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遇刺掉入山林中的消息, 很快就傳到了一些人的耳中。
「什麼,太子遇刺了?」賢妃聽到這個消息, 臉上沒有半點開心, 反而憂心忡忡,她把英王叫進宮, 歎著氣道, 「這下可怎麼辦呢,你父皇那麼喜歡太子, 若是他出了事,你這個皇長子, 肯定會成為他的眼中釘, 肉中刺。」
「太子一死, 我就是皇長子,這不是好事。」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這對你來說是件好事, 所以肯定也會有不少人覺得,殺手是你派去的。」賢妃看了眼蠢兒子, 「若是太子死了,下一個倒霉的就會是咱們母子。」
「母妃說得有道理。」英王想了想,「您說, 該不會是樂陽長公主記恨太子不願意娶她女兒為太子妃,又恨你讓她丟了那麼大的臉,所以她想報復你?」
「又不是瘋子,誰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殺太子, 那可是要命的事情。」賢妃搖頭,「樂陽雖然蠢鈍如豬,但神智還清醒,不可能做這種事。」
「沒準她已經瘋了。」英王看了眼已經西移的夕陽,「母妃,你不用太過擔心,兒子去宸陽宮請命,帶兵搜救太子。」
「趕緊去,不管你父皇信不信你,你都要擺出友愛兄弟的態度出來。」賢妃連連點頭,「走快點,別讓其他皇子搶了先。」
賢妃猜對了一半,昌隆帝確實已經陷入憤怒與擔憂之中,但卻沒怎麼懷疑這事與另外四個兒子有關,見大兒子英王與二兒子寧王都跑來請示帶兵搜找太子,他也沒有拒絕,讓他們帶著自家的侍衛,去密林裡搜山了。
「陛下,請您不用擔心,太子殿下一定能平安歸來的。」花應庭既憂心女兒,又擔心太子出事,怕昌隆帝急出病來,還要分神安慰昌隆帝。
「老夥計,太子是朕親自撫養出來的儲君,他不僅是太子,還是朕親手養大的孩子,他若是出了事……」昌隆帝想起花家小丫頭跟太子在一起,小丫頭身體那麼弱,發生這麼大的事情,身體怎麼熬得住?
「內子已經帶兵去搜查了。」花應庭看著窗外漸漸黯淡下來的天色,希望黑夜能慢一點來臨,若是入了夜,人就更難找了。
據跟過去的鳶尾說,在太子與琉璃掉進山裡前,琉璃好像受了重傷,他怕這孩子撐不了一夜。
「你動了你父親的令牌?」聽到太子遇刺,樂陽長公主下意識地找到放令牌的地方,令牌果然不見了。
她大步走到女兒的院子裡,見女兒一身紅衣坐在銅鏡前,上前便是一巴掌:「謝瑤,你是不是瘋了?」
「是啊。」謝瑤捂著臉,發出咯咯的笑聲,「我早就瘋了,你不是想讓我做太子妃嗎?只要太子一死,我就去嫁給太子的牌位,你滿意了嗎?」
「你這個瘋子,你想害死全家嗎?」樂陽想不到女兒竟會這麼瘋狂,她指著謝瑤道,「你想死可以,不要連累你弟弟。」
「在你眼裡,我跟大姐都不過是工具,自然不配去連累弟弟。」謝瑤捂著被打得紅腫的臉,眼神陰冷道,「大姐是你稱心如意的工具,可惜她死了。我還活著,你卻又嫌我這個工具用得不順手。」
「胡言亂語。」樂陽氣急敗壞,口不擇言道,「若是你姐還活著,我何需用你。」
「是啊,若是大姐還活著,你一定是想讓她做太子妃吧。」謝瑤放下捂著臉的手,低聲笑聲,「母親你早就忘了,我三年前就跟您說過,我喜歡太子。可你啊,就是不聽,總想著讓大姐嫁給太子,所以啊……」
她捂著嘴笑:「所以大姐就死了啊。」
「你說什麼……」樂陽看著這個瘋瘋癲癲的女兒,「你大姐,是你害死的?」
