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嘉肯搖頭。「不,不用我告訴妳,待會兒妳自然就會知道了。」
「咦?為什麼……」話問一半,白巫女便驀然驚喘一聲神情驚懼地跌坐回椅子上了。
大廳口,狄修斯已經回來了,他就站在那兒凝視著安亞不語,週身環繞著冰冷的煞氣,狂傲邪佞的黑眸閃爍著血色的光芒。
安亞會意。「這回我不管,你儘管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仍然一語不發,狄修斯立刻轉身大步離去了。
「差勁!」嘉肯不滿地咕噥。「也不會先幫我……」他舉起手上的鐵鏈。「把這些玩意兒砍斷再說!」
安亞失笑,「反正又用不著你幫忙,我們看熱鬧去吧!」說罷便起身欲待跟去。
白巫女忙拉住安亞,她的手微微顫抖著。「他……他……」
安亞看向嘉肯,嘉肯聳聳肩。
「我剛剛不說了嗎?不用我告訴妳,妳自然就會知道了,現在妳知道了吧?」
那是個紅髮紅眼的怪物,手長過膝,身軀比腿長,裸露在衣服外的部分全都長滿了紅色的茸毛,看起來真的很像猩猩──紅猩猩。不過,他的五官倒是挺端正的,皮膚也很白皙,穿的衣服又是大紅色的,一身紅紅白白的特別鮮明,想不注意到他都不行。
此刻他的心情很好。
雖然他沒追上那些四散逃跑的黑武士,路途中卻毀了不少村落莊園,也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追不上那些黑武士的,但他不在意,連風魔都被他打敗了,還有誰能奈何得了他?
不過,他還是得先保住風堡,有個根據地總比到處亂跑方便多了,想想,將來他就可以如同風魔一樣,佔據著風堡,統治整個西方大地,如果太過平靜的話,就叫土魔來鬧一鬧,這樣不是很好嗎?一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的死日到了!
就在他率領部下進入風堡廣場內時,心裡還在思考著要如何多召集一些部下來幫忙他多製造一些混亂,突然間,他全身都敲起了劇烈的警鐘,生平第一次,他感受到危險的戰慄感,那讓他無法自己地泛起全身雞皮疙瘩的恐怖戰慄感。
他立刻扯住馬韁往前看去,心中有一股莫名的興奮與期待感。
在主樓前的階梯上,一個男人提著沉重的寶劍佇立著,滿頭黑色的長發狂亂地飛舞著,好像是被風吹的,又好像不是;他的黑眸冷酷得像冰,他的神情比惡魔還要凶殘暴戾,他散發出的邪惡氣息足以令人窒息,光是看著他,雙腳就不由自主地顫抖了。
是的,就是這個!
這才會是一場真正的戰鬥!火魔興奮地暗忖著。一場能讓他在打敗對手之後,湧起一股勝利滿足感的戰鬥!
他錯了!
這是一場讓他在無法打敗對手的時候,湧起一股絕望恐懼感的戰鬥!
他只不過才問了一句,「你是誰?」
對方就如同閃電般殺了過來,措手不及的火魔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的馬兒就被砍掉了四條腿,於是,他整個人無法自主的跌了出去,下一刻,當他好不容易擺脫勾住腳的鞍蹬,把壓在馬下的腿拔出來,狼狽地爬起來定睛一看,令人心寒的恐怖感驟然襲來。
他的兩百多個部下竟然已經只剩下一半了!
一個人!
僅僅一個人就在短得令人心寒的時間裡解決了一百多個人!
而最教人感到恐怖的是,他一站起來,就發現身邊四周被一堆殘肢斷腳和頭顱給堆滿了──他的部下的殘手、斷腳和頭顱!
雙眼猛凸,他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怒吼,是憤怒,也是壓制恐懼,然後他拔刀殺了過去。可是,那個可怕的人根本不理會他,甚至在迴避著他,而他部下的手、腳和頭顱卻仍然繼續飛到他身邊掉落,鮮血灑了他滿頭滿臉,已經分不出是頭髮紅,還是鮮血紅了!
飛揚的殘肢血雨,淒厲的慘嚎悲鳴,火魔幾乎要瘋狂了,而他甚至連敵人的劍都還沒碰到!
「啊!嘉肯,他在替你報仇呢!」安亞咕噥。「可是我剛剛應該跟他說不要傷害馬的,牠們是無辜的嘛!」她就站在狄修斯原來站立的階梯上觀戰,滿臉報復快感的嘉肯在中間,再過去則是看起來快昏倒的白巫女。
「他原來有四、五百個部下的,但在攻下城堡後,有一半的人馬就被他分派回北方大地去保護土魔了。不過……」嘉肯聳聳肩。「就算他全部的人馬都在這兒,對狄修斯來講,差別也只不過是要多花一點時間而已吧!」
「好……」白巫女捂著嘴,臉色泛著青灰色,看她的神情,好像還想摀住耳朵,可是人最多只有手一雙,她只好選擇最迫切需要的地方使用。「好殘忍!」
安亞瞥她一眼。「想吐嗎?沒關係,去吐一吐會比較舒服。」
白巫女沒有吐,卻仍然緊捂著嘴。「他……他才是風魔?」
「沒錯,這樣妳還敢把他『娶』回北方大地去嗎?追敢叫他聽妳的命令嗎?」嘉肯語氣挖苦地問。「告訴妳,他一個不高興,用不上半天時間就可以把妳北方大地所有的人全都殺光了!」
「可……可是……」
嘉肯哼了哼。「別妄想了,他身邊已經有一個女人了。」
白巫女覷向安亞,後者正惱怒地嘀咕著。
「該死,那馬兒只不過是站在那邊而已,他幹嘛砍牠呀!好,待會兒非警告他不准再傷害動物不可,否則我就剝了賽利的皮!」
嘉肯失笑。「妳敢?賽利可是他的寶貝寵物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