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敏郡主用看傻子的眼神瞪著花琉璃。
花琉璃含羞帶怯地回望。
在這個安靜的馬車中, 她們誰也沒有說話。搖搖晃晃的馬車,不知要把她們帶去何方。
馬車簾子突然被掀開, 女殺手看著兩兩相望的花琉璃與嘉敏, 從腰間掏出一把小刀,慢慢靠近了她們。
「有話好好說, 不要劃臉!」嘉敏郡主把臉扭向一邊, 「我們可以把自己打扮丑,真的!現在把臉劃傷, 一時半會不能結痂,更容易惹人懷疑, 這對你們不利。」
女殺手眼神掃過兩人, 花琉璃靠著車壁, 雙目含淚,楚楚可憐地看著她。這個眼神,讓她想起幼時被師父摔死的小貓。
她把小刀插回刀鞘, 冷著臉道:「我跟老大只負責把你們送出山,後面他們會怎麼對你們, 我是不會管的。」
「姐姐,你不跟我們一起嗎?」花琉璃怯怯地看著女殺手。
「我跟你說過不要叫我姐姐。」女殺手扭頭不看花琉璃,「你們不要怪我們, 我們也是身不由已。公子說過,只要幹完你們這一票,就放我跟老大自由。」
「你們把我們劫出京城,就算逃到天涯海角, 也逃不出朝廷的追捕,又有什麼自由?」花琉璃垂下眼瞼,「不如把我們放了,也許你們還能留下一條命。」
「小丫頭,別想拿這種騙小孩子的話來糊弄我。」女殺手嗤笑,「別妄想了,你們下輩子投胎的時候,選個運氣好的人生,別像這輩子芳華早逝。」
女殺手退出了馬車,同行的人見她這麼快就出來:「怎麼沒有下手?」
女殺手冷笑:「現在劃傷他們的臉,是想明著告訴其他人,這兩人的臉有問題?你覺得是你蠢,還是朝廷的人蠢?」
問話的人強忍著怒意,轉身離開。
等離了京,就是這兩個殺手的死期,此時不能破壞公子的計劃,他忍了。他轉身讓其他人給兩個人質做了簡單的易容,免得她們被人認出來。
「我覺得這個女殺手,可能活不了太久。」一路無話,嘉敏心裡害怕,卻不想被花琉璃看出來,只好假裝冷靜地跟花琉璃說話,「話本裡說這種話的人,最後都會死。」
花琉璃眨了眨眼,沒有理她。
兩人手腳被縛住,車窗又被封得嚴實,根本不知道現在走到哪兒了。
又過了幾個時辰,兩人被灌了兩碗粥,粥裡似乎放了催眠的藥物,她們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趁著女殺手帶她們去解決生理問題的機會,花琉璃觀察了一下四周。
擄走他們的人假裝成了一個商隊,女殺手這邊的人與另外十幾個人似乎不太融洽,另外十幾個人看她們的眼神充滿惡意與輕浮。
「公子說過,做完這件事就放我們自由。」女殺手把花琉璃與嘉敏塞回馬車,對另外十幾個人道,「從此山高水遠,不用再相見。」
「為了把這兩個女人帶回京城,我們佈置的暗樁與人手已經全部被朝廷發現,你們現在還留在京城,只有死路一條,何不留下來繼續效忠主公,共創大業。」
女殺手拱手:「告辭。」
見他們不聽勸,為首的男人面色沉了沉,他看了眼這幾個殺手,轉身對手下道:「走。」
「你討好一路的女殺手已經走了。」已經近十個時辰沒吃東西的嘉敏有氣無力地靠著馬車壁,「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如果真被送到目的地,她們倆是真的要沒命了。
「這邊山高路險,像是京城與山嶺州的交界帶,據說這裡人煙稀少,常有猛獸出沒……」花琉璃扭了扭手腕,「還有兩個時辰,就天黑了。」
聽到這話,嘉敏心裡更緊張了,沒有那幾個講究「男女有別」的殺手看著,她很擔心剩下的這些人亂來。
嘉敏的擔憂很快成了真,晚上休息的時候,綁住她們的繩子雖然被解開了,可是圍住她們的這些歹人,卻用污言穢語嘲笑她們。
