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這兩家的姑娘之間是怎麼回事,互相之間針鋒相對,軟刀子飛來飛去,鬧得十分難看。
去年李家邀請聚會時,也是這兩家的姑娘鬧得不愉快,這才過了多久,兩邊又掐起來了。
氣氛鬧得太尷尬,大家也沒興致繼續玩耍,只好各自回了家。
「姑娘,我們到家了,」馬車外,秋羅小聲道,「二公子帶著幾位年輕公子也正往這邊過來呢。」
二哥?
顧如玖掀開簾子下車,就見顧存璟帶著幾個人朝家這邊走來。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走在他前面的人,十分的眼熟。
我去,二哥怎麼把小皇帝帶出來了?
心裡嘀咕,腳下卻沒有停,她不疾不徐的上前,朝晉鞅屈膝一福:「晉公子,二哥,諸位公子好。」
能陪著皇帝出行的侍衛,哪個不是出身清貴?
幾名穿著常服的龍禁衛紛紛作揖回禮,任誰看著這麼一個粉嫩可愛的姑娘,也起不了厭惡之心的,更何況這還是同僚的同胞妹妹,面子自然都給足了。
「師妹,」晉鞅猶如普通少年公子般,跟顧如玖回了禮,然後笑道:「真是趕巧,我正準備與存璟去我們上次提過的那家全魚宴酒樓,既然遇到你,不如也一道去吧。」說完後,他又轉頭看向身後的顧存璟,「存璟,你覺得如何?」
顧存璟看著自家妹子,猶豫道:「公子,舍妹乃一介女子……」
「女子又如何了,總不能讓師妹整日關在家裡,」晉鞅挑眉,「更何況還有你跟婢女在場,任誰也不會多想多說的。」
你難道沒看出來我家師妹這是剛出去玩才回來嗎,誰把她關在家裡了?
顧存璟扯出一絲怎麼看怎麼僵硬的笑容:「公子說的是。」
「師妹,我們走吧,」晉鞅漂亮的桃花眼看向顧如玖時,眼中帶著無限光彩。就像是兩個小孩子原本對某種東西心生嚮往,最後其中一個孩子得到了,迫不及待要跟夥伴分享時的光彩。
顧如玖看著他的眼睛,笑著點頭:「嗯。」
行事再成熟穩重的小皇帝,也只是個半大少年而已。
「京城比錦城繁華許多,」晉鞅從白賢手裡接過一把糖人,先分給顧如玖一個,自己拿一個,剩下的交給顧存璟讓他們幾個龍禁衛自己分,「我很慶幸當初相信了老師的話。」
顧如玖低頭看了眼手裡的糖人,是個可愛的包子頭小女孩,小皇帝手上的是個鍋鏟頭小屁孩。她嘎崩一下,咬下了糖人的手,鼓鼓囊囊的嘴巴讓她來不及說話。
見她的包子臉鼓鼓的,嘴角還沾上了點糖屑,晉鞅忍不住停下腳步掏出手帕,低下頭替顧如玖擦乾淨嘴角,露出格外柔和的笑容道,「師妹吃東西的樣子真可愛。」
顧如玖還沒來得及嚥下的糖塊差點噎在嗓子上,小少年,你知道這種行為叫調戲未成年少女嗎?
