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風金盆洗手宴前各派又是一番折騰,楊斂對這些細節已經知道,加之身體困乏,也沒有去看熱鬧。等到第二日劉正風金盆洗手時,宮裡來人宣旨,倒是在場的武林中人面色各異。
無論這些人心思為何,也沒有誰多說什麼閒話,各自向劉正風告辭,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劉正風雖說歸順朝廷,但是與他們並沒有多大關聯,他們又何必插手這些事情。
東方不敗一行人看盡了這些名門正派的表演,也與劉正風告辭。
華山派與東方不敗一行人同時告辭,兩撥人一同出劉府,倒是讓其他門派側目。
「東方教主,之前多謝一路照顧,」岳不群對東方不敗抱拳,面上仍舊帶著笑,似乎絲毫不驚訝於東方不敗的身份。
「岳掌門客氣了,」東方不敗翻身上馬,「不過同路而已,本座擔不起岳掌門一個謝字。」說完,一揚馬鞭便離開劉府門口。
岳不群身後幾個弟子見東方不敗如此無禮,都面露怒色,卻見自家師傅沒有多言,也只好忍著不說,只是恨恨的瞪著東方不敗一行人的背影。
捻著鬍鬚,岳不群面上露出一絲算計的微笑。
劉正風金盆洗手後,眾門派皆啟程回門派,誰知第二日還沒有走出衡陽,便傳來劉府滿門被滅的消息,五嶽各派,少林武當青城還有各叫得上名號的門派都再次趕回衡山城。
劉府此刻已經被燒成灰燼,而全家上上下下的屍首也已經抬去衡山派,一行人又急急忙忙趕往衡山派內,看到一具具蒙著白布的屍首時,眾人俱是無言,無論怎樣,前日才見過的人,今日便成為屍首,一些屍首還因為大火變得焦黑,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掌門,弟子在一個前來行刺黑衣人屍首上找到這個,」一個衡山派的弟子舉著一個托盤走進正廳,眾人一眼望去,有人失聲叫道,「日月神教的黑木令?!」
在場的氣氛頓時變得冷凝,衡山派掌門人莫大先生恨恨的捏碎手中的茶杯,咬牙道,「東方不敗!」
眾人很快變得義憤填膺,各大門派開始商議如何圍攻黑木崖,彷彿此事已經認定是日月神教中人下的手,根本不做第二人想。
「既然我們決定攻打黑木崖,必定要選一個領頭人,不若我們各大門派結成聯盟,從中選一個盟主如何?」一個嵩山派的弟子開口,此言一出,立刻有多人附和,便又開始一番爭吵。
「好一番熱鬧的景象,不知道本座有何德何能讓諸位此般算計。」廳中這麼多人吵吵嚷嚷,可是這不算高昂的聲音卻清晰的傳入每一個人耳中,在場眾人面色大變,只見眼前一花,廳中便多了一個紅衣之人。
「東方不敗,你還敢來?!」一個嵩山派弟子大喝,「你滅劉家滿門,就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我等正道之輩,自當為民除害!」
「嗤,好一個為民除害,」東方不敗看了眼莫大先生手中的黑木令,不屑的冷哼,「就憑這個不知真假的黑木令?」
「你們當本座當真愚笨到如斯地步,叫下面的人把黑木令放在身上去殺劉正風?」東方不敗一撩衣袍,在旁邊的雕花木椅上坐下,「更何況,我教中的黑木令,又豈是這麼一個小小殺手便能得的?」
「現在人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你當然怎麼說都行了,」嵩山派弟子被東方不敗這話說得心頭發虛,但仍是強自鎮定道,「誰不知道你日月神教殺人如麻?!」
「嗤,」東方不敗冷笑,挑眉看向這個嵩山派弟子不言,倒是對方嚇得後退了一步。
在場眾人此時倒是開始懷疑起來,這東方不敗說的話也不無道理,更何況滅劉家滿門對東方不敗又有什麼好處?
