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知法犯法嗎?
他歎口氣,化身為兔,一躍飛至京都上空,把玉牌裝進錦袋裡,讓鳥兒幫他送過去。擔心莊卿不給鳥兒開門,他變作一隻大鳥,帶著小鳥飛到莊卿別墅外,穿過結界敲響莊卿房間的窗戶。
叩叩叩。
莊卿心情正不好,聽到窗戶傳來聲響,皺著眉頭往窗外看了一眼,見一隻脖子上掛著錦袋的小鳥正歪著頭看他,綠豆眼無辜又茫然。
他板著臉到櫃子上取了一把小米,小心打開窗戶,把米撒到窗台上,取下了小鳥脖子上的錦袋。解開袋子上的繩結,玉牌掉落在他掌心,看著上面「商縣文安侯」五字,莊卿愣住了。
「啾啾啾。」鳥兒吃完小米,在窗台上扇了幾下翅膀,心滿意足的飛走。
莊卿這才回過神來,摩挲著玉牌上的花紋與字,把頭伸出窗外,往四周看了幾眼,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身影。把手裡的錦囊來回翻了好幾遍,在上面發現了一根白色的絨毛。
伸手捻起這跟細細的絨毛,莊卿忽然笑出聲來。
讓鳥兒送過來,他就不知道是誰把玉牌找回來的嗎?今天知道這件事的人有多少,能無聲無息跑到龍宮取東西的又有多少,帶著鳥兒穿透他別墅外結界的修真者又有多少?
能為他辦這種蠢事的人……又有多少?
「謝謝。」他朝窗外說了一聲,外面沒有任何動靜。
「明天早上記得按時上班。」
還是沒有動靜。
很久之後,直到莊卿關上窗戶,關了房間的燈,倒掛在窗台下的「鳥兒」才噗通一聲掉在地上,然後拍打著翅膀匆忙飛走。倒掛金鉤這種高難度動作,還是適合蝙蝠來做,對他來說就難了點。
「鳥兒」飛出別墅結界後變成白兔,小白兔蹬了蹬腿,化為流光消失在夜色中。
別墅裡,莊卿打開窗戶,往檯子下看了幾眼,小聲道:「也不知道腦子怎麼長的,笨成這樣。」
嘴裡說著嫌棄的話,眼裡卻有了笑意。
白龍美滋滋地在龍宮等了好幾日,也沒有聽到有關莊卿受傷或是死亡的消息傳出來,他有些失望的想,難道是因為莊卿修為太高,那位神秘前輩也奈何不得?
這麼一想,他又不高興,明明都是龍,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
但是很快他就沒精力去關心莊卿,因為青龍族使臣帶來一個令他十分震驚的消息。
近一千年來,青龍一直風光無限,甚至誆騙人類為他們著書立傳,把他們與朱雀、白虎、玄武列在一起,並稱為四大神獸。
按照人間界娛樂圈的說法,這就是捆綁營銷,仗著其他三種神獸已經在人間界消息,無法澄清謠言,青龍族就可勁兒的吹。
是,朱雀、青龍、白虎、玄武確實是四大神獸,但是裡面的青龍應該是上古神龍,跟現在的青龍可沒什麼關係。就因為這事,白龍一直看青龍族不太順眼,但由於對方龍多勢眾,他頂多私底下抱怨幾句,當著青龍族的面,可不敢說這種話。
厚顏無恥、招搖撞騙、為自己臉上貼金的青龍族,竟然決定封閉青龍族水晶宮,若是修真界沒有大事,便不再輕易離開青龍管轄的海域。他們派使臣過來,也是間接告訴白龍族,以後芝麻綠豆這類的小事,他們就不管了,因為他們要修身養性。
這要是玄龍與藍龍派使臣說這種話,白龍還不會覺得有什麼,反正這兩族平時也沒管過什麼事。但這可是青龍族,恨不得佔據五湖四海所有海域管理權的青龍族,相信他們青龍族能夠修身養性,還不如相信青龍族明天就有一百個龍寶寶出生。
青龍使臣也知道白龍族不信,苦笑道:「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我們青龍族這些年幹了不少糊塗事,當年淮水一事,亡我族性命二十八口,我們卻不知此乃天道的警告,仍舊過著聲勢浩大的日子。若是再這麼下去,也許天道哪一天就忍不下我們,滅了我們滿族。」
就像當年的金龍族,受盡人類崇拜,生有神力,最後是個什麼下場?