她抬頭瞪向晉鞅,見他笑容溫柔,雙瞳中印出自己的包子臉,頓時覺得自己思想邪惡了,明明對方只是個擁有「哥哥力」的未成年少年。
於是她的怒瞪變成笑,雙眼瞇成彎月:「謝謝師兄。」
「不客氣。」晉鞅聲音溫柔得幾乎要擠出水來,也不嫌棄給顧如玖擦過嘴角的手帕髒,直接塞回自己袖籠裡。
跟在兩人身後的顧存璟頗為無辜的捏著一把糖人,隱隱有種兄長身份被人搶奪的危機感。
鮮魚樓,又被大家笑成為四魚樓,自開張以來,它的生意一直非常好,只是價格略高,普通的百姓若是沒有大事,是捨不得到裡面花錢的。
幾個龍禁衛也算得上是這裡的熟客,所以當晉鞅一行人西出現,掌櫃就親自把他們引到樓上的包間,好水好茶的招待起來。
「幾位貴客,可還是老規矩?」掌櫃慇勤的問,「今天有剛從河裡弄上來的鮮魚,各個都十分鮮嫩,定不會讓諸位貴客失望。」
「公子,您喜歡什麼樣的口味?」顧存璟沒有回答掌櫃,而是恭敬的去問晉鞅。
「貴酒樓有什麼特色的菜品?」晉鞅抬頭問掌櫃,態度十分認真,彷彿這不是在問吃食,而是在問國家大事般。
掌櫃心中暗暗吃驚,連這幾位貴公子都尊稱這位少年為公子,可見此人身份不一般,於是也不嫌麻煩,口齒清晰的把特色菜全部背一遍,還機靈的把這些菜的口感風味介紹了一番。
「師妹喜歡什麼?」晉鞅聽完後點了點頭,對掌櫃的介紹非常滿意,轉頭就問顧如玖的意見。
第20章 真心實意
晉鞅讓顧如玖點菜,她有心推辭,但是見晉鞅態度堅持,乾脆就應了下來。在座諸人除了晉鞅以外,都是在京城裡長大的,所以她有意避開了大多京城人接受不了的口味,然後點了幾樣符合小皇帝與她口味的菜。
她與小皇帝同桌吃過飯,雖然小皇帝表現出來的樣子是個不挑食的好少年,但只要是人,又怎麼會沒有偏愛?所以儘管對方有所掩飾,她大概還是能猜出對方應該是喜歡偏辣偏甜味的菜,只是宮裡的御廚為了顧忌貴人們的腸胃,所以口味重的菜品非常少。
果然,在顧如玖點了幾道偏辣偏甜的菜後,小皇帝的表情變得更加滿足了。
坐顧如玖身邊的顧存璟見她點味道重的菜,皺起眉頭,可是礙於有皇上在場,只好偷偷瞪她一眼,然後伸手抓了一把花生開始剝,剝完以後,吹去外面那層皮,塞到顧如玖手裡。
他擔心自家妹子今天出去玩,中午沒能好好吃東西。
「謝謝二哥,」顧如玖朝他討好一笑,捻起一粒準備往嘴邊裡放,轉頭見小皇帝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於是分了小皇帝一半:「皇上也嘗嘗。」
顧存璟簡直沒眼看自家妹子這行為,要麼你就別給,給就給全部,給一半留一半這也……
「謝謝。」晉鞅學著顧如玖的樣子,放了一顆到嘴裡。
顧存璟於是默默的繼續剝花生,對小皇帝跟自家妹子的幼稚行為表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在座的龍禁衛能伴皇帝出行,說明他們家裡基本上都是親皇派,並且還都是有些能耐的,這會兒他們見顧家的小姑娘與皇帝湊在一塊像小孩般玩耍,這些已經成年的公子哥,心裡就有了計較。
司馬家與李家的打算,一些消息靈通的家族,隱隱約約都有些猜測,但是見皇上待兩家人不冷不熱的態度,以及太后平時也不常見這兩家女眷來看,皇家似乎並不想與兩家結親。
兩大世家想與皇家結親,皇家又不願意,這場戲就有些好看了。倒是這顧家……
幾人看顧家姑娘完全還是一副小孩模樣,瞬間又覺得他們自個兒想多了了。
他們都是男人,自然清楚男人都好的哪一口,像顧家姑娘這種還沒長開的類型,怎麼看怎麼不像能迷暈小皇帝的樣子。
魚很快上桌,隨行的太監把所有魚都試吃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後,大家才開始動筷。
