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雲寒從大理寺地牢出來,到採石場的這段路上, 總共不小心碰到了三次行人, 還有與他有過接觸的犯人,全部在我們的監控之中。」近身小太監猶豫地看了太子一眼, 「還、還有福壽郡主方才遞給了他一盤糕點, 但已經被其他犯人搶光,暫時看不出可疑之處, 要不要派人……」
「福壽郡主是花將軍與衛將軍的女兒,絕對不可能與這些來歷不明的反賊有勾結。」太子直接開口道, 「花衛兩家世代忠良, 為大晉歷代立下汗馬功勞, 他們若有反意,就不會拚命把金珀打得毫無反手之力。懷疑福壽郡主,就是否定兩位將軍為大晉立下的功勞, 這種話日後不要再提。」
「是。」近身太監以頭抵地,「奴婢失言, 請殿下恕罪。」
太子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很多事情,在事情沒有證據之前, 不要對良臣進行自以為是的猜測。」
「是。」太監瑟瑟發抖。
「殿下。」馬車外的侍衛揚聲道:「煙來湖到了。」
太子掀開簾子走下馬車,轉身往後看了一眼,花琉璃正好也從馬車上下來,身上的披帛在風中輕輕飛舞。
「郡主。」太子走到花琉璃面前, 「前面就是煙來湖,每到雨天的時候,湖面彷彿仙雲繚繞,觀景者泛舟於湖上,猶如漫遊雲端。」
花琉璃注意到湖面有艘畫舫,舫上站著侍衛太監,還有幾個穿著綵衣的宮女。
「來,我們上船。」太子帶著花琉璃登船,船身微微晃了晃。
舫中有幾個跪坐著的樂師,見太子與花琉璃進來,連忙起身行禮。
聞著舫中淡淡的熏香味,花琉璃道:「多謝殿下。」
「孤說過要請你聽宮裡樂師的彈奏,又怎麼會食言。」茶桌上,茶壺裡不知煮著什麼茶,散發著淡淡清香。
「知道你不能喝茶,所以讓人煮了花露湯。」太子邀請花琉璃坐下,「嘗嘗味道會不會膩。」
花琉璃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淡淡的甜味裹著茶香,入口後香甜到肚子裡,花琉璃笑道:「喝了這個茶,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香了起來。」
「郡主喜歡就好。」太子抬了抬手,樂師們開始彈奏。他們彈的第一首曲子,不是軟綿綿的南方小調,而是讓人熱血沸騰的戰場曲。
花琉璃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她轉頭看著這些琴師,聽得非常認真。
將士們只要上了戰場,生死便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了。爹爹曾經說過,身為武將,他希望一生所學能有用武之地,又希望天下不要再發生戰爭。
戰場無情,一個數字後面就是一個人的性命,死去的這個人,或許懷念著家鄉的某個人,或許還有人在等他回去。
唯一能夠感到慶幸的是,陛下是個不苛待軍士的好皇帝,將士們能夠吃飽,若士兵不幸戰死,還有一筆豐厚的撫恤金。
爹爹常常向她跟哥哥們講,良將遇明君是武將與帝王最好的開場與結局。他運氣好,遇到了昌隆帝。但是花家不是每代人的運氣都這麼好,所以怎麼好好保存實力活下來,幾乎成了花家每一代人的本能。
與邊疆將士的鬼哭狼嚎聲相比,樂師們的彈奏更加悅耳動聽,但卻少了幾分邊疆的灑脫味。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花琉璃跟著曲調,哼了兩句,笑著道,「殿下,這些樂師彈奏的曲子真有意思,可惜臣女在領兵打仗上的天分,不如家父家母,只能聽聽這些曲子聊以自娛了。」
「世間沒有完全相似的兩個人,花將軍與衛將軍確實是難得的將才,但是郡主也有自己的風采,沒有必要跟他人或是長輩去比。」太子把花琉璃的杯子續滿,「在愛重郡主的人眼裡,你就是獨一無二的。」
