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宴上鬧出這樣的事,雖說做了掩飾,但是目睹經過的人誰看不出昭充儀流產得十分蹊蹺,好在昭充儀識得大體,沒有大吵大鬧,安撫住身邊伺候的人,讓人送了她回宮,才沒有讓事情走到更難堪的一步。
皇室的面子保住了,只是不知道昭充儀腹中胎兒能不能保住,若是保不住,後宮就要鬧好些日子了。
「太醫,昭充儀怎麼樣了?」雲夕擔憂的看向兩位太醫,說來也巧,今日值班的竟又是毛太醫,另外一個張太醫與毛太醫關係十分好。兩人都是太醫院的老太醫,向來十分穩妥,醫術也了得,所以福寶才把兩人都叫了來。
張太醫俯首替昭充儀請脈,面上雖是如常,心裡卻疑雲頓生,昭充儀這個脈象並不是流產之相,雖說有些弱,但更像是女人月事時的脈。他不由得看了眼好友,當初昭充儀有孕,是好友診斷的,好友向來穩妥,怎麼會出現這種事情?
高德忠見張太醫一直不說話,面色越來越難看,不由得皺眉道:「張太醫,昭充儀的孩子還保不保得住?」
「這……」張太醫收回手,「昭充儀脈象虛弱,需要好好補補,不若毛太醫再來瞧瞧。」
高德忠知道太醫院的人向來喜歡求穩妥,便道:「那快些請脈,皇上與皇后都來了,若是昭充儀有什麼事,你們便瞧著辦。」
隔著布絹搭上脈沒片刻,毛太醫面色一變,請脈當日他喝了兩口小酒,替昭充儀把脈時是滑脈,便說其有了身孕,現在清醒了,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女子在月事前幾日,也可能有滑脈之相的。
想著誤診的後果,又想著皇上對昭充儀的寵愛,毛太醫嚥了嚥口水,緩緩起身,看了眼張太醫,見他並無拆穿之意,只得開口道:「高公公,女子有身孕的前三月需要特別注意,昭充儀的胎兒……已是保不住了。」此時他已經在心裡慶幸,幸而今日是他與張太醫來與昭充儀診脈,若是別人,他一家老小就保不住了。
雲夕聽到毛太醫這般說,就知道主子是賭對了,不管毛太醫是何種原因說主子有身孕,但是現如今主子做出流產之態,便是讓毛太醫明白,不管是真孕還是假孕,流產卻是要做實了。若是誤診,毛太醫必定不敢說出真相。若不是誤診,而是有心人故意陷害,毛太醫也不敢說她是假懷孕,畢竟說她有孕的是他自己,所以一切苦果還是他自己吃。
所以不管是何種原因,毛太醫只有一個選擇,便是對外宣稱昭充儀流產了,就算抓不到陷害之人,也能讓皇上產生兩分憐惜,也能解了眼前的危機。
「怎麼會這樣,」雲夕面色慘白的踉蹌一下,這時見到床上的主子醒了,忙露出安慰的神情,「主子,您醒了?」
「我的孩子呢?」莊絡胭聲音顫抖的問。
「主子……您以後還會有孩子的。」雲夕眼眶一紅,卻強忍下淚意,替莊絡胭壓了壓被子。
半刻的寂靜後,床上傳來聲聲啜泣聲,雖然壓得極低,卻能讓人聽出哭聲中的悲痛。
高德忠瞧著屋子裡這番景象,無聲退到了外室,對皇帝皇后行過禮後道:「啟稟皇上,昭充儀的孩子沒了。」
皇后聽到這句,說不出是鬆口氣還是什麼,本想說出幾句安撫的話,但是偏頭看清皇上面上冷凝的臉色時,卻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因為皇上眼中的憐惜,是當初徐昭容流產時所沒有的。
第53章 、誰是贏家
宮裡流產過的妃嬪很多,皇后、徐昭容、葉淑容,還有某些低位份的妃嬪,昭充儀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皇后從不看重哪個妃嬪流產,可是這次昭充儀流產不是意外,而是人為,更何況皇上寵愛她,對她腹中的孩子有感情,那麼這一次就不會如徐昭容葉淑容那般情拿輕放。
