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 嘉敏這孩子近來好像不怎麼愛出門。」順安公主有些擔心,「是不是上次劫匪的事, 嚇著她了?」
逗蛐蛐兒的駙馬道:「近來進京的考生多, 她老實待在家裡也挺好。」
順安公主瞪他一眼,把手裡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擱:「就知道玩蛐蛐, 信不信本宮把你養的那個大將軍……」
「噓。」姚駙馬趕緊坐直身體, 緊張道:「你別亂說,我那蛐蛐已經改名了。」
夫妻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似乎回憶起了什麼,齊齊不再提「大將軍」三個字。
「公主, 駙馬, 花府的福壽郡主遞來請柬, 邀郡主出府一敘。」下人帶了一張拜帖進來。
順安公主接過拜帖看了一眼,想也不想便道:「去請郡主出來,就說福壽郡主要見她。」
「你說誰請我?」嘉敏接過拜帖看了一眼, 抖著手把拜帖扔到一邊:「就說我不得空,不去。」
「郡主, 這是公主的意思。」傳話的丫鬟表情有些為難。
嘉敏抓起拜帖,大步走到前廳:「母親,您不是跟我說, 離花琉璃遠一點嗎?」
「是讓你遠著她一些,可現在是她邀請你。」順安公主避開女兒憤怒的雙眼,「那你就去吧。」
「我不去。」嘉敏不好意思告訴父母,她看到花琉璃就不自覺犯慫, 所以乾脆眼不見心不煩。
「閨女,今日不同往時,衛將軍都回京了,你還是乖乖去吧。」順安公主站起身,「更何況福壽郡主與她母親不同,是個嬌弱溫柔的人,跟她玩耍又有甚關係?」
「衛將軍回京是好事,但也不代表我要去哄她女兒開心。」嘉敏猛搖頭,「我不去。」
「聽話。」順安公主抓了一疊銀票塞給女兒,轉身往門外走,「中午廚房不準備你喜歡的飯菜了,你跟福壽郡主好好玩。」
嘉敏:「母親……」
「父親,母親這是什麼意思?」確定母親不會改變主意,嘉敏扭頭問姚駙馬,「我真不想出去。」
「年輕不知命珍貴,老了徒後悔。」姚駙馬歎息一聲,「乖女兒,聽你母親的話,跟福壽郡主好好玩,銀子不夠的話,我這裡還有。」
說完,他也塞了一把銀票給嘉敏,提著裝蛐蛐的籠子,匆匆溜走。
捏著這疊銀票,嘉敏臉色變來變去,最後還是咬牙往大門方向走去。
剛走到大門口,她就看到花琉璃穿著淺色束腰裙,細細的腰肢如柳枝般柔軟。嘉敏忽然想到一句詩,叫「盈盈一握若無骨,風吹袂裙戲蝶舞」。
可是想到這個柔弱無骨的女人,能夠提劍刺翻十幾個男人,還任由他們屍首被野獸拖走,嘉敏腦子就只有「會咬人的狗不叫」這句話不斷地循環。
「嘉敏姐姐。」見嘉敏出來,花琉璃朝她甜甜一笑,輕聲軟語,似水如煙,聽著讓人骨頭都要軟下來。
嘉敏大步走到花琉璃身邊,小聲道:「你找我想幹什麼?」
「嘉敏姐姐,我只是來找你玩,你不要這麼緊張。」花琉璃眨了眨眼,「難道姐姐不想見我?」
見花琉璃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嘉敏郡主深吸一口氣:「你不用來試探我,你的事情我沒有告訴別人。」
「我知道郡主是信守承諾的人。」花琉璃伸手挽住嘉敏的手腕,輕輕一拉,「不過我們是有生死之交的姐妹,談這些多傷感情。來,我們邊走邊玩。」
嘉敏絕望地回頭看了眼公主府大門,不知這一去,她還能不能手腳俱全地回到公主府?