花琉璃笑著看太子:「殿下若是想要誇一個人,一定能夠把這個人誇得心花怒放。」
「郡主這句話說錯了。」太子輕笑一聲,「孤從不誇人,只說真心話。」
花琉璃忍不住笑了。
男人啊,尤其是長得好看的男人,誇獎人的時候,聲音可以美得像天籟。
這廂花琉璃有美太子作陪,泛舟湖上。那廂作為俘虜的阿瓦皇子,只能坐在空蕩蕩的地牢裡,扯地上的稻草玩。
今天不少犯人都被押去了採石場,他身份特殊,既不服勞役,也不用跟犯人們一起參加其他集體活動。每天只能待在單人牢房裡,過著發呆的日子。
平時那些犯人雖然懶得理他,至少還能聽他們聊天,現在連說話的人都沒有,實在冷清得讓人受不了。
再這麼待下去,他的腦子早晚變成豬腦子。
「阿瓦皇子。」裴濟懷走到牢房外,看著扯草玩的阿瓦,面無表情道:「看來皇子在我們大理寺裡過得還不錯,腰圍都胖了兩圈。」
阿瓦瞪了裴濟懷一眼,卻不敢還嘴,當初害得他被餓了幾天的人就是他。
裴濟懷抬了抬手,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你、你想幹什麼?」阿瓦見其他人都走開了,連連後退,直到貼到牆根,才焦急地開口:「有什麼事好好說,動用私刑是不對的。」
「皇子殿下誤解下官了。今日是花朝節,是我們大晉一個很熱鬧的節日,本官怕皇子殿下無聊,所以特意來陪你。」裴濟懷在椅子上坐下,把腰間的佩刀取下來放到手邊的桌上,「時間還早,不如我們先來聊聊你們金珀皇室的一些興趣愛好?」
阿瓦理直氣壯道:「我是父王最寵愛的兒子,只有別人記住我愛好,沒有我去關心他們的道理。」
「哦?」裴濟懷挑了挑眉,他把手放到刀鞘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在上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阿瓦心裡被這些聲音弄得七上八下:「要不,咱們換個我知道的話題聊?」
「好啊。」裴濟懷慢慢收回手,慢悠悠道,「就談談你為何想見福壽郡主吧。」
阿瓦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咬牙切齒道:「你們大晉的女人,都是詭計多端的毒婦!」
唰!
亮晃晃的大理寺護衛刀從刀鞘中拔出,在昏暗的地牢中,反射著如寒霜般的光芒。裴濟懷握緊刀把,平靜地看著阿瓦:「皇子殿下,剛才那句話下官好像沒有聽清楚,請您再講一次。」
「我是說,你們大晉的女人個個聰明貌美,如月神下凡。」
「多謝殿下對鄙國女人的誇獎,在這件事上面,下官與殿下的看法相似。」裴濟懷把刀插回刀鞘,「請殿下繼續說。」
阿瓦臉色變來變去,惜命的他,最後還是選擇了把這個話題繼續聊下去。
「我與貴國的福壽郡主相識於一年前……」
一年前,金珀國大將軍圖卡陣亡以後,金珀皇室人心惶惶,阿瓦便自告奮勇,決定混入花家軍大本營青寒州打聽虛實。
混入青寒州以後,他得知花應庭有個愛若明珠的幼女名琉璃,這個幼女性格天真,心地善良,十分受當地人喜愛。
在金珀有美男子之稱的阿瓦便起了其他的心思,他想靠近花琉璃,就算不能套得軍情,也能把她騙出城,拿她當做人質。
計劃開始前,阿瓦做了很多準備,編了一個「母親被金珀人擄去,做了奴隸,剩下他以後,被折磨而死」的故事,留在青寒州做了一個商人。
為了獲得花琉璃的信任,他還免費送了不少藥材給百姓,讓花琉璃相信他是一個善良的人。
中間發生的那些旁枝末節阿旺並不想講給裴濟懷聽,反正最後他的計劃成功了,他騙花琉璃帶著幾個婢女跟他一起出了城。
就在他把花琉璃帶回自己的大本營的當天夜裡,軍營裡的糧倉突然起火,花家軍突襲而來,他剛回到大帳準備換上戰袍,就被花琉璃身邊的那些侍女綁了起來。
這幾個女人堵住了他的嘴,把他藏在衣箱裡,而花琉璃就躲在另一個箱子裡,裝作與他一起失蹤了的假象。
