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知道病人發燒的時候要敷冰塊嗎?」手塚身上的冷氣愈加明顯。
眾人怔住,他們無力反駁,身為吸血鬼,他們從來不知道生病,更不知道這麼照顧病人,手塚的指責,就連玖蘭樞也無法反駁。
「冰來了,」藍堂捧著一盒冰塊走了進來,不二笑瞇瞇的結果藍堂手中的冰塊,掏出身上的手絹,倒出幾塊冰,包好後才道,「以後你們給病人冰敷的時候,用毛巾包裹效果會更好一點。」
說完,也不看藍堂尷尬的神色,把冰塊遞給坐在床頭的手塚,才笑瞇瞇的看著呆呆站在一邊的醫生,「請你為病人看一看吧。」 醫生這才反應過來,忙打開醫藥盒,拿出溫度計,卻不知道該這麼靠近病人,坐在床頭這個面無表情的男生看起來有些可怕啊。
手塚見醫生遲遲沒有動作,見醫生還站在原地,站起身拿過醫生手中的溫度計,想了想,把溫度計放到淺迦的腋下。
然後,是一室沉默。
玖蘭樞看著手塚熟悉的動作,感覺到對方身上隱隱怒氣,在看著床上毫無生氣的淺迦,心底有種難以言喻的難受。
不二笑瞇瞇的站在床頭,但是,任誰也能看出,這個少年的笑容有多冷。
五分鐘後,手塚拿出溫度計,小心的為淺迦捻好被角,迎著窗子投進來的光線,「38°8」。
感冒已經很嚴重,手塚站起身,對醫生道,「你好好看。」
「好,」醫生抖了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現在格外的寒冷。
不二睜開湛藍的雙眼,「真不知道淺迦究竟玩什麼去了,竟然會病成這樣,真是不叫話,你說呢,手塚?」
手塚看著床上的人,「太大意了!」
此刻卻覺得,這句話打在了他們心上,是因為他們大意,淺迦才會生病成這樣,他們怎麼忘了,淺迦與他們是不同的,他不能擁有血族的異能,也不會有不知生病為何物的身體。
這一刻,心底某處,有種東西,叫做悲傷,即使他已經得到優姬,他仍然有種難以言喻的悲傷。醫生開好藥,拿出注射器,敲碎一個個注射液瓶子,破碎的聲音看得四周的人心肝跳一跳的。
「醫生,這個……該不會是戳進淺迦的肉裡面?」藍堂看著那尖尖的針頭,突然覺得,人類創造的東西越來越可怕。
「肌內注射,當然要這樣,發燒不進行肌注,效果不會好的。」醫生排出注射器裡面的氣泡,對坐在床邊的手塚道,「你把他的手臂拿出來。」
手塚不去看注射器,拿出淺迦被窩裡面的手,然後……面無表情的把頭扭到另一邊,看著窗外淒涼無比的乾枯樹枝。
藥物注射完,醫生鬆了一口氣,身後的目光就像是探照燈似的打在自己身上,弄得他後背冷汗直流。
「好了。」醫生不知道囑咐該對誰說,只好裝作認真的收拾東西,一面道,「病人生病這幾天,切忌不可以吃辛辣,油膩的東西,寒性食物也少吃,最好不要吃,多準備一些清淡可口的食物,不宜大補,好了後可以慢慢補充營養,但是不要操之過急……」
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樓道上響起急急的腳步聲,顯示腳步聲的主人有多麼的人焦急。
玖蘭樞皺眉,剛站起身,來人已經走到門口,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好幾個人,走在最前面的人他認識,跡部景吾!
跡部呼吸聲有些重,顯然是匆匆跑來的。他看也不看玖蘭樞一眼,逕直走到手塚身邊問道,「手塚,淺迦怎麼樣了?」
手塚為淺迦蓋好被子,面無表情道,「已經看了醫生,打了一針,現在還等他醒來。」
跡部摸摸淺迦的額頭,沉著臉看向玖蘭樞,「玖蘭樞,本大爺希望能得到一個解釋。」
玖蘭樞淡淡的迎著跡部的目光,「跡部君想要什麼解釋?」
「本大爺當珍寶放在手心的人到了你們這才多久,就成了這個樣子,本大爺早就說過,不想他受到一點傷害,看來玖蘭君似乎記性不好!」跡部沉聲道。
在場所有人怔住,跡部說這句話,等於他向世人宣佈,他跡部景吾,愛上的是一個同性,甚至許下一直保護的諾言。
當成珍寶嗎?
玖蘭樞看著跡部,在意的不是他的語氣,而是他話語中的內容。
「跡部君的意思是,淺迦生病是人為的原因?」玖蘭樞淡淡道,「你當成珍寶的人,在別人眼底,難道也一定要是珍寶才可以嗎?」
「本大爺當然不會希望更多的人發現他的好,」跡部冷冷一哼,「以玖蘭君的眼光放當然也不會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
「你……」玖蘭樞瞇了瞇眼,房間的燈光閃了閃。
床上的淺迦猛的睜開眼睛,「景吾!「他似乎聞到了跡部身上的玫瑰香味,樞的靈壓是因為誰爆發?
