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沉默了片刻,從包裡取出一支巧克力:「這個給你吃。」
她臉頰微微發紅,廣告上說,這個巧克力是戀愛的感覺。符離,他會明白她的心意嗎?
「謝謝。」幾乎不瞭解廣告套路的符離拆開包裝,把這塊甜得有些發膩的糖果吃下肚子,轉頭見小姑娘還盯著自己,「怎麼了?」
「沒什麼。」小姑娘把碎髮夾到耳朵後面,抿嘴笑道,「我想問,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符離覺得大多數人類他都挺喜歡的,但他不明白這個人類姑娘為什麼要問這種沒營養的問題。
見符離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小姑娘有些失落。走了一段路,已經快到她家樓下,她忍不住道:「如果……如果我做你的女朋友,你覺得合適嗎?」
沒想到這個人類竟然有與自己做愛意願,符離搖頭道:「我們不合適。」
「為什麼?」小姑娘眼眶裡的眼淚欲落未落,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氣,才敢把這句話說出口,被拒絕的瞬間,感覺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
「就是不合適,我沒想過跟哪個人過一輩子。」壽命跟年齡差別太大,在一起不會幸福的。就像人類會因為蝴蝶漂亮欣賞它,但卻不可能與蝴蝶戀愛一樣。在他眼裡,這些可愛的人類就是漂亮的蝴蝶,但是從未有過做愛的念頭。
「你很好,長得可愛心地又善良,只是我不想與人發生關係。」
「我這是收到好人卡了嘛?」小姑娘揉了揉眼眶,把眼淚逼了回去,笑罵道,「除非是性冷淡,誰會一輩子都不跟人發生關係。你就算要拒絕我,也要找個好聽的理由。」
符離:……
他說的都是真話。
「我有京都戶口,還是獨生子女,家裡那些房子車子都是我的,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小姑娘再度追問,她已經把姿態放到最低。
符離仍舊搖頭。
「傻不傻啊你。」小姑娘又氣又笑,「如果是其他男孩子,說不定就已經答應了。」
「唔……」符離想起一部電視劇裡女主角拒絕其他男人的話,決定活學活用,「因為我賣藝不賣身。」
小姑娘被符離這句話逗笑:「什麼賣藝不賣身,你可真不要臉……」她話音未落,聽到身後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回頭看了一眼,是個看起來有些乾瘦,走路不太自然的陌生老人。
「盧怡。」
老人腳步蹣跚,語氣帶著思念與急切,彷彿小姑娘是他很重要的人,只是他腿腳不好,追不到她。見小姑娘轉過頭來,老人露出咧嘴露出一個笑來。不知為何,小姑娘覺得這個老人的笑,看起來有些嚇人。而他走路的樣子,竟有幾分像動物園裡的狒狒。
難以言喻的恐懼襲上了她的心頭。
「不要理他。」符離拉了拉她的挎包帶,「我送你回去。」
「好、好的。」小姑娘回過神來,加快步伐往自家小區走去,進小區門的時候,她往後面看了一眼,那個老人還在不斷叫他,影子倒映在路上,彷彿一隻張牙舞爪的怪獸。
「符離,你也去我家休息一晚。」她壓低聲音,「那個老頭……有些不對勁。」
「沒關係,就是普通的老人,你回去吧。」符離笑了笑,「我身強體壯,難道還會怕一個連路都走不穩的老人。不過……」
他在小姑娘的背包肩帶上擦了一下,「若是深夜或是清晨有人叫你的名字,記得不要隨便答應。」
「好。」小姑娘欲言又止,以為符離是不想跟她太親近,只好垂頭喪氣的進了小區。走出一段距離後,她往大門外望了一眼,符離跟那個奇怪的老人都不在了。
符離走在前面,腳步蹣跚的老人在後面不遠不近跟著,彷彿不太靈便的腿腳,並不影響他前行的速度。走到無人處以後,符離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這個跟過來的老人。
