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太明白這種感情,但不管你有萬千原因,都不是掠奪他人的理由。」符離語氣平靜,「別人的東西,就是別人的,搶他們的東西,就是錯。」
「欠人金錢,討債天經地義,他欠了我,現在該還了。」老羅身上陰煞重重,「你讓開!」
「你說的金錢,該不會就是那十塊錢的紅包吧?」符離歎口氣,「十塊錢就想買別人一條命,想得也太美,做得也太不要臉了。摳門成這樣,還想別人替你去死,你覺得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我不管,他撿了錢就是欠了我。」老羅已經不是人,性格變得偏執,在現在的他眼裡,符離就是阻礙他的人。至於為何符離敢攔下他,還知道替死這種事,鬼腦子已經想不到這些了。
「可撿紅包的不是他,你那十塊錢,被我花掉了。」符離在門上下了一道禁制,就算老羅撞門撞得魂飛魄散,也沒法進去,「不如你向我要壽命?」
老羅雙目赤紅,直直朝符離衝過去:「那你替我去死。」
符離伸手攔在老羅面前,老羅全身彷彿被凍住吧,無法動彈半分。符離歪了歪頭,看著樣子十分可怖的老羅,黑白分明的雙眼清澈可見底,他的眼中沒有憤怒,亦沒有喜惡,「犯了錯的魂體,應該受到懲罰。」
叮。
叮。
符離眨了眨眼,扭頭看向走廊盡頭,櫟胥的身影漸漸出現。
櫟胥看到被符離以掌制住頭部的怨鬼,朝符離行了一個修真界晚輩禮:「符先生。」
「你是來渡魂的?」符離鬆開手,櫟胥手中的鎖魄鏈彷彿有生命般,把老羅捆縛起來,老羅怎麼掙扎都沒用,鎖魄鏈深深嵌入他身體裡,把他身體扭成一個怪異的形狀。
「多謝符先生幫我把這個怨鬼抓住。」櫟胥拉了拉鎖魄鏈,向符離道謝。
「舉手之勞而已。」符離好奇的問,「怎麼今天又是你來渡魂?」
「可能這就是緣分?」櫟胥笑了笑,習慣性的想摸衣兜點一支煙,想起符離沒有抽煙的習慣,又把手收了回來,「沒想到符先生還在這裡上班。」
誰能想到,活了這麼多年的妖修,竟會淪落到來人類社會做保安。
「我有個問題想要向你請教。」
被符離這雙晴明好看的眼睛盯著,櫟胥下意識裡不敢拒絕對方的要求:「請講。」
「你可知道一千九百年前,霧影山的那些妖修可曾轉生了?」
「符先生,您應該知道,地府並不能掌管妖修的生老病死。」櫟胥歉然道,「萬物生靈化形為妖,在於天時地利人和。若是身死道消,能否轉生也在於此。」
符離沉默下來,他自然聽白猿講過這些事,只是突然想起,便多嘴問一句罷了。他點頭笑了笑:「我知道了,多謝告知。」
櫟胥猶豫片刻,離去前還是把一千九百二十年前聽到的傳言告訴了符離:「我當年聽說,貴山的小妖可能已經葬身於龍腹,所以……」
如今青龍族稱大,就連他們地府也要禮讓三分,符離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當年有關那座山頭妖修的慘狀,在修真界傳得有聲有色,從那以後,妖修們對青龍族更是敬畏無比。只可惜那些良善的小妖,卻因青龍族一時任性,便丟了性命。
櫟胥離開以後,符離打開門回到了休息室,英綠拿起手機道:「大哥,外面雨小了,我還要去送單。」
「好。」符離點頭,「路上小心。」
英綠點頭,小跑著離開了。英綠走後沒多久,章山醒過來揉著腦袋,「小符,我怎麼睡著了?」