就在此時,楊斂帶著桑三娘等人進了門,他對眾人抱拳後道,「各位大俠,我日月神教向來不懼流言,但是我們做的,我們自然要認,不是我們做的,也不想替某些人背黑鍋。」說著,掏出身上一塊烏黑的令牌,「黑木令在我教,並不是誰都能有的東西,而且我神教中的黑木令內有乾坤。」
楊斂說玩,手不知道在黑木令上按了何處,只見幾枚銀針飛出,扎進一旁的方柱上。他收了手中的黑木令,又對莫掌門抱拳,「莫大先生,請你按令上的日月標識,是否有反應。」
莫大先生也沒有反對,手按住日月標識,並無任何反應,就連那標識按下去,也沒有半分動靜。
這番動作,雖說讓人懷疑,但是也不會相信楊斂的話,畢竟誰知楊斂手中的令牌不是後來趕製的。
「大家猜來猜去,怎麼不問問當事人呢?」只聽一個小丫頭的聲音從門邊傳來,眾人回頭望去,只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丫頭手中牽著一個男孩,小男孩披麻戴孝,臉上還掛著淚珠,而最讓他們震驚的是,那個小男孩竟是劉正風的孫子,有人在宴席上見過這個男孩。
「你這個日月神教的丫頭,挾制劉三爺的孫子作甚?」左冷禪突然發難,劈掌就要向進門的小女孩襲去。
哪知旁邊突然跳出一個人來,攔開左冷禪,一邊笑嘻嘻的道,「怎麼,左掌門想殺人滅口?」
「大師兄?!」岳靈珊也在場,見到令狐沖,面露喜色。
而本以為令狐沖已經死了的儀琳也是喜極而泣。
眾人被這突來的變故弄得一頭霧水,倒是莫大先生反應極快,一個起落,便來到男孩女孩身邊,把哭泣著的男孩抱進懷中,「告訴莫爺爺,是誰害了你們?」
男孩一邊抹淚,一邊伸手指著一人道,「是他,就是他燒了我們家的屋子,他還打了爺爺一掌。」
滿堂嘩然,因為男孩所指之人,竟是嵩山派的掌門左冷禪。
東方不敗看著這場鬧劇,面上沒有半分表情。把這個令狐沖引到劉家,發現左冷禪的陰謀,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也不枉讓這小子跟了他們半路。
教中擅於偽裝者不計其數,就令狐沖這點手段,跟著他還想讓他不發覺,還真是小瞧了他東方不敗。
「請大家放心,劉三爺並沒有死,只是身受重傷,」楊斂準備做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對左冷禪微微一笑,隨即道,「劉府被襲之時,恰好遇到我教一位長老前去送禮,所以教中長老與劉三爺合力擊退歹人,救下劉家小少爺,而這堂上面目全非的劉三爺屍身是別人的。」
沒有人去追究日月神教的長老為何在那個時候送賀禮,也沒有人問日月神教為何會救劉正風,此刻在他們心中,最重要的是怎麼懲罰嵩山派。
令狐沖又把當時的情況複述了一遍,大體就是他如何發現不對勁,潛藏在劉家後又看到左冷禪怎麼殺人。經令狐沖這張嘴一說,在場眾人對左冷禪是更加鄙夷與憤怒。
左冷禪見事跡敗落,心頭暗恨,但是也知今天只有想辦法離開,他注意到一邊穿著白袍的楊斂,眼珠一轉,突然發難,閃身來到楊斂,手便卡住了楊斂的脖頸。
「左冷禪,你要做什麼?!」在場眾人見楊斂被俘,面色大變,卻沒有誰敢動,這楊斂是東方教主的心頭寶,若他們亂動讓左冷禪傷了楊斂,只怕他們也沒有什麼好下場。
「左冷禪,本座勸你最好放開他,」東方目光陰冷,直視著左冷禪卡住楊斂脖頸的手,但是人還是坐在椅上沒有動。