「二皇子與新帶回來的小美人逃走了!」
也不知誰在亂吼亂叫,軍心徹底亂了。
有人進他的軍帳,看到散落一地的珠寶,準備講起金銀珠寶逃跑,卻被其他逃兵發現,最後扭打成一團。
他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帶來的兵被花家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而自己還做了俘虜。
「沒想你竟然騙我,原來你是金珀國二皇子。」花琉璃掩面嚶嚶哭泣,「當初帶兵偷襲我大晉邊境,屠殺上萬無辜百姓的是不是你?!」
她一邊哭,一邊撿起地上一隻不知誰掉在地上的臭鞋子往他臉上抽。
「你怎麼這麼壞?嚶嚶嚶。」
「你還有沒有人性?嚶嚶嚶」
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明明病弱不堪,走兩步都要喘,抽他臉的時候卻格外有勁兒,幾下便把他打得頭昏腦漲,連牙齒都掉了兩顆。
「縣主,您身體弱,不能傷心,奴婢等把這個營帳裡的金銀珠寶全都收起來,去開個善堂好不好?」
「對對對,這個阿瓦雖然該千刀萬剮,但是聽說金珀老國王非常看重他,我們可以拿他當人質,讓金珀國簽投降書的時候,多拿賠償出來,這也算是為百姓積福了。」
這些婢女們一邊說,一邊搜刮東西,連他床上嵌的珠寶都用小刀摳了下來,一件值錢的東西都沒有留下。
最後他在數萬花家軍的注視下,被幾個女人綁得死死的,像拖死狗那樣拖出了軍帳,毫無一國皇子的尊嚴。
這段過往已經成為阿瓦的恥辱與噩夢,直到現在他還會夢到花琉璃用臭鞋子抽他臉時的場景,每次夢醒,都是一身冷汗。
阿瓦把事情經過說得吞吞吐吐,很多丟臉的細節也沒有講出來,但是裴濟懷還是拼湊出了事情的大概。
「你的意思是說,你在青寒州足足潛伏了半年,就是為了取得福壽郡主的信任?」裴濟懷看了眼阿瓦那張胖乎乎地,已經看不出原本輪廓的臉,這位皇子究竟對福壽郡主的眼光有什麼誤會,才會以為靠他這張臉就能使美男計?
不說別人,就說花家三公子,也長著一張俊俏的臉蛋,福壽郡主天天看著自家人好看的臉,會被一個自稱身世淒慘的人迷住?
退一萬步說,就算福壽郡主眼神突然出現問題,真的相信了阿瓦的花言巧語,也不可能隨隨便便跟著阿瓦出城。
人家是善良單純,不是腦子進水?
這是什麼樣的自信,才會覺得堂堂大將軍的女兒,會拋下一切跟他走?
自以為算計了一切,實際早已經成了別人眼裡的棋子。這個阿瓦皇子,簡直蠢得自己送肉上門,別人不吃下去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有件事殿下可能還不知道,不過那也不怪你,畢竟是十五年前的事了。」裴濟懷臉上竟出現了一絲笑意,「十五年前,貴國的探子潛入青寒州不到三天,便被衛將軍發現,誅殺於現場。」
阿瓦愣住:「你什麼意思?」
「貴國的探子在青寒州,僅僅待了三天,就被衛將軍發現。你覺得,你靠什麼才能在青寒州待上半年,還能把兩位將軍最疼愛的女兒帶走?」裴濟懷嗤笑一聲,「憑借你的蠢嗎?」
「她在騙我,她果然在騙我!」阿瓦怒道,「她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對不對?!」
裴濟懷沒有理會阿瓦的憤怒,他站起身慢悠悠地道:「今天的交談很愉快,我們下次有機會再聊。」
「滾!你給我滾!」阿瓦怎麼都不肯相信,他一開始就落進了花琉璃的圈套中,一切只是意外才對。
他跟花琉璃初識時,她看到一隻小兔子受傷,都會用手帕為它包紮,還會在下雨漲潮的時候,把不小心跳上岸的魚放進水中,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有那麼聰明的腦子。
不可能,不可能!