「可能是太睏了?」章山見桌上的快餐盒已經被符離收了起來,起身對符離道,「那你休息一會兒,我去巡邏。」
「不用去了,我剛剛去看了一次。」符離扯了幾張衛生紙把桌上的油漬擦乾淨。
「小符,你可真夠朋友。」章山伸手攬過符離的肩膀,甩了甩腦袋,「對了,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到老羅來找我借錢,我在兜裡翻了半天,也沒找到錢,就沒借給他。」
說完,他肩膀有氣無力地耷拉下來,「就算在夢裡,我也是個窮狗,簡直聞者傷心,見者流淚,虐心虐身。」
符離拍了拍他的腦袋,在人類世界裡,太窮確實很慘。
「小符,我覺得你好像是在拍狗?」
「你不是說自己是窮狗?」
「……」
第二天早上,符離跟章山準備下班,走到前台時,幾個保安跟前台妹子圍在一塊兒,好像在說著什麼事,表情有些凝重。
「一大早你們就開始八卦?」章山打了個哈欠,「小心等會兒客人過來看到你們這個樣子,投訴你們。」
「你還不知道呢?」李石拉了拉章山,讓他少說兩句,「老羅出事了。」
「老羅?」章山不解,「他昨晚曠工,一整晚就是我跟小符在負責我們組的那幾層,他生病了?」
李石壓低嗓子道:「他死了。」
「死了?」章山腦子裡模模糊糊浮現某種畫面,可是當符離走到他身邊時,這個畫面又消失了。他揉著腦袋想,可能是因為昨晚夢到老羅借錢的緣故。
「嗯,聽說是昨天中午掉進水裡淹死的。昨天晚上大半夜才找到屍首,現在他的家人正跪在酒店外面鬧呢。」
「他昨天又不上班,他家裡人來找酒店鬧什麼?」
李石聳了聳肩,一臉無奈。
符離走出酒店大門時,就見外面跪著兩個老人,兩個披著孝帕小孩,還有一個捂著臉嚎哭的女人,兩個小孩表情有些倉皇無措,捧著父親遺照的他們,在路人的目光以及無數手機拍攝下,像是無依無靠的浮萍,無助而又可憐。
等在外面的記者見有酒店的員工出來,忙圍了上去:「你好,請問你是酒店的員工嗎?能不能說一說你對羅先生在上班途中意外身亡一事怎麼看?」
符離眨了眨眼,就在大家以為他要開口說話的時候,他突然拔腿就跑,記者都沒反應過來。
攝像師這才發現,攝像機出了點問題,剛才那一幕根本就沒拍下來。兩人無奈對望一眼,只能找下一個採訪對象。
第二天符離去上班時,老羅的家人已經離開,他聽說酒店賠了羅家八十萬。儘管自稱來上班的老羅,大中午的出門根本不是為了上班。
符離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或許是因為他不懂人類社會的人情關係。
中午的時候,他遇到了很少在酒店露面的大老闆王翰。王翰對他很客氣,把他叫進辦公室後,笑容滿面問道:「道友,聽說你去參加管理處招新考試了?」
符離點頭。
王翰笑容更加溫柔:「考試結果怎麼樣?」
「武試第一。」
王翰看符離的眼神,就像在看絕世珍寶:「道友,修為高深啊!」
「放在現在來說,好像確實還算不錯?」符離回想了一下近三年遇到的妖修,誠實的點頭,「全靠道友們襯托。」
王翰:……
這算是自謙嗎?
「好!」王翰激動道,「若是道友被成功錄取,我一定代表酒店與我的宗門贈送你大紅包,以恭祝道友錄取之大喜!」他們挽月門還沒人考上過管理處,符離雖然不是他們挽月門的人,但怎麼也算是他的員工,七牽八扯,也算是有了些許關係。
這個時代,誰會嫌自己人脈多?