「諸位可仔細想一想,近一千年來,我龍族有幾個子嗣出生?」
被天道劈死,那是快刀斬亂麻。無子嗣出生,不就是溫水煮青蛙麼?
「在下言盡於此,請諸位三思,告辭。」
青龍族使臣走了,白龍族裡有的覺得青龍族說得有道理,有的覺得青龍族是杞人憂天,肯定是最近發生了某些事情,被嚇破了膽。
但是以青龍族現在的地位,發生什麼事才會把他們嚇成那樣?
白龍突然想到了前幾天夜裡在他寢殿裡出現過的神秘前輩,難道……是他?
「符哥,符哥。倒水這種事,怎麼能讓你做,我來我來。」
「符哥,打印資料這種雜事,放著我來就好。」
「符哥,你要吃最近很流行的網紅零食嗎,我這裡有很多。」
符離坐在辦公桌前,看著上面的鮮花飲料零食包,眉梢一挑:「有事直說。」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楚余厚著臉皮湊到他面前,「咱們就是對樓下的琅玕樹果子有點好奇,符哥你那麼厲害,能不能摘幾枚珠玉果給我們嘗嘗。」
「我還以為什麼事,」符離站起身,「等著。」
眾人喜出望外,論大方,還是要數符哥。
莊卿走進管理處,就見符離抱著一兜水果:「你摘這麼多幹什麼?」他一下子又吃不完這麼多。
「楚余、張柯他們想嘗一嘗味道,我就多摘了幾個。」
「珠玉果靈氣太充裕了,我怕他們身體承受不住。」莊卿伸手取走符離懷裡大半的果子,「修煉不可走捷徑,這些果子的靈氣,就足夠他們吸收了。待他們完全吸納果子裡的靈氣後,你再給他們摘兩個,如此也算是細水長流。」
符離恍然:「你說得對。」
站在走廊上等果子的眾人:「……」
老大果然十年如一日的摳門。
「我跟你說著玩。」莊卿忽然把果子又還給了符離,「他們好奇,就給他們嘗嘗,一個果子也不是大事。」
眾人:「……」
這是被人奪舍了吧?
老大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
作者有話要說:符小離:妖、妖修的事,怎麼能算作是偷呢?
第67章 避水獸
「你們有沒有覺得, 老大今天心情好像特別好?」
朝雲啃了一口珠玉果:「我聽說昨天晚上老大跟龍族鬧了點不愉快, 很多人都看到了?」
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張柯, 作為昨晚壽宴的主人家,張柯理應是最清楚的人。
張柯心中暗暗叫苦, 見所有人都盯著自己,只好道:「門派長老不知道老大跟龍族關係不太好,出於好意, 把他們的座位安排在了一起。」
「嘶。」
大家忍不住倒吸一口氣,沒有當場打起來,恐怕算是給足了趙掌門的面子。
「那時候我在幫著招呼賓客, 具體經過不太清楚,只是昨天半夜聽到其他賓客傳來消息說, 老大跟白龍君在天上打起來了。」張柯補充了一句, 「白龍君被花式吊打, 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這麼點本事,打又打不過, 罵又罵不贏, 還故意去挑釁,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跟人打了架心情還好?」朝雲驚得連珠玉果都不吃了, 「這不科學啊。」