「哈哈,東方不敗,誰不知道你寵信這個男人,你只要放我走,我便不殺他,不然…」說完,手下一個使勁,楊斂面色已經變得通紅,不過楊斂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沒看出來你這個爬男人床的兔兒爺還有幾分骨氣,」左冷禪冷笑,眼中卻帶了幾分殘忍,他偏頭看向東方不敗,「東方教主,你覺得我這個建議如何?」 說完,又聽喀拉一聲,左冷禪竟然硬生生的擰斷楊斂一支胳膊。
「左冷禪,你找死!」東方不敗面色冰寒一片,身上的殺意沒有半分掩飾,他站起身看著被左冷禪挾制住的楊斂,手腕一個翻轉,左冷禪卡住楊斂脖子的手突然無力的聳拉下來。
就在這片刻間,楊斂還完好的手上突然寒光一閃,一把匕首露出,手一揚削下了左冷禪一根手指,他自知不是左冷禪的對手,翻身躲過左冷禪的一腳,彭的一下摔在一邊的花盆架子上。
眾人見楊斂與東方不敗配合如此默契,又是一愣,然後便見到東方不敗一個起落,左冷禪便重重的摔倒在地,他們連東方不敗如何出手都沒有看清。
就在眾人沒有回過神時,只聽左冷禪一聲慘叫,讓人不由得心生戰慄。
東方不敗腳重重的踩在左冷禪的右臂上,把他手臂上的骨頭一節節的踩碎,即使聽到如此淒厲的叫聲,面色也沒有半分變化,在場眾人只聽到左冷禪的哀嚎聲與骨頭碎裂的聲音。
「本座最恨有人威脅,更恨有人拿本座最心愛的人威脅,你算個什麼東西,」東方不敗腳慢慢下移,一點點的碾碎左冷禪指骨,看到左冷禪血肉模糊的手,滿含殺意的冷笑,「你四年前派人追殺楊斂,害他吃這麼多苦,如今又想算計我教,你真當本座什麼都不知曉麼?」
左冷禪聞言面上露出恐慌之色,落在東方不敗手上,他恐怕連死都不能想。
「東方…」楊斂勉強的從地上站起身,一邊的令狐沖伸手扶了他一把,他對令狐沖一笑,往後退了兩步,倚在牆邊,無力道,「把他交給衡山派處理吧。」
東方不敗收了腳,忙走到楊斂身邊,扶住他的腰,另一隻按住楊斂的胳膊,聲音溫和道,「你且忍著,我幫你接好。」這聲音,哪還有剛才半分可怕。
楊斂點頭,只覺得手臂一陣劇痛後,反倒輕鬆不少,他咳了幾聲,看了在場眾人,垂下眼道,「我們回去吧。」
東方不敗看了眼地上的左冷禪,又見楊斂面色蒼白,便扶著楊斂出了門。
令狐沖看著楊斂與東方不敗的背影,有些好奇的想,剛才這個人被左冷禪擰斷胳膊,也不見露出半分痛意,武功不怎麼樣,竟然還能削了左冷禪一根指頭,當真是有些意思。
東方不敗一行人離開不久,就在一個身穿灰衣的男子突然出現,然後交給莫大先生一個字條。
眾人見莫大先生看了字條後,神色變來變去,也不問,只想著怎麼處理這件事,怎麼處理才能讓自己拿到幾分好處。
莫大先生卻頭疼於那張紙條的內容,因為那張紙條寫著如下一句話:事後把左冷禪交於本座。
東方不敗果然是睚眥必報,更何況左冷禪是動了那個人。
一用內力,把紙條捏碎,莫大先生看著地上的左冷禪,同情的想,其實算計來算計去又有什麼用,所謂榮耀,所謂權勢,還不如東方不敗與他的愛人相互信任。
楊斂被挾持,從東方不敗的動手與楊斂的反應,幾乎是一氣呵成,就像兩人是一個人一樣,算好動手的時機,沒有半分的猶豫,所以楊斂能忍下這些痛苦一聲不哼,而東方不敗也敢在楊斂被挾持時動手。
「廢了他的武功,先把他關押起來,大家再一起商議怎麼處理這事,」莫大掌門起身,不在看左冷禪,叫人招待各門派來者住下來。
反正最後只會生不如死的人,他又何必再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