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嫿丫頭,我這就下旨到大理寺,讓他們嚴查此案,絕對不讓你們受委屈。」
「臣女謝陛下大恩,」班嫿吸了吸鼻子,似乎才想起自己剛才哭得毫無形象,雙手摀住臉道:「陛下,方才臣女哭的模樣,您還是忘了吧。」
雲慶帝忍不住大笑出聲,「這有什麼可害羞的,你小時候還尿朕身上過,現在想起丟人也晚了。」
班嫿臉紅道:「陛下,臣女是姑娘家,您好歹給臣女留些臉面。」
「好好好,給你留臉面,」雲慶帝站起身道,「走,你隨朕一起去看看你表嬸,今天我們叔侄兩個都去你表嬸那裡蹭飯吃。」
皇后正在跟兩個兒媳婦說話,聽到太監說,陛下與福樂郡主等下要過來,便對宮人道:「把這些茶點都撤了,換福樂郡主常用的來。」
謝宛諭見宮人連她手邊的茶也跟著換了,心裡暗暗有些驚訝,班嫿竟當真如此受皇后看重。
難怪往日她那般有恃無恐,誰的顏面都不給。
太子妃偏頭看了眼謝宛諭,用手絹擦了擦嘴角,沒有說話。自從傳出她妹妹與二叔感情不清不楚以後,她與這位二弟妹就是面上的情分,其他時候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曾說過。
太子妃心裡非常不痛快,她是個十分講規矩的人,哪知道妹妹卻鬧出這種事,還是跟她的小叔子,這讓她面上十分難堪,雖然宮人不敢當著她的面說這種事,但她心情又能好到哪去?
不一會兒,陛下與班嫿進來了,她看到班嫿臉上紅通通的,脂粉未施,身上的衣服也亂糟糟皺巴巴,忍不住挑了挑眉,班嫿這是做什麼,進宮面見帝后,連這點規矩都不講了?
謝宛諭低眉順眼的起身向皇帝行禮,似乎沒有看到皇帝身後的班嫿一般。
「哎喲喲,」皇后一見班嫿這個樣子,便道,「這是怎麼了,快跟人去換身衣服,左右我這裡有合你身量的衣服。」
「謝皇后娘娘。」
班嫿對皇后勉強笑了笑,便跟著宮人去了後面。
皇后看向皇帝:「陛下,發生了什麼事?」
雲慶帝沉下臉道:「有刺客暗殺靜亭公。」
什麼?
屋內三個地位尊貴的女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那……靜亭公死了沒?
作者有話要說:嫿嫿:一哭……
第82章
「好在靜亭公運氣好,恰巧躲過了,」雲慶帝臉上猶帶怒氣,「這些歹人實在太過猖狂!」
太子妃不知道自己是失落還是別的,她扭頭看了眼謝宛諭,對方竟然沉得住氣,臉上一絲表情都不顯。她見帝后二人對班家都十分關心,便道:「定是上天知道父皇母后對班家十分關心,不忍你們為班家傷心,方才庇佑他們周全。」
「太子妃說得是,」謝宛諭接過話頭,「靜亭公確實是個好運之人。」
這話雲慶帝沒有反駁,因為在他記憶裡,班淮的運氣確實比較好。每次他搗亂,就剛好遇到父皇心情不錯的時候。還有惠王故意使用小伎倆嚇他們的時候,每次只要帶著班淮一塊,惠王的小伎倆就很難成功。
這麼一想,雲慶帝反而笑了:「他是姑母的兒子,皇祖父的外孫,自然受到上天庇佑。」
皇后鬆了一口氣,靜亭公沒事就好:「這就叫懶人有懶福。」
太子妃心想,還有一句話叫禍害遺千年呢。
「陛下,娘娘。」班嫿很快出來了,身上衣服換了一套,髮髻也重新梳過了,確實如皇后所說,這套素色衣服很合身,像是為班嫿量身定做的一般。
「坐下說話,」皇后招呼著班嫿坐下,柔聲道,「事情經過我已經聽陛下說過,孩子你受驚了。」
班嫿接過宮女端來的奶茶喝了一大口,小聲道:「臣女氣急了,帶護衛打了刺客一頓。」