「在我們這裡, 還講什麼科學。」徐媛指著電腦辦公頁面, 「昨晚上老大還親自開了兩個罰單,一個開給他自己,一個開給了白龍君。」
「大概……被氣傻了?」朝雲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旗袍, 千嬌百媚道,「寧可給自己開罰單,也要揍白龍一頓,老大這場怒火可不小。」
「不對啊,難道不是因為老大與符哥穿情侶裝嗎?」耿直單純,還不懂辦公室文化的魏倉不解道,「愛情使人心情好,是不是這個道理?」
「什麼愛情,你們誰的發情期到了?」符離去莊卿辦公室走了一趟,回來正好聽到魏倉的話。在辦公室裡,為了尊重同事的隱私,很多時候符離都不會耗費修為,特意去聽其他人說了什麼,所以魏倉前半段話說了什麼,他沒有聽清。
「我是說老大跟……」
張柯伸手把師弟拉了回來,陪笑道:「我們在說,魏倉這個品種的老虎快要滅絕了,想要找到合適的對象可能不容易。」
「確實不太容易。」符離點頭道,「等有空了大家去森林裡找找,萬一有合適的也說不定。」
「符哥說得對,得空了我就陪他一起去找。」張柯鄭重點頭,「一定不讓他打光棍。」
魏倉:「……」
見符離確實沒有聽到魏倉說的話,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本來是私底下調侃幾句的事情,如果被當事人聽見,那就太尷尬了。
「張哥,貴門派面子真大,竟然連孔游都請過來了。」楚余用電腦刷著修真論壇,「孔游道君多麼清高的人,竟然願意給趙掌門獻藝,真是難得。」
「別提了,昨晚有賓客喝醉,一直鬧著說自己是美人,我跟師兄弟們忙得腳不沾地,哪有時間看什麼表演。」張柯打了個哈欠,「若不是今天要上班,我是恨不得睡到中午才起床。」
「這算什麼百鳥朝鳳。」沒有去參加壽宴的宋語看了幾眼論壇上的表演視頻,十分不屑道,「真正的鳳凰,何須這麼多花哨的動作?鳳凰一出,百鳥莫敢不從。」
「宋哥,你見過鳳凰?」
「當然。」宋語頗為自得道,「我們那個年代的妖,誰沒有見過鳳凰?」
其他人又是羨慕,又是惆悵,又有種說不出的兔死狐悲感。
此時的青霄派裡,趙修與幾位長老拆著各位賓客送來的禮物,然後登記造冊,待日後還禮的時候,也能心裡有數。現在靈氣稀薄,大家心裡雖然有好東西,但也不算多,所以就算趙修在修真界有幾分臉面,大家也不會送太過珍稀的東西。
面上的禮儀到位就行,大家都心知肚明。
「莊龍君送了東海血珊瑚一對,海珍珠一盒。」
「符離道君……」拆禮盒的長老愣住,顫抖著手道,「掌門,這是五百年野山參啊!」
「什麼?」趙修起身拿過盒子一看,裡面確實放著一根品相極好的野山參,難得的是這根野山參根系保存完好,挖它出土的人十分講究,靈氣十分濃郁。
「好東西。」趙修輕輕抹了一把野山參,這些年人類開發嚴重,海裡山裡幾乎沒有人類去不了的地方。修真界內部流傳的某座危山,修為稍淺的修真者都不敢進去。結果普通人類開著飛機汽車,再帶了一幫子工人過去,竟然把山挖了一條隧道,通起鐵路來。
還有海上那些島礁,沒有修真者的幫忙,普通人類竟然也靠著自己的力量,填出一座島來。
人類的力量與發展速度是無窮的,也許不久後的將來,這些人類會衝破地球,佔領全宇宙。只是不知道,脫離地球以後,是否還會受到天道的束縛呢?
