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她這麼問。
他點了點頭,把頭靠在她的腹部,就像是疲倦的旅人,終於找到了自己屬於自己的綠洲。
「這是我吃過最好的面。」聲音有些沙啞,他沒有抬頭。
「你喜歡就好。」顧如玖笑了笑,右手輕輕的撫著他的後腦勺,神情溫柔至極。
「以後每年這個時候,都給我做一碗好嗎?」腹部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布料傳到他的臉頰上,他臉有些發紅。
「好呀,」她笑得猶如夜裡最美的曇花,「只要你喜歡,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替你做。」
為了給晉鞅這個驚喜,她昨天花了不少的時間,才成功做出這麼一根長壽麵條,又讓下面的人小心用冰鎮著,免得壞了味道。外形確實丑了點,但是好歹是一根。
「燈很漂亮,」晉鞅看著庭院中的花燈,鬆開顧如玖的腰,起身牽著她的手走到一棵樹下,然後取了一盞兔子燈提在手上,「我最喜歡這盞。」
顧如玖看著他手裡憨態可掬的兔子,也取了一盞金鼠燈下來,「我最喜歡的是這盞。」
顧如玖屬兔,晉鞅屬鼠。
兩人看著彼此手裡的燈,都覺得對方很幼稚,於是一起笑了出來。
「只可惜今天是殘月,不能賞月。」晉鞅牽著顧如玖的手,與她慢慢的在院子裡走著,然後細細的觀賞著每一盞燈,這些燈不如宮中的花燈精緻,但是卻帶著一種獨屬於民間的味道。
他看著身邊的久久,恍然想,便是當年去了上元燈節,能看到的花燈,也莫過於此了。更何況那時候的他身邊無人陪伴,無人關心。不像現在,有人陪著他,有人擔心他。
「月色太美,又怎麼賞燈?」顧如玖笑著抬頭看了眼黑黝黝的天空,「現在這樣正好。」
「你說得對,這樣正好,」晉鞅笑著點頭,把每一棵樹上的花燈都賞完後,才看著顧如玖道,「久久,今晚……我很高興。」
顧如玖回頭看他:「我也高興,不過……」她眨了眨眼,「時辰不早,你該回去睡覺了。」轉了這麼久,剛才吃的那碗麵應該也消化了。
「好,」花燈雖美,但是對他來說,美的不是花燈,而是這份對自己的情誼。久久關心他的身體,不願意讓他晚睡,他就會乖乖的聽話,捨不得讓她擔心。
「這些燈我讓宮人們收起來,如果你想看了,我再讓人把它們掛出來。」見晉鞅雖然乖乖答應了,但是眼裡還是有些不捨,顧如玖便道,「更何況我們不是已經把最喜歡的花燈提在手裡了嗎?」
晉鞅低頭看了眼手裡的兔子燈,又看了看被自己牽著的顧如玖,笑著道:「你說得對,最珍貴最喜愛的已經在我手裡了。」
他說的不是燈,而是人。而她的心中,也十分的明白。
兩人回到紫宸殿,沐浴過後,顧如玖坐在床頭,歪著頭對晉鞅笑道:「宸君還有想要的禮物嗎?」
晉鞅看著她性感的鎖骨,白皙膩滑的腿,眼神透亮:「自然有。」
聞言,顧如玖勾了勾食指:「禮物在這,需要主人自取才行。」
晉鞅大步走上前去,然後拆起了世間最美的禮物。
鸞和宮的花燈亮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白賢便帶著人,小心翼翼的把這些燈收撿起來。
跟他一塊過來的何明皮笑肉不笑道:「白公公真是有本事,這事竟然瞞得滴水不漏。」
「娘娘吩咐辦的事情,做奴婢的怎麼能違背,」白賢把手裡的荷花燈遞給身後的太監,「誰都知道何公公是陛下跟前的第一得意人,這事我又怎麼好讓你知道,所以還請何公公原諒則個。」
何明被白賢這話噎了一噎,愣了一下才道:「你好歹是陛下跟前的人,這麼替皇后娘娘打算,就不怕陛下對你不滿?」
「何明,你知道我在陛下跟前伺候了多少年?」白賢踮起腳取下一隻月亮燈,然後小心翼翼的交給一個太監,等這個太監離開後,他才繼續道,「有人為了陛下費心盡力到這個地步,我便是受她差遣,又如何?」
當年他受了王妃的恩惠,所以後來被調到陛下身邊伺候後,也沒有多少怨言,只當報了王妃往日的恩情。
作為太監,他很多事都做不了,很多事都不能做,也有很多的無可奈何。
陛下當年在誠王府過的什麼日子,他比誰都清楚,所以在現在這位誠王妃帶著兒女進宮後,托人給他送禮,他才會直接把禮物拍到對方的臉上。
別人罵他狗仗人勢也好,小人得勢也好,他都不在乎,但是要他給誠王妃一個好臉色,那是不可能的。
何明聽到白賢這麼說,沉默了片刻,也不再與白賢過不去,而是走到另一顆樹上,取下一盞猴子抱桃燈。
他不太明白皇后的用意,因為這些花燈看起來並不是特別的景致,就連樣式也都是小孩子喜歡的玩意兒,她怎麼會想到用這些東西來哄陛下歡心?