老人一點點走近,巨大的嘴唇幾乎佔了他整張臉的三分之一,涎液掛在他的嘴角,散發著隱隱約約的腥臭氣。
忽然老人張大嘴,拔地而起,朝符離喉嚨襲來。符離閃身避過,返身一掌,老人撞在牆上,落下地後,變成了一隻黑毛猴子。猴子爬起來就想逃,被符離一腳踩住了尾巴拎了起來。
「山魈子?」符離抖了抖手裡丑不拉幾的猴子,「你們這種住在深山的小妖怪,跑出來幹什麼?」
卡嚓。
圍牆上傳來動靜,符離抬起頭見一個人趴在牆頭,兩人四目相對,符離把手裡的醜猴子舉高了些,「你要抓這個?」
寧軒跳下圍牆,把吱吱亂叫的醜猴五花大綁,向符離道謝。
「不用客氣,你們錄取結果出來了嗎?」符離受不了山魈皮毛上的那個味兒,給自己用了一個淨化術,還特別熱情地給寧軒的手也淨化了。
「還在批文試卷,這屆招新側重武試成績。以您的修為,只要文試成績不是太差,就能被錄取。」寧軒把山魈塞進一個袋子裡,「這山魈逃的速度特別快,我從昨天就在追趕它了,幸好他今天不長眼睛,剛好撞上了前輩。」
作為寶劍化形,寧軒對武力值高的大妖,帶著幾分天然的崇拜。所以他硬是拉著符離去吃了烤串,又跟他合照了一張,才心滿意足的跟符離道別。
這廂寧軒與符離美滋滋地吃燒烤,管理處負責批閱試卷的工作人員卻是要瘋了。修真界的妖修特別不注重文化課,他們回答的考卷,大多亂七八糟,錯別字連篇。
黃燦喝了一口濃茶,繼續翻閱下一份考卷,裡面的答案更是錯得啼笑皆非。
若是遭遇邪氣該如何?
正確答案應該是打坐靜心,然而這份考卷上卻說是佩戴峚山玉。
峚山玉是什麼東西?這個考生大概也有和寧軒一樣的毛病,喜歡看各種亂七八糟的玄幻小說。
還有當妖修身中劇毒無法排出出時,該怎麼辦?
正確答案是請修為高深者疏理經絡,借用靈氣運轉排出毒素,而這份答案卻是……吃耳鼠或是焉酸草。
所以這個考生是來逗他們玩,不是來考試的吧?
這張卷子上,除了處理人間界某些緊急情況方面的問題不太離譜外,只要有關修真界的,都讓人啼笑皆非,毫無常識。看完這份考卷,他的精神都變好了。
「老黃,你笑什麼呢?」旁邊的同事見黃燦笑個不停,「難道是遇到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了?」
「天才沒有,小說愛好者倒是有一個。」黃燦把考卷遞給他,「現在的小妖真是不愛上進,答的題亂七八糟,想像力還挺豐富。」
同事看完以後,也跟著笑了起來,隨後感慨道:「我們修成人形那會兒,誰不是東躲西藏,就怕被和尚道士抓住沒了性命。哪像現在的這些妖修,當什麼網紅大明星,如果不是我們管理處有規定,說不定還有人去當體育明星賺錢過日子。」
屋子裡的佛修道修紛紛側目。
「我是說以前,以前!這是歷史遺留問題,跟大傢伙沒關係,千萬不要誤會。」同事連忙擺手,以示自己的清白。
佛修道修繼續低頭批閱考卷,耳朵尖卻立了起來。
「現在的小妖們命好,只要開了靈智,就會有妖盟來保護他們,若是能修成人形,又不曾為惡,就可以拿到良妖證和人類身份證。只要不違法亂紀,就能無憂無慮的過日子。」同事搖著頭把考卷遞還給黃燦,「這才過多久,連求生本事都忘了。」
「這不就是管理處與妖盟存在的意義嘛。」黃燦倒是想得開,「修真界有現在的寧靜日子不容易,一切都是命,羨慕不來的。」說完這些後,他在這張試卷上畫了幾個大大的叉,在總分欄那裡寫了個28。
他本來想給點卷面分,幫這個考生湊足一個整數,可這字實在太醜,他沒法昧著良心給出這兩分。
兩天後,錄取名單遞到了莊卿面前,莊卿看了眼後問:「怎麼沒有符離?」
符離是這次武試第一名,怎麼會連前十名都沒進?
「可能……是文試成績太差?」徐媛也沒想到符離竟然沒有入圍,這實在太過滑稽了。
兩個小時後,莊卿在一堆密封卷裡,找到了符離的卷子,看清卷子上的總分成績,莊卿沉默了。
就這手醜得讓人不忍直視的字,就這種考試成績,符離究竟哪來的自信去參加高考與公務員考試?