「姑娘,剛才從我們馬車旁邊經過的好像是嘉敏郡主與福壽郡主。」
杜琇瑩聽到丫鬟這句話,掀起車窗簾子看了一眼,遠遠看到嘉敏駕著花琉璃的胳膊往一棟茶樓走,兩人的丫鬟垂首跟在身後,看不到表情。
放下簾子,杜琇瑩翻了一頁書,可怎麼都看不進去。
京城不少人都知道花將軍的女兒體弱多病,受不得驚嚇。嘉敏自小習武,性格驕縱,又與花琉璃性格不合,她把花琉璃帶到茶樓,想幹什麼?
「君子重義避利……」杜琇瑩放下書,開口道:「馬伕,調頭去剛才經過的茶樓。」
若是沒看見便罷了,若是見到不平之事,卻不願挺身而出,與小人何異?
花琉璃帶嘉敏來到京城裡最受貴女歡迎的茶樓,伸出手指頭戳了戳嘉敏臂彎:「嘉敏姐姐,你平日裡喜歡待在哪個廂房裡?」
嘉敏拍開她的手,對穿著乾淨的女堂倌道:「還是老規矩。」
「郡主您請。」女堂倌面上帶笑,引著兩人上樓,「最近小店新得了一些春芽茶,貴人們可要嘗嘗?」
見嘉敏點頭後,女堂倌連忙讓人去準備,躬身把兩人引到包廂,便安靜地退了出去。
「郡主,你忘了?我不喝茶。」花琉璃讓堂倌換了壺白開水,挑揀著桌上的瓜果吃,「有些日子不見,郡主近來可還好?」
「你到底想幹什麼?」嘉敏懷疑地看著花琉璃,她可不相信花琉璃是在關心她。
「我在京城裡沒什麼朋友,就想找郡主玩一玩,消磨時光。」花琉璃撥了兩粒花生放到嘉敏面前,「並沒有其他意思。」
花琉璃往窗外看了一眼,發現這個位置十分有意思,可以看到街上來往的行人。街頭對面看起來有些眼熟,上次田銳棟與陳家公子發生矛盾,差點被小廝用匕首殺死,好像就在那裡。
她甚至想,真正的幕後黑手,會不會在事發時,就坐在這座茶樓裡,冷眼看著這一切發生。
因為她的突然出現,不僅破壞了此人的計劃,還影響了他看戲的心情。
所以他恨她這個計劃之外的人,想要把她活捉回去,慢慢折磨致死。可惜田銳棟那件事後,朝廷開始清查各個身份可疑之人,所以他不得不提前離開京城,留下那些殺手來執行他的計劃。
如今真如她設想的這樣,那麼幕後之人是個十分自負的人。他覺得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萬無一失,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被自己的設想噁心得打了個寒顫,花琉璃扭頭望向老老實實坐在位置上的嘉敏:「嘉敏郡主,聽說京城的花朝節特別熱鬧,有什麼需要注意的麼?」
聽到「花朝」二字,嘉敏頭皮忍不住發麻,心中暗自焦急,難道花琉璃已經知道,她曾經有過讓她在花朝節上丟人的打算,現在故意提起這件事,就是在探聽虛實?
可她早已經放棄讓花琉璃丟臉的打算,說出來花琉璃會不會信?
