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澤雲表情複雜的看著陸承余,半晌才感概道:「小陸才是明白人啊。」他轉念又想,陸承余知道宋君嚴是什麼人,宋君嚴還在陸承余面前演戲,這……他突然覺得宋君嚴其實也挺蠢的。
「小陸,你才是真正的高手啊,」莊裕對陸承余伸了伸大拇指,轉而對嚴穆道,「穆哥,小陸這個人才你得抓緊了,別被人搶走了啊。」
嚴穆點頭:「嗯,我不會讓人搶他的。」
陸承余無語的看了兩人一眼,這種對話真的沒有問題嗎?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
吃完飯後,幾個人還在河邊溜躂了一圈,才各自開車回去。
張澤雲沒有自己開車,所以回去的時候,蹭到了嚴穆的車上坐下。等車開動後,張澤雲才道:「穆哥,小陸這個人很聰明。聰明的人,往往心思不少。」
嚴穆雙眼平視著前方沒有說話,眉頭卻微微緊皺。
張澤雲注意到他表情的細微變化,頓時笑道:「我就知道,如果我這麼說他,你肯定會是這個樣子。」他歎了口氣,「說句實話,小陸其實很不錯。聰明,識時務,長袖善舞,知情知趣。」
「這些都是他的優點,」嚴穆沉聲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想讓你的感情路太辛苦,」張澤雲看著窗外,「小陸這樣的人,不易被人打動,他更不像是把愛放在第一位的人。」做朋友,陸承余這樣的人是很好的,可是做戀人的話,張澤雲擔心嚴穆會在這條感情之路上受傷。
人都是自私的,他是很欣賞陸承余,但是在他心中,自然是嚴穆這個多年好友更重要。
「我明白,」遇到紅綠燈,嚴穆把車停了下來,「如果他成了你理想中的那樣子,也許我就不會喜歡上他。」
張澤雲沉默,半晌才露出一個苦笑,穆哥說得對,若是陸承余成為他想像中適合穆哥的樣子,也許穆哥又看不上了。
人的感情就是這麼奇怪,明明知道不一定合適,但是卻又不能控制。
「我懂了,」張澤雲揉了揉額際,「是我想得太多了。」
「我媽告訴過我,如果一段感情還沒有開始,就先想著如何結束,那麼這段感情就沒有開始的必要,」嚴穆捏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她雖然選了一段錯誤的感情開始,但是不代表我會走她那條老路。」
張澤雲想著當年嚴家與穆家的那些恩怨,再也說不出話來。陸承余不是嚴伯父,穆哥也不是穆伯母,也許這兩個人最後能夠走在一起,能夠幸福的生活下去。
陸承余回到家裡不久,就接到嚴穆的電話,得知他平安回家,對方又囑咐了幾句關好門窗後,就掛了電話。
看著已經黑下來的手機屏幕,陸承余笑了笑,開了電腦,在網上查找有關自己的消息。
今天他微博下面的留言有些不對勁,而且有不少網友提起嚴穆,無緣無故的,不可能這麼多人突然提起這些。
等他這一查,事情就有意思了。從昨天到今天,海角論壇上突然出現不少關於他與嚴穆的帖子,這些帖子不僅貼了他與嚴穆的圖,還以猜測的口吻,說他與嚴穆之間有曖昧,甚至有可能就是一對。這就像是天真的少女,猜測著美好的感情,但是卻不保證這些都是真實的。
這些照片無非是他在警察局時,嚴穆扶著自己時的照片,還有一些就是今天下午,今天與嚴穆幾人坐在一起喝茶的照片。
有一個帖子還提起了微博上那張偷拍他的照片,並找出各種證據以證明那露在照片上的半隻胳膊的主人就是嚴穆,然後以一句「我又相信真愛了」為結尾。
真愛你妹!
