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非禮勿視」為何物的某人視線一直落在衛堯那好看的背脊上，聽到衛堯開口問，才幹咳一聲移開視線回答，「反正也沒有什麼事了，四處逛一逛也好。」
「哦，」衛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用最快速打理好自己，兩人便一起走出酒店，路燈下的城市多了一份朦朧，少了一分明亮。
商予知與衛堯並肩前行，兩人中間隔了一步的距離，衛堯一手插在褲兜裡，明明是讓人覺得囂張的姿勢，由他做了，卻少了囂張多了灑脫。
商予知配合著他的步調，走得並不快，只是身上出眾的氣質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過往的行人不少偷偷地打量二人。往往長相氣質出眾的男人總是會格外得到行人的注目。
兩人轉了好幾個彎，終於看到一條不是很豪華，但是卻很熱鬧的街道，站在街口便能聞到各種小吃的香味傳來。
衛堯眼睛在此時已經笑成了一道彎月，轉身扯了一下商予知的袖子，「我們快進去嘗一嘗。」
商予知看著自己衣袖上那微微起了些許褶皺的地方，再看了看前面已經湊到一家小吃攤子前的衛堯，嘴角的再次露出一個笑。
衛堯，也有可愛的一面嘛。
17、回程
夜晚的小吃街格外熱鬧，衛堯實在不像是有錢人家養出來的孩子，他知道哪種小吃怎麼吃味道更好，甚至知道肉串買一串是兩元，但是三串只要五元。
商予知跟在衛堯後面，看著他熟悉的挑著好吃的東西，順便往他手中塞烤雞翅，烤羊肉串，這裡的雞翅不是什麼新奧爾良烤翅，也不是經過各種程序的精品，不過是在炭火上邊烤邊刷調料，烤熟後邊角微微有些發黑，看起來似乎不衛生的吃食。
他很少吃這些東西，小時候羨慕過，後來懂得多了，就知道這些東西吃太多對身體不好，現在衛堯把東西塞在他手裡，他倒也沒有猶豫的咬了下去，味道還算不錯，有些麻與辣，燙燙脆脆的，很爽口。
「以前學校外面有一條小吃街，裡面的東西又便宜又好吃，不過就是衛生條件差了點，」衛堯把串雞翅的竹籤子扔到一個垃圾桶裡，轉身看著商予知，「你帶紙巾了麼？」
都是啃雞翅，對方嘴角沒有沾上辣椒面也沒有花椒面，他自己嘴角倒是沾上一些油漬。不過，當對方從兜裡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遞到他面前時，他的動作還是猶豫了一下，然後接過手帕，狠狠的在嘴上抹了兩下，然後團吧團吧，繼續塞回商予知的口袋裡。
「我是你的老闆，」商予知開始認真的反思，難道自己喜歡上此人，是因為對方沒把自己當老闆看？那自己也太M了點。
「現在是下班時間，」衛堯勾起唇角笑了笑，眼中帶起一點點的得意，「你不是我老闆，我也不是你的下屬。」
「我想你可能忘了，現在不是下班時間，而是出差，你現在仍舊是我的下屬，」商予知扔掉手裡的竹籤，到旁邊攤子上買了一包對他來說是非常劣質的紙巾，瀟灑的擦了擦嘴角，然後把紙巾也塞到了口袋中。
不過這一系列的動作，倒是讓衛堯對他有了些好感，有錢有能力卻又不矯情的男人，總是容易讓人產生好感的，「我突然覺得你這人也挺不…」
「總裁好，衛經理好。」這聲招呼打斷了衛堯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誇獎，衛堯偏頭看去，竟是那幾個銷售部的人，站在最後面的人就是姜晨。
幾個銷售部的人也沒有想到高高在上的總裁與總經理會來這些地方，幾個人戰戰兢兢的打了招呼後，也不知道做什麼。
「你們也是來嘗這裡的小吃，」衛堯笑著指了指角落裡的烤肉串攤子，「那家的烤雞翅不錯，就是肉少了點，有些塞牙。」
「總經理推薦，我們等下肯定去嘗嘗，」說話的是負責這個片區銷售的組長，見到衛堯一副好說話的模樣，他們的拘束感也去了不少，一時間幾人倒聊了起來。
「和客戶談合約也不容易啊，」衛堯在旁邊的店裡買了幾瓶飲料，給這些銷售員一人遞一瓶，遞到姜晨面前時，對方猶豫了一下才接了過去。衛堯笑了笑，也沒當回事，轉身對組長道：「公司也多虧你們這些銷售員，市場才能拓展得更開，你們好好幹，只要效益好，獎金這些不是問題。」