心裡雖然不明白,但是見白賢對待這些花燈時小心翼翼的態度,他就知道,這些看起來童趣有餘,浪漫不足的花燈,對陛下來說,也許非常的重要。
顧如玖一點都不想起身,她裹著蠶絲被,被子一角露出了她赤裸的香肩。
「再睡一會兒?」晉鞅面色紅潤的走到床邊,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我去御書房,午時前就回來。」
「嗯,」顧如玖在被窩裡點了點頭,看著晉鞅離開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能在她沒洗臉沒漱口時,含情脈脈的親吻她的嘴角,晉鞅對她一定是真愛。
「陛下今天的心情好像很好,」晉響跟在晉鞅的後面,笑著道,「看來是遇到大喜事了。」
「嗯?」晉鞅摸了摸臉,才發現自己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瞧著,「確實不錯。」
晉響眼珠子一轉,心裡有了譜。見陛下這滿面紅光,眼角帶喜的模樣,肯定是經過了愉快的一晚啊。
皇后娘娘可真是厲害,昨天壽宴上出現了好幾個絕色美人,陛下愣是一眼都沒有多看,從頭到尾不是跟大臣交談,就是把注意力放到皇后身上。
能讓一個帝王做到這個地步,皇后娘娘這手段實在是了不得。
與晉響並排走著的胡雲旗挑了挑眉,沒有說話。雖然他與晉響都是龍禁衛副統領,但是晉響與陛下乃是同宗兄弟,這關係可不是他能比的。所以晉響能說的話,他卻不能說。
不過他也是男人,自然看出陛下為什麼心情好,他的思想雖然沒有晉響那麼奔放,但是方向確是一致的。
陛下對皇后娘娘,那必須是真愛呀。
「難怪呢,」晉響道,「陛下今日瞧著像是格外的有精神,難道是因為年長了一歲,讓老天賜福了?」
被他這話逗笑,晉鞅道:「借你吉言了。」
晉響摸著頭憨厚一笑,似乎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御書房外,李光吉靜靜的站著,見陛下沒有乘坐御輦,而是帶著太監龍禁衛步行過來,便理了理衣袖,走到晉鞅面前,給他行了一個大禮。
「李相不必多禮,」等李光吉把禮行得差不多以後,晉鞅才開口免了他的禮,「李相一大早就到御書房外,可是有什麼事?」
「啟稟陛下,臣有冤屈,請陛下做主。」李光吉面上一苦,就朝晉鞅深深一揖。
看著李光吉繼續把頭彎到了膝蓋處,晉鞅面上的笑意淡了幾分:「有什麼事,李相隨朕到御書房再說。」
「是。」李光吉站起身,躬身跟在晉鞅身後進了御書房大門。
晉響挑了挑眉,與胡雲旗一左一右侍立在門口,然後小心著裡面的動靜。
「陛下,忠王今日一早便讓人圍了臣家中大門,讓人潑墨罵街,讓微臣一家顏面掃地,請陛下為微臣做主。」
晉鞅這才發現,李光吉身上穿著的外衫有些褶皺,衣角上還站著幾滴墨水,與往日的形象相比,顯得有些邋遢。
「這是怎麼一回事?」晉鞅面露驚訝之色,「忠王與丞相你毫無來往,怎麼惹出這麼大的事情?」
「這事……」李光吉歎了一口氣,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原來昨天壽宴結束後,滿朝文武都各回各家,然後忠王家的馬車就與李家的馬車相遇了。當時李家的馬車在彎道,忠王家的馬車在直道。
因為李家地位向來十分的傲然,又是直道與彎道的情況,所以李家的車伕根本沒有停馬車,直接越過忠王府的馬車走到了前面。
李光吉知道這件事後,斥責了馬伕一頓,又準備今天去拜訪忠王。哪知道他還沒出出門,忠王先找上門來了。然後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讓人用墨潑了他們家大門。
理由就是李家不講規矩,不分尊卑,連最基本的禮儀都不知道,實在是有辱斯文。
進宮之前,李光吉也猜測過,是不是忠王知道他在背後安排人彈劾他這件事,所以才借題發揮,故意讓李家下不了台?