靠非法的迷惑手段?
在這個瞬間,莊卿終於相信,符離真的是只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妖了。
活了這麼大把歲數,連字都寫不好,妖修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委屈的符離:我睡覺前,人類的字跟現在長得也不一樣啊。
第33章 住哪?
符離的字體十分生硬, 就像是剛學會寫字的孩子, 一筆一劃勉強湊成了完整的字, 卻毫無美感可言。莊卿目光掃過試卷,被其中一道題的答案震撼了。
問:妖修該如何快速提升修為又不傷害身體與天和?
答:自在隨心, 吸天地之靈氣,夜拜月,日耀之, 吸帝流漿華,附四海朝氣。
這個答案與現在妖類的修行方式相差甚遠,但「吸天地之靈氣」這句話, 讓莊卿怎麼都移不開眼。幾百年前,他曾以人類的身份, 在朝中任官。由此能夠接近御用書庫, 在裡面找到很多不對外公佈的古籍資料。這些古籍大部分雖殘缺不全, 而且有穿鑿附會之嫌,但確實記載過一些神怪之說。比如九尾狐拜月、草木受帝流漿精氣化為妖、禽妖望日化形等說法。那時候他雖覺得這些說法是人類書生臆想出來的, 但也不知為何, 這些年一直記在了心上。
現在忽然在符離這張考卷上,看到了相似的說法, 詫異之餘, 竟突然覺得, 或許這種方法,真是上古妖類修煉的方式。那時候的修煉方式看似簡單粗暴,但是對大自然帶著崇拜之情。現在的修煉方式, 更多的是靠手段,大自然對修行的影響也就不大了。
隨著時代的發展,妖類與人類一樣,都漸漸減少了對自然的依賴與敬畏,不知道這究竟是好還是壞。
「老大,怎麼了?」跟著一起過來翻找試卷的楚余與徐媛見莊卿神情凝重,楚余以為他是被恩人的文試成績氣著了,於是開口道,「恩人或許是與世隔絕太久了,這次……即便考差了也是情有可原。」
莊卿沒有理會他,拿出手機撥通了符離的號碼。
符離正在背書,在手機鈴聲響起時,還沒怎麼反應過來。自從手機買回來以後,它就一直沒有響過。盯著手機看了十多秒,符離才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
「符先生。」等符離接了電話,莊卿把考卷放到桌上,「我有些事想要請教符先生,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時間?」
符離看著手裡背了一半的《出師表》:「我正在看書。」
「只耽擱你幾個小時,我開車過來接你。」莊卿語氣軟了幾分,「可以嗎?」
聽到對方軟了音調,符離想到對方是頭沒爹沒媽的未成年龍,再次拒絕的話說不出口,點頭道:「好吧。」
手機那頭,徐媛與楚餘震驚地看著莊卿,老大今天怎麼了,竟然願意主動開車去接人,來回的燃油費不心疼了?
「多謝。」莊卿掛了電話,見兩個同事正在看自己,把符離這份考卷遞給楚余:「把這個放我辦公室裡。」
「哦。」楚餘點頭,這是被恩人的答題內容驚嚇到了?
「耳鼠?」徐媛隨意一掃,看到了試卷上有耳鼠兩個字,沉思片刻道,「我記得一本古籍上曾有過記載,吃下耳鼠肉,可以百毒不侵。只可惜過去這麼多年,有這種神奇作用的耳鼠,早就已經滅絕了。」
楚余也跟著看答案,忍不住感慨,大概這是遠古大妖與他們新時代妖怪認知的差別?
一個小時後,符離坐到了管理處的小會議裡,同樣在場的還有管理處的部分精英。莊卿把符離的試卷還給他,他接過一看,不解的問:「我怎麼才28分?」
莊卿看黃燦,黃燦摸著自己的鬍子尷尬一笑,早知道這份答卷是符離前輩的,他就算昧著良心,也要湊個整數。
好幾個打叉的地方,符離都覺得自己沒有答錯,他懷疑地看著眾人:「我聽他們說,現在有些考試,會有人走後門,你們是不是已經內定好了人選,看我武試成績好,故意給我打這麼低的分?」
眾人:能把這種話說出口,究竟是有多大的自信?