擺在晉鞅面前的菜沒有誰去動,世家出來的公子都很聰明,知道哪些時候需要避諱,哪些時候又要裝作親近熱情。
鮮魚樓的糖醋魚雖然不如清原州的地道,但也別有一番風味,晉鞅讓白賢把魚腹上的肉夾給顧如玖,然後小聲的對顧如玖道:「比宮裡的味道好。「顧如玖笑了笑,宮裡的御廚不是沒有這個技藝,只是他們擔心貴人們吃出問題,所以很多時候但求無功,只求無過。
「陛下可以多去太后那裡坐坐,然後趁機留下來用飯,她老人家小廚房的廚子手藝不錯,」顧如玖擦了擦嘴角,「我也比較喜歡太后小廚房裡的菜。」
晉鞅捏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偏頭朝顧如玖道:「我記下了,謝謝你。」
「不用謝,畢竟只要你去了,廚子會更加用心,我往後給太后問安時,也能跟著一起享福嘛。」顧如玖不在意的笑了笑。
晉鞅看著她臉上的笑容,也跟著笑了笑。
一頓飯吃完,顧如玖肚子總算是飽了,端起茶杯漱完口以後,她朝二哥抬了抬下巴。
顧存璟摸了摸自己的錢袋子,垂頭喪氣的出門結賬,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有人叫他。
「這不是顧二弟嗎?」一個年約二十歲的青年從隔壁包間出來,見到顧存璟,便作揖道,「相見不如偶遇,顧二弟一起進去喝一杯?」
「多謝吳兄盛情邀請,只是今日實在抽不開身,」顧存璟作揖回禮,「下次我做東向吳兄賠罪。」
吳沖也不勉強,吳家與顧家素來沒多少來往,他剛才也不過是客氣幾句而已。雖然大家都是世家,但是圈子不同,愛好不同,大家也玩不到一塊去。
見顧存璟匆匆下樓,吳沖疑惑的朝旁邊的包間門看了一眼,但是聽不到裡面有什麼動靜,只好回了自己的包間。
不過他這次長了心眼,有意留了門縫,就看到顧存璟很快又回來,腳步匆匆的像是包間裡有什麼重要的人物。
「吳兄,在看什麼,這會兒時辰不早,咱們該回了。」一個坐在桌邊的青年朝吳沖招手,臉上還帶著酒氣。與吳沖交好的都是幾個世家紈褲子弟,平日裡雖然沒有做殺人放火,姦淫擄掠這種惡事,但也都是游手好閒,招貓惹狗的性子。
吳沖朝這人笑了笑,拉開門道:「時辰不早,確實該回去了。」
屋裡幾個酒氣沖天的紈褲子弟走出門,於是與晉鞅一行人相遇了。
世家紈褲子弟與世家優秀子弟碰面,大家能做什麼?
幾位紈褲子弟注意到這行人裡還有幾名女子,都很識趣的沒有胡亂說話,不尷不尬的互相見禮後,就準備各自離開。
只是樓道只有一條,誰走前面?
雖然這幾位世家優秀子弟都是家中長輩口中「別人家孩子」,但是人要臉,樹要皮,大家口裡說著讓對方先走,但並不代表著真想對方先走。
以往遇到這種情況,大傢伙就算心裡不太順暢,但也都會互相推辭一番,給足對方的面子,可是這一次的情況好像有些不太相同。
因為在紈褲子弟禮讓的時候,這些優秀子弟竟然真的先走了!
你們這些優秀子弟都怎麼了,世家子的謙讓禮儀呢?!
紈褲子弟表示很不滿,很不高興,可是偏偏又是他們自個兒開口讓對方走前面的,所以只能忍下這種無言的憋屈。
就在大家想要開始討伐的時候,吳衝突然開口道:「你們認識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嗎?」
大家愣愣的搖頭。
「這幾個都是被選進宮做龍禁衛的吧?」作為紈褲子的中堅分子,吳沖的智力也格外的超群。
能走在這些優秀子弟前面,還是生面孔的人,會是什麼身份?
「那不會是……」
吳沖一把說話之人的嘴巴,「別亂開口。」鮮魚樓人來人往,叫破皇帝身份,可不是鬧得玩。
在場眾紈褲紛紛點頭,也不怪他們不認識皇帝,因為以他們的能耐水平,根本就找不到機會面聖啊。
紈褲的心酸,誰人能懂?
