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或許不久的將來,為了族人的延續,我們真的必須到那邊生活了!」他黯然道。「可是大家都要有很大的覺悟,我們不但要學習如何在一年四季的冰雪中生存,還要和雪熊與雪狼爭地盤,能不能成功還是個未知數,也許在還未成功之前,族人們就全都死光了也說不定,這點大家一定要有心理準備。」
實在聽不下去了,安亞從白巫女身後探出頭來。「土魔到底在哪裡呀?」還是趕緊把土魔解決了就沒問題了吧?
白巫女正要開口,族長好似找到出氣筒似的脫口便粗聲粗氣地問:「他們是誰?」
白巫女又想回答,安亞就搶著說:「我叫安亞,他叫狄修斯,我們是來幫忙的啦!」
一聽是來幫忙的,族長趕緊仔細上下打量他們。敢說要來參一卡,至少要有兩手吧?可是一瞧他們一個是嬌小玲瓏的女孩子──尖叫可能喊第一;一個是高高瘦瘦,看似弱不禁風的年輕人──大概風一吹骨頭就折斷了,不禁打從鼻子裡輕蔑地哼了一聲。
「風魔沒來,來這兩個軟弱的傢伙又有什麼用?難不成還要我們分出人手去照顧他們嗎?而且,我們也沒有多餘的食物來喂多餘的人!巫女,妳占卜不行,難道連辦件事都辦不好嗎?」
白巫女只能歎氣。實話不能說,謊話不能講,她還能說什麼?
聽見這種話,若是在平常時候,安亞可能早就發飆了。可是現在不行,她可以感覺得到她身邊這個傢伙已經很不爽了,要是她一冒火,這傢伙肯定會馬上變「眼色」,當場把這裡搞得從此不用再憂愁了!
於是,她拉著狄修斯轉身就走。「走,狄修斯,我們去找食物!」
可是身後卻依然追來族長的大嗓門。
「他們以為食物這麼好找嗎?這裡的動物都早就死得差不多了,湖裡的魚也一天比一天少,他們還能到哪裡找食物?真是沒吃過苦的笨蛋,搞不好你們一走出村莊,就被地震的落石壓死了,過兩天我們還要浪費時間去找你們的屍體……」
真是長眼睛沒見過這麼大嘴巴的族長!
那個族長是個講話不經大腦的混蛋,但是,他有一件事的確沒胡說。
北方大地的動物都早就死得差不多了!
一隻瘦巴巴的雪兔,這就是安亞和狄修斯找了大半天唯一的收穫,而且,狄修斯還不吃免肉呢!
「怎麼辦?」
「到永凍區去找吧!」
於是,狄修斯把包袱裡的衣物全往安亞身上套上後,兩人就往極凍區去了。
兩天後──
族長屋子裡,正因為食物短缺而打算召集人手冒險到永凍區打獵,順便找那兩個笨蛋屍體的族長,突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興奮的喧嘩。
「雪熊!雪熊!他們獵到了一隻雪熊!」
他們獵到了一隻雪熊?
誰獵到了一隻雪熊?
驚詫之下,族長馬上跟在兒子們後頭跑出去,直到村莊口,他硬推開圍觀的族人,終於發現那兩個他估計早已死到南天門去的笨蛋居然又出現了,而且,那個女孩子竟然還披著一件雪熊的皮毛,那個年輕人則把扛在肩上的雪熊肉往地上一扔。
「你們拿去吃吧!」那個叫安亞的女孩子很大方的這麼說。
剎時間,原本就流露著貪婪目光的族人們,立刻就像螞蟻嗅到糖味似的一窩蜂圍了上去,連小鬼們也急切地從下面鑽進去搶肉,用刀割,用手撕,甚至有人用嘴咬,他們就像瘋了似的搶劫那些熊肉。
是的,他們已經太久沒有嚐到肉味了,每天除了魚還是魚,最近幾個月來,甚至連魚都要分配份量,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感受到「吃飽」是什麼滋味了。雖然住在海邊就不怕找不到食物,但是,海嘯可比地震更可怕,只要來上一場大的,就可以把一切都「清洗」得乾乾淨淨了!
呆望著那些熊肉在眨眼間便被瓜分殆盡,再看著白巫女向那兩個笨蛋道謝,族長還是不敢相信。
就他們兩個去獵到了雪熊?
而且還是空手?
不可能!那只雪熊一定是早已經死掉的吧?然後運氣好被他們「撿」到了……對,就是這麼一回事!
因為有雪狼的威脅,所以,北方大地永凍區的雪熊是近似群居的動物,就算單獨行動也不會跑太遠,一有危險就立刻嗥叫,「家人」們馬上會趕來救援。所以,上回他們試著去獵雪熊的結果,代價是失去了三個族人,成果……
什麼也沒有!
所以說,那兩個膽敢單獨到永凍區打獵的笨蛋,沒有被雪熊或雪狼獵叼去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能夠「撿」到雪熊也純粹是運氣,下一回可就沒這麼幸運了!
「族長……」
「嗄?啊!」突然發現白巫女不知何時已來到他面前,族長不禁嚇了一跳。「什麼事?」
「他們說……」白巫女遙遙指了一下安亞和狄修斯。「他們好餓,能不能分給他們一些魚?」
不知道為什麼,族長總覺得他們的眼光好像在挖苦他似的,可是,他能說不嗎?
「呃!去跟蘿梅要一些吧!現在食物都是她在管裡分配的。」
「謝謝。」
這句謝謝好像更挖苦!
這天晚上,族人們自動把最好的房子讓給了安亞和狄修斯。可說是最好,其實也只不過是蓋好了還沒塌而已。
小小的屋子裡,安亞把披風鋪在角落上,再和狄修斯一起蓋著毯子和雪熊毛皮。不過,雪熊毛皮再大也不夠蓋兩個人,稍微有點縫隙,冷風便有如冰針似的鑽進去,所以兩人只好緊挨在一起。
然而不過片刻,安亞就開始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了。其實,狄修斯以前也摟抱過她不少次了,她都不怎麼在意,甚至也已經習慣成自然了,可是這一回,也不曉得為什麼,依偎在他胸前,她竟然會緊張得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啊!對了,他們以前從來沒有在單獨相處時這麼親暱地睡在一起過。
但是,也只不過是他們兩個單獨睡在一起而已,會差這麼多嗎?
此刻的他,幾乎就像南方大地盛夏的艷陽一樣炙熱,不但灼燙了她的肌膚,也燒熱了她的呼吸,讓她再也感受不到寒天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