負責閱卷的黃燦極力掩飾自己的緊張,暗暗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讓符離知道,這個分數是他打的。想想被符離扔著玩兒的酸與,他一隻黃鼠狼算什麼?
「你想多了,並不是我們有意給你打低分,而是你的答案,不符合我們修真界現在的常識。」莊卿面色不變,請符離坐下以後,才繼續開口,「我活了一千九百年,從未見過帝流漿,也沒見過焉酸草,所以不知道它們有這種神奇的效用。」
「帝流漿千年難得一遇,你們沒見過也算正常。只是焉酸草這麼常見的東西,你們怎麼也沒有?」符離拿過自己的考卷,指著自己的答案,「你們現在的妖修喜歡偷懶,不拜月望日便罷了,怎麼還好意思說我的答案是錯的?」
「拜月沒用,」酷愛看修仙小說的寧軒小聲道,「我試過了。」
「那一定是你的方法錯了。只有圓月的夜晚,拜後打坐才有用。」符離認真道,「如果只是那麼簡單就有用,還修行什麼?」
寧軒恍然大悟,連連點頭,掏出小本本記起來。
「唉,你們現在這些妖,怎麼什麼都不知道。」符離無奈歎氣,「你們的長輩究竟在幹什麼,怎麼什麼都不告訴你們?」哪像他山頭的白猿,天天都嘮嘮叨叨拉著他說話,天南海北、天之涯地之角,什麼都要說。如果他記不住,就再嘮叨一遍。
黃燦覺得這話有些耳熟,他們閱卷時,好像也說了類似的話。
「至於焉酸草這種東西……」符離在乾坤袋裡掏了掏,抓出一把長得有些奇怪的草,枝幹方方正正,葉片間還有點點黃色花朵。最神奇的是,雖然不知道這些花在乾坤袋裡放了多少年,但是符離拿出來的時候,這些藥草彷彿剛從地裡採摘來的一樣新鮮,「這些送你們了。」現在的妖也不容易,什麼好東西都沒嘗過,難怪修為低成這樣。
解百毒的焉酸草,原來長這個模樣嗎?眾人看著桌上的怪草,眼睛都瞪大了。
不對,重點難道不是這麼貴重的藥草,為什麼要像雜草一般,被扔到桌子上?
「怎麼了?」符離見他們神情震驚地盯著桌子,以為他們擔心藥草太少不夠分,又抓了一大把出來,「你們拿去分分,吃完了再找我要。」
「他們修為還不夠,我擔心他們拿著這種稀罕的草藥會引來麻煩。」莊卿把焉酸草全部收起來,然而給成員們一人分了幾片葉子,只留了幾根準備給管理處其他成員,「這些你們先吃了,其他的還是放在你這裡,以後有需要的時候,你再給他們。」
莊卿把目光從焉酸草上移開,咬牙把藥草塞回符離手裡。
符離想說,這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他有一大堆。不過現在時代不同了,既然莊卿這麼說,肯定是有道理的。這麼一想,他便把焉酸草塞了回去。
徐媛默默地把葉子塞進嘴裡,發現這草長得雖奇怪,但是味道卻酸甜可口,進入胃部後,她覺得自己身體都好像輕了,口齒生香。
回過神來,她起身朝符離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前輩。」其他人也跟著道謝,尤其是黃燦,臉紅得都可以當大紅燈籠掛牆上了。
「這麼點東西,不值得一聲謝。」符離把話題拐回了原點,「我這道題沒答錯吧?」
「沒錯,沒錯。」黃燦連連點頭,就算符離現在說地球不是圓的,而是天圓地方,他也只會點頭稱是。妖生的這場打臉,來得又狠又快,他被羞得快變成紅毛鼬了。
符離斜眼看莊卿,莊卿從筆筒裡取了一支紅色的筆,把這兩道題的分加了上去。
然後管理處眾人,就眼睜睜看著符離拿出一樣又一樣奇形怪狀的東西,證明他的答案是正確的,只是這些東西他們沒有而已。到了最後,大家已經用仰望的姿態來看符離,有這麼多的好東西,還來做什麼管理處員工,還當什麼保安,隨隨便便賣個什麼給煉丹門,就能變成妖界富豪了。