為了跟妖修們拉上關係,他們門派裡的長老,天天厚著臉皮去妖盟搓麻將,每個月輸出去不少錢。這次老師開個後門,塞個妖修進來工作,他還以為是沒什麼修為的小妖,哪知道人家竟然這麼牛逼。
王翰有種被餡餅砸中的狂喜感。他們挽月門上下修行一般,也不會煉丹煉器,但他們會賺錢花錢,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那就不叫事。
修真管理部門內部,妖修與人修為了討論錄取哪些人,差點撈出法寶挽袖子開干了,不過現在的他們很克制,因為莊卿還坐在上首。
妖修處覺得應該錄取符離跟青霄派的魏倉,因為這兩個修為最高。
人修處覺得兩個名額不能全都給妖修,應該錄取符離、仲澤或是清須道長。
「我們管理處最缺什麼,最缺的就是打手,錄取符離與魏倉不是剛好合適?」林歸道,「再說了,我們這是按成績說話,妖修與人修身份平等,這個時候還分什麼是人是妖,我們管理處的宗旨是什麼,是人修妖修互幫互助,互相平等。」
「林歸說得對,萬物平等嘛。」黃燦笑瞇瞇地接話。
「你今天中午啃雞腿的時候,怎麼不說這話?」徐媛反問,「雞跟你都是平等的,你憑什麼吃他?」
中午啃了兩隻雞的黃燦,默默地閉上了嘴。
人修這邊不知誰小聲嘀咕道:「要按成績來,符離文試成績是五個修真者裡最差的,乾脆就錄取青霄派的魏倉跟田園派的仲澤好了。」
此言一出,誰與爭鋒,屋裡所有修真者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這位人修,放著一個武能揮拳揍酸與、朱厭,文能講解上古修煉方法的妖修不錄取,他們腦子又沒毛病。
今年就算厚著臉皮再加一個錄取名額,也絕對不能放過符離好嗎?
「我希望……」莊卿雙手交叉相握放到桌上,「大家不要提一些不動腦子的意見。」
提出不錄取符離的人修:……
在這一刻,他不僅站在了妖修的對立面,也站在了人修的對立面。他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不再受大家的死亡眼神掃視。
「我有一個不太成熟的小建議,」寧軒在一片寂靜中開口了,「人類相關部門有編外人員這種政策,今年留下來的五個考生非常優秀,而且都很擅長戰鬥,不如我們學習一下人類的先進經驗,招幾個編外人員。」
「比如那個酸與就可以當做編外人員。」坐在角落裡的包御滿臉憂愁,「他快把廚房裡的飯菜吃光了,我們不能養這麼一個大飯桶白吃白喝。」
眾修真者:……
「大家覺得如何?」莊卿目光掃向眾修真者,無人反對。
「我會把大家的意見告訴上面,如果上面批准,就按照這個方法做。」莊卿站起身,忽然想到什麼,對準備起身離席的眾修真者道,「大家在符離面前的時候,客氣些。」
大家以為老大會霸氣的說,這個妖修是我罩著的時候,莊卿就說了下面一句。
「我怕你們惹怒他,挨揍的時候,我攔不住。」
親眼目睹了符離揍酸與畫面的幾位修真者,點頭如搗蒜。
不惹,堅決不惹。
兩天過後,錄取結果張貼了出來。
符離與青霄派魏倉作為正式員工被錄取。
另外還有田園派仲澤、臨安觀清須道長、黃喉妖黃隴、不知名妖宋語四名修真者作為編外人員,可以與管理處簽訂勞工合同。
作者有話要說:莊卿:這個妖,是本龍罩著的!【因為我也打不過~】
第36章 迎新宴
錄取通知一經發出, 整個修真界都沸騰了, 因為這是修真管理處第一次招收這麼多的新職員。有膽子比較小的門派, 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所以管理處才會加大招收力度。特意打聽一番, 確定是今年的考生特別優秀後,才鬆了一口氣。
