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隊長…咳咳…」浮竹兩天來咳得越加厲害,好不容易緩過氣道,「坐下喝杯茶吧,小夜她…」望了眼夜的房間,浮竹苦澀的笑了,「她還沒有醒。」
還是沒有醒嗎?朽木白哉忽略心底的失落,只是平淡有禮道,「夜小姐一定不會有事的,」這也是他的想法,那個少女,不應該就這麼死去。
「哥,」大叫聲打破了園子的安靜,也打散了幾人間的沉悶。
志波海燕看著穿過走廊向這邊走來的三人,那個叫自己哥的男人似乎有些眼熟。
「哥,我是靈鷲,我長大了啊。」靈鷲激動的抓住他的手,「哥,你真的死而復生了,姐姐一定會很高興的。」志波海燕這才想起山本隊長說的一些事,他已經死了五十年,五十年雖然不是多長,但也足夠讓他們長大。
志波海燕牽強的笑了,現在的他怎麼也笑不出來,即使看到了已經長大的靈鷲。
「他就是志波海燕啊…」一護明白伽優夜說的那句「你和他很像」是什麼意思呢,這個男人的確和自己有幾分相同的感覺。
「靈鷲已經長大了,」志波海燕拍了拍他的肩,「很精神呢。」
靈鷲激動得熱淚盈眶,這麼多年過去,再一次被大哥拍肩也是件幸福的事。
一護把露琪亞拉到一旁,低聲問,「那個女人真有那麼厲害,能把已被虛吞噬的人救活?」
露琪亞明白一護的想法,他想救他的媽媽,可是,夜小姐已經付不起那麼大的代價。
「一護,我親眼看到她怎麼救的海燕隊長,以血為媒,以命易命,到現在她也沒有醒來,聽隊長們說,她能活下來的可能很小。」
一護心下有些失望,可是想到那個厲害的女人也會做出這種事,不免咋舌,這個世界果然沒有不可能的事。
房間內,夜睜開眼,撫了撫放在枕邊的霧無,「啊呀,一不小心睡久了點呢。」
起身為自己換上顏色較淺的和服,把銀藍的長髮梳成復古的髮髻,插入幾支細緻的髮釵,儀容完美得無可挑剔,至於蒼白的臉她得留著,不然就不符合常理了。
她,伽優夜,無論何時都應該是完美的。
走至門口,她微微停下後復推開了門。
門外的世界,更精彩。
朽木白哉板著臉喝著茶,可他自己連喝的什麼茶都不清楚。
櫻花紛飛,他眼中卻什麼也沒有,他很茫然,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擔心那個女人,真的不明白。
「大家都在喝茶呢。」
這個聲音?!
所有人都向來人望去,眼中的驚喜顯而易見。
她依舊執著一把小扇,靠著櫻花樹幹,笑得優雅至極,精細的妝容把她襯托的猶如一位高貴的公主,只是蒼白的臉顯示出她的虛弱。
浮竹呆住了,他眼也不眨的盯著眼前的人,這不是夢,她真的醒了。
「夜…」志波海燕看著櫻花樹下的人,似乎又見到他們第一次相遇的畫面。
那時的她穿著紫色和服,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原來是你啊。」她看著自己,紫色的眼瞳閃過一絲懊惱,「剛恢復真身,果然還會有些小問題。」
原來是你,緣來是你,只是他沒有預料到後來而已。
「好久不見,海燕。」現在的她清淺的笑著,仿若他們彼此沒有分開近百年,她也沒有因為救他差點死去。
她只是隨意的笑顏如花,說,好久不見。
這就是他深愛的女子啊,清淡如菊,高貴如蘭,華麗如櫻花,志波海燕站起身,一步步的走向她,每走一步,他就覺得,他離幸福又近一步。
最終,就在她支撐不住,即將倒下的瞬間,他把她摟入了懷中,「夜,你終於來了。」
在他找遍整個失魂界找不到她時,他以為,他們再也不會見面,沒有想到,他們會再有機會擁抱,他還有機會告訴她自己的思念。
這就是愛嗎?