就在皇后思索間,皇上把茶几上的茶杯揮到地上,沉著臉道:「好好的怎麼會流產。皇后,國宴素來由你負責,你難道沒有注意到有人做手腳?還是說,你巴不得昭充儀的孩子沒了?!」
「皇上,妾冤枉,」皇后見此事牽扯到自己,忙起身跪在皇帝面前,「妾沒有察覺有人算計昭充儀,是妾之過錯,妾不敢推諉。但是妾怎麼會想昭充儀沒了孩子,畢竟孩子出生,也會叫妾一聲母后,那也是妾的孩子啊。」
「那你說說,昭充儀又是為何流產?」封謹也不讓皇后起身,任由屋內其他幾個妃嬪看皇后跪在地上。
「回皇上,妾已經讓人查過昭充儀用過的食物與餐具,昭充儀用過的食物並無問題,只是她用的一些碗碟上侵染了歸尾、桃仁、榆白皮、通草、丹皮、附子等物熬製而成的藥汁,桌椅也由藥物侵泡過。妾已經把擺放桌椅還有做膳食、端膳食的奴才抓了起來,不知皇上是否派人問罪。」皇后心裡冷笑,便是她不出手,想要昭充儀流產的大有人在,這次也不知是誰出的手,竟鑽到了國宴的空子。
「好一個處心積慮,朕的後宮還真是安寧!」封謹冷眼看了眼在場其他妃嬪,妃嬪們被皇上看得膽戰心驚,不自覺紛紛垂下頭,不敢迎視。
「罷了,皇后起來吧,」皇上收回視線,冷哼道:「朕把這事交給你查,希望你給朕一個交代,後宮亂成這般,是你皇后無能,若你查不清楚,這後宮的事宜也交給別人來管吧。」說完,拂袖走近了內室。
皇后臉一白,沒有實權的皇后還算什麼皇后。即便如此,皇后仍舊穩住身形,跟著皇帝進了內室。
剩下的幾位妃嬪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露出幸災樂禍之意。
高德忠同情的看了眼皇后的背影,皇上終於忍不下趙家了,如今藉故給皇后沒臉,只怕日後皇后在後宮的日子難復往日風光了。
進了內室,一聲聲壓抑的痛哭聲讓封謹步伐頓了頓,方才走向床邊。往日鮮活亮麗的女子面色慘白,面下的枕巾已經濕了一大片。見到這個情形,他微微一愣,記憶中昭充儀似乎從未哭過,每次見到他總是會露出開心羞澀的笑意,讓他瞧著便覺得心神通泰。如今昭充儀沒了笑,沒了活力,他心裡終究起了幾分憐惜。
「皇上,孩子沒有了,妾沒有照顧好我們的孩子。」床上的女人抓住了他的手,白嫩的手掌不停的顫抖,溫熱的眼淚滴落在他手背,燙得讓人有些心慌。
「我們的孩子沒有了,妾沒有為您生下孩子,妾沒有用,沒有用。」聲音壓抑而又嘶啞,卻比嚎啕大哭更讓人覺得悲傷。
封謹伸出另外一隻手把人攬進懷中,輕輕拍著懷中的後背:「愛妃,你還會有孩子的,一定還會有我們孩子的。」
跟著進來的皇后剛好聽到這一句,身子微微一晃,幸而和玉把她穩穩扶著,方才沒有讓人瞧出異樣,當年她流產時,皇上曾說過這樣的話安慰她嗎,是沒有說還是自己忘記了?
被皇帝擁在懷中的莊絡胭哭得撕心裂肺,彷彿天地都崩塌一般。皇后卻覺得這個場面異常刺眼,感覺不到半分莊絡胭的悲慼,所以她也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只好靜靜站在一旁,看著皇上擁著另一個女人。
隨後進來的淑貴妃賢妃等人見皇后不說話,也都靜靜站在一旁。聽著莊絡胭的哭聲,不免有了兩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今日昭充儀的孩子保不住,那麼待他們有了孩子,就一定能保住嗎?