可是想到自己安排的那些人身份都很普通,恐怕就連那些人親人都不一定能猜到他們與自己的關係,忠王又怎麼可能知道聽完前因後果,晉鞅沉吟道:「李相,朕的這位堂叔性格向來魯莽,朕這就讓人把他帶回去,不會再讓他來鬧李家人。」
堂叔?李光吉內心一口血差點沒有吐出來,這都差了多少輩的血緣關係了,陛下竟然還如此親近的稱忠王為堂叔?
陛下不是討厭魚肉鄉里的人嗎,怎麼對忠王的態度如此和藹?
那些彈劾忠王的奏折,竟沒有對陛下判斷產生影響嗎?如果這是真的,可見陛下內心有多堅定,堅定的簡直讓人害怕。
而且這明顯維護忠王的態度,言外之意簡直就是,忠王就是這種不靠譜的人,你這種靠譜的人,就多擔待吧。
李光吉覺得有些憋屈,可是見陛下分明對兩家之事不願多管的態度,他只好行了一個禮後,便退了下去。
「什麼簪纓世家,什麼禮儀標榜,連尊卑貴賤都不分,何談禮節?」忠王的長隨扯著嗓子罵,這些話裡字字不帶髒,但是每一句話卻像是在戳李家人心肝。
李家瞧不上忠王這種頭腦簡四肢發達的人,可是對方是鐵帽子王,是大豐朝不少人都不知道的渾人,所以對方即使潑了他們家的大門,他們也不好對忠王用武力,只是與忠王帶來的人互相爭辯。
見鐵帽子王與一等世家李氏一族鬧得不可開交,這讓不少圍觀群眾激動得眼睛都紅了,恨不得兩邊立刻打起來,那就更有意思了。
讓大家失望的是,李家很聰明的沒有主動與忠王帶來的人起武力衝突,而忠王也沒有讓下人動手打人,只是讓下人去罵李家,前面一個人嗓子啞了,便換另一個人上,儼然一副鎮頭村口仗勢欺人的街霸模樣。
李家傲立京城這麼多年,何時遇到這這種不講理的事,好幾個李家人差點被氣得一口氣上不來。
反觀把李家氣成這幅模樣的忠王,竟是坐在一把雕花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端著青花茶杯,優哉游哉的樣子,簡直刷新了京城眾人的三觀。
原來有了矛盾,還能這麼幹?
看看李家人都氣成啥樣兒了,這位忠王爺還能悠閒的喝茶,簡直沒有把李家放在眼裡。
不少人對李家這種家族,是帶著羨慕嫉妒恨這種情緒的,所以突然見到高高在上的李家人,竟被人如此欺負,旁邊不少圍觀的人心裡,竟有種難言的快感,隱隱約約有種希望李家更倒霉的期盼。
堂堂王爺與丞相鬧成這樣,實在不太好看,旁邊人看熱鬧看得再高興,面上也都表現出一副關切與「我什麼都不懂」樣子。
顧存璟帶著龍禁衛趕到事發地時,就發現不遠處的各個角落裡,站滿了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他無奈的歎口氣,翻身下馬走到忠王面前:「下官見過忠王。」
忠王看清顧存璟相貌以後,原本抖著的二郎腿放了下來,然後把茶杯遞給身後的長隨,「這位大人是?」
「下官龍禁衛統領。」顧存璟回頭看了眼李家的大門,見上面被墨水潑黑了一大半,連門檻石階石獅子也都黑漆漆的,看起來格外慘烈,「下官奉皇命而來。」
「龍禁衛統領是個好職位,」忠王點了點頭,笑著道,「別人的面子我不給,但是統領大人乃是陛下的跟前的人,與旁人不同。」說完這些話,他站起身,也不問顧存璟奉了皇上什麼命令而來,便朝帶來的手下招手道,「既然統領大人來為李家求情,本王便給李家一個面子。若是以後再犯,本王必定上奏參李家一本。」
李家人再度喘不上氣來,難道他們還該感謝他不追究之恩咯?