「既然是傷人性命的刺客,便是打殺了也不過分,只要留著能說話的活口就行,」皇后說完這句話,注意到兩個兒媳婦還在,便道,「你父親受了驚嚇,這幾日注意別吹了風,不然身體可要吃虧。」
皇后一直感念大長公主的好處,她十五歲就嫁給了陛下,當時陛下不受先帝重視,名為太子,過的日子卻不如一個皇子,所有人都覺得陛下的太子坐不穩,常常冷待他們。
唯有大長公主真心待他們,最後保住了陛下的太子之位。而靜亭公雖然紈褲了些,但是在陛下還沒登基那些年,也常常護著陛下,不讓他受二皇子欺負。
若是沒有大長公主,就沒有他們的今日。世上眾人總是喜歡錦上添花,可又有幾人願意雪中送炭?皇后一直沒有忘記班家的好,班家人雖然紈褲,但是在她看來,班家人比很多人都好。
「嗯,臣女的弟弟一直陪在父親身邊。」班嫿乖乖點頭。
皇后見向來活蹦亂跳的小姑娘這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且不用擔心,萬事還有本宮與陛下在,定不會讓你們受委屈。」
「先用午膳,我讓廚房裡的人做了你喜歡吃的菜,」皇后見她這般乖乖地模樣,伸手點了點班嫿光潔的額頭,「走,吃了飯才有力氣去找刺客算賬。」
「嗯!」班嫿鄭重點頭,挨著皇后坐了下來。
皇后指了指兩個空位,對太子妃與謝宛諭道:「不必伺候我,坐下用飯。」
「謝母后。」太子妃坐在班嫿下首,謝宛諭在太子妃下首,這位置倒似班嫿比太子妃還要尊貴了。
謝宛諭自己倒是無所謂,反正看到太子妃心情不好,她就開心了。她以前是討厭班家的人,現在她發現,石家人比班家人還要討厭,兩害取其輕,與石家人一比,班家人也顯得可愛了。
一道道精緻的菜餚上桌,太子妃發現桌上確實多了好幾道母后平日不用的菜,而且這幾道菜全都擺在了班嫿面前。她頓時胃口全無,略吃了幾口便覺得今天這頓飯堵心得厲害。
她曾經這樣想過,若不是班嫿比太子小了七八歲,沒準皇后會做主讓班嫿嫁給太子。瞧皇后待班嫿這股熱情勁兒,與安樂公主相比,也不差什麼了。
一頓飯吃完,皇后見班嫿坐立不安的模樣,知道她放心不下班淮,便道:「你且回去陪陪你老子娘,我這裡有些安神的藥材,你一併帶回去。」
班嫿想要推辭,卻被皇后攔住了:「你不必推辭,我也不留你在這裡久待,快快回去吧。」
「謝娘娘。」班嫿對帝后兩人行了禮以後,便匆匆離開了。
皇后對雲慶帝道:「是個孝順孩子。」
雲慶帝點頭:「這孩子純善,就是性子烈了些。幸而容卿脾性好,兩人在一起倒也是互補。」
皇后聞言便笑了:「這倒是,不整個京城看來瞧去,還是成安伯最是適合嫿嫿。您這個媒做得好,妾覺得,成安伯比前兩個都要好。」皇后沒有把趙家早夭的那一個算進去,人都沒有立住,好不好便不談了。
陪坐在下方的太子妃與謝宛諭聽到這話,心裡都有些犯堵,但是顯然皇后並沒有考慮她們的心情。
之前太子妃聽家裡人提過,妹妹心儀成安伯,她想著陛下重視成安伯,就連太子對此人也十分欣賞,便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於是點頭答應家人安排人去探成安伯口風。沒有想到成安伯直接就一口回絕了,半點猶豫都不曾有。
在她看來,班嫿與自己妹妹相比,是多有不及的。
不過妹妹近來也是糊塗了,怎麼能與二皇子、謝啟臨傳出那些蜚語流言,難道是因為成安伯拒絕了這份心思,便破罐子破摔了不成?
相比於太子妃的鬱悶,謝宛諭更多的是難堪。皇后說成安伯比班嫿前面兩個未婚夫好,這兩個人說的自然是她二哥與沈鈺,身為當事人的妹妹,謝宛諭又怎能不尷尬?
皇后既然能當著她的面說,是不是代表皇后娘娘對二哥或是謝家不滿?