「青寒州里有條河,魚特別多,有時候下完大雨,天氣比較悶,魚會自己往上跳。」花琉璃跟太子講起一起邊關的趣事,「火頭兵們便把這些魚全部撈起來,拿回軍營裡用大鍋熬,有時候魚太多,還能分給百姓一些。」
「到了冬天,河面都凍住了,士兵們擔心猛獸餓急了會傷害百姓,會定期去山裡搜查,有時候獵到兔子袍子之類的,烤著吃特別香。」花琉璃喝了口水,「可惜臣女身體不好,很多時候都只能聞聞味兒,三哥倒是經常跟士兵們混在一起,吃了不少野味。」
「郡主雖體弱,不過兔肉、狍子肉也是能吃一些的,只是不宜多吃。」太子接過話道,「孤那裡正好有人送了這些肉來,明日我派人來接郡主,請你品嚐一番。」
花琉璃推辭道:「這樣太麻煩殿下了。」
「其實孤也有私心。」太子笑,「祖母三天兩頭念叨著你,正好現在又過了正月,她老人家想留你去宮裡小住幾日。你讓孤當回傳話人,好哄哄她老人家。」
「那便叨擾了。」花琉璃被太子的話逗笑,「臣女瞧著,太后娘娘非常喜歡太子,你即使不做傳話人,也是太后娘娘的心肝寶貝。」
兩人正說著,忽然湖面蕩起一陣波紋,一條大魚跳進了船中。
隨侍太監彎腰抓起這條魚:「殿下身為龍子,這魚兒自己往您的畫舫上跳,是吉兆,不如……」
「不如燒來吃了吧,這種魚紅燒最是美味可口。」
隨侍太監:???
「郡主說得有道理,天降美味,若是不吃掉它,豈不是浪費老天爺的心意。」太子吩咐下人,「孤記得有廚子跟了來,讓他把這條魚紅燒,再配上幾道小菜,一起端過來。」
「是。」太監抱著不斷掙扎的魚,退出了畫舫。
這要是遇到其他殿下,說不定把它當做魚躍龍門的吉祥魚養起來了。只可惜,誰讓他遇到的是他們家殿下呢?
「能被殿下吃進口中,也是你的福氣。」太監跳上小舟,乘坐小舟回到岸邊,把魚交給了廚子。
「殿下不愛吃魚,你多弄幾道殿下吃的菜,速度要快,不能讓殿下與郡主等久了。」太監洗去一手的魚腥味,回馬車裡換了件乾淨衣服,又匆匆回了畫舫上。
他不能讓其他太監在殿下面前討好賣乖。
東宮的廚子不僅廚藝精湛,動作也快,紅燒魚雖然還沒上來,其他的菜已經上來了。
花琉璃吃著美味可口的佳餚,感慨道:「這樣的日子,真好。」
「所以孤發自內心感謝兩位將軍。」太子與花琉璃碰了碰杯,把杯子裡的花露喝下,「因為有二位將軍在,周邊列國皆不敢冒犯我大晉。身為的太子的我,才能悠閒地與郡主泛舟湖上,賞景用美食。」
「太子這話不對。」花琉璃搖頭,「家父家母只會上陣殺敵,真正讓百姓安居樂業,不用擔驚受怕的人,是陛下。」
「無論是花家也好,還是天下百姓也好,最幸運的便是遇到一位愛民如子的明君。」她看著太子,沉默了片刻,繼續道:「臣女相信,大晉的未來也會這麼好。」
所以殿下你儘管心有牽掛,對那個亡故的人思念成疾,但是看在天下百姓的份上,請你堅持下去。
太子心神微動,他在花琉璃的眼中,看到了信任。
「郡主,相信孤?」
「臣女相信陛下的眼光,也相信太子。」花家永遠忠於皇上,而太子是皇上最看好的繼承人,所以他們永遠不會站在太子的對立面。
「孤記下了。」
宸陽宮中,昌隆帝把最後一本奏折合上,看了眼外面漸漸黯下來的天色:「三財,什麼時辰了?」