大家抹了一把臉,紛紛讓自家小廝牽來馬,匆匆趕回自家,把在鮮魚樓遇到疑似皇帝的人告訴了家裡,並且把陪伴皇帝的有哪些人也說得清清楚楚。
顧如玖與顧存璟回到家中的時候,顧長齡與楊氏都在,見他倆進來,顧長齡抬起眼皮道:「存璟,聽說你帶你妹妹出去玩耍了?」
看父母親臉色如常,分辨不出息怒,顧存璟老老實實的點頭。
「你覺得陛下的用意為何?」顧長齡指了指下面的椅子,示意兄妹坐下。
「陛下……是想告訴其他世家,他活得好好的,不會輕易被誰搶走帝位?」顧存璟不會單純的以為小皇帝出宮就只是去吃魚。
如果要出宮吃魚,騎馬坐轎都可以,何必步行這麼遠,讓這麼多人都看到他?
「除了這個呢?」顧長齡喝了一口,繼續問。
顧存璟想了想:「是為了向親皇派表明他親近的態度?」
顧長齡滿意的笑了笑,「你能想到這些,非常不錯,你記著,皇上雖然尚還年幼,但是胸中溝壑萬千,非池中之物,你雖比他年長幾歲,但卻不可有輕慢之心。皇上是個足智多謀,有雄才大略的人,非你們兄弟二人可及。」
顧存璟鄭重道:「兒子受教了。」
見兒子明白這些,顧長齡心中更加滿意,於是轉頭看向女兒:「久久,今日玩得可還好?」
「上午有些不愉快,下午倒還好。」顧如玖笑瞇瞇的回答,「陛下待人很溫和。」
「那你覺得皇上此行是什麼意思?」顧長齡順口問了一句。
顧如玖歪著頭想了想,然後道:「也許皇上就是為了出來吃魚,順道看一看京城百姓的生活而已。」
顧長齡與顧存璟愕然,半晌都無奈的搖著頭微笑。
自家久久還是太單純了些。
宮中,晉鞅躺在榻上,兩個太監輕輕的替他按腿。
「陛下,可感覺好些了?」白賢擔憂的問。
「沒事,」晉鞅咳了好幾聲,接過白賢遞來的潤喉茶喝了一口,「出去走一走也好,還能碰巧遇到顧師妹,多好的一件事。」
白賢正在懷疑皇上是不是有意顧縣君,哪知道皇上又開口了。
「顧師妹這般乖巧可愛,不知道她日後的夫婿會不會欺負她。你說我是不是該找個機會給師妹晉封一次,待她她出嫁時再度晉封,才更能顯出我跟母后對她的看重,這樣她的夫家應該會更加敬重她一點。」
「按照律法,女子年滿十五後,便可行婚嫁之事,也不知道顧夫人會給師妹挑個什麼樣的夫婿……」
白賢默默無語,人家顧縣君今年才十一歲,您都替人想到夫家的事情了。
所以……陛下,您開心就好。
第22章 婚事?
皇帝剛滿十六不到兩月,按照大豐律法,男子十七方才到法定結婚年齡,雖然民間很多人不遵照這個規矩,而且在此事上衙門基本上也都奉行民不告官不究的準則,但是晉鞅作為一國之君,卻不能忽略律法上的規定。
婚事上不急,但是選後一事上,卻可以開始考慮了。皇室的人也都隱晦的跟周太后提及過此事,不管是真的為皇室著想,還是別有目的,至少都證明了晉鞅的婚事十分受人矚目。
京城裡的人好奇,周太后自己本身的壓力也不小,李家與司馬家都對皇后之位有意,就連居住在桑干郡的德宜大長公主也來信提及皇上的婚事,德宜大長公主信中提到的合適人選,正是司馬家長房孫女司馬玲。
若是別人,周太后直接拒絕就可以,可偏偏寫信之人是德宜大長公主。論輩分,她還要尊稱德宜大長公主為姑母。
只是德宜大長公主這封信裡,看似在推薦司馬家的姑娘,但是內裡卻隱隱提到她自己的孫女,含義不可謂不深。
桑干郡沈家,也是傳承幾百年的名門望族,德宜大長公主嫁到沈家後不久,便隨夫君遷出京城在桑干郡定居,比起那些養面首或者常鬧得駙馬灰頭土臉的公主們,這位公主實在是難得的低調又溫柔。
周太后看到信後頭疼,覺得不能讓自己一個人為難,於是讓人請了晉鞅來,母子二人齊齊看著書信做沉思狀。
「皇上可有中意的人?」周太后並不想在這件事上,與皇帝鬧僵。之前周家相送女兒進宮為妃,她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前面這麼多步都走了,現在她準備給皇帝提前行冠禮,讓他早些親政,又怎麼會願意讓皇帝誤會她?