不管這兩位皇家兒媳婦如何愁腸百結,班嫿帶著一大堆皇后送的藥材回到家,就見父親正在埋頭吃麵,桌上擺著近十樣小菜,那狼吞虎嚥的模樣,不知道是受了驚還是餓狠了。
她飄了一個眼神給班恆,這是怎麼了?
班恆把手偷偷指了一下陰氏,被母親訓了,這會兒才吃上飯。
班嫿頓時瞭然,走到陰氏身邊撒嬌道:「母親,您用過飯了沒有。」
「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麼。」
班淮捏著筷子的手一頓,就要把筷子放下。
「你吃你的。」陰氏看著班淮,又心疼又生氣,想到他今天出門,差一點點就回不來了,眼睛一酸,說不出話來。
班淮見陰氏這樣,哪還吃得下,他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走到陰氏身邊道:「夫人,我這不是好好的,你且別惱,最近幾日我都不出門了,不會再讓你擔心的。」
「我真不明白,我們家已經夠低調了,不插手政事,不攬權,為什麼這些人還不願意放過我們?!」陰氏氣急,「難道我們這些年,做得還不夠嗎?」
權勢過大,引皇家猜忌。現在一家子紈褲,卻仍舊有人算計他們,這要他們怎麼做?
「母親,」班恆把茶端到陰氏面前,「你別氣壞了身子,我們腦子雖然不太好,但是咱們家不是多了一個腦子好的未來女婿嗎?」
陰氏想要說什麼,但是看了班嫿一眼,搖頭輕輕歎息一聲。
班嫿瞪班恆一眼:「你傻啊,女婿還有出賣岳家換榮華富貴的呢。」
班恆聽到這話,頭皮有些發麻:「姐,這話你可不能在容伯爺面前說。」
「我又沒說他,」班嫿乾咳一聲,「反正現在我們家裡的事情,不太適合告訴他。」
「其實我覺得容君珀挺不錯了,」班恆小聲道,「若是其他讀書人見你把刺客打成爹媽都不認識的樣子,早就嚇得變了臉色,滿口女子該如何了。我看容君珀比其他讀書人強,還能幫著咱們畫歹人的頭像,光這一點就能甩一大堆讀書人九十九條街。」
「他十七歲得中狀元,能不甩別人那麼多條街?」班淮說到這,又嫌棄地看了自家兒子一眼,「而你連個秀才也考不上。」
「父親,您這話說得……」好像您考上了似的。
然而班恆並不敢說這句話,這話一出口,他就要被罰跪先人牌位了。
被夫君兒女一鬧,陰氏心裡的恐慌感消失大半,她想了想:「近來我們一家四口都要少出門,別讓壞人鑽了空子,若是你們出了事,我這心裡怎麼受得了。」
「不出去,不出去,」班淮想了想,「我們明天就帶護衛去溫泉別莊住幾日。」
「去別莊也好,只是要多帶護衛才成,」陰氏點頭,「那我安排人去準備。」
「國公爺,夫人,成安伯求見。」
「快快有請。」班淮讓下人撤走桌上的碗筷,然後整了整衣衫,坐在了上首位置。
容瑕走進班家內院,就見幾個下人提著食盒匆匆避開了他。
「伯爺,請往這邊走。」
容瑕見管家要領自己進二門,有些猶豫道:「這……是二門裡面?」
「伯爺不必在意,我們家老爺與夫人都在,府裡也沒有其他女眷,伯爺既然是自己人,就不必講究那些俗禮。」管家已經聽說了容瑕幫著郡主畫人像抓歹人的事情,所以對容瑕的笑容,都多了幾分真意。
自從沈鈺退婚過後,班家下人對讀書人就有了偏見,幸好容瑕的行為讓班家的下人對讀書人重新有了好感。
班家二門裡面的景致比容瑕想像中還要溫馨,並沒有像其他人家一位講究雅或是奢華,班家內院看起來更有人氣。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一家人在生活上很講究享受。
作者有話要說:容容:第一次真正意義的進門,好緊張。
第83章
越往院子裡走,容瑕就能看到越多別人家不太可能出現的東西。
鋪著柔軟墊子的躺椅,鞦韆架,吊床,軟墊椅,還有桌子上的新鮮水果,最明顯的還是院子中間搭著一個檯子,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府裡養著幾個歌姬說書人,有時候夫人與郡主會讓她們來表演一段,」管家注意到容瑕的眼神,微笑著解釋道,「伯爺,請。」
「挺好,」容瑕點了點頭,隨即道,「回去以後,我也讓人在內院搭個檯子。」
管家笑著沒有說話,很多話不是他一個下人該說的:「伯爺,就是這裡了。平日主子們喜歡在一起用飯,也不太用人伺候。」他領著容瑕進了內門,站在石階上道,「國公爺,成安伯到了。」
容瑕抬頭看了眼這屋子上掛的牌匾,上面寫著「饕餮閣」三個字,字體十分優美,大氣卻不失娟秀,像是女子的字體。
「請進。」
裡面傳來班淮的聲音,容瑕整了整衣袍,走進了門。
「晚輩見過伯父,伯母。」容瑕給二老行禮的時候,見班嫿正在對他笑,忍不住對她回了一個微笑。
笑完以後,他才恍然回神,他多久不曾做過這般失禮的舉動了?