「也……沒什麼需要注意的,那日京城會有許多公子出來踏青,甚至是吟詩作畫,你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就成。」嘉敏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飾自己的心虛,「你問這個做什麼?」
「就隨便問問咯。」花琉璃起身走到嘉敏身邊坐下,「其實,還有件小事想向你打聽。」
「問就問,你靠這麼近做什麼?」花琉璃一靠近,嘉敏全身就僵住了,她往旁邊挪了挪,「花琉璃,我跟你說,你不要太過分,我可是皇親國戚。」
「我知道,我知道,你如果不是皇親國戚,我也不會問你了。」花琉璃一把抓住往旁邊挪的嘉敏,把她拖了回來,「我這不是無聊嘛,想聽你講一講京城裡的八卦。」
「什麼八卦?」嘉敏扭頭,「我堂堂郡主,又怎麼會像市井婦人般饒舌。」
「這樣啊。」花琉璃鬆開嘉敏,「本來我聽說了一些英王爺的小道消息,想告訴你來著,既然你不喜歡討論這些,那就算了吧。」
「你能知道英王什麼消息?」嘉敏懷疑地望著花琉璃。
「哎呀,沒有就沒有吧。」花琉璃擺手,「反正你又不感興趣,無所謂了。」
「如果你堅持要告訴我,我還是能勉強聽一下的。」嘉敏拽住花琉璃,「你跟我說說。」
「不想說。」
「你故意的是不是,花琉璃你……」
「嘉敏,你不要胡鬧。」包廂的門被打開,一個氣喘吁吁地女子站在門口,雙目緊緊盯著嘉敏。
「表姐?」嘉敏雖然不太喜歡這個表姐,但她不想讓花琉璃看熱鬧,揮手讓追上來的護院退下,「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杜琇瑩沒有理會她,走到花琉璃身邊,把嘉敏抓在花琉璃手臂上的手揮開:「嘉敏,你不要鬧了。」
「我鬧什麼?」嘉敏見杜琇瑩把花琉璃藏在身後,不敢置信道,「我跟她究竟是誰鬧誰啊?!」
她好好待在家裡,被花琉璃硬拖出來不說,現在還被自家表姐當成了惡人。
長這麼大,她還沒受過這種委屈。
「郡主,你沒事吧?」杜琇瑩沒有理會叫屈的嘉敏,從小到大嘉敏不知道欺負過多少人,長大後更是口無遮攔,全然不顧他人感受,所以她早就不信她這一套了。
「我沒事。」花琉璃乖巧地搖頭。
「沒事就好。」杜琇瑩扶著她的手臂,「時候不早,我送你回去。」
花琉璃看了看杜琇瑩,又看了看嘉敏,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
「郡主可能對我還不太熟悉。」杜琇瑩見花琉璃沒有坐馬車出來,便扶著她與自己同乘一車,「在下姓杜,閨名琇瑩,是嘉敏的表姐,你喚我名字便好。」
「琇瑩姐姐好。」
「不敢。」杜琇瑩行了一禮,「郡主乃千金之軀,豈可稱呼在下為姐姐。」
看著嚴肅認真的杜琇瑩,花琉璃想起了幼時教她禮儀的女先生。
「嘉敏雖然性格衝動,但本性並不壞,若有得罪之處,還請郡主原諒她。」杜琇瑩又對花琉璃行了一個大禮。
「杜姑娘不要如此。」被人行了一個如此規矩的大禮,花琉璃趕緊伸手扶起她,「今日我與嘉敏郡主出來,只是想問問郡主有關花朝節的事,並沒有她事。」
杜琇瑩深深看了花琉璃一眼,微微垂首道:「原來如此。」
花家姑娘好生善良,她進門時分明看到嘉敏抓著她手臂,一副逼著她說什麼話的樣子,卻仍舊不願意在她面前說嘉敏不好的話。
這樣的性格,與嘉敏在一起,哪能不吃虧?
「郡主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來問在下。」杜琇瑩心頭一歎,接過丫鬟遞來的披風,搭在了花琉璃的肩頭。
這樣瘦弱的小姑娘,單單坐在那裡,都讓人忍不住擔心。
「多謝杜姑娘。」花琉璃覺得杜琇瑩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一位慈祥的姐姐。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忍不住深刻檢討,這樣騙漂亮姑娘的信任,是不是有些不好。
「每年花朝節,都會祭拜花神,簪花踏春。宮中無後,太后娘娘年紀又大了,所以宮中不會特意舉辦祭祀大典,近幾年都是幾位公主,邀請京城未出閣的姑娘們,一起盛裝出席祭祀活動。」杜琇瑩道,「今年花朝會的主辦人是二公主,她的性格向來和善,你去了以後不必委屈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說到這,她不放心地看了花琉璃一眼:「花朝當日我也會去,郡主若有什麼不清楚不明白的地方,只管來找我。」
「多謝杜姑娘。」花琉璃朝杜琇瑩感激一笑。
「郡主不必客氣。」杜琇瑩看著花琉璃白淨的臉,總想再給花琉璃披上一件衣服。
這大概就是……奶奶養孫女的心情,總覺得她穿得不夠暖和?