「母親,您忘了,大姐是您害死的啊。」謝瑤靠近樂陽長公主,「在她死的三天前,你還在跟父親商量,如何讓大姐嫁給太子呢。」
「若不是你,我又怎麼會想讓大姐死?」謝瑤無辜地看著樂陽長公主,無奈地笑著搖頭,「所以她是你害死的呀。」
「你這個瘋子,禽獸!」樂陽一把推開謝瑤,謝瑤往後一倒,頭撞在桌角,無數鮮血湧了出來。
她捂著傷口,哈哈笑道:「太子死了才好,死了才不會喜歡上別的女人。不是您說的嗎,世上本沒有癡心不改的男人,只有乖乖死去的男人。」
樂陽被女兒癲狂的樣子嚇住了,她退出房門,對下人道:「看住她,不能讓她出門。」
她現在必須想辦法消去一切刺客與謝家有關的證據,不然整個謝家,甚至是南方的文人,都會受到牽連。
大步走出謝瑤的院子,樂陽長公主忽然想到了一點,問謝瑤的貼身婢女:「二小姐是不是跟京城裡的殺手聯繫過?」
「可、可是殺手並沒有接下生意。」
「你記錯了,那些殺手已經接下生意額。」樂陽長公主面無表情道,「二小姐發了瘋病,嫉妒之下買兇殺人,她想殺的人,是花家的福壽郡主,對嗎?」
謝家安插在京城附近的勢力,絕對不能洩露半分。
謝瑤的貼身婢女看著面無表情的樂陽長公主,只覺得一陣齒冷。
公主這是想讓二小姐死嗎?
京城裡擔心花琉璃安危的人並不少,順安公主府裡,姚文茵坐臥不安地讓侍衛出去打聽消息,平日裡總在嘴上嫌棄花琉璃的嘉敏,更是憂心忡忡,腦子裡列出一長串懷疑名單,其中就包括了她曾經愛過的英王。
「也許福壽郡主會沒事呢,話本裡不是常寫,主人翁掉進懸崖、河流或是山林裡,都會逢凶化吉,最後變成高手驚艷世人嗎?」田珊面色慘白,看上去比另外兩個小姐妹好不到哪去,「說不定等天一亮,他們就回來了。」
嘉敏伸手去摸茶杯,才發現自己手抖得有些厲害。
這一次,她跟姚文茵都沒有嫌棄田珊的話本定律。
花琉璃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太子渾身破破爛爛地靠著樹幹坐著,臉上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殿下。」她捂著胸口的傷,有氣無力道,「你可有受傷?」
「你醒了?!」太子扔下燒火棍,連滾帶撲來到花琉璃身邊,「你先別動,傷口深得很,我好不容易幫你止住血,你一動血又會滲出來。」
「我沒事,死不了。」花琉璃注意到包紮傷口的布料柔軟又乾淨,再看太子身上亂糟糟的袍子,就知道太子把內衫脫下來,撕成布塊給她包傷口了。
「我本想點些火取暖,可是山下枯葉密集,風一吹就有可能引起山火,所以又把火給滅了。」太子輕輕握住花琉璃的手,「冷嗎?」
「有一點。」花琉璃看了眼四周,此時月明星稀,勉強能夠視物,「侍衛竟然還沒有找過來?」
「跌下山後,我跟你都暈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才發現我們掉進了山縫的枯葉堆裡。」太子把花琉璃的手揣進自己衣襟裡,「不過你不用擔心,孤在樹上掛了一件外袍,侍衛肯定能夠很快找到我們。」
「那就好。」花琉璃沒有問太子是如何給自己包紮傷口的,她看著眼前認真給自己暖手的男人,雖然對方滿臉髒污,她仍舊覺得對方好看極了,「殿下,臣女腰間有三個錦囊,你看看還在嗎?」
太子把期中錦囊取下來打開,裡面裝著一些小零食。
「在侍衛找到我們前,我們先吃點這個。」花琉璃覺得自己嗓子幹得都快要開裂了,可是這裡荒郊野嶺的,她又不放心太子單獨出去,所以提也未提此事。