「坐吧,我們家都不是講究這些俗禮的人,」班淮見容瑕身上的衣服沒有換,還是之前看見的那一套,「用過飯沒?」
按照讀書人的規矩,這會就算是沒用,也是要說用了的。
容瑕看了眼班淮與班嫿,緩緩搖頭道:「方纔去了一趟大理寺,還不曾用飯。」
「年輕人怎麼能不吃飯。」他招來下人,讓他們馬上去準備。
「伯父,這怎麼好意思,」容瑕忙道,「我……」
「方纔不是說了麼,咱們家不講那些沒用的規矩,」班淮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餓了就要吃,渴了就要喝,再講理也不能委屈自個兒肚子。好在我們一家人方才也沒有好好用飯,就當你陪我們用了。」
小半個時辰後,幾碗熱騰騰地素面,一堆小菜就擺在了桌上。
飯食確實不算講究,但是容瑕的胃口卻格外的好。他似乎很久沒有跟人坐在一起,就這麼簡簡單單吃碗麵,甚至不講究食不言的規矩,可以在用飯的時候講話。
「姐,你怎麼吃這麼點?」班恆坐在班嫿身邊,把她跟容瑕隔開了,「是不是在宮裡吃過了?」
班嫿點頭:「我就是無聊,隨便陪你們吃點。」她抬頭望向容瑕,「你剛才說去大理寺了?」
「對,我跟大理寺的人有些交情,所以就在這案子上跟他們多說了幾句,」容瑕一看班嫿笑,就忍不住跟著笑,「你去宮裡,還順利嗎?」
班嫿點頭:「陛下與娘娘都說,要徹查此事。」
容瑕聞言輕笑出聲:「早知道嫿嫿這麼厲害,我就不去大理寺多走這一趟了。」
「話不能這麼說,這叫雙管齊下嘛,」班嫿見容瑕為了她父親的事情如此費神,於是把自己面前的小菜推到容瑕面前,「來,這個給你。」
「謝謝。」
坐在兩人中間的班恆:……
在這個瞬間,他覺得自己就是一條分開牛郎與織女的銀河。
用完飯,班家四口懶洋洋地坐在柔軟的椅子上,挺直著脊背的容瑕,差點跟著他們一起歪歪斜斜坐著了。好在多年的生活習慣及時阻止了他,他仍舊是那個坐著也能優雅到極致的翩翩公子。
案子剛發生,容瑕也不好猜測兇手是誰,之前他猜測過刺殺班淮的人,是不是與刺殺趙賈的人是同一個。但是很快他就推翻了這個想法,刺殺趙賈的殺手很專業,就連作案凶器也特意選了外族常使用的一種。一是讓人猜不到他的具體身份,二是為了讓陛下不敢大張旗鼓的查。
艾頗族雖是小地方,可是大業的附屬國不少,這事若是鬧大,對大業周邊安定會有很大的影響。大業現在的兵馬早不如以往強壯,若是多國聯合起來與大業為敵,大業能不能贏還是兩說。
恐怕就算是勝利了,也是慘勝。
所以陛下不敢打仗。
這次刺殺班淮的兇手不同,他們都是上不得檯面的小混混,平日做的都是偷雞摸狗的事情,因為日子過不下去才鋌而走險,想的殺人手段也如此上不得檯面。但凡有心計,有手段的人,都不可能用這樣的混混來辦事。
趙賈一案,有可能牽扯到國家大事,而班淮這個案子,更有可能是私仇。
班淮是什麼樣的人,他早就瞭解過了。性格懶散,不思進取,但是此人卻有一個很明顯的特點,那就是識趣。不該做的事情從來不做,雖然不是什麼善心人士,但也從未做過壞事,甚至連花酒都沒嘗過。
實際上,當他得知班淮從未喝過花酒的時候,還十分的震驚。大業朝有名的紈褲,竟然從未進過煙花柳巷,也從未進過賭館,也不好酒,這樣的一個人,究竟是怎樣傳出紈褲名聲的?