露琪亞記得海燕隊長看都姐姐時的溫柔,可是和現在不一樣,現在的他眼中只有那個女子,除了她,世間萬物都不存在。
原來,這就是愛。
夜任由他抱著自己,耳邊聽著他的心跳,她輕笑,「聽聞你的妻子很漂亮呢。」
「我…」志波海燕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還聽說她是位很厲害的席官啊。」聲音中的冷意越來越重。
「這…」
「對了,還聽說你們很恩愛,是死神們都很羨慕的模範夫妻。」
「……」
夜退開他的懷抱,在浮竹和朽木白哉中間坐下,笑容溫宛可人。
京樂和靈鷲抽了抽嘴角,這個女人好可怕。
浮竹倒是笑著為她倒了一杯茶,「夜,才醒怎麼就出來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如果有的話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接過浮竹手中的茶杯,乖乖點頭,無視跟著過來的志波海燕,夜歪著頭,笑瞇瞇的看著面無表情的朽木白哉,「朽木隊長,我做了個夢,是有關你的哦。」
朽木白哉看了她一眼,不語。
夜也不惱,她依舊笑道,「我夢到你們家有很多藏酒,而且有上百年的好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露琪亞抖了抖,她這是打大哥的主意嗎?好有膽量。
京樂春水呵呵一笑,這丫頭向那塊冰討酒喝,不是自討沒趣嗎?
果然,朽木白哉只是低頭喝茶,沒有反應。
就當所有人都以為朽木白哉會沉默到底時,他突然說話了。
「要喝我家上百年的藏酒要先把身體養好再說。」
「匡!」這是京樂春水茶杯掉地上的聲音,他睜大眼睛看著朽木白哉,這個人不是那個大冰塊吧,大冰塊怎麼會說這種話。
浮竹則是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露琪亞雙眼已經變成了星星眼,不愧是夜小姐,連大哥都能搞定。
夜倒不管其他人怎樣,她高興的笑著,蒼白的臉上也多了絲紅暈,「白哉真是好人啊。」
不過是些酒,朽木隊長已經升級成白哉了,京樂翻個白眼,沒節操的丫頭。
而朽木白哉則心情很好的把茶一飲而盡。
番外.世不知
他與她,初遇在他十四歲那年。
秋風性涼,而他卻是熱血少年,圍獵時甩開所有護衛,天生神力的他需要怕什麼?
第一眼見她的時,她銀髮拖地,白裙飄揚,頓時天地失色,那時他的心裡有聲音告訴他,她不是人類。
她的腳邊躺著他射下的大雁,她看他的眼神平靜,卻讓他溫暖,因為這裡面沒有讓他噁心的諂媚。
她歪著頭看著他,揀起地上的大雁,「你的?」
他不由自主的點頭。
她走到他身旁把大雁遞給他時,他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青草香。
正在他發呆時,她一個響栗敲在他頭上,「你不知道你掉下的雁打擾了我睡覺啊,笨小子。」
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挨過打,摸著微疼的地方,他愣愣的問,「你居然打我?」
而她卻雙手抱胸,一副打的就是你的樣子。
他應該生氣的,可是他卻覺得,能被一個人這麼對待的感覺很新奇。
他撅嘴,「我是王子…」
「王子?!」她挑了挑眉,上下打量著他,「你不會就是殷壽吧。」
他看不懂她眼中的惋惜,他是王子有什麼惋惜的?