後宮中沒有簡單的女人,簡單的都失寵了或者死了,剩下的女人注定要鬥一輩子,知道決出最後贏家為止。
「太醫,昭充儀傷了身子,要好好替昭充儀補身子,朕希望不久後能看到一個健健康康的昭充儀。」封謹撫著莊絡胭的髮絲,像是要撫平莊絡胭的悲傷般,「天不早了,你們都退下吧。」
「是,」皇后面色泛白的看了眼皇帝的側影,扶著和玉的手出了熙和宮,看著飄飄揚揚的雪花,她上步輦的動作停下,「和玉,本宮怎麼覺得今兒特別冷呢。」
和玉張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罷了,走吧。」皇后坐上步輦,回頭看了眼熙和宮的牌匾,緩緩閉上了眼睛。
「恭送皇后娘娘。」幾人目送皇后離開後,淑貴妃淡淡看了眼賢妃:「賢妃心細,想來應該去幫皇后看看,哪些奴才膽大包天算計皇家子嗣。」
「這是嬪妾的本分,嬪妾聽聞淑貴妃母家有人在殿中省當差,定也能幫著詢問一二替皇后分憂才是。」賢妃笑著的看向淑貴妃。
淑貴妃嗤笑一聲:「我等無能,皇后娘娘掌管後宮,哪裡還需我母家那點些微本事。天冷,本宮也該回宮了,先走一步。」
「恭送淑貴妃,」賢妃盈盈一拜,看著淑貴妃儀仗離開,轉身看著其他其他人,「我也該回宮了,諸位姐妹自便。」
「這會兒二皇子獨自一人在宮裡,我也該回了,」向來寡言的寧妃笑了笑,坐上步輦離開,最後只剩下柔妃與徐昭容兩人。
「都走了,本宮也該走了,」柔妃似笑非笑的看著徐昭容:「今晚雪景不錯,徐昭容是個雅人,賞賞雪景也不錯。」說完,搖搖上了步輦。
待柔妃離開後,徐昭容才冷冷哼了一聲,頭也不回的回了自己宮裡。
其他人都已經離開,屋內漸漸安靜下來,封謹讓莊絡胭躺好,又替她捻好被子,「朕知你心裡苦,一定會好好清查之事,還你還有……孩子一個公道。」
「皇上,是不是妾奢望太多,才會留不住孩子?」莊絡胭哀戚的看著皇帝,「當初妾進宮時,曾經對菩薩許願,若是得皇上青眼,願意用自己一切來交換。若不是妾許下這樣的願,孩子是不是能保住?」
「是妾太貪心,太不知足,」她伸手摀住雙眼,不讓皇帝看清自己眼中的痛哭,「這個孩子一定會恨妾,妾的自私害了他。」
「朕不信天地,不信神,」封謹拿下她的手,直直望進莊絡胭眼中,「對朕來說,寵愛你是因為你自身,並不是神仙保佑。若這世間真有神,那麼天下便沒有那麼多痛苦。朕承諾,你一定還會有孩子,有我們的孩子。」
莊絡胭定定看著皇帝,突然摟住皇帝的藥,痛苦出聲,再不是之前壓抑的哭聲,而是嚎啕大哭,彷彿要哭走自己所有的悲傷與痛苦,又彷彿絕望的人找到自己的救贖,終於可以盡情哭一場。
這一晚,後宮很多人睡不著。
這一晚,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安慰昭充儀到深夜。
有人恨皇上對昭充儀的寵愛,有人慶幸昭充儀孩子沒了,但是不管如何,他們也都小心著不被拖下水。
熙和宮最近幾日顯得格外安靜,雖然皇上太后皇后都有不少賞賜下來。
莊絡胭坐在床上把玩著一柄玉如意,看著雲夕端著一碗藥進來,微微挑眉道:「宮裡最近兩天可有什麼事情發生?」
「回主子,最近兩天宮裡各位主子格外小心,皇后抓了不少奴才去審問,聽說抓到了兩個可疑的奴才,可惜還沒有查出幕後主使。」
莊絡胭笑了笑,「這次皇后倒是盡心。」
「哪能不盡心呢,」雲夕把藥倒進旁邊的花盆中,「皇上可是大大發作她了,還說若是皇后查不出來,也不必管後宮了。」
莊絡胭眉頭微挑,皇帝這是借由這次事情發作皇后了?她知道皇帝早晚要發作趙家,發作皇后,沒有想到會因為這件事。
她就知道這個皇帝沒有這麼簡單,表面上做出看重這個孩子的模樣,實際卻是利用這次機會發作皇后。
想必皇帝早就料到她保不住這個孩子,所以才會來這麼一齣戲。所以她利用此事得皇帝的寵愛與愧疚,皇帝又何嘗不是利用此事算計皇后呢?
