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瓣溫熱, 仿若帶著電流,覆於她的唇上,一下又一下地游移。像是想克制, 卻又渴望萬分,不滿僅於此。
和以往幾次蜻蜓點水般的吻不同。
倏忽間,桑延將她的下巴往下扣, 舌尖撐開她的牙關,用力往裡探。他的手下挪, 抵住她的後腦勺, 不讓她有半點兒退縮的餘地。
一點一點地, 將滾燙至極的氣息,餵進她的嘴裡。
讓溫以凡有些喘不過氣來。
溫以凡睜著眼, 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不受控地抓住他的衣服, 像是在找一個依附的點, 以他為支撐的力量。
在這一刻,她只能將所有一切都交給他。
由他來引導。
兩人都沒有多餘的經驗。
這吻青澀, 力道卻粗野而熱烈。牙齒不經意間磕到唇瓣, 帶來些許的刺疼感,讓感受更加真切。桑延卻絲毫不收斂, 仿若被刺激到, 動作更加放肆。
眼中的情.欲無半點掩飾。
不知過了多久。
桑延輕咬了下她的舌尖,而後停下了動作。
兩人唇齒分離,距離仍未拉遠。
溫以凡的呼吸稍稍急促了些,抬眼, 注意到他那往常偏淡的唇色, 在此刻紅得像是充了血。再往上, 男人的雙眸情緒濃稠,隱晦而不明。
像是下一秒就要化為原形,將她徹底拆骨入腹。
桑延低睫,抬起手,慢條斯理地用指腹蹭了下她唇邊的水漬。他的動作輕而繾綣,像是似有若無的勾引。半晌後,他啞聲道:「餓了沒?」
因他突如其來的話,溫以凡下意識地啊了聲。
「我沒法同時做兩樣事情。所以,你想讓我先去給你熱個粥呢,還是,」桑延停頓了下,神色吊兒郎當,「再親你一會兒?」
……
再出廚房已經是十分鐘後的事情了。
溫以凡沒陪他熱粥,自顧自地坐回沙發。她莫名覺得口乾,連著灌了一整杯水才停下。精神一鬆弛,記憶再度被拉回十來分鐘前的場景。
聽完桑延的話,溫以凡只是安靜地盯著他。
而後,不吭一聲地,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向下壓……
「……」
想到這,溫以凡又倒了杯水,繼續往下灌。她的嘴唇又燙又麻,感覺深刻到完全無法忽視,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剛剛的那個吻。
下一刻。
桑延從廚房裡出來,懶懶地喊了聲:「過來。」
溫以凡連忙把水杯放下,起身走到餐桌的位置。因為兩人剛剛那麼親密的舉動,她還有點不自在,此時視線都不敢往他身上放。
桑延:「去拿碗。」
溫以凡順從地走到廚房,拿了兩套碗筷。回到餐桌旁,對上桑延的臉時,恰好看到他唇角的位置被咬破了皮,這會兒還滲出了點血。
「……」
溫以凡立刻垂下眼。
桑延似乎完全沒察覺到。
冷白的膚色襯得那抹紅更加醒目。
溫以凡忍不住伸手,迅速往他唇角輕蹭了下。
桑延看她:「?」
那點痕跡隨之淡了些,溫以凡收回視線,有種擦掉了就等同於不存在了的想法:「沾到東西了。」
安靜幾秒。
桑延意有所指道:「能沾到什麼?」
「……」
「我這剛剛碰過哪?」
也許是心理作用,溫以凡感覺嘴唇又開始發燙。她垂下眼,故作鎮定地說:「就是不小心沾到的醬料,我弄掉了。」
這話剛落,溫以凡感覺自己的嘴唇也被他碰觸了下。
她抬眼。
桑延勾唇,悠悠地解釋:「你也沾到了。」
「……」
溫以凡頓時懂了他這話裡的意思。
一瞬間,感覺這熱度已經擴散到臉頰,蔓延到耳朵。
也不知道是水喝多了還是什麼原因,溫以凡這會兒沒半點飢餓感。她只裝了小半碗,吃完就坐在旁邊看他,時不時往他唇角的傷口瞥一眼。
偷偷摸摸的。
桑延也沒有因為她的舉動意識到什麼。
溫以凡也不知道一會兒他照鏡子看到這個傷口,又會說些什麼話。
時間也不早了。
桑延催了句:「吃完就去睡,一會兒不是還得上班麼。」