杜琇瑩覺得自己這種心態有些奇怪,難道是家中兄弟姐妹都不如花琉璃好看的緣故?
把花琉璃送回府,杜琇瑩回到家中,見父母兄長都在,上前給三人行禮。
「琇瑩,自家人不必如此。」 杜父十分無奈。
「父親,人不可無禮,這是女兒應該做的。」杜琇瑩還是把禮行完了。
杜父無奈地伸手扶額,顯然是拿這個老學究般的女兒沒辦法了。
杜家兄長早就習慣了妹妹的性格,不把這些事放在心上,反而道:「父親,母親,我今天聽說了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
「何事?」杜父感興趣地問,扭頭見女兒還在,又把身體坐直了。
身為子女,不能說父母的不是,杜琇瑩只好站起身,準備回書房。
「昨日太子與衛將軍母女同在京郊道觀出現。」
杜琇瑩腳步頓了頓,停下了往外走的腳步。
「太子每年正月十六都會去道觀為恭惠皇后點往生燈,衛將軍初回京城,不知道太子的習慣,兩邊不小心遇上也很正常。」杜父聽說這事與太子有關,頓時沒了挺熱鬧的心情,從小到大關於太子的流言太多了,多得整個京城都沒了新奇感。
反正所有人都覺得,以太子的行事作風,被陛下廢去繼承人身份是早晚的事。
今天沒被廢,那就是明天,反正就在未來的某一天。
杜家兄長道:「也許太子是想娶福壽郡主,為他繼承大統增加籌碼?」
「但凡太子有點腦子,就該離花家人遠一些。」杜父歎氣,「花應庭與衛明月立下滔天的戰功,不僅在軍中威望極高,就連民間也對他倍加推崇,你如果是陛下,你會怎麼想?」
「佩服自己有眼光,挑選了兩位得力的能將?」杜家兄長有些不敢確定道,「民間不都是說陛下是紫微星下凡,花應庭將軍是文曲星?」
「膚淺。」杜父失望地看著兒子,「你能耐見識若有你妹妹一半,我也能放心不少。」
杜家兄長心想,既嫌棄女兒書念得太多,成了老學究。又嫌棄他讀書太少,見識不足。如今這年頭,做兒女的想要討好爹娘可真不容易。
「一開始陛下也許會這麼久,可是時間久了,他會猜忌花家會不會有反意,會懷疑花家挾民意威脅帝王。若是太子與花家走得近,那便是雪上加霜,陛下會懷疑太子迫不及待地想要上位,想要取而代之。」
「但凡太子有半分理智,就不會與花家人走得太近。他想娶天下任何女人都可以,唯獨花家那位郡主不行。」杜父十分肯定道,「更何況福壽郡主體弱多病,恐不利於孕育子嗣,這樣的姑娘怎能嫁入皇家?」
「原來如此。」獨家兄長恍然大悟:「難道此事是有人故意陷害?」
「其餘幾位皇子年齡都大了,這事說不準。」杜父撫著鬍鬚,扭頭看向站在門口還沒有離開的杜琇瑩,「所以琇瑩不嫁給太子也算是好事。」
「父親,昨日孩兒去給祖父請安,他老人家似對四皇子很是欣賞。」杜家兄長小聲道,「他老人家該不會想……」
「不要多想。」杜父皺眉,父親不太喜歡太子他是知道的,但他不想拿兒女的婚姻當做父親的政治籌碼。
四皇子?