只可惜想要算計她腹中孩子的人以及皇帝,都沒有料到她腹中根本就沒有孩子。
這場戲的最大贏家究竟算誰呢?
第54章 、審問
「 娘娘,奴婢查過那幾個奴才,他們之前與好幾位主子宮裡的奴才接觸過,但是查出來的都是普通的接觸,似乎並無可疑之處。」
「越是不可疑就越有問題,皇后冷聲拋下手中的棋子,把面前一盤棋打得亂七八糟,」既然事情發生在後宮,和玉,讓其他娘娘也來陪本宮審一審那幾個膽大妄為的奴才。眾人拾柴火焰高,想來很快就能抓出幕後兇手。」
「娘娘高見」,和玉行了一禮,猶豫了一下問道,「昭充儀那裡要告訴嗎?」
「既然與昭充儀有關,自然該說一聲的,皇后捻起一顆白色的棋子在手中把玩,「難得有個孩子卻沒了,總該知道怎麼沒的。」
「奴婢這便去。」和玉在心裡冷笑,也不知道那昭充儀現在能不能接受孩子沒了的現實,這後宮裡能有個孩子也是不容易的。也虧得皇上留了個孩子給她,她自個兒沒本事保住,倒連累得娘娘受皇上責問。
和玉進了熙和宮,便覺得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想起那夜昭充儀被血染紅的狐裘,她整了整臉色,讓自己臉色看起來足夠悲傷才朝守門的太監走去。
「這不是和玉姑姑嗎,在這給您見禮了」,福寶見和玉帶著兩個宮女進來,忙笑著上前迎接,「今兒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福公公客氣了,我也是奉皇后娘娘懿旨來看看昭充儀」,她頓了頓,眼中滿是關切的問,「昭充儀怎麼樣了?」
福寶見她身後兩個小宮女手中皆托著東西,心知這是皇后的賞賜,便把人往內引,面上卻帶了些苦意,歎息道:「我家主子這幾日也沒好好吃過東西,人都瘦了好一圈,我們這些做奴才的瞧著都心疼。」
「咱們做下人的,不就是盼著主子好麼」,和玉也跟著歎息一聲,「皇后娘娘這幾日也甚是擔心昭充儀,才讓我探望一番,若不是這幾日娘娘忙著查昭充儀流產一事,就自己來探望了。」
「讓娘娘受累了,奴才在這裡拜謝娘娘了,」福寶說完便朝皇后景央宮行了一個大禮,方才起身繼續把和玉往屋子裡領,到了外室,福寶對和玉一笑,「和玉姑姑先坐著喝口茶,我這便去通報主子。」
「福公公自便,和玉雖說是皇后面前的管事姑姑,倒不敢真的在主子宮裡坐著等,只是站在外室等著,她隨意瞧著四處的擺設,這些擺設雖不違制,但是一件件精緻的擺件兒不難看出皇上對其的寵愛。
「和玉姑姑,雲夕從內室出來,與和玉互相見禮,"主子請和玉姑姑進去。」
進了內室,和玉一眼便看到躺坐在床上的昭充儀,一頭青絲披散在身後,映襯那蒼白的臉,少了幾分艷麗卻多了幾分柔弱。
「見過昭充儀,和玉上前行了一個禮。」
「和玉姑姑多禮了,雲夕,看座。」
「謝昭充儀」,和玉微微沾了點繡墩,不敢坐實了,見昭充儀維持著難看的笑意,和玉說了皇后的賞賜,又開口道:「皇后娘娘一直掛心昭充儀小產的事情,前兩日抓住了幾個可疑的太監宮女,今日便要審問,昭充儀可否一起去。」
莊絡胭聽到小產一詞,面色白了白,聽到抓住幾個可疑太監宮女時,顏色變了,撐起身子看向和玉,「是哪些人?!」
和玉迎向對方的雙眼,那雙眼瞳中似乎藏著一直凶獸,隨時可以把人撕裂。她微微錯開了這種視線,恭敬道:「昭充儀一去便知。」
「有勞姑姑轉告皇后娘娘,我這便去。」莊絡胭勉強維持著冷靜,但是語氣中的憤恨怎麼也掩飾不住。