好幾天沒跟他好好坐在一塊說話了,溫以凡想跟他呆多一會兒。她點了點頭,卻沒有要離開的徵兆。她支著臉,依然盯著他。
那個小傷口已經沒再滲血了,看著沒剛剛那麼明顯。這麼一想,溫以凡也不太清楚自己唇上有沒有這個傷口。
好像也沒什麼刺疼感。
只記得他親人的力道確實重,跟他揉人腦袋的方式異曲同工。
但也沒有把她弄得很疼。
過了好片刻。
桑延忽地停下筷子,往後一靠:「喂,你還要看多久?」
溫以凡回神。
「還想繼續?」
「……」
不等她答話,桑延又把她往懷裡帶,輕碰了她的唇。他退了些,低笑著點評,語氣很欠:「你吻技太差了,弄得我好疼。」
溫以凡張嘴:「那我不是——」
桑延直接打斷她的話:「多練習練習。」
下一刻,他的唇舌再度覆了下來,用力地將她侵佔。
-
一進房間,溫以凡的頭一反應就是到梳妝台前,看向鏡子裡的自己。她的唇色天生紅艷,這會兒顏色更是加了深,還有點發腫。
被人蹂.躪過的痕跡很重。
但倒是沒像桑延那樣,嚴重到破了皮。
溫以凡抿了抿唇,感覺自己現在從頭到腳都是熟的,週身全部都是桑延的氣息。她完全沒了睏意,突然注意到她先前買的情人節禮物。
此時被她放在床頭櫃上。
打開盒子,裡頭是兩條同款式的手鏈。
溫以凡眨了下眼,慢吞吞地給自己戴上其中一條。想到自己醒來就得上班,她出門的時候桑延估計也還沒醒,再加上晚上也不知道要不要加班……
她將袖子拉下,把手鏈藏了進去,而後起身出了房間。
客廳已經空無一人。
看起來桑延是已經回了房間。
溫以凡走到他房間門口,遲疑地敲了敲門。
桑延的聲音立刻傳來:「門沒鎖。」
她擰開門把,打開了一道小縫隙,跟床上的桑延對上了視線。他還躺著,只是稍側著頭,看向她:「以後直接進來就行。」
溫以凡把門關上,把禮物背在身後:「我這不是怕你在換衣服什麼的。」
桑延很無所謂:「那又怎樣。」
沒等她說話,下一刻,桑延突然又出了聲:「你還挺。」
溫以凡抬眼:「嗯?」
他慢條斯理地吐了兩個字:「粗、暴。」
「……」
溫以凡瞬間明白,他是看到自己唇角的傷口了。她又下意識往他唇上看,想了半天,也只能憋出一句:「那我以後溫柔點。」
「……」桑延瞧著她,幾秒後輕笑了聲。
想到他昨晚三點才回來,今早也不知道是幾點起來熬的粥,溫以凡也沒打算打擾他太久。她走到床邊坐下,把手裡的袋子遞給桑延:「給你。」
見狀,桑延才坐直起來,挑眉:「什麼東西。」
溫以凡認真道:「情人節禮物。」
「噢。」他唇角微彎,伸手接過,「現在能看?」
「可以。」
桑延從袋子裡拿出盒子。
裡頭是一條紅色的手鏈,帶子細細的,底下綴著個雪花形的掛飾。
桑延把手鏈捏在指尖,放在眼前看了一會兒。隨後,他又看看向溫以凡,似是有點兒好笑:「你怎麼這麼喜歡給我整這些姑娘戴的東西。」
「……」
這麼看也確實是。
溫以凡硬著頭皮說:「你戴了就不姑娘了。」
目光又挪到那個雪花吊墜上,桑延很刻意地問了句:「這雪花是什麼意思。」
溫以凡有點臉熱,卻還是老實答:「霜降。」
桑延心情很好,把手伸到她面前:「給你對像戴上。」
溫以凡照做。
在這期間,溫以凡手腕上剛戴上的手鏈也掉了出來。
桑延的眼睫微動,毫無預兆地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袖子往上捋。這才發現她也戴了一條相同款式的手鏈,只是底下的掛飾不同,是個桑葉。
他盯著看了兩秒,似笑非笑道:「情侶款?」
溫以凡任他看,輕舔了下唇:「對。」
「行。」桑延斂著下巴,自顧自地笑了好一陣,指腹摩挲著她的手腕,「我今天樂意當個娘炮。」
「……」
隨後,桑延用眼神示意了下:「禮物在書櫃,自己去拿。」
溫以凡眨眼,起身往書櫃的方向走。就看到其中一格上放了個小盒子。盒子的蝴蝶結上插著張小卡片,上邊寫著一串英文。
男人的字跡熟悉又陌生,一如從前那般。力透紙背,下筆的力道重,像是要被紙張戳破。猶如他那個人一樣飛揚跋扈。
——To First Frost.