容瑕以前不明白,直到求見了大長公主,看了大長公主留給他的東西以後,才知道是為什麼。
伴君如伴虎,富貴場帶毒,班家無非求一個安穩活著罷了。
或許是班家的氣氛太過友好,容瑕不知不覺便在班家待了一下午,又在班家蹭了一頓晚飯以後,才起身告辭。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見班嫿追了過來。
「你等一等。」班嫿見他只帶了幾個護衛過來,「我不知道是什麼人在算計班家,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麼,你跟我訂了親,萬事小心些。」
容瑕沒有想到她特意追過來,竟是為了說這件事,愣了愣以後點頭道:「好。」
班嫿笑了笑,然後擊了擊掌,她身後走出四名護衛:「他們四個都是當年祖父親自給我挑選的,天黑路滑,讓他們陪你一起回去。」
容瑕看向班嫿身後的四名護衛,這四人年齡相近,約莫都是二十五六的年齡,應該是從小就當做親衛培養的,所以對班嫿的態度十分恭敬。看來老靜亭公早就有所思量,所以才給子孫後代安排了這些忠心可用的護衛。
他點了點頭,沒有拒絕班嫿的好意。
班嫿頓時露出一個笑臉:「路上小心。」
「嗯。」容瑕忽然低頭,輕輕捻去她肩頭的一片樹葉,「你安心,我不會出事的。」
班嫿眨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他,沒有說話。
容瑕伸出手掌,輕輕遮在她的眼前,聲音低沉道:「嫿嫿的眼睛,真美。」
班嫿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在他掌心掃來掃去。
「說我眼睛美,還把我眼睛遮住,」班嫿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手拉了下來,「你這是嫉妒我眼睛比你好看。」
容瑕笑出聲來:「嫿嫿眼睛太美了,我捨不得別人看到。」
班嫿:???
這是什麼奇怪想法?
她踮起腳,雙手都捂在容瑕臉上:「你這張臉長這麼好看,我都沒讓你給摀住呢。做人嘛,要大度一點。」
容瑕嗤嗤的笑,鼻尖的熱氣竄到班嫿的掌心,她覺得自己手心有些癢,然後……伸手捏住了容瑕的鼻子。事實證明,再好看的男人,鼻子被捏起來以後,也會變得不那麼好看。
「嘻嘻,豬鼻子。」班嫿又在鼻翼上捏了兩下,充分感受到美男柔嫩的皮膚是何種觸感以後,才心滿意足地收回手。
「嫿嫿,」容瑕一雙桃花眼黑黝黝地看著她,「你這種行為,算不算是調戲?」
班嫿扭臉:「摸自己未婚夫的鼻子,怎麼能算調戲呢?」
「這樣嗎?」容瑕伸出手,輕輕地在她鼻尖刮了一下。因為他動作實在太輕,輕得讓班嫿以為這是幻覺。
容瑕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你摸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你以後要對我負責。」
班嫿怔怔地看著容瑕迷人的雙眼,呆呆地點頭。
直到容瑕騎上馬,她都還有些回不過神。
無他,只因那雙眼睛實在太美了。她以前也經常看容瑕的眼睛,但是從未覺得容瑕的眼睛像今天這麼美過。
黝黑,閃亮,那雙眼睛裡還印著她的倒影,當這雙眼睛笑彎起來的時候,她的心尖兒都在跟著顫抖。
世間有此絕色,再看其他男人,就全都變成了渣渣。
男顏禍水,她班嫿從今天開始,看美色的眼光又要提高了,以後的日子可還怎麼過哦。
回家的半道上,容瑕與輪休的石晉遇上了,兩人相互見過禮以後,便各自離開,沒有多寒暄半句。
「大人,」跟在石晉身後的一個禁衛軍道,「剛才跟在成安伯身後的幾個護衛中,有幾個是福樂郡主身邊的人。」
石晉捏韁繩的手一緊,轉頭問下屬:「你如何得知?」
禁衛軍聞言臉紅道:「福樂郡主那般美人,只要她出門,咱們這些兄弟免不了就……就偷偷多看上幾眼,她常帶在身邊的那些親衛,我們早就認了個臉熟。」
說完這話,他擔心受石晉責罰,便又補充道:「大人,我們這些兄弟並不敢多看,也不敢擅離職守,就是這眼珠子有時候不聽話,就稍微多看了那麼一點點,一點點。」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怪你們。」石晉深吸一口夜間的寒氣,「想來是福樂郡主不放心他,所以派人時送他回家吧。」
「哪有女人派人送男人回家的,」這個禁衛軍摸了摸下巴,語氣有些酸,「不過這成安伯也是好艷福,居然能做福樂郡主的未婚夫。」
他們這些士兵不懂詩啊畫的,反正在他們看來,福樂郡主就是美得不得了,誰能娶到誰就是福氣。
武將與讀書人的口味,那還是不同的。
作者有話要說:杜九:每天看著主子與郡主互誇,我該怎麼辦,我的內心很絕望啊!