「恩人,你們以前的妖修,都有這麼多好東西?」楚余暗暗後悔,他怎麼不早出生個幾千年,那可是好東西遍地有,神芝靈草多如狗的輝煌時期啊。
「應該是吧。」符離把東西一樣樣收回兜裡,「我們山頭都是些不知名的小妖,這些東西尚且不缺,更何況外面的大妖。」
「不是,」徐媛忍不住道,「你們大妖、小妖究竟是按什麼分的?」
朱厭、酸與這樣的大妖都栽在他手上,她不得不懷疑,符離可能對「小」這個字有誤解。
「大妖的原形都極其凶悍,並且是天生地長,自出生開始就有無與倫比的神力。」符離不好意思一笑,「他們的原形皆是威風凜凜,不像我們山頭這些妖,長得不太入眼。」
「那您……」徐媛差點奪口就問符離的原型,好在想起這是十分忌諱的事情,忙忍了回去,「先天厲害只是一時,您這叫後來者居上,也該被尊稱一聲大妖的。」
符離面色露出幾分尷尬,儼然不好意思提及過往自己的地位:「我們還是繼續說考卷吧。」
眾人見符離這副模樣,頓時心如明鏡。看來前輩確實是很普通的妖修,而且是原形十分不起眼的那種,所以在提及原形時,才會如此尷尬。
大家互相交換一個眼神,決定以後絕不在符離面前提起原形等詞彙,免得對方難堪。
「我送你回去。」莊卿見符離神情尷尬,起身道,「考卷的事情,是我們見識不夠,給你添麻煩了。」
「不怪你們,這就是他們人類常常說的……」符離表情自然了幾分,「代溝?是這個詞吧?」
莊卿轉頭看其他人。
其他人連連點頭:「對對對,您說得真有道理。」
符離露出笑容:「人類真有意思,創造的詞彙也有心意。」
在場的人修:與、與有榮焉?
開車出了管理處,莊卿隨口問道:「還沒吃午飯吧,要不我請你?」
「好啊,謝謝。」符離點頭。
莊卿擠出僵硬的笑:「不客氣。」
他忘了,這個上了年紀的妖,好像不太懂人類之間的虛偽客套。
兩份葷、一份素,還有一碗店家贈送的海帶湯,海帶湯十分清亮,稀稀拉拉飄著幾根切得細細的海帶,散發著朦朧的霧氣。
符離看到鄰桌點了一道酸菜魚,聞起來香得誘人,他看了看魚,又看了看莊卿。莊卿緊緊地捏著菜單,沉默了半分鐘後,招手讓老闆娘再加一道小份酸菜魚。
雖然符離自稱是沉睡將近兩千年的妖修,但是他吃飯的樣子卻很風雅,帶著幾分人類世家貴族的范兒,雖然吃飯的速度一點都不慢。
吃完飯,兩人往外走,剛走到停車的地方,突然從旁邊竄出一個年輕小伙,抓住符離的袖子就不願意放了。
「大哥,大佬!」周倡緊緊抓住符離,怕自己一鬆手符離就跑了,「小弟有眼無珠,不知道你是高人,你別跟我一般見識。」他單手從衣兜裡掏出個支票夾,「你千萬別走,我一定要感謝你。」
周倡找了符離很久卻一無所獲,京都這麼大,他們都能巧遇,說明他們是有緣的。
「是你啊。」符離看了周倡幾眼,想起這個人說過他的藥是假藥,「我的藥沒問題吧?」
「沒問題,沒有任何問題!」周倡鬆開手,在支票上直接填了個兩百萬塞給符離,「小小心意不成敬業,之前多有得罪,你就當我是個屁,轉頭就放了,千萬別放心上。」
自從他請人鑒定過人參效力,拿回去給家裡人吃了以後,他們一家人的身體好了不少。他媽說,吃了他帶回去的藥,比做一百次美容都有用,天天誇他會辦事。他最近在家裡受到的待遇,恐怕快趕上剛出生那兩年了。
「大哥,您現在要去哪兒,我送你。」在周倡眼裡,符離此刻就是光芒萬丈的金娃娃,除此外,所有的人與物都是不存在的。
「不用了。」被忽略的莊卿語氣平淡,「我們自己有車。」他指了指不遠處那輛外表價值七位數,內裡價值連城的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