「回陛下,已經酉時上刻,可是要掌燈?」趙三財見陛下點頭,連忙讓宮人把殿內的燭火都點起來。
「太子可回宮了?」昌隆帝揉了揉眼睛。
「陛下,東宮那邊還沒有人來匯報。」趙三財說得很委婉。
沒人匯報就是還沒回來,疲倦的老父親昌隆帝歎口氣:「朕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哪有他這麼輕鬆。」
趙三財笑著捧上一盞養生茶給昌隆帝。
昌隆帝喝了一口,皺眉道:「這茶可真難喝。」
「陛下,這可是殿下特意讓御醫們給您配置的養生茶,您看在殿下一片孝心的份上,多少喝幾口。」趙三財小聲勸慰,「不然殿下問起來,老奴可不好回答。」
「你個老東西。」昌隆帝笑罵了一句,端起茶又喝了幾口,「身為太子,讓他學治理政事,總是懶散散不成樣子,外出遊玩的時候,倒是興奮得不願回家了。」
「陛下,老奴說句僭越的話,還請陛下先恕老奴無罪。」
「說吧。」
「老奴雖沒有孩子,但是老奴覺得,天下間與父親親近的孩子,都是這般呢。陛下您年富力強,太子偶爾想出去玩耍,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殿下自小便文武雙全,別人花三日才能學會的東西,殿下一兩日就能學得很好。」趙三財笑,「老奴嘴笨,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合適。」
昌隆笑了幾聲:「你個老東西,這話說得,好像太子偷懶反而沒錯,朕合該受苦受累了。」
「陛下,老奴可不是這個意思。」趙三財陪笑道,「殿下是什麼樣子的性子,陛下您還不清楚嗎?」
昌隆帝嘴上說著嫌棄太子,可誰要真的說太子一句半句的不好,他肯定當場就能翻臉。聽著趙三財誇太子孝順、能幹,昌隆帝臉上的笑就沒有散開過。
「說起父子關係,老奴前幾日還聽了一個趣聞。」趙三財道,「前幾日春闈,花三公子在貢院答題,花將軍就日日守在貢院外面,還替京兆尹抓住了兩個小偷。」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應庭這輩子上戰場殺敵都沒緊張害怕過,兒子去參加個科舉,反而天天守在門外。」昌隆帝想了一下花應庭那麼大一個人,可憐巴巴蹲在貢院門口的樣子,笑著感慨:「當爹的男人,都不容易啊。」
兒子出去玩,當爹的在宮裡累死累活批閱奏折。
兒子在貢院考試,當爹的就蹲在貢院外面陪考。
在這個瞬間,昌隆帝單方面對花應庭產生了惺惺相惜的情緒。
不過這種情緒,在太子回到宮裡,說他陪花家小姑娘玩了一天後,變成了心虛。
畢竟花應庭回京,跟他秉燭夜談的那天晚上,還跟他說過,不打算讓體弱的女兒嫁人,只求她平安簡單的過完一生。
當時他可是拍著胸口表示,絕對會好好照顧人家閨女,不讓她受委屈。
現在才多久,最寵愛的兒子喜滋滋的跟他這個疲憊的老父親說,他跟人家閨女愉快地玩耍了一天。
兒啊,你這麼辦事,有沒有考慮過老父親的感受?
身為一言九鼎的帝王,他很要面子的,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