陸承余無語的關了這幾個帖子,兩個男人在一起吃吃東西就是真愛了,那天下那麼多不離不棄的夫婦在一起幾十年了,怎麼沒見誰誇一下真愛或者感人。
又或者如果他與嚴穆其中一個長得不堪入目,還會不會有人說真愛?
這個時候,微博上又熱鬧起來,因為有人在陸承余微博關注名單中找到了嚴穆的微博,又在嚴穆微博關注名單中找到了陸承余,並且截圖表示嚴穆開通微博後關注的第一個人就是陸承余。
這個截圖一出,湊熱鬧的網友們便紛紛轉發了這個微博,轉發時都很整齊的寫了三個字,那就是「在一起」。
實際上大多網友不過是湊個熱鬧,他們自己也清楚,這種事情根本就不能當真,大家也都是拿這種事情開開玩笑,轉過頭大家該幹嘛還是幹嘛去了。
陸承余發現,這些東西都是昨天中午以後才慢慢開始出現的,而且看發帖的頻率,彷彿這些人都約好了似的,有人發帖,有人回帖,還有人故意存疑,然後又引起一些人貼圖來證明,簡直就是一場排練好的戲。
但是誰這麼無聊,拿他與嚴穆的事在網上鬧?
這個人是嚴穆的對手,還是他的對手?
如果是嚴穆的對手,靠網上這種捕風捉影的手段來抹黑他,似乎也沒有多大的用處,別說嚴穆不是同性戀,就算嚴穆是同性戀,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如果是他的對手,那這手段就更蠢了。明明最好的方法應該是把他塑造成一個靠容貌上位,各種想被老闆潛規則的小白臉才對。現在這種傳他與嚴穆是真愛的手段,也太溫和了點,他都不好意思說這幕後之人是他的對手。
猜不透這事背後究竟有什麼陰謀,陸承余想了想,還是撥通了嚴穆的電話。
嚴穆剛回到家,見陸承余來電,忙接了電話,「小陸?」他有意沒有叫對方陸助理,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察覺。
「老闆,網上可能有點麻煩,」陸承余也沒有覺得這稱呼有什麼不對,反正身邊這麼叫他的人不少,嚴穆這麼叫他,也就不奇怪了。
他查了下幾個發帖人的IP地址,不出意料,這些人全部用的是代理IP,「你現在回家了嗎?」
「我到家了,」嚴穆大步上了樓,進了書房後打開電腦,穩住呼吸道,「網上發生了什麼事?」
聽完陸承余的敘述後,嚴穆原本提著的心放了下來,他還以為網上有人找陸承余的麻煩:「網上的言論,不用太在意。」
「我倒是無所謂,」陸承余發現嚴穆比自己還要淡定,瞬間有種自己小題大做的感覺,「就是擔心影響你。」
「我又不是藝人,不會怕他們說什麼,」嚴穆點開那些帖子,看著裡面那些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圖片,放在鼠標上的手忍不住點了幾下,把圖片存進了電腦裡,「那些照片拍得挺好。」
他看來看去,還是覺得自己與陸承余站在一起的照片最好看,看著下面一堆網友說他們是真愛,差點忍不住也去回一句「在一起」。
「幕後之人是誰,我大概能猜到,」嚴穆食指顫抖好幾下,最終抑制了自己想註冊留言的衝動,「我不在意這種小事,你也別太放在心上。」
陸承余聽出嚴穆是真的不在意這些網絡消息,便笑著道:「你說是不是宋君嚴讓人散播的消息?」
嚴穆一邊在帖子裡找照片保存,一邊道,「他用意很簡單,知道我討厭與不相干的人傳出緋聞,所以故意利用這些讓我們兩人出現矛盾。」
陸承余聽著這話,摸著下巴道:「這手段挺幼稚的。」雖然看不到嚴穆的表情,但是他猜想對方現在肯定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嗯,」嚴穆嘴角揚了揚,「你又不是別人,我怎麼會因為這些緋聞就對你反感,宋君嚴太不瞭解我們了。」
這話雖然平淡並且沒有任何煽情,但是陸承余就覺得異常順耳,他不得不承認,嚴穆這句話讓他對嚴穆的好感度又增加了:「哈哈,老闆你也不是別人,我也不會在意這種內容。」
嚴穆手一抖,不小心關了帖子,不過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心思去管帖子了,上揚的唇角已經證明了他此時的好心情,「你早些休息,網上這種小事別放在心上,明天還要上班。」
陸承余掛了電話,看了看電腦桌面下方的時間,原來已經十點過後了,他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看了下亂糟糟的屋子,關了電腦就回房間睡覺。
至於宋君嚴這種手段,他還是當笑話看吧,網上這點言論他如果就很在意的話,上輩子現實生活中他聽到的那些話豈不是更讓他受不了?