「統領大人,」忠王對李家人雖然尖酸刻薄,不講道理,但是面對顧存璟時,還是非常客氣的,「非本王與李家過不去,只是本王乃是皇室中人,他們即便是世家,也貴不過我們皇家。他們如此行事,豈不是瞧不起我,瞧不起皇室,瞧不起皇上?」說到這,他痛心疾首道,「若是因為我而讓祖宗蒙羞,只怕我此生都難以心安啊!」
把搶道這種事說得如此鄭重其事,清新脫俗,忠王也算是人才了。
顧存璟對他刮目相看。
顧存璟一時間,竟覺得自己有些無言以對。
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忠王一擺手,朝顧存璟道了一句別,便翻身上了馬,當著李家不少人的面,「啪」的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然後絕塵而去。
「欺人太甚!」李老二作為李光吉的弟弟,又頗擅詩詞,所以在京中極受人敬重,他這輩子活了三四十年,哪受過這樣的氣。見忠王如此旁若無人的離開,臉都氣白了,若不是旁邊的李懷谷拉了他一把,也許他這會兒已經昏闕過去。
顧存璟也不看李家人的臉色,客氣的抱拳後,便帶著手下人離開了。
實際上連他都沒有想到,把事情鬧得這麼大的忠王會如此輕易的離開,事情順利得讓顧存璟都有些懷疑真實性了。
第79章
李家大概也沒有想到忠王這麼輕鬆就離開了,他們先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跟顧存璟互相見禮。
李懷谷與顧存璟是同輩,這種尷尬事情,由他來與顧存璟交談最為合適。李家其他的長輩都好面子,忠王今天把他們的臉面往地上踩,他們心裡已經藏著一大堆火氣,與顧存璟客氣幾句後,便都回了府。
「顧大人,」李懷谷朝顧存璟拱手,「夏日炎熱,不如到寒舍飲杯茶?」
「今日在下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出來,既然事已畢,在下也該回宮覆命了,」顧存璟還了一禮,然後滿臉為難道:「事情怎麼會鬧成這樣?」
李懷谷面對顧存璟時的心情是複雜的,因為過往那些事情,他一向很少與顧家人打交道,現在見顧存璟一身勁裝,精神奕奕的樣子,他恍然想到三年前,那個時候馬場發生事情後,似乎也是顧存璟來接顧如玖離開。
他曾經好奇過,顧家人究竟是怎麼教養女兒的,大女兒嫁到張家,張家上上下下都把她當眼珠子喜歡著,二女兒嫁給皇帝,竟迷得皇帝不願納妃,只獨寵她一人。
實際上不僅僅顧家的兩個女兒,顧家的兩個兒子也十分受京中女子的歡迎,顧之瑀一個死了老婆的男人,也能讓無數女人神魂顛倒,不知道顧家人是什麼本事。
心情再複雜,但是面對顧存璟時李懷谷卻做足了客氣的姿態,然後一五一十把昨日發生的經過講訴了一遍。
「家父原本打算今日親自攜禮拜訪忠王殿下,哪知道殿下性格如此……」李懷谷苦笑,回頭看了眼烏漆墨黑的大門,還有四周看熱鬧的圍觀群眾,「王爺身份貴重,李家不敢招惹。但是家父身為朝中一品大院,由忠王如此欺辱,實在是……」
他說到這,面上露出為難,然後抬頭去看顧存璟,見對方仍舊是一幅認真傾聽的模樣,便道:「既然顧大人有要事在身,在下就不多打擾了。」
顧存璟微微頷首,騎上馬背朝李懷谷行禮道:「李公子,在下先走一步。」
李懷谷看似什麼都沒有說,實際上該說的都說了,只差沒有明明白白的表示,忠王欺負陛下的臣子,是在藐視陛下的權威。李家是怕陛下為難,才強忍著委屈不去與忠王針鋒相對。
李家這是把自己擺在委曲求全的位置上了。
「貴府與忠王殿下的事情,在下定會原原本本的稟告陛下,李公子請放心。」顧存璟對李家感官一般,不然當年也不會強烈反對妹妹嫁到李家。
他看了眼李府兩邊的石獅子,兩頭石獅子身上沾著斑駁的墨點,恐怕是洗不乾淨了。
「告辭。」顧存璟一拉韁繩,調轉馬頭便往皇宮的方向趕去。
回到宮裡,顧存璟經過何明匯報後,便進了御書房,哪知道裡面不僅皇上在,自家妹子也在。
他剛正準備行禮,晉鞅就開口道:「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氣,二舅兄跟我說說,忠王與李家鬧成什麼樣了?」