杜琇瑩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在她看來,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太子也好,皇子也罷,都不如那些書籍有意思。
「小妹,你可出息了。」花長空道,「早上出門找嘉敏郡主玩,中午又讓杜家姑娘送回來,京城裡的小姑娘,還有誰你沒招惹過?」
「那可就太多了。」花琉璃道,「我今天在杜姑娘那裡打聽到,附近有個文曲星廟,十分靈驗,我明天去給你拜一拜。」
花長空:「不要迷信。」
「信一信又不吃虧。」花琉璃拍了拍花長空肩膀,「三哥,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離春闈只剩下三天,這麼點時間也看不了多少書,不如放鬆一下心情。我相信你一定能夠考上,就算考不上也沒關係,最重要的就是你自己開心。」
她沒告訴花長空,今天她還跟杜琇瑩打聽了一下科舉的事,得知有些考生在考場上突然瘋了、病了,很擔心自家俊美的三哥,也會瘋在考場上。
「不用擔心,三哥會好好注意的。」聽花琉璃拐彎抹角說了這麼多,就是在擔心自己壓力太大傷到身體,花長空笑著揉了揉花琉璃的發頂,「小孩子不要操心這些小事了。」
「那你今晚早些睡。」花琉璃合上桌上的書,「這些書明天白天再看。」
「好好好。」花長空被花琉璃監督著回了自己院子,花琉璃回自己小院時,見爹爹與娘親在外面飲酒賞月,怕打擾他們雅興,當即放輕腳步,貼著牆根溜進自己院子裡。
「殿下,這個可還要放在枕下?」更換床鋪的宮女發現枕頭下有團雜草,不敢擅自做主,只好雙手捧到太子跟前。
太子起身把草編蝴蝶親自放回枕頭下,對宮女道:「放著。」
「是。」宮女們收拾好床鋪,悄聲退了出去。
「殿下,您與郡主昨日在道觀見面的消息,是賢妃讓人傳出去的。」一個穿著藍袍的小太監匆匆進來,小聲道,「賢妃娘娘似乎並不想您娶杜家姑娘。」
「呵。」太子對查出來的結果毫不意外,這種互相放謠言的手段,幾乎是後宮妃嬪們用不膩的手段。
賢妃進宮這麼多年,手段也沒什麼長進。
「殿下。」在太子身邊伺候多年的太監忍不住道:「不如……不如日後您便遠著些福壽郡主吧。」
「孤是那種因為謠言便委屈自己的人?」太子彈著桌上的金珠,眼見金珠掉落在地,滾進櫃底,他眉頭也沒有皺一下:「花朝快到了,孤記得私庫裡有一匣子珠釵,明日讓人給福壽郡主送去。」
「殿下,那些珠釵都是難得的珍寶,何不留給未來太子妃……」
「孤覺得那些珠寶就適合給福壽郡主。」太子懶洋洋地站起身,「孤困了,你們都退下。」
「是。」
第二天昌隆帝一下朝,太子就去了宸陽宮御書房。
見到兒子這麼積極地來御書房,昌隆帝把手裡的折子一放:「說吧,有什麼事需要父皇辦?」
兒子忽然勤奮又乖巧,多半是有事相求。
「沒什麼事,兒臣就是想跟您稟報,後宮裡又有某些妃嬪編排兒臣跟某個姑娘的閒話。」太子垂頭喪氣地坐在椅子上,「兒臣心裡不太高興,只能找您訴訴苦。」
「又是誰?」昌隆帝有些頭疼,他把太子地位擺得這麼高,就是想讓他們明白,大晉未來的繼承人只可能是元溯,不可能是其他人。
只可惜後宮裡的幾個女人,似乎還不明白他的意思。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兒臣為了彌補那位小姑娘,把準備送給太子妃的珠寶首飾給她了。」太子道,「所以今年上貢的那些珠寶首飾,您先讓兒臣挑,給兒臣攢攢家底。」
「你還缺這點東西?」
「父皇,當爹的給兒子攢娶媳婦的本錢,那是千百年的傳統。兒臣不找您,還能找誰去?」作為大晉朝最尊貴的啃老男,太子啃得心安理得。
「罷了罷了,誰叫天底下的老子都愛貼補兒子,你自己挑去,喜歡什麼拿什麼。」在太子面前,昌隆帝的偏心眼毛病時不時都會發作。
「兒臣謝父皇恩典。」
太子轉身去了皇帝私庫,問陪同他前來的御前總管趙三財:「趙公公,賢妃平日裡喜歡哪些珠寶首飾?」
趙三財:「……」
殿下,咱們能不能別做得這麼明顯?
作者有話要說:問:如何報復一個女人?
嘉敏:我覺得我正在被人報復。
太子:謝邀,孤剛從帝王私庫出來。辦法有很多,但最簡單粗暴的就是她喜歡什麼,就搶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