解下三個錦囊,太子在裡面發現了一瓶玫瑰露,他打開瓶塞,喂到花琉璃嘴邊:「來,喝點這個。」
「殿下,臣女不渴……」
「不渴也要喝,這是孤的命令。」太子把玫瑰露喂到花琉璃口中,小小一瓶玫瑰露,只是花琉璃平時的零嘴,現在卻成了救命的好東西。
一瓶玫瑰露入口,根本不能解渴,但也緩解了花琉璃喉嚨冒煙的症狀。太子伸出一隻手,握住她的兩隻手,另一隻手偶爾拿一粒肉乾出來吃。大概知道花琉璃現在根本吃不下這麼幹的東西,所以他沒有逼著她吃這些。
「殿下,臣女從小就有一個很可愛的夢想,這個夢想還差一點點就能實現了。」傷口疼得睡不著,花琉璃只能借聊天來分散注意力,「殿下可以幫臣女實現嗎?」
「是什麼?」太子勉強嚥下幾粒肉乾,喉嚨乾澀的他實在嚥不下去了,便把錦囊又系回花琉璃腰間。
「臣女想做一個史上有名的病弱美人。」花琉璃輕輕握住太子的手指,「殿下,你能幫臣女嗎?」
事到如今,她的身手已經在太子面前暴露,她如果想繼續做一個病弱美人,就需要太子的配合。
「你可知道,孤曾經得到一份金珀國俘虜二皇子的口供?」太子溫柔地看著花琉璃,「阿瓦把他被俘的經過,交待得很清楚。」
花琉璃笑了笑:「原來殿下早就知道了?」
「我只是有所猜測罷了。」太子伸出手,輕輕撩開花琉璃臉頰旁的亂髮,「這是琉璃有趣又可愛的小夢想,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只要你想,就一定能夠實現。」
「殿下,不怪臣女?」
「為什麼要怪?」太子輕笑出聲,笑聲溫柔極了,「為了保護我,你連這麼偉大又美好的夢想都願意放下,我很開心。」
花琉璃總覺得這話有哪裡不對。
「這是不是代表著,我在你的心裡,比這個從小都堅持的夢想,還要重要?」太子微微俯身,離花琉璃的臉,又近了一些。
花琉璃看著他的眼睛,眼神有些不自在的移了移:「嗯……」
「所以其他一切都不值一提,只要我在你的心中很重要就好。」太子很想偷偷親花琉璃一口,雖然花琉璃現在像個小花貓,當他仍舊覺得,如果能親一下就好了。
「殿下……」花琉璃的心臟不僅在彈鳳求凰,甚至還跳起了最狂放的邊塞舞蹈,「你別靠這麼近,臣女……臣女不想犯錯。」
更重要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其實……」太子想伸手摸花琉璃的臉,又怕她誤以為自己趁機佔便宜,只好偷偷摸了摸她的髮梢,「其實在我的心裡,也想對你犯錯。」
「我既想對你犯錯,又怕打擾了你的生活。」太子苦笑,神情落寞地看著她,「好琉璃,你說我該怎麼辦?」
「我……」花琉璃瞪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說話,不遠處就傳來英王充滿驚喜的聲音。
「太子在這裡!」英王看到太子的身影後,忍不住熱淚盈眶,他終於能夠排除自己的嫌疑了,「醫官快過來,太子與福壽郡主受了傷。」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太子眼神如寒刃地望了過來,嚇得他往後退了一步。
又……又不是他派來的殺手,太子這眼神是什麼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太子:在孤的眼裡,你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