「把這份人情記下了。」趙修合上蓋子,把野山參交給管事長老,「把這個煉成丹藥,讓門內長老們服下吧。」
人類有著發明創造的能力,壽命卻不及妖修的十分之一,就算踏上修行之路,也不代表不老不死。妖修化靈智艱難,但一旦得道,壽數過五百年不是難事。而人類修行比植物動物容易,但是壽命超過五百歲的,已經難得一見的高手。
有失必有得,也不知道誰更吃虧一些。
大海,永遠是最深不可測的地方。以前人類離不開水,但又懼怕水帶來的災難,所以總是祭拜各種與水有關的神怪,比如龍王、水蛟、河伯等。
知道人類見識越來越多,他們發現祭拜神怪並不能幫助他們,他們便漸漸學會了背棄神怪,開始依靠自己創造出來的工具。所以在歷史記載上,時間越是往前,人類對神怪就越虔誠,越是往後,就越相信自己。
這大概也是人類最大的優點,所以才在這麼多生物鐘脫穎而出,站在了生物鏈的頂端。
某家小餐館的公共電視機上,放著某檔歷史科教節目。前幾天某地下大雨,竟然從河底衝出一座石像,石像似龍非龍,似龜非龜,肚子下還壓著一塊石柱,四肢還被鐵鏈一圈圈纏住,模樣十分怪異。
最後考古學家得出結論,這是古代一種避水獸,據說有它的流域,就不會發生可怕的洪災。後來人類就雕刻了這種避水獸的石像,再用鐵鏈把它鎖起來,沉入水底,好讓他守護這塊流域世世代代的子孫。
據說避水獸投入河底後,就萬萬不能把它拖出來,若是雕像突然擱淺,就代表當地會爆發巨大的洪災,就連避水獸也壓不住。
得知這個古老傳說後,有人建議專家把避水獸放回去,但是更多的人則是覺得無所謂,如果靠一座石像就能躲避自然災害,那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災難發生了。
餐館裡人來人往,誰也沒興趣去關心一隻石像究竟是什麼東西,他們幫著上班,忙著討生活,忙著實現遙不可及的夢想。
然而世間就是有很多巧合的事情,在石像被車拖走後的第二天,當地就開始下雨,連續下了將近十天不停,水域附近的老百姓,在政府的幫助下,已經暫時搬離。誰也不知道這場雨會下多久,也不敢確定洪災究竟會不會發生,沒有人敢拿老百姓的命去打賭。
更可怕的是,被拉回研究所的石像不見了,工作人員與當地警方把監控資料來來回回調查了無數遍,也沒找到任何可疑人員,只是在石像消失的當天晚上,監控鏡頭突然閃了幾下,恢復正常時,石像已經不見了,留在地上的只有那堆銹跡斑斑的鐵鏈,還有沉重無比的巨石。
這事實在太過詭異,怕引起當地百姓的恐慌,所以事情壓了下來,相關部門打了報告,匯報了上級,希望能夠找到一個解決的方案。
管理部門接到安全部門的文件,已經是兩天以後。莊卿翻看著一張張照片,目光落在捆住避水獸四肢的鐵鏈上,神情十分難看。
一千八百年前,他曾見過這只妖獸,那時候他四處躲藏,遇到這只妖獸後,以為對方也要吃他,沒想到對方只是懶洋洋趴在水邊,問他要去哪。
那時候他又累又戒備,所以並沒有說實話,倒是這只避水獸拉著他嘮嘮叨叨說了不少的話。
他說他叫蚣蝮,生父是與朱雀齊名的瑞獸青龍,他繼承了生父控水的能力,有他在,就不會擔心有水災。臨分手時,這只自稱有龍族血脈的蚣蝮,還送了他一盒丹藥,理由是看在同是龍族的份上。
雖然在莊卿看來,那個怪模怪樣,懶洋洋的妖修,與龍實在沒什麼干係。
「蚣蝮……」莊卿站起身,推開辦公室的門,走到辦公區道,「朝雲、清須、符離馬上跟我走。」
「發生了什麼事?」被點名的三人齊齊起身,符離見莊卿神情嚴肅,就知道肯定不是好事。
「到了地方再說。」莊卿沒有時間解釋,帶著三個同事匆匆趕往打撈出蚣蝮石像的地點。
「好濃的怨氣。」清須腳剛落地,就被河面上的怨氣嚇了一大跳,連忙念起道家清除怨氣的口訣,以此化解河面上濃郁得幾乎化為實質的怨氣。