第二天上班,同事們的態度仍舊如常,雖然有人看到了網上那些帖子,但是誰也不會當真。畢竟陸承余與嚴穆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心裡都清楚,怎麼會把網上的東西與現實掛鉤。
不過去秘書部拿資料時,陸承余被曹京申叫住了。他一看曹京申的表情就知道,對方要說的事情可能與網上有關。
果不其然,曹京申開口就提起了網上出名的「在一起」事件。
「網上是怎麼回事?」曹京申關上辦公室門,壓低聲音道,「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煩?」
「不是有人找我麻煩,是有人找老闆麻煩,」陸承余見曹京申桌上放了幾盒早餐奶,毫不客氣的拿了一盒來喝,「我查了一下那些發帖人,發現他們都是職業槍手。宋君嚴電腦裡的東西很簡單,但是我發現他瀏覽記錄裡,有很多有關我與嚴穆的帖子,此事十有八九與他脫不了干係。」
「你去他家了?」曹京申知道宋君嚴住陸承余樓上的事,一聽陸承余這話,頓時皺起了眉頭,「離這個人遠一點,不然到時候麻煩的是你自己。」
「他家的WIFI信號我在樓下都能搜到,」陸承余幾口把早餐奶喝了一大半,「要查他電腦裡的東西,還需要去他家?」
曹京申沉默了半晌,突然從陸承余手裡搶過喝了一大半的早餐奶:「既然沒有問題,你就回自己辦公室去。」這小子居然懂點黑客手段。
「曹哥,別這麼小氣嘛,」陸承余笑嘻嘻的把早餐奶搶了回來,呼嚕幾口喝乾淨後,把空盒子擺回曹京申辦公桌上,「謝啦。」
「滾你,」曹京申推了推眼鏡,「一般人的臉皮已經厚不過你了。」
陸承余笑得更加燦爛:「別這麼說,我會不好意思的。」
「你會知道不好意思?」曹京申挑了挑眉,突然道,「這事老闆知道嗎?」
「我昨晚已經告訴他這事了,」陸承余面色變得正經起來,「老闆並不介意這種事,我不太明白宋君嚴玩這一招有什麼用。」
曹京申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隨即移開自己視線道,「用處不大,不過像嚴老三這樣的人,大概又能藉著這事來公司鬧騰一下。」他怎麼告訴陸承余,嚴穆是個極其不喜歡別人拿他和另一個人感情開玩笑的人呢?