要不是打不過他們,嘉敏早就打死他們了。扭頭看埋頭吃飯的花琉璃,她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小聲罵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不是身體虛弱,吃這個要吐,吃那個要暈嗎,怎麼這會兒什麼都能吃下?」
「特殊時期,特殊對待。」花琉璃把空碗放下,抹了一把嘴角,緩緩伸手摸向腰間。
「喲,小娘子是不是沒吃飽?」一個長得尖嘴猴腮的男人哈哈大笑道,「來,乖乖叫我一聲哥哥,我給你吃好吃的。」
其他人跟著大笑起來,還有人跟著起哄。
「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你怎麼能侮辱她們?」
「朝廷的郡主也不怎麼樣嘛,在這種時候,還不是乖得跟狗似的?」
在言語上侮辱尊貴的郡主,給他們帶來了極大的滿足感,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暢快的笑容。
嘉敏氣得渾身發抖,連眼眶都紅了起來。
「小時候,有人告訴我,柔弱也是一種武器。」花琉璃看著這些肆意取笑的男人,「可是柔弱這種武器,只能對人用,畜生是不懂的。」
「喲喲喲,這小娘們罵我們畜生呢。」
「不愧是郡主,罵人的聲音都這麼好聽。」
唰。
嘉敏恍惚覺得眼前似乎有道銀光閃過,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彭的一聲,離她們最近的一個男人,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污言穢語消失了,笑鬧聲也消失了,整座山谷只能聽到寒風呼嘯的聲音。嗚嗚的聲響,像是厲鬼在哭嚎。
她怔怔地抬頭,看著擋在她面前的花琉璃,還有她手裡那把不知道從哪抽出來的軟劍,腦子裡一片空白。
「每個花家子女,都會有把保護自己的軟劍。」花琉璃抖了抖軟劍上的血珠,「我體弱多病,不愛動武。」
「每個人都有夢想,可你們破壞了一個少女美好的夢想。」花琉璃踢了一腳倒在地上的屍體,屍體滾到了旁邊:「我一般不生氣,生起氣來會要命的。」
「媽的,這個女人是會咬人的狗,兄弟們,抄傢伙!」
嘉敏聽到這些人開始拔劍,才驚醒過來,她隨手抓起屍體旁邊的劍,抖著手拔劍出鞘,站在了花琉璃旁邊。
「離我遠點。」花琉璃瞪嘉敏。
嘉敏咬牙:「花琉璃!」
「我身體不好,怕傳染你。」花琉璃說完,頭也不回持劍衝進人群,步伐矯健得讓嘉敏懷疑,她們兩人之間究竟誰有病。
此時的京城,順安公主府、英王府、花府以及宮中都派出了不少人尋找兩位郡主的下落。
就連守城門的士兵,都換成了神情嚴肅的精銳兵,與京城相鄰的各大州府城門全部嚴陣以待,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
對朝廷政令向來比較敏感的京城百姓,私下都在猜測,是不是宮裡出了什麼大事,不然為何連晚上宵禁時分,還有不少的衛兵跑來跑去。
「殿下,城西一座破廟裡,有人住過的痕跡。」
太子看著京城的地圖,手指在上面點了點。
「城西?」英王起身道,「與城西相鄰的是南州,我馬上帶兵去追捕。」
太子沒有理會大步離開的英王,他合上地圖,問隨侍:「花府與順安公主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回殿下,還沒有。」隨侍想了想,「順安公主方才在陛下面前哭了很久,想要張貼尋人告示,不過被陛下攔住了。倒是花府那邊安靜許多,花三公子請示了陛下後,就帶人出城了。」
「走吧。」太子站起身,往門外走。
「殿下,天已經黑了,您要去哪?」
「山嶺州。」太子的衣袍被夜風吹響,他頭也不回道,「馬上安排人跟孤出城。」
「是。」長隨心裡疑惑,綁架兩位郡主的歹人蹤跡在離南州不遠的地方被發現,太子去方向相反的山嶺州作甚?