「這是……」朝雲與莊卿身上都有龍氣護體,這些怨氣近不了他們的身。朝雲往符離看了一眼,符離彷彿與怨氣融為一體,看不出有半點不適。
莊卿伸手搭在符離肩上,符離頓時被一陣功德金光包裹住,怨氣急忙逃竄而走,來不及化開的,全都消散在功德金光中。
「這究竟是藏了多少年的怨氣,才會這麼可怕。」朝雲摘下挽頭髮的髮簪,往空中一拋,髮簪射出千條瑞氣,祛除了不少的怨氣。
「這裡的人究竟做了什麼。」朝雲神情十分難看,看著怎麼都消滅不乾淨的怨氣,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她轉頭去看莊卿,莊卿沒有說話,張嘴吐出了身體裡的龍珠。
龍珠金光四射,再濃郁的怨氣砸這些金光下,都無所遁形,漸漸地怨氣便少了起來。
怨氣一點點散開後,符離看到對岸不遠處有個人突然跳進了水裡,他踩著水面飛了過去,把人從河裡拎了起來。這個人已經暈了過去,符離把他扔到旁邊的草堆上,回頭往河對岸望去時,卻發現河面上升起了一股濃霧,他已經看不到對岸的風景。
嗚……嗚……
河風呼呼的刮著,似某種動物的哀泣,又似最憤怒的控訴。
揮袖趕開河面的濃霧,符離看到的卻不是對岸,而是蚣蝮死去後,屍骨被人類放入石像中,然後捆上鐵鏈,刻上符文,把石像丟了進去。
一年、十年、一百年,一千年。
被禁錮的屍骨開始心生怨氣,他恨身上的鐵鏈太沉,禁錮了他的身體,恨符文太過狠毒,禁錮了他的靈魂。但是他最恨的,卻是那些人類,讓他至死都不得安寧,在滿是腐泥與魚蝦的河底,渡過了一日又一日。
這不是蚣蝮,而是他死後的怨氣。
符離聽白猿講過蚣蝮的故事,據說他是神龍的兒子之一,因其生母是靈龜,所以長得似龍似龜,性格十分懶散,最喜歡在水裡玩耍,偶爾逗一逗岸邊的人或是妖,若是對方得了他的歡喜,他就會送上一份禮物,性格十分有趣的瑞獸。
小時候他還曾想過,如果他遇到蚣蝮,該怎麼才能讓對方歡喜,然後得到一份禮物。
萬萬沒想到,幼時隨意的一個念頭,今日竟然以這樣的方式,見到這位瑞獸。
符離心裡很難受,不知道是為蚣蝮感到難過,還是對人類感到失望。崇拜神靈,是人類尋求心理庇佑的一種方式,雕刻石像也是精神上的崇拜,可是為什麼要把瑞獸的屍骨放入石像中,還讓它在水中囚禁這麼多年。
他們不是崇拜他,感謝他嗎,為什麼還要做出這樣的事?!
河面上的濃霧,漸漸匯聚成一個人形,這個人穿著黑色長袍,雙目赤紅,長髮隨意披散在身後,哪還有一點瑞獸的樣子。
瑞獸死後的怨氣修煉成妖,而怨氣化形的妖,注定他本性為惡。
「符離!」莊卿不知從何處找了過來,他看到河面上站著的人影,神情微變:「蚣蝮?」
不、不對,這不是蚣蝮。
當年蚣蝮化為人形,送他丹藥的時候,衣袂飄飄,玉冠束髮,翩然出塵。眼前這個邪妖雖然與蚣蝮長得一模一樣,但是身上的氣息,卻與蚣蝮截然相反。
「我可不是愚蠢的蚣蝮。」黑衣人烏紅的嘴唇上揚,「不過我也沒有名字,叫我蚣蝮也可以。」
「附近暴雨不歇,是你的緣故嗎?」莊卿走到符離身邊,與黑衣人對望,「你想要幹什麼?」
「知道我在水下關了多少年嗎?」黑衣人答非所問,「一千五百年,我盼著會有人類把我打撈上來,一天又一天的等著,可是沒有,沒有!」
莊卿看著他,半晌後道:「你靠怨氣化形不易,行事如此肆無忌憚,只怕很快就會消失天地之間,這樣值得?」
「若是像這一千五百年一樣,日日躺在腐泥裡,倒不如痛快一場再死。」黑衣人瘋狂大笑,「這些貪婪自私的人類,本該得到報應。」
「可是那些把你沉入水底的人已經死了。」符離問,「你要去找他們的後代報仇嗎?」
莊卿扭頭看符離,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心話,還是在騙蚣蝮的怨氣。
黑衣人皺眉:「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