「審問半個時辰後開始,奴婢這便去稟報娘娘。」和玉起身對莊絡胭行了一個禮,心下佩服娘娘的料事如神,這昭充儀果然會忍不住,事情暫時弄不清楚沒關係,至少能噁心一下她。
待和玉離開後,莊絡胭用手絹擦去額頭的細汗,拿出被子裡的湯婆子,楊著嘴角道:「雲夕。替我梳妝,等下可要好好看一場戲。
「是,」雲夕笑著接過莊絡胭手中的湯婆子,等會兒也不知道誰算計誰呢。
淑貴妃坐在鏡前,看著鏡中的容顏,「菱紗,你說皇后想把這事兒算在誰的頭上?」
「奴婢愚鈍,猜不出來,」菱紗替其別上一枚梅花細簪,「只是奴婢想,皇后就算隨便栽贓給別人,也要皇上相信,也要拿出證據才行。」
淑貴妃嗤笑一聲:「她前兒丟了這麼大一個人,心底不定憋著多大的火,我們且去瞧瞧她要演哪一出。莊絡胭沒了孩子,好歹也得了皇上的戀愛,她可是面子裡子都沒了.我倒是盼著她栽贓陷害,不然我去哪裡找她的把柄。」
乾正宮中,封謹臨摹著一幅字,見高德忠進來,便閣下筆問道:「何事?」
「回皇上,皇后娘娘今日要審問罪奴,叫上了好幾位娘娘一起審問。」高德忠看了眼桌上的字畫,筆鋒凌厲,帶著說不出的銳氣。
「她倒是聰明,」封謹想到了什麼,繼而問道:「昭充儀去了麼?」
「奴才聽聞皇后娘娘特意讓身邊的管事姑姑去通知昭充儀,管事姑姑走了不久昭充儀便趕去景央宮了。」
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封謹叫來人伺候洗手,「既然如此,朕也去瞧瞧。」
景央宮側殿,幾位妃嬪按品級一一坐了,看著底下跪著的六個太監宮女,誰都不開口說話,就連曾經與莊絡胭有過節的柔妃也一副耳觀鼻鼻觀心的模樣。
「皇后娘娘,各位主子,這六人便是那大膽的奴才,景央宮的管事公公向眾人行了禮,「請娘娘以及各位主子審問。」
皇后看了莊絡胭一眼,似乎想看她的表現,結果只看到對方臉色慘白,似乎連問的力氣也沒有,最後只好把視線移向其他人,「諸位姐妹可有什麼想法?」
「自然由皇后娘娘做主,「淑貴妃語氣恭敬,全然不接皇后的招。
其他幾位妃嬪皆沉默不言,至於葉淑容嫣貴嬪不曾參加國宴一流,更是小心,誰知道這事兒會落在誰的頭上。
「你們都抬起頭來,本宮倒是想瞧瞧是何等憎惡的臉才敢謀害皇嗣。 」 皇后也不勉強,轉而厲聲對跪在地上的人,」你們若是好生交待出幕後主使,本宮便從輕發落,如若不然,殘害皇嗣足以定你們誅九族之罪。」
六人抖抖索索的抬起頭,賢妃輕聲驚呼:「呦,這不是原來在柔妃身邊伺候的宮女連翹嗎?」
柔妃臉色有些難看,「這個宮女因為伺候不力被我貶至尚衣局洗衣服了,與我可沒干係。」
賢妃淡笑:「我本也沒有說她與妹妹有干係,只是覺得有些眼熟罷了,妹妹思慮過重了。」
柔妃冷哼一聲不再接話,她心裡明白賢妃是皇后的人,現在鬧起來對她沒有好處。但是這個連翹受的誰指使,若是皇后依著這個話頭髮作,她只怕是有些麻煩。
「娘娘,奴婢冤枉,奴婢不知道怎麼回事,奴婢沒有要害昭主子,求娘娘明鑒。」連翹也不敢看眾人,只一個勁兒磕頭,不一會兒額頭上便被鮮血染紅了。
「來人,拉住她。"皇后面無表情的看著不斷磕頭的連翹,冷聲道:「若是磕暈了,本宮找誰問話。」
淑貴妃心裡冷笑,皇后這下倒是不披她那張慈善面皮了。冷眼瞥著滿臉鮮血的連翹,當初柔妃把這個宮女趕出去,恐怕是懷疑她是其他宮派來的探子,不過究竟是誰的手筆呢?