第84章
班淮遇刺一案,在短短一天之內便傳遍整個京城,與毫無存在感的趙賈相比,班淮這個頂級紈褲的身份就無比貴重了。不管他有沒有實權,但是在這個時候傳出遇刺的消息,足以引起許多貴族們的恐慌。
天下沒有幾個人不怕死,尤其是過著奢靡生活的貴族。
一些與班家關係還不錯的貴族們紛紛攜禮上門探望,他們見班淮躺在床上修養萎靡不振的模樣,都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勉勵的話,大多都是好好養身體,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之類。
還有人實在沒話可說了,便誇班淮找了一個好女婿,為了他遇刺一案,跑前跑後操心勞累連罪犯的畫像也畫出來了。眾人到此時才知道,原來成安伯並不是不擅長畫人物,而是不喜歡畫。但是為了幫未來岳父找到罪犯,他還是因此破例了。
有原則的君子讓人敬佩,但是為了長輩放下自己原則的晚輩,同樣讓人動容。原本還有很多人在背後嘲笑班淮有可能找了一個瞧不起班家的女婿,哪知道這個女婿不僅對班家沒有半點不敬,反而對班淮處處恭敬,這廂還沒娶班家姑娘進門,就已經把班家的事情當成了自己的事來操心。
這下大家對班淮又羨慕起來,這是走了什麼樣的狗屎運,才找到一個處處都好,還對女方父母這般尊敬關心的未來女婿?
難怪有人想刺殺他呢,說不定就是因為他運氣太好,讓人眼紅得瞧不下去了。
聖上連下了兩道聖旨讓大理寺盡快徹查此案,甚至還讓刑部協助查案,整個京城被這個大陣仗弄得人心惶惶,這也讓眾人再一次見識到班家受帝王重視的程度。
由於容瑕畫的人物太過接近罪犯本人,所以即便這個罪犯相貌十分普通,還是有人為了五十兩的賞銀,把此人的身份供了出來。
原來此人乃惠王府的一名管事,但自從惠王夫婦在火災中喪生,惠王世子與郡主被養到宮裡後,惠王府的下人便遣散了很多。而這個被供出來的管事,戶籍早已經被註銷,註銷理由是在火災中喪生。
一個原本在火災中喪生的人,卻幫人殺人,殺的還是靜亭公,若說這其中沒有陰謀,任誰都不相信。
只可憐養在宮裡的蔣玉臣與蔣康寧,出了這事以後,在宮中的日子便更加難過了。
京城早有傳言,之前大長公主遇刺一案,幕後主使就是惠王。只不過惠王已經喪生在火海,陛下也不曾提過這件事,所以這件事很多人就算有這方面的懷疑,也都不敢大張旗鼓說出來。
可是現在惠王府的舊部要刺殺靜亭公,理由是什麼?
理由只可能一個,那就是惠王舊部恨大長公主壞了他們刺殺皇帝的計劃,但是大長公主已經死了,他們能報復的對象就只有大長公主的兒子靜亭公。
不少人開始同情班家人,最大的靠山因為救駕喪命,現在幕後主使還恨上了他們,這是何等倒霉的命運?
一天後,衙役在一座破廟中找到了這個惠王舊部的屍首,經過仵作查驗,這個管事至少死了十個時辰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