跡部一聽到淺迦的聲音,無暇再與玖蘭樞多說,忙坐到淺迦的身邊,「現在怎麼樣了?」
「難受……」淺迦伸出手,觸到跡部的臉頰,「你的頭在轉。」
「不是本大爺在轉,你這個笨蛋,是你生病了!」跡部忙握住他的手,塞進被窩裡,「你給本大爺好好躺著,別動來動去。」
「是生病,不是因為懲罰嗎?」淺迦聲音弱弱的問。
「懲罰,什麼懲罰?」跡部挑眉,不解的問。
「忍足說,打擾別人約會會被雷劈,結果我沒被雷劈,但是眼前的東西都在轉,是不是另一種懲罰?」淺迦嘀咕道,「這樣好難受,我不要再被雷劈了。」
跡部轉頭看了眼與自己一起來的忍足,然後拍拍淺迦道,「別聽忍足胡說,本大爺保證你不會被雷劈,這也不是懲罰,你只是生病了。」
忍足摸摸鼻子,他也沒想到淺迦會記著自己順口說的一句話,身邊就連鳳都投來了責備目光,讓他乾笑兩聲,「那個,這純屬意外。」
「你保證?」淺迦忍著睏意,努力睜大眼睛,表示自己很想知道答案。
「本大爺保證,本大爺說的話你敢不相信?」跡部撫著眼角的淚痣,挑眉道,「還是你覺得本大爺會騙你?」
「明明老說話騙我……」淺迦嘀咕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閉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
玖蘭樞沒有想到當時淺迦匆忙離開只是因為這樣一個原因,不是因為優姬的秘密,也不是因為自己與優姬之間的感情,只是因為一句笑言。
或許,在淺迦眼中,分別不出言語的真假,因為那個人值得他相信,他便沒有理由的去選擇相信。
或許,對於他來說,那句笑言比自己與優姬之間的秘密更加的重要。
所以,他才會如此肯定這個單純的少年時淺迦,只會是淺迦,讓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傷害的淺迦。
見淺迦睡著,跡部站起身,「本大爺要接淺迦回家。」
玖蘭樞道,「淺迦現在是黑主學院的學生,我們有義務照顧他。」
「剛才我可是聽到玖蘭君說過類似不在意淺迦的話呢,」忍足微笑著道,「這樣的話,我們似乎不能太放心生病的淺迦在這裡,畢竟,玖蘭君不當成珍寶的人,在我的心裡也無比的重要呢。」
玖蘭樞神色複雜的看了忍足一眼,他們人類,明明比血族更在意那些輿論,為什麼這兩個人類少年卻毫不猶豫的說出這樣的話。
「啊啦,看來不止是我和手塚這樣看,」不二似乎嫌黑主學院的眾人不夠震驚,笑瞇瞇的添上幾句道,「我想,鳳君與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吧?」
鳳臉色微紅,但是仍然微微的點頭。
看著黑主學院眾人調色板的臉色,不二心情頗好的閉上湛藍的眼睛,「所以,我們一致覺得淺迦留在這裡不怎麼適合呢。」留在這裡,再多出幾個情敵,情況不是更加的不妙?
現在的任務已經極度的艱巨,他不會傻到在找幾個對手來與自己過不去,光一個跡部就已經讓他無從下手了。
玖蘭樞的房間燈光依舊在不停的閃爍,一條看了眼明明滅滅的燈光,站出來道,「今天的電路似乎存在問題,等會叫人來修一修。」
「各位不要擔心淺迦,我們大家也是淺迦的朋友,大家擔心淺迦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大家要知道,淺迦現在生病,不宜動來動去,大家如果實在不放心,暫時就住我們這裡照顧淺迦,可以嗎?」
跡部看了眼淺迦現在的狀態,想了想,掏出手機,「現在叫一個營養師,還有特級醫生給本大爺馬上到黑主學院,本大爺的生活用品也叫人給本大爺送來。」
「好,等淺迦病養好,本大爺就帶他回冰帝。」跡部合上手機,撫著眼角的淚痣,「本大爺對黑主學院的黑白制也有些興趣,不如就趁此機會好好看看。」
「既然如此,我們也很感興趣,一起看看好了,」不二笑瞇瞇的看著跡部,兩人視線交錯,再移開,平靜的目光只有他們知道,這個眼神下面的戰意。
一條看了眼已經停止閃爍的燈光,微微鞠躬,「我現在就去為幾人安排房間。」
走出房間,一條才鬆了一口氣,樞大人竟然發怒了,那個叫跡部的人類,很強勢,與樞大人竟然平分秋色,這樣的人類少年,也算是精英中的精英了。
不過,今天早上似乎沒有看到千里,他去了哪裡?
突然,他臉色一變,千里,會不會是回家了?
想到那些秘密,那些計劃,一條臉色慘白,停下了腳步,如果,真是自己猜測的那個樣子,又該怎麼辦?
「一條,你不是去安排房間,站在這裡做什麼?」琉佳走出來,看到站在走廊上的一條,疑惑的問。
「沒有,我只是在想,怎麼安排房間。」一條微笑著回答。
琉佳想了想,「四樓不還是有好幾個空房間嗎,叫人準備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