她抬頭看了眼眾人,瞧不出誰身上有可疑之處。現下皇后心裡懷疑的名單中必定不會少了她這一份兒,幕後黑手算計了這麼多人,倒是好手段。
「小井兒,我記得你老家還有老父老母兩個弟弟吧?」 皇后身邊的太監總管明祿一甩手上的拂塵,不輕不重道:「你若是老老實實交代了,皇后娘娘心慈,必定留你一條性命,若是不說,可別連累了你老父老母。」
叫井兒的太監了這話,面色慘白一個勁兒叫冤,「娘娘明鑒,奴才實在不知道昭主子用的餐具上有不乾淨的東西,呈給主子們的東西都是分配好的,奴才們哪裡敢擅自動。」
皇后揉著額際,擺了擺手,叫小井兒的太監便拖了下去。
聽著小井兒拖出去時喊冤的淒厲聲,剩下五個人都渾身顫抖起來,因為他們誰都清楚,小井兒被拖出去就回不來了。
「你們還不想說,難不成你們都是石頭縫兒裡蹦出來的,不怕連累爹娘老子?」明祿挑著眉角,語帶諷刺。
皇后正想著開口說什麼,便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
「皇上駕到!」
皇后訝異,皇上來了?
第55章 、升與降
封謹走進屋內,視線掃過滿屋子的女人,最終在皇后身上停下,「都起身吧。」
走至上首坐下,封謹面無表情的開口:「朕聽聞皇后今日審問罪奴,剛巧路過便來看看,你們繼續。」
皇后心頭一愣,不知皇上是何意。她不禁看了莊絡胭一眼,還是說皇上這般在乎莊絡胭的孩子?
「皇上,臣妾已經查明,這裡五個人中,有兩人與淑貴妃宮中的人接觸,有一人與柔妃、徐昭容宮中的人接觸過,還有一人與嫣貴嬪、莊婕妤接觸過,另外一個人與淑貴妃、嫣貴嬪、柔妃、葉淑容宮中的人皆有接觸。方才有一個奴才拒不認罪,已經被妾按律懲罰了,那個奴才曾經在柔妃宮中伺候過。」皇后細細的交待幾個奴才與各宮的厲害關係,但凡被點名的妃嬪俱露出被冤枉的表情。
莊絡胭眉頭微皺,皇后此舉竟是把好幾人拉下了水,這又是何用意?後宮中雖沒有真正的好姐妹,但也不至於撕破面皮,皇后此舉不知是有別的打算還是走投無路只得這般?
「嗯?」封謹聽了皇后這番話,饒有興趣的看了眼被點名的妃嬪,「皇后的意思是,這些人很可疑?」
皇后略一福身:「妾是覺得,諸位姐妹都是盡心伺候皇上的,早些洗清他們的嫌疑才是最好的選擇。」
「皇后此言有禮,」封謹隨手一指一個宮女,「說說她與哪些宮裡的奴才接觸過?」
「回皇上,這個宮女叫小菊,在尚食局當值,當天就是她負責給昭充儀上菜,」明祿回道,「這個宮女與淑貴妃、嫣貴嬪、嫣貴嬪、柔妃、葉淑容宮中的人皆有接觸。奴才也查了那些與之接觸的奴才,瞧著並無可疑之處。」
「每個人都可疑,每個人又都不可疑,」封謹似笑非笑的看著皇后,「那麼朕的皇后你來告訴朕,這裡面究竟是誰害了昭充儀,還是說害昭充儀的人根本不在這些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