晉鞅搖頭:「兒子一心撲在朝政上,哪有心思認識這些世家姑娘?」他的目光在信中「司馬」二字上掃過,眉頭微皺,「司馬家的姑娘……可能與我不太合適。」
「她家姑娘品貌出眾,氣度非凡,你還沒見過,怎麼就知道她們不合適了?」周太后心裡雖然也覺得司馬家不是好人選,但這怎麼說也是晉鞅生母娘家,所以即便天下所有人都可能評價司馬家好壞,唯獨她不會輕易開口。
晉鞅笑了笑,蓋上這封信,朝周太后作揖道:「還請母后寫信回絕大長公主,就說兒子如今尚且年幼,還未加冠掌朝,不宜談婚嫁之事。」
未親政便不成親?
若有所思的看了晉鞅一眼,周太后笑言:「罷了,罷了,為了你,我再做一次惡人,大長公主身份再尊貴,那也尊貴不過你去,你不願意,那麼誰都不能逼你。」
晉鞅站起身,朝周太后深深一揖:「兒子謝過母后。」
「不必言謝,」周太后親手扶住他,「我們母子二人同氣連枝,我便是為了你做這個惡人又何妨。只盼你能仁愛百姓,還大豐一個太平盛世,也就不負我現在所做的一切了。」
「兒,記下了。」晉鞅鄭重的看著周太后,「定不會讓母后失望。」
等晉鞅離開後,周太后拿起桌上的信,嘲諷一笑,一個幾十年不曾回過京的隔輩公主也妄圖插手皇帝的婚事,真當她跟小皇帝好欺負?
「嗤,真當還是先帝在的時候麼?」白皙的手掌把信捏作一團,隨意丟棄在一邊。
夜裡,正是美夢時分,躺在龍床上的晉鞅卻睡得有些不安穩。
他覺得自己好像站在一個擁擠的街道上,四周白茫茫一片,只有路邊灰色的行人把他擠來擠去,他不知道往哪兒走,只好茫然的隨著人流往前走。
耳邊似乎有很多人在說話,可是他卻聽不清這些人在說什麼,他只看到這一張張彷彿蒙著白霧的臉上,嘴唇動來動去。
這是哪兒,他為什麼在這?他茫然四顧,沒有覺得驚惶,只是感到有些奇怪。
「陛下,你怎麼在這?」就在這時,一個穿著嫩黃裙衫的姑娘從旁邊跑了過來,猛的抓住他的袖子,「快跟我走。」
他猛的低頭,看到一個梳著雙髻的小姑娘,掛在她髮髻上的金鈴鐺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小姑娘臉上的白霧散開,他看到了一雙大大的眼睛,以及白嫩柔軟的皮膚,以及眼睛上方那對彎彎的柳葉眉。
他張了張嘴,想叫出對方的名字,可怎麼也喊不出來。
「給你!」小姑娘不知道從哪拿出一個糖人,糖人穿著艷麗的紅色宮裝,臉蛋像極了小姑娘長大後的模樣。
他怔怔的接過這個糖人,突然聽到天空傳來一聲驚雷,他猛的抬頭,看到的卻是滿目黑暗。
「陛下,是春雷響了。」守夜的太監察覺到龍帳後有動靜,忙上前小聲匯報,「您可受驚了?」
晉鞅握了握右手,察覺那裡空蕩蕩的。
「朕無礙。」睜大眼看著龍帳上方,他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什麼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