「三公子,你不要擔心,郡主不會有事的。」山路上,跟隨花長空多年的小廝見公子步伐匆匆,出言勸慰道,「郡主為人機靈,定有辦法保全自己的。」
「我並非擔心她不能保全自己,只是……」花長空歎氣,看著夜色中的小路,繼續趕路。
花家的武藝,是一代又一代人從戰場上總結出來的,沒有多餘累贅的華麗招式,每一招每一式的重點都是擊敗對手,保護自己跟戰友。
讓自己活下來,讓戰友活下來,打敗對手,保護腳下的這片土地。
劍刃劃過歹人的喉嚨,只留下一條細細的血線,在劍刃劃向另一個人時,前一個人脖頸的血噴湧而出,無聲無息地倒在了地上。
直到最後一個人倒下,花琉璃轉過身,提著劍走向縮在角落裡的嘉敏郡主。
月色下,花琉璃身上滴血未沾,她的腳步很輕,表情也很平靜,但是嘉敏卻覺得,對方像是一個準備向她報仇的女羅剎。
她想起了自己曾經對花琉璃的挖苦與嘲笑,越看越覺得,花琉璃是想趁著這個機會,把她一起殺了。
她牙齒打著顫,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冷靜:「有、有話好好說,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英王,以前都是胡說八道,你配他綽綽有餘,是他眼神不好。」
在自己小命面前,喜歡的男人算個屁。
但她沒想到,說完這些話以後,花琉璃的臉色反而變得有些難看,趕緊道:「你是大晉第一美女,宮裡五個皇子隨便你挑!還有……還有……你是花家第一驕傲,夫人有你這樣的女兒是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啊啊啊啊啊,花琉璃,我錯了,你別殺我!」眼看花琉璃越走越近,她害怕地摀住了眼睛。
這輩子她從未像此時此刻後悔,後悔自己的嘴賤。如果能活著回去,她一定、一定少說幾句,打死都不得罪花琉璃!
「你在說什麼呢?」
等了半晌,刀劍也沒有落到自己身上,嘉敏睜開眼睛一看,花琉璃捂著胸口,面色慘白地坐在地上,聲音虛弱得彷彿一口氣上不來,她就會暈過去:「郡主,我好害怕啊,嚶嚶嚶。」
嘉敏郡主:「哈?」
「那些猛獸好可怕,幸好郡主你勇敢地保護了我。」花琉璃說完,抬頭用盈盈雙目盯著嘉敏郡主:「郡主,你一定會繼續保護我這個柔弱女子的對不對?」
嘉敏驚恐地往後退了兩步。
「咳咳咳。」花琉璃咳了幾聲,笑瞇瞇地看向嘉敏郡主:「對嗎?」
嘉敏張開嘴,說不出話。
半個時辰後,嘉敏坐在樹上,看著山裡的猛獸撕咬著歹人的屍首,捂著嘴不敢出聲。
等猛獸們拖著屍骨離開,她才啞著嗓子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為了夢想而努力奮鬥。」花琉璃把臨時找到的藥草掛在樹枝四周,用來驅趕蛇蟲,「郡主會幫我繼續完成這個夢想的,是不是?」
嘉敏嚥了嚥口水,臉被嚇得有些白,她盯著花琉璃看了片刻:「我明白了,我會替你保守這個秘密。」
「什麼秘密,我有秘密嗎?」花琉璃笑著晃了晃腳,樹枝也跟著晃動起來。
「我說錯了,我是說,我願意幫助你奮鬥夢想。」嘉敏覺得花琉璃有病,而且是腦子有病,正常人誰會有這種奇葩愛好。
「多謝郡主,我相信你今天的話。」花琉璃笑瞇了眼,「你是個好人。」
嘉敏憋屈地閉上了嘴,扭頭懶得看花琉璃。過了一會兒,她聽到花琉璃的咳嗽聲,把身上的外袍脫下來,扔到花琉璃身上:「拿去,蓋著。」
「多謝。」
「我只是聽你咳著心煩。」嘉敏用繩子把自己綁在樹上,她怕自己等下困得睡著,會從樹上摔下去。
