仲海一挽袖子,「老高,你去叫丁洋他們進來一起分,今天這筆費用讓他們上面報銷,從今天開始,老子也算是還沒死就見過閻王爺的人物了。」
「要不是長安,你死了說不定也見不到閻王,直接就走轉世投胎的流程了。」高淑娟轉身去開門。
門外,被凍得直哆嗦的丁洋等三人發現屋子裡的氣溫,在短短一分鐘內又開始急速上升,於是他們抖得更厲害了。
這不是冷的,是被嚇的。
突然降溫,又突然回溫,空調都不能這麼快速地做到。
辦公室門吱呀一聲打開,正處於恐懼中的三個人齊齊抬頭看向站在門口高淑娟:「娟、娟姨,你們在辦公室裡幹什麼啊?」
「哦,烤豬送來的時候有些涼,所以我跟杜主任加熱了一下,你們都進來分點拿回家吃。」高淑娟淡定地讓開門,讓他們都進來。
三人看著祭壇上還沒有熄滅的香,以及擺列得整整齊齊的祭品,抖著嗓門問:「娟姨,你們用什麼加的熱?」
「這很重要?」
三人:那必須非常的重要啊!
「你們不想吃嗎?」沈長安從祭壇上取了一小把桂圓,坐在杜主任辦公桌一角剝了起來。
三人見他如此自在的樣子:「……」
一時間,他們竟不知道究竟是娟姨、杜主任可怕,還是敢拿祭品吃的沈長安更何怕。
「這個,真的能吃?」丁洋看著盤子裡的烤乳豬,有些心動。
「不吃留著幹什麼,做肥料嗎?」沈長安朝幾人招手,「這麼多的好東西,不吃就是浪費,快來。」
他們見沈長安越吃越香甜,吃了過後也沒有出現什麼可怕的現象,忍不住也圍攏過去,開始學著沈長安的樣子吃了起來。
從某種角度來說,整個民服部門可能沒有一個膽子正常的人。
送花小哥找到沈長安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非常香的烤乳豬味兒,飢腸轆轆的他,忍不住嚥了嚥口水:「請問,哪位是沈長安先生?」
「是我。」沈長安剛洗完手回來,就聽到有人找自己,抬頭看到送花小哥手裡超大一束紅玫瑰,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難道這又是送給他的?
他對收花這件事,快有心裡陰影了。
「沈先生您好,這是您朋友在本店預定的鮮花,請您簽收。」送花小哥把簽收單遞到沈長安面前。
「這花……是誰送的?」沈長安有點不敢下手去簽。
「是一位留言為年的先生。」送花小哥保持著專業的微笑,「一共九十九朵玫瑰,祝您與年先生長長久久,情感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