作為嚴穆的秘書,他知道自己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所以只是道,「只要能給老闆添堵的事,宋君嚴都不願意放過。」
「那他可真夠執著的,」陸承余聳了聳肩,想起宋君嚴之前的那些表演,「既然是跳樑小丑,我就不管了。」
「你還是要多注意一點,」曹京申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宋君嚴這個人,除了心計重以外,為人還有些狠毒。」
當年宋君嚴小小年紀心就那麼狠,就更不用說現在了。
意識到曹京申這話中可能還暗藏著過去的一些事,但是陸承余見他似乎並沒有說出來的意思,於是也就沒有多問:「謝謝你曹哥,我記下了。」
出了秘書部,陸承余回到自己辦公室外,見總裁室的門開著,腳下一個拐彎,就向總裁室走去,誰知剛到門口,就見陸承余與嚴老二對立著。
嚴穆仍舊是面無表情的模樣,嚴老二的表情卻有些奇怪。
沒有想到喜歡找嚴穆麻煩的嚴老三沒來,來的竟是心思沉穩的嚴老二。
「小陸,」嚴穆看到陸承余,面色略柔和了一點,雖然這個一點不太明顯,「你來了?」
「對不起,我打擾到二位了嗎?」陸承余拿著手裡的時間安排表,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眼前這一幕有點詭異。
「沒有,」嚴穆看了嚴老二一眼,「二叔也沒有什麼事。」
嚴老二眉梢抖了抖,轉頭看著出現在門口的陸承余,原本有些複雜的眼神,頓時變得更加複雜了,就像是在看一個不合自己心意的晚輩一般。
第42章
大概是因為對方的眼神太過明顯,陸承余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都快繃不住了,他微微往旁邊移了兩步,發現嚴老二的視線仍舊跟著自己,只好道:「嚴老先生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年輕人你眼帶桃花,眉如春柳,雖然不是男生女相,但是這長相也太招人了一點,」嚴老二把手背在身後,有些嫌棄道:「聽說有這種長相的男人靠不住。」
縱然自認為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的陸承余,聽到這話後仍舊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連女朋友都沒有一個,哪來的桃花?他疑惑的看向嚴穆,發現對方千年不變的臉色上有幾分無奈,顯然對這種說辭也不相信。他只好笑著道:「真對不起,我爸媽就給了我這種長相。」
嚴老二眉梢一挑:「你爸媽五官都很端正,你可不太像他們。」
陸承余心頭疑雲頓生,嚴老二怎麼知道他父母的長相,不過想到前段時間關於他和梁德佑的那件事鬧得那麼大,陸承余便明白過來,嚴老二可能在這事以後調查過他,「大概我集了父母之所長?」
嚴老二:「……」
「二叔,」嚴穆示意陸承余進辦公室,順便把辦公室關上,「網上的事情你不用當真。」
嚴老二皮笑肉不笑道:「你這麼大的人了,我關心你這些事情做什麼。」他在沙發上坐下,翹著二郎腿道,「這任不是你的助理,怎麼連一杯咖啡都不會泡?」
嚴穆在飲水機上接了一杯白水放到了他面前,板著臉道:「老年人多喝白開水,對身體好。」
顯然這種廉價一次性紙杯討好不了嚴老二,他瞥了眼紙杯後,連伸手去拿杯子的慾望都沒有。嚴老二冷眼看了眼整潔的總裁辦公室,「雖然我已經不管華鼎的事,但是我手上好歹有百分之十點六的股份,也是有決斷權的。」
嚴穆似乎沒有聽出這話裡內裡的含義般,沉默不言。
「你爸爸死之前手裡握著百分之四十八的股份,可是到你手上卻只有百分之三十八,」嚴老二點燃了一根煙,慢悠悠的抽起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嚴穆看了嚴老二一眼,表情一如既往沒有半分變化,好像從頭到尾對方的話對他都沒有任何影響一樣。