有弟子被錄取的門派,在接到通知的那一刻, 就恨不得買幾萬響的鞭炮點門口放一放,只可惜京都很多地方都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他們只能大擺宴席, 邀請各方修真人士來吃飯,好顯擺一番。
青霄派是最得意的, 因為他們一個弟子在管理處做了隊長, 一個弟子剛被錄取, 而且還是正式編製,這種光耀宗門的事情, 青霄派高興得在修真門派論壇APP上買了一周的廣告, 只要修真者打開APP,就能看到碩大的「恭賀修真管理處招新圓滿落幕」在首頁滾動播出, 後面還跟著一排錄取人員名單, 青霄派魏倉排在第一個。
向來以種植而聞名的田園派也不甘落後, 雖然他家弟子只是合同工,但這可是管理處第一屆合同工,如果幹得好, 還有轉正的機會。他們雖然沒有買廣告,但是只要有人上門賀喜,他們通通附送靈米靈藥大禮包。
臨安觀作為正宗道修門派,在這種事情上,慶賀得稍微含蓄一些,只是他們家的道觀,在短短幾天內,就開了兩場道法研討會,觀中道長們在觀門口搭了長長一排桌子,給來觀中的人算命解卦,身後那張又長又大的紅色橫幅,除非是盲人,不然都忽略不了。
紅色橫幅上寫著:恭賀我觀清須獲得優異成績。
這張橫幅與臨安觀神秘又出塵的氣質完全不符,但是修為高深的道長們每每經過橫幅時,都會駐足露出欣慰的微笑,惹得來道觀的善信十分茫然,這成績究竟有多好,才能讓諸位道長們如此喜形於色。
就連沒有門派的黃喉龜妖黃隴,也有水族妖修替他賀喜,熱熱鬧鬧擺了幾大桌,接連慶賀了兩天。
與他們四個相比,酸與、符離就沒什麼人替他們大操大辦了,而他們自己也沒把這個當成一回事。酸與仍舊做大胃王直播,賺到的錢與包御平分。
符離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去管理處,他覺得在酒店上班挺有意思的,還能接觸很多有意思的人類。妖怪他看膩了,人類比妖怪有意思多了。
中午符離跟章山坐在一塊兒吃完盒飯,章山小聲跟符離道:「我跟你說,你知不知道老羅是怎麼死的?」
「不就是被淹死的?」符離對那個人類觀感一般,所以對他的事情毫無興趣。
「他騙家裡人說出來上班,實際上是去了紅燈區,回來的時候失足掉進河裡淹死的。」章山搖頭,「我聽跟他家也有些親戚關係的保潔阿姨說,他家裡現在鬧翻天了,老羅爸媽跟兒媳婦搶老闆給的賠償金跟房子,鬧得快要上法庭了。」
「可他還有兩個孩子,養大孩子很花錢,為什麼他父母要搶那麼多財產。」符離不解,「紅燈區是什麼?」
「原來你還是個雛,連紅燈區都不知道。」章山小聲道,「就是能讓找女人的地方。」
符離皺眉:「他有妻子,還有兩個孩子,怎麼能做這種事?現在的法律,不是要求一夫一妻?」
「法律是這麼規定,但架不住有些人管不住自己,只可憐了老婆孩子。」章山感慨道,「所以說做人啊,還是不要做壞良心的事,老羅如果不做對不起老婆的事情,又怎麼會掉進河裡?」
符離抿著嘴不說話,他不懂這種感情,但是背叛配偶這種事,應該是錯的。想到那天晚上,老羅變成怨鬼後說的那些話,什麼捨不得家人,既然這麼捨不得家人,為什麼還要做那種錯事。
虛偽也是某些人類的一種特質嗎?
「怎麼不說話,生氣了?」章山轉頭見符離表情不太對勁,以為自己剛才的話說得太過,忙道,「我跟你開玩笑的,跟你說個事,你別跟其他人說啊,其實、其實我也沒交過女朋友。」
符離轉頭看神情有些別彆扭扭的章山,眨了眨眼:「現在沒有女朋友沒關係,你是婚姻和諧後輩孝順的命格。」
「符哥這麼一說,我對未來又充滿了希望了。」章山伸手把符離脖子一攬,「走吧,今天晚上有富二代辦什麼單身聚會,包了酒店整片娛樂區,今天咱們全都得加班。」
說完這些,他看了看符離的臉,乾咳一聲道:「人多場子亂,你多注意一些。」如今這個世道,長得好看的男人,不僅要注意女人,還要注意男人。
符離:?
人類這麼弱,他單手就可以打無數個,需要注意什麼?