過了一會兒,她睜開眼發現花琉璃還安靜地坐著,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你放心吧,你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花琉璃笑看著她:「我知道,你睡吧。」
嘉敏沒有問她,若是沒有做到,她會怎麼樣。事實上,她非常懷疑,就算她回去把真相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有些人,就是有本事顛倒黑白,迷惑他人。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山中煙霧裊裊,花琉璃坐在旁邊,似乎一夜沒睡。
兩人從樹上下來,花琉璃哎呀一聲,她就知道,這個女人又要折騰了。
「人家好累,根本走不動了。」
嘉敏鐵青著臉扶住她的手臂:「我扶著你走。」
「郡主你真是個好人。」
嘉敏冷笑,以後誰要是在她面前誇她好人,她就打死他。
山路難走,兩人又不知方向,好不容易下了山,兩人找到一條小河洗乾淨臉,花琉璃找了塊大石頭坐下:「不行,我身體虛弱力氣小,走不動了。」
「另外一條路通往官道,你又不願意去,現在鬧著走不動,你到底想幹什麼?」嘉敏已經被花琉璃折騰得沒了脾氣。
「你還敢走官道?」花琉璃捶著腿,「我們兩個能被人從田家帶出來,說明肯定有身份不凡的人幫著他們打掩護。你能確定在官道上遇到的人,是幫我們的還是坑我們的?」
「等等。」嘉敏看到遠處有輛驢車過來,「我讓別人搭我們回去。」
等驢車走進,嘉敏才發現驢車又破又爛,趕車的人身上散發著難聞的味道,她咬牙上前:「你等等!」
「啥事呢?」趕車人聽到這個語氣有些不高興,作為村裡有驢車的人,方圓幾里內誰看到他不是客客氣氣?
不過看到叫住他的是個漂亮姑娘,他面色好看許多。
「我是京城的郡主,今天落了難,你如果把我們送到京城,我就讓人給你一百兩銀子。」
趕車人看了眼嘉敏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還有亂糟糟的頭髮,差點被逗樂。現在這些騙子膽子越來越大,臉皮也越來越厚了,哪個郡主跑來鄉間小道搭車,還穿這麼破的衣服?
他可是十里八鄉里有見識的人,會上這種當?
「你如果是郡主,老子就是王爺。」趕車人一甩鞭子,「死騙子,離我遠點。」
說完,他瞥了嘉敏郡主一眼:「好好一個姑娘,長得又不錯,怎麼幹這種騙人的缺德事?」
不等嘉敏郡主回嘴,他趕著車就走了,他怕騙子團伙還有其他人,早走早安全。
「我、他……」嘉敏氣得手都在發抖,京城裡誰要是敢這麼對她不敬,她早就兩鞭子抽下去了。
她站在原地罵了將近一刻鐘,道路盡頭又有一輛驢車過來,趕車的是對中年夫婦。
「走開。」花琉璃拉開她,把亂糟糟的髮髻解下來,讓頭髮柔順地披在身後,「搭順風車都不會,要你有什麼用?」
嘉敏:「……」
剛才讓她扶著下山時,她可不是這麼說的。
她就要看看,花琉璃能怎麼搭上車。
中年夫婦是進城賣山貨的,他們一路上算著這次能賣多少錢,要不要扯點布給孩子做身新衣裳,遠遠見一個小姑娘站在路邊哭,白皙的臉蛋上掛著灰印,看起來好不可憐。
似乎聽到他們靠近的聲音,小姑娘抬頭怯怯地看著他們,似乎想向他們求救,但又因為膽子小不敢靠近,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兩步,結果不小心被旁邊的草籐絆了一下,摔在了路邊。
「姑娘,你沒事吧?」中年婦人動了惻隱之心,讓男人停下驢車,多問了一句。