顧存璟瞥了眼在角落裡懶散坐著的妹妹,她看起來一副沒睡飽的樣子,所以儘管手裡拿著一本書,眼睛卻閉著。
似乎才發現屋裡有了其他人,她才睜開眼睛,看清多出來的人是他後,便笑著道:「二哥。」
顧存璟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晉鞅,拱手道:「皇后娘娘。」
皇上把他家妹子寵成什麼樣子了,比在家的時候還要懶散,可真是愁人。
聽到二哥稱呼自己為皇后娘娘,顧如玖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黯淡,但是她也知道二哥這種做法才是最安全穩妥的,所以勉強扯著嘴角道,「你們有事談,我先出去。」
她放下手裡的書,慢慢的站起身,經過顧存璟身邊時,見他面頰緋紅,額頭上還帶著汗,所以出了御書房,就去準備消暑湯給二哥送去。
顧存璟怎麼會沒看出妹妹剛才有些不高興,可是他卻不能讓皇上對顧家有恃寵而驕的印象,時間久了,會影響皇上與妹妹感情的。
晉鞅大概也能猜到顧家人的顧慮,他想說顧家不必如此,可又擔心這話說出口後,顧家日後會變得更加小心翼翼,所以乾脆裝作沒看見,然後給顧存璟賜座,讓宮女捧了茶上來。見他熱得厲害,他又讓人把冰盆往顧存璟坐著的方向移了移。
把自己所見所聞一五一十說給晉鞅聽以後,顧存璟又道,「陛下,微臣還發現了一點有些怪異的地方。以忠王的性格,如果真像傳言中那般囂張跋扈,那麼即使微臣去了,他應該也不會那麼輕輕鬆鬆就答應離開。」
聽完這話,晉鞅笑了笑道:「傳言這種東西,在沒有親眼所見前,誰也不知道真假。」
他讓顧存璟做龍禁衛統領,一是因為顧存璟值得信任,二是因為顧存璟行事風格讓他喜歡。比如今天這件事,若是別人遇到,大概不會主動告訴他,因為它「無足輕重」,但是顧存璟卻一五一十告訴他了,並且還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也許忠王對你比較欣賞,」晉鞅用開玩笑的口吻道,「或許他是借用對你的態度,來表示對朕的忠誠。」
這大概意思就是,你看我雖然敢砸李家大門,但是陛下你的人一來,我就收手了。所以我這不是對陛下不滿,而是單純跟李家過不去呀。
忠王看似魯莽,實則大智若愚,粗中有細,這樣的人對皇室忠心還好,若是對皇室又其他心思,只怕還要惹出些麻煩。
「原來如此,」顧存璟恍然一笑,「就說忠王殿下怎麼對微臣如此客氣,原來是微臣借了陛下的光,才在忠王那裡得了幾分臉面。」
知道二舅兄這話實在隱晦的吹捧自己,晉鞅有些失笑,便開始聊起其他事情來。因為顧存璟很會說話,又懂得拿捏尺寸,所以兩人稱得上是交談甚歡,直到外面傳來顧如玖的聲音,兩人才止住了話頭。
「聊得這麼開心,你們連時辰都忘了,」顧如玖在外面站了一下才進了御書房,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然後放下手裡的托盤,「我讓人做了酸梅湯,你們用一些。」
兩碗酸梅湯色澤相同,看得出是同一鍋出品,只不過一碗裡面有冰,一碗裡沒有。
晉鞅視線在有冰的酸梅湯裡看了好幾眼,然後這碗加冰的酸梅湯被顧如玖端到了顧存璟手上,並且還在這個時候特意回頭看了晉鞅一眼。
晉鞅縮了縮脖子,低頭乖乖的喝自己溫熱版酸梅湯。並且為了表示自己很喜歡這碗湯,他幾口就喝完整碗湯,然後邊擦嘴角邊誇獎顧如玖。
顧存璟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裡這碗才喝了兩口的酸梅湯,又看了看自家笑瞇瞇的妹紙跟花式誇獎妹紙的陛下,覺得自己手裡這位酸梅湯齁甜齁甜,甜得有些牙酸。
連妹妹院子裡結的酸橘子都能吃下去的陛下,在面對妹妹時,還有什麼事情不能做出來的?
他要淡定!
加快速度喝完手裡的湯,顧存璟找了一個借口退出了御書房。
走出御書房大門,他終於鬆了一口氣。看到陛下與妹妹的相處後,他覺得自己還能對胡氏更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