「你這個樣子一點不像我們嚴家的種,」嚴老二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人家都說我們嚴家的人大多是笑面虎,怎麼到了你這,就生就成了這種悶性子?」
站在角落裡的陸承余摸著鼻子想,大概嚴老大把這種遺傳基因留著都給了宋君嚴,而嚴穆也許更像穆家人一點。他想起上次來的那個穆家人,好像也是話少嚴謹類型的,與嚴穆在一起,很有親人相。
嚴老二也不管嚴穆理不理自己,彈了彈煙灰道:「你爸手上另外百分之十的股份,百分之六分給了我和老三,剩下的百分之四給了那個女人和她的兒子,要不是你媽生前費盡心力算計走了華鼎百分之十的股份,那麼今天坐在這裡的就不一定是你了。」 直到現在他都覺得,如果大哥與大嫂感情夠親密,華鼎的發展肯定不止現在這個樣子。大嫂這個女人,嫁給他大哥,確實是可惜了。
「二叔你也說了,我媽還給我留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嚴穆提起過往,眉頭也不皺,「父親願意給其他人股份,是他的事情。但是二叔你應該知道,華鼎的股份百分之五十二都在我手上,我是當之無愧最大的股東。」明明應該是霸氣側漏的話,一經嚴穆說出來,就像是在陳訴一件事實,也許沒有那麼霸氣,但是偏偏比霸氣的語氣更讓人無可奈何。
「對,你沒有學會我們嚴家的笑面虎手段,但是論起狠來,嚴家的人也比不上你,」嚴老二又吸了一口煙,「當初華鼎內亂,想必也是你有意為之,然後借此機會趕走一些人,還從股市中買回百分之四的散股,你這是拿嚴家的產業冒險,你知道嗎」
嚴穆挑了挑眉,「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沒了嚴家,你還有穆家撐腰,」嚴老二冷笑,「你本來就更像穆家的行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有人在你出手前以超低的價格購入華鼎的散股,要不是這樣,只怕你還會讓華鼎亂得更久一點吧。」
陸承余眉梢抖了抖,抬頭看了嚴穆一眼,好像那個以超低價購入華鼎散股的人就是他?
難怪華鼎這麼大一家公司最後股價會降到股市最低,甚至比股市裡股價出了名最低的某銀行還要便宜,原來這裡面還有這些彎彎繞繞。
不過,他們這樣當著他說這些內鬥機密,真是一點都不好,他一點都不像聽這些好嗎?
嚴穆與嚴老二的眼神在空氣中交匯,一番刀光劍影后,嚴穆突然站起身,打開了身後的窗戶,面無表情道:「我拒抽二手煙。」
陸承余嘴角抽了好幾下,才勉強壓下自己想笑的衝動,他同情的看著嚴老二食指上夾著的煙,對方此時顯然處於究竟要不要滅煙的尷尬境地。最後他見這位慢悠悠的把煙掐滅在煙灰缸中。
覺得這些對話他實在不能再聽下去了,陸承余想了想,正準備出門泡一會兒咖啡再回來,結果手還沒碰到門把手,就被嚴老二叫住了。
「你叫陸承余,對嗎?」嚴老二斜眼看著站在門邊的陸承余,然後扭頭對嚴穆道,「找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做助理,你可真出息。老三昨晚上可是連夜給好幾位股東打了電話,說是你作風不正。要不是我幫你壓下來,你以為今天會有這麼清靜?」
陸承余覺得嚴老二有點奇怪,說他欣賞嚴穆吧,他有些話說得挺刻薄的。要說他算計嚴穆,那他何必故意向嚴穆洩露嚴老三背後做的那些事,這不是等於給對手便宜撿?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帶壞自家侄子的討厭鬼。
剛進華鼎時,他沒有看出這些奇怪的地方,今天這種環境足以讓他察覺到這些不對勁的地方。
嚴老二這人也太矛盾了。
聽到對方埋汰自己,陸承余禮貌一笑,彷彿嚴老二說的不是自己一樣。
「他工作完成得好,我就用了,」嚴穆攤開一個文件夾,簽著字道,「年齡大,不代表著工作能力好。人的腦子又不會隨著年齡大,就會變得聰明。」
嚴老二被這句話堵得心口有些疼,他見侄兒一副實話實說的模樣,轉頭看向陸承余,「你既然是嚴穆的助理,怎麼又去拍戲了?」