「衛總經理說了話，我們哥幾個肯定是跑斷腿也要把合同給拿下來，」組長看了眼站在一邊的總裁，笑呵呵的補充一句，「更何況有總裁在場，我們可不怕總經理說話不算話。」
「放心，我衛堯說話向來是算話的，」衛堯笑得很是爽朗，伸手拍了拍組長的肩膀，「只要我說了的事，總裁不同意，我也要想法設法的辦成，對吧，總裁？」說完，扭頭看商予知。
「公司要多幾個你這樣的員工，我一定會頭疼，」商予知淡笑，隨即對幾個銷售人員點了點頭，「辛苦幾位了。」
「哪裡哪裡，老闆言重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工作，」銷售組長在公司也混了兩年時間，關於這位總裁冷漠少言也有所耳聞，能得他一句「辛苦了」也算是難得，不過他還是第一次知道總裁喜歡逛這種夜市。總不至於是總經理喜歡，總裁來陪他吧？
「那個老闆，我們租的旅館就在那邊，不打擾你們逛街了，」組長看了眼時間，笑著道別。
「嗯，」商予知點了點頭，語氣平淡，視線不著痕跡的掃過姜晨，再掃過他那雙緊緊握著飲料瓶的手，轉身把手搭在衛堯的肩上，「我的總經理，你逛得也差不多了，是不是也該回了？」
「總裁，我好歹也請了你吃了小吃，別這麼斤斤計較，太不爺們了，」平時和兄弟偶爾也勾肩搭背，衛堯倒是沒有什麼特別反應，任由商予知帶著他走。
幾個留在原地的銷售員目送兩人遠去後，銷售組長才感慨道：「看來總裁與總經理的私人交情很不錯，我以前聽說這位老闆不喜歡到吵鬧的地方，而且還愛乾淨，今天都捨得陪總經理來這個地方了，咱們以後對這位總經理可要小心點。」
「我看這位總經理人挺好相處的嘛，」另一個年輕的銷售員喝了口飲料，「嘿，這種飲料還不便宜，咱們總經理還真是個平易近人的。」
銷售組長笑了笑沒有說話，心裡卻明白，這種親和愛笑的人，對付起來卻是最難的，因為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突然扯下這張狐狸皮，變成一隻狼。剛進公司幾個月就能對付走幾個守舊派，這種人要溫和無害，他信了才有鬼。
他看了眼跟著自己的幾個銷售員，卻發現其中一個面色有些難看，便問道：「姜晨，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沒有，」姜晨搖頭，手裡的飲料瓶卻被捏得凹下去一塊。
第二天一早，衛堯和商予知坐上了回程的飛機，登上飛機後，衛堯再一次不忘提醒商予知報銷費用的事情，得到肯定答覆後，就往椅背上一靠，放心的睡了過去，商務艙的座位果然比經濟艙要舒服。。
商予知翻著手中的雜誌，看著身邊已經睡過去的人，無奈的歎了口氣，叫乘務員取了一張薄毯來，蓋在了他的身上。
「先生，請問您還需要什麼服務？」乘務員見有乘客睡覺，便壓低聲音問。
商予知搖了搖頭，示意不用，轉身又細心的替衛堯捻了捻毯子。
女乘務員不自覺多看了眼兩人後，便禮貌的離開。
衛堯是被商予知叫醒的，因為飛機快要降落了，他看了看蓋在身上的毯子，笑著道：「謝謝。」
「不用，」商予知頭也不抬的翻著手中的雜誌，仍舊那副淡漠的模樣。
衛堯扭頭，裝深沉神馬的，是成功男人必備之道具，他理解的。
18、女朋友？
衛堯剛回到自己的公寓裡，就接到衛家兩老的電話，意思就是好些日子沒有見面，一家人在一起聚一聚。
說是一家人，衛堯這個養子在二老面前，多少還是比不上衛弘這個親生兒子，兩老花錢把他養大，一是出於愧疚，二是出於商界中的名聲。若說有多少感情，衛堯心裡清楚，二老心裡也清楚。
不過，無論二老對他感情如何，但是他的確是花著二老錢長大的，他對二老雖親近不足，但是該有的尊敬還是有的。大學裡鬧出的那件事，他也知道二老心中不滿，後來出國幾年，除了節假日，二老也很少與他通過電話。今天竟然來電話說想他，還真是有些意外。
換好衣服，開車到衛家，才發現家裡除了二老以及衛弘嫂子外，還有其他的三位客人。是一對上了年紀的男女，和一個年輕的女孩子。
「爸，媽，哥，嫂子，」把給兩老買的東西交給一邊的女傭，對陌生的三人笑了笑，便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下。
「這是付叔叔，付阿姨，」衛母見狀，拉過年輕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坐下，「這是你付叔叔的女兒付晴，你們都是年輕人，又是去美國留過學，一起多聊聊。」