她拍拍他的頭,嘴裡說著,「明明是很可愛的小正太啊,怎麼會是那個樣子呢。」
「什麼正太?」他瞪大眼,黑白分明的眼睛很澄徹。
「真是雙漂亮的眼睛,小正太,我先走啦。」她再次拍拍他的頭,轉身欲走。
「等一下,」他臉微紅的問,「可以告訴我你是誰嗎?」
她眼神一轉,嘴角浮現一抹狡黠的笑,「我是狐狸精啊。」
在商朝,對精怪之物是極其厭惡和恐懼的,她很想看他的表現。
「妖?」他皺起眉,「你真的是狐狸精嗎?」
她用行動回答了他,她眨眼間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原來她真的是妖,他撫著被她拍過的地方,可是,她的手好溫暖。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誰給過他那樣的溫暖,他常常想,和她的相遇真的如夢一樣,美好而又短暫。
他與她第二次見面是在幾年後,那夜他的父王西去,而他用盡心機成了商國的王。
那夜,他獨守靈堂,陪伴這個並未給他多少父愛的男人最後一夜,明天,他就是真正的寡人了。
他注定做那高高在上的寡人,孤王,他擁有自己的皇后,可是她只是個皇后,而不是他的妻。
窗外的月色很美,他看著天際,突然想起了幾年前見過的那個風華絕代的女人。
不由自主的撫著頭,那股溫暖似乎還在。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她從雲間踏月而來,銀色長髮在月色下滿是光華。
她飄落在他的面前,看著淨白的靈堂,歎息著道,「殷壽,不要難過,死不過是另一段生命的開始,節哀。」
他靜靜的立著,眼中沒有波瀾。
那雙澄徹的眼睛已經不見了,她看到的黑白分明之下是深藏不露。
她溫暖的手撫向他的臉頰,「這就是帝王之家的殘酷嗎?」
四目相對,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失望。
他笑了,眼睛再次變得如他們初見時澄澈,「你是來陪我的嗎?」
「是啊,」她在蹋上跪坐下來,手一揮,桌上便出現一壺酒,兩個酒杯,「一起喝一杯吧。」
他依言坐下,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好酒,唇齒留香。」
她只是笑,玉鐲碰到酒杯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放下酒杯,凝神看著她,突然道,「留在這裡吧,我可以給你最好的生活。」
她抬眼,搖頭,「我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他沉默,但也不再提這個話題。
她搖著酒杯,微笑著看著他,「我陪你一晚吧,明天的你便是王了,所以好好享受你現在的王子身份吧。」
他也笑,眼睛清涼如水,他想,她是喜歡自己純潔的那一面的。
那一夜,他們沒有談政治,沒有談嬪妃,只彼此。
她說她喜歡夜晚,因為夜晚比白天更真實。
她說他的眼睛很好看,黑白分明。
她還說,他和傳說中不一樣。
她還說,她很無聊,日子太平淡。
她說了很多,大多他都記得,他甚至記得那個酒壺裡有倒不盡的酒,即使喝了一夜,它依舊滿滿的。
晨曦慢慢出現,即是他登基的時刻了,可是他突然怨恨流失得太快,因為,她就要離開了。
第一縷晨曦照進來時,她走了。
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女人陪自己度過了最重要的一夜,這一夜居然沒有刺殺,沒有陰謀,只有溫暖,他明白,這都是她給自己的。
她給了他一生裡誰也給不了的溫暖。
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時,他在心裡默念,我最終還是寡人了。
大殿外面陽光滿地,下面站著他的臣子們,可他依然覺得空虛,他再也不會擁有那樣的溫暖了。
他第三次見到她時,是在站著群臣的殿上。
世人都說蘇護之女蘇妲己是天下第一美人,他不以為然,即使是女媧娘娘也不及她的一成,更何況只是個普通的大家小姐。
當殿下的人揭開面紗時,他驚呆了,是她!
雖說殿下的人黑髮黑眼,但他可以肯定,一定是她。
驚艷聲四起,可她依舊淡笑,那一刻,他突然覺得,他不是孤王,不是寡人,因為他有了她。
他們說她是妖,會害了他,可是他們卻不知道,是她救了他孤寂的心。
他們說他被她騙了,她是一隻狐狸精,可他們不知道,她從未有騙過她,她早就對自己說過她是妖,不是人。
他們說她害了姜王后和王子,卻不知是姜王后想篡位。
他們罵她,她總是說,她不在乎。
姬發攻打他時,她對他說,如果歷史上沒有蘇妲己,也許世人不會這麼誤解他。
他只是笑,她不知道,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幸好他的生命中有了她,身後名,萬千榮華和她相比又算什麼。
她給他的,是這個河山給不了的東西。
他愛她,愛的不是她的容顏,只因為她只是她,只因為她只把他當他。
在她的面前,他不用偽裝,不用自稱孤,不自稱寡人。
她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在她的面前只想做愛她的男人,不是那無情的王。
她離開的那夜說了很多的話,他卻把那幾句話記得最深刻。
她說,我以為我可以改變你的命運,沒有想到是我造成了你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