「姐姐。」小姑娘抖著聲音開口,「我、我跟姐姐進京尋親,半路上有位大姐說帶我們一起走,哪知道帶著我們越走越遠,我跟姐姐發現不對勁,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卻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說到這,她捂著臉嚶嚶哭泣:「我都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了。」
「哎呀,你們這是遇到人販子了。」中年婦人見兩個小姑娘白白淨淨,猜想她們是家裡嬌養著長大的女孩子,便道:「姑娘,你若是相信我們,就跟我們一起進京,我們正好去京城賣山貨」
「會不會太麻煩你們了?」小姑娘睜著漂亮的大眼睛,臉都紅了。
「順路而已。」中年婦人熱情地招呼兩人坐進驢車,聽說她們已經一天沒有吃飯,還分給了她們兩個餅。
「你們這兩孩子也太單純了,就沒有想過我跟我家那口子,也是騙子?」中年婦人擔心兩個小姑娘以後還會上當受騙,給兩人講了好幾個小孩子被騙的故事,「以後不要隨隨便便乘坐別人的車,知不知道?」
「姐姐眼睛這麼好看,一看就是好人。」花琉璃啃了兩口餅,睜著大眼睛看婦人。
「以貌取人可不行。」中年婦人摸了摸自己的臉,「長得好看的人也有可能是騙子,知不知道?以後不要隨便相信別人的話,更不要單獨出門,你們兩個長得俊,人販子最喜歡騙你們這些小姑娘了。」
嘉敏郡主面無表情地啃餅子,說得有道理,她旁邊不就有個長得好看,說謊不眨眼的女人?
大概是被花琉璃誇了好看,婦人給了兩人一盒點心。
「姑娘,這次被嚇著了吧。」婦人見嘉敏一直沒有說話,以為她被嚇破了膽,又塞了幾粒梅子在她手裡,「來,吃點這個。」
婦人的手很粗糙,公主府裡的粗使下人都比她的手細膩。但是她的手很暖和,暖和得讓嘉敏有些不好意思。
「謝謝。」她捏著幾顆平時看不上眼的梅子,臉上莫名臊得慌。
「謝謝姐姐。」花琉璃朝婦人甜甜一笑,「你們心這麼善良,一定會有好報的。」
「這算什麼善良,不過是隨手的事。」婦人看著小姑娘甜甜的笑容,就覺得心裡歡喜,又給兩人找來了一些吃食。
在外面趕車的漢子不怎麼說話,只有在經過一些比較陡峭的路段時,才甕聲甕氣地提醒她們幾句。
行到半路時,漢子把車停了下來。婦人疑惑地掀起簾子往外看,「不是還沒到,怎麼停下了?」
「前面有官兵把守,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漢子回道,「好像要檢查身份。」
聽到官兵二字,花琉璃與嘉敏面色微變,兩人交換一個眼神,花琉璃躲在婦人身後,伸出半張臉看外面。
道路上排著不少進出城的人,在重兵把守下,都在乖乖地接受檢查。
薄霧中,一個男人騎在白色駿馬上,不知在霧中待了多久,他的頭髮看起來濕漉漉的。
「殿下。」花琉璃認出來人,眼中帶上了亮晶晶的笑意。
太子聽到這聲呼喚,回首看了過去。
破舊的驢車停在隊伍的末尾,花琉璃從簾子後面探出頭,白淨的臉上帶著幾道灰跡,耳朵在披散的青絲中若隱若現。
就像是只走丟的小貓,突然從草叢中探出頭來,烏溜溜的眼睛裡,滿是看到主人的喜悅與信任。
霧氣在山林間繚繞,晨間的美色容易讓人忽略很多東西。
恍惚間,太子覺得自己像那個把小貓從草叢中抱出來的主人,想要擦乾淨小貓身上的塵土。
作者有話要說:當事人嘉敏:我現在就是後悔,非常的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