衛堯臉上笑意微微一僵，然後客氣的給三人打招呼：「付叔叔，付阿姨好，付小姐好。」
付晴一派大方的應道，「你叫我付晴就好，我聽說你叫衛堯，現在是齊樂的總經理？」說到這，她語帶讚歎，「咱們年紀相仿，你已經成了商界精英了。」
「你誇獎了，」衛堯不鹹不淡的應了一句，他心裡已經明白兩老的用意，原來他們還是介意自己的性向，想要找一個女人讓自己走正道。
衛家丟不起這個人！他還記得衛老爺子這句話，這頓飯他能肯定自己是要食不下嚥了。
「幫著別人做事，有什麼好誇獎的，」坐在一邊看報紙的衛父不鹹不淡的說了這麼一句，抬頭看向衛堯，「你給別人做事，能有什麼好處，還不如回來幫著你大哥。」
「爸，」衛弘聽到這話有些過了，又看了眼沉默不言的衛堯，「爸，小堯在齊樂做得挺好，而且現在還是齊樂公司的總經理，齊樂的規模那麼大，小堯在哪裡發展也挺好。」
「再好也不是我們家的公司，」衛父把報紙重重拍到一邊，「養了你這麼多年，翅膀硬了就去幫著外人？！」
「吃飯吃飯，」衛母見老頭的脾氣又犯了，岔開話題，叫女傭擺筷子碗，衛弘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至於付家兩老，神色如常，彷彿剛才那點不和諧的插曲完全不存在般。
而被罵的衛堯，神色比付家兩老還要正常，彷彿剛才衛父給他的難堪全沒到心上。付晴看到這一幕，笑了笑，也沒有放在心上。
飯桌上，衛母什麼事情都要扯上付晴，衛堯安靜的聽著，只當沒看出她的用意。
「小晴以前還和小堯一起玩過，不過你們現在長大了，可能已經不記得了，」衛母說著兩個小輩都不記得的小事，引得付晴好奇的追問，一邊找著話題與衛堯說話。
付晴也明白雙方父母的用意，不過衛堯的條件的確不錯，年輕帥氣有錢有本事，是結婚的人選，更何況齊樂那種大公司，能混到總經理位置的人，肯定不簡單。
衛堯快速的扒飯，偶爾抬頭搭幾句話，一頓午餐吃得他胃疼。
剛吃完飯，手機響了，掏出來一看，竟是商大老闆的，衛堯第一次覺得，老闆的電話也是福音。
按下通話鍵，不等對方開口，衛堯就道：「總裁，今天下午要加班？」
商予知一手把玩著手中的鋼筆，一邊語帶笑意的問，「怎麼，說起加班還這麼高興，不過今天…」
「什麼，大的合作案？」衛堯語帶為難，「可是不是說今天休假嗎，而且我這邊還有些事…」
「嗯？合作案？」商予知笑得意味深長。
「那好吧，我馬上趕過來，」衛堯掛了電話，有些無奈的看著二老，「爸媽，公司有急事，我必須趕過去。」然後又對付家三人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工作上有些事情。」
「沒事，年輕人嘛，」付家兩老笑呵呵的應著，衛父的臉色不怎麼好看。
「我下午還有些工作沒有做完，我的公司是常衡，剛好與齊樂相鄰，不介意的話，送我一程？」付晴主動開口，作為男人自然不好拒絕。
兩人上車後，付晴的話並不多，只是偶爾兩句客氣的話，不至於讓車裡的氣氛過於尷尬，也不會讓人覺得她輕浮。
衛堯想，若是自己不是更偏好同性的話，也許會和這樣的女人在一起，有些同性最後會找女人結婚，可是他卻覺得，這等於是一種欺騙與傷害，每個女人都值得一段真心的婚姻，而不是等待一個同性戀的欺騙。
他不以自己的性向為恥，但是卻不喜歡那些騙婚的同性戀。有同圈子的朋友說他平時看起來吊兒郎當，在這種問題上卻有難得堅持。他倒不是什麼所謂的堅持不堅持，而是覺得自己本身就不愛對方，何必為了面子葬送人好好女孩子一輩子的幸福，這不虧心麼？
到了常衡辦公樓下，付晴笑著對衛堯告別，然後踩著高跟鞋下車，衛堯對女人踩著三寸高跟鞋還能走得搖曳生姿這種事情表示由衷的敬畏。
商予知的辦公室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某人吊兒郎當的坐在一邊的沙發上，商予知還沒有開口說話，就見門再次打開，一個女秘書端了一杯咖啡放到某人面前的茶几上。
「家裡給我塞女朋友，沒辦法啊，」衛堯喝了一口咖啡，「只能往公司裡逃了。」
「女朋友？」商予知聽到這個詞，面色微變，心裡酸泡泡開始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