陸承余笑著道:「嚴老先生,我只是給朋友幫個忙,沒有準備去拍戲。」
「我倒是覺得陸助理如果去拍戲還挺不錯,」嚴老二皮笑肉不笑道,「畢竟外形條件好嘛。」
陸承余微笑著道:「相貌是父母給的,路是自己選的,嚴先生高看了。」
見他不卑不亢,嚴老二神情和緩了一些,想起當時會議上陸承余露的那一手:「你學過武術?」
「小學初中時期進暑期武術興趣班算不算?」陸承余一臉認真的問。
不知道為什麼,嚴老二覺得自己與眼前這兩人說話特別費力,不知道是他有問題,還是這兩個人有問題:「你既然是助理,就好好做助理這份工作。我相信職業操守這四個字,陸助理還是能明白的。」
「請嚴老先生放心,」陸承余揚了揚嘴角,露出一個完美的笑,「自從踏入華鼎大門時,我就明白這四個字的含義。」
嚴老二深深看了他一眼,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他站起身,對坐在辦公桌旁邊的嚴穆道,「我回去了,你好自為之。」
「嚴老先生慢走,」陸承余把人送到電梯裡,含笑看著電梯門關上,挑了挑眉,嚴家內部好像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嚴先生,」停車場中,保鏢見到嚴老二出現,忙替他打開車門,等嚴老二坐下後,才跟著坐了進去。
看著司機的後腦勺,嚴老二突然道:「陸禾豐的兒子,還真不像他。」
保鏢聞言遲疑了一下後才道:「嚴先生您說的是……嚴總裁的助理?」
「不是他還是誰,」嚴老二瞇著眼道,「他的兒子可比他心眼多多了。」
保鏢知道這事牽扯到一些商業機密,所以不敢再接下話頭,只好沉默的聽著。
「死心眼的人往往不討喜,」嚴老二把一根煙含在嘴裡,保鏢替他點燃煙,他慢慢吸了一口,「當初我白幫他一把了,誰知道轉頭就命喪在高空墜物下。所以這人啊,就是命。閻王要他死,誰也救不了。」
保鏢伸手替他接住煙灰,以免濺落在嚴老二裁剪合體的西裝上:「嚴先生,如果那些事情被陸助理知道……」
「當年陸禾豐把事情瞞得那麼緊,就是不想讓他那兒子知道,」嚴老二半瞇著眼睛,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要是那個年輕人知道了,就看我那好侄兒願不願費心護著,不然最後也就是個意外身亡的結局吧。」
保鏢想說這個助理還二十二歲都不到,要是莫名其妙沒了命是不是有些可惜了。可是想到個圈子裡那些陰暗的事情,最後也只是把話咽進了喉嚨裡,小心翼翼的接住了一截煙頭上掉下來的煙灰。
上午的工作與以往沒有什麼不同,等到中午去吃飯的時候,陸承余有意提前到了餐廳,然後就遇到唐萱等人,聽到她們故意拿網上的那些流言跟他開玩笑,他滿臉無奈道:「我說,發帖的人不會就是萱姐你吧?」
「可別冤枉人啊,」唐萱往後退了一步,拉著身後的同事道,「你們可要幫我作證,我什麼都沒有干。」
「那你還八卦得這麼高興,」陸承余把玩著手裡的筷子,「等下老闆可要下來了,要是聽見你說的這些話……」
「扣工資,穿小鞋!」其他同事笑嘻嘻的取笑唐萱,顯然誰都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反而當成了一個笑話。
總裁是什麼樣的身份,那簡直是官三代與富二代的結合體,要是陸助理與老闆真是什麼所謂的真愛,小陸還用得著被梁氏太子爺欺負?
「我要是被扣了工資,我就去舉報你們,」唐萱踩著高跟圍著同事們走了一圈,「八卦的時候,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積極。」
眾人轟然一笑,有一個眼尖的看到嚴穆出現在食堂門口,咳了一聲,上前拍著陸承余肩膀道:「陸助理,沒事,大家都不會相信網上那些亂七八糟傳言的。」
陸承余半是無奈半是感激的看了這位男同事一眼,同時也注意到嚴穆朝這邊走了過來,便提高音量道:「老闆,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