當夜晚來臨,符離看著在草地上又喝又唱又跳的人類,順手拎起一個喝醉掉進游泳池的男孩子,默默無言地看著他們往游泳池裡扔酒瓶、垃圾袋。他們一邊扔,旁邊的保潔人員就去撿,撿完後就迅速守在角落,以免打擾他們玩樂的興致。
「哥們身材不錯啊,來跟哥哥我喝一杯。」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趴在符離肩上,兩隻腳直打顫,連腳都站不穩。符離把他拎到椅子上坐下,抽走他手裡的酒瓶。男人咕噥幾聲,蜷在椅子上,像狗崽般睡著了。
不遠處有幾個女孩子互相打鬧,有人不小心把酒潑在保潔員阿姨身上,從包裡掏出幾一把錢塞給她,保潔員阿姨陪著笑臉說謝謝,躲到人少的地方,把錢小心放進工作服裡面的內襯裡,確定不會掉後才擦去臉上的酒水,繼續彎腰打掃草地上的垃圾。
收回視線,符離低頭撿起附近的垃圾,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裡。
在他轉身準備離開時,看到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低頭撿起掉在地上的酒瓶放到桌上,還把桌上的乾果殼用袋子裝在了一起。
注意到符離的目光,他朝符離點了點頭。
符離露出笑,轉身走到水池邊,預防哪個喝醉的想不通,往游泳池裡蹦。微風起,吹動著夜空中的雲層,符離點頭看了眼天空,垂下了眼瞼。
莊卿的別墅中,來了幾位不請自到的客人。
雙方相對而坐,莊卿看了眼放在面前的幾口大箱子,裡面裝著的全是金銀珠寶,散發著迷人的光芒。
「龍君……」
「不必這麼叫我,我沒有掌管湖泊海洋,擔不起這個稱呼。」莊卿打斷青衍的話,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北湖龍君的案子已經判下來並且昭告修真界了,諸位就算送再多的禮,也無法修改判定結果。」
「龍君誤會了。」青衍見莊卿面色變得更冷,只好改口道,「我們今日來,並不是為了北湖龍君。他犯了錯,罰一罰也能改一改性子,我全族上下並意見。」
莊卿臉頰上的肉動了一下,扯出個略有些嘲諷的笑,青龍族若是真沒意見,前段時間又怎麼會鬧那麼一場。
見莊卿不說話,青衍與其他幾位青龍族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繼續開口道:「我們帶這些來,只是想向莊修士您賠罪。你我同為龍族,我們竟讓你這麼多年一直流落在外,心中十分愧疚,這些薄禮希望您能收下。」
從箱子裡拿出幾顆黑珍珠把玩了一番,莊卿眉梢挑了挑:「嗯。」
看不出莊卿心裡的想法,青衍語氣更加客氣:「莊修士掌管偌大的管理處也不容易,細說起來,這管理處也是你一手扶持起來的,如果沒有你,妖修也沒有現在快活的日子。只是妖就是妖,人就是人,妖界總歸是按實力說話,修真界願意遵守管理處的秩序,歸根結底是因為你修為高深,才會有現在的安寧日子。」
「能好好活著誰又願意東躲西藏?」莊卿把珍珠扔回箱子,嗤笑一聲,「龍君有話直說。」
「龍君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日出現了比你修為更為高深的妖,挑戰你的地位,甚至奪走你所有努力的成果,那些受你庇佑的修真者又該怎麼辦?」青衍端起杯子朝莊卿敬了敬,杯中水入喉,青衍就嘗出這是最普通的涼白開,連個茶葉梗子都沒有。把水咽進肚子,他笑讚道:「好水。」
莊卿點了點頭:「經過無數次沉澱、過濾、殺菌、滅毒的水,當然很好。」
青衍笑容有些僵硬,不過是自來水罷了,何必說得如此了不起。
龍族天性中就帶著霸道,所以對自己的地位十分看重,他就不信莊卿真能忍受別人來挑戰他。他特意瞭解過,莊卿出生後,是由人類養大的,直到他的人類母親病亡,才被龍族收養過一段時間。然而莊卿跟龍族關係並不好,據說當年被白龍與赤龍族打得渾身是血,鱗片被剝得滿地便是。但就算這樣,莊卿也沒服過一句軟。後來更是以不到三十歲的年齡,離開了龍宮。
那時候的世道還沒現在好,龍族全身上下都是寶,所以不僅妖邪打龍族的主意,就連人類邪修也想從龍身上弄點東西下來。三十歲的年齡放在龍族,就是奶龍的年歲,可想而知在人間界行走會有多危險。
就這種即使不要命,也絕對不受委屈的破脾氣,莊卿能忍受管理處有一個可能比他更厲害的妖修存在?
「那個妖修符離……」青衍觀察莊卿表情,見沒有異樣才繼續說,「符離來路不明,修為深不可測。同為龍族,往日雖有些誤會,但我們的心自然是向著本族。那個符離,你還是防備著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