溫以凡盯著卡片,過了幾秒才回頭:「現在能看嗎?」
桑延笑:「能。」
她伸手打開來。
裡頭是一支錄音筆。
「你先前不是說錄音筆不好使兒了,」桑延的話似乎意有所指,「不過這玩意兒我也不知道什麼用,錄完音之後是只能接電腦聽?」
「不是,」溫以凡下意識想教他,「摁這裡就可以直接——」
還沒說完,溫以凡突然懂了。她對上桑延的眼,默默把剩下的話嚥了回去:「哦…這一款,好像確實,只能接電腦……」
桑延氣定神閒道:「這樣啊。」
「……」
「那你回去記得試試,」桑延懶散道,「有問題的話好換。」
這暗示的意味已經夠足了。溫以凡現在只想回去聽聽他錄了什麼內容,立刻點頭。她正打算回房間,注意到書架上的一本相冊。
溫以凡目光定住,伸手拿起來:「這是什麼?」
桑延瞥了眼,也不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麼時候帶過來的。
「大學畢業照。」
聽到這話,溫以凡頓了好一會兒,才道:「我能看看嗎?」
桑延又抬了睫,輕點頭。他大大咧咧地坐在床上,表情吊兒郎當地:「我呢,就沒有哪個地兒是不能讓你看的。」
「……」溫以凡看他,「其他的……」
又憋出幾個字:「以後再看吧。」
「……」
溫以凡走回去坐到他旁邊,而後翻開相冊。
第一頁是集體照。
溫以凡一眼就找到了桑延,他穿著黑色學士服,站在最後排的位置。其餘人都彎著唇角,露出笑容,唯有他稍揚著下巴,神色有些不耐,像是被人硬抓過來拍照。
盯著看了會兒,溫以凡忍不住彎唇。
桑延靠在床頭看著她笑。過了會兒,想起個事情來:「年初八晚上有空不。」
溫以凡心不在焉回:「我也不確定,怎麼了?」
「沒什麼,錢飛結婚。」桑延說,「你有空就一塊過來吧。」
錢飛結婚。
應該也有很多桑延的朋友。
溫以凡這才抬頭,應道:「好,我到時候看看。」
說完,溫以凡又繼續看向相冊。
她目光一挪,因為桑延的話,注意到站在他旁邊的錢飛,以及另一側的男人。男人看著跟桑延差不多高,生了對桃花眼,唇角自然上彎,給人一種天生自帶溫柔的感覺。
這兩人站在一塊,幾乎能把人的注意力在一瞬間搶走。
見狀,溫以凡瞬間想起了鍾思喬說的那些傳言,下意識多看了幾眼。她的視線下滑,看到下邊的名單。果不其然,看到「桑延」的旁邊寫著「段嘉許」三字。
瞧見她看了那麼久,桑延乾脆過來跟她一塊看。
「看什麼呢。」
溫以凡指了指段嘉許:「這個是段嘉許?」
桑延目光微頓:「怎麼?」
溫以凡點評:「是還挺帥的。」
「……」
周圍沉默下來。
溫以凡沒察覺到不妥,正想翻下一頁,看看能不能從其他照片裡翻到桑延的時候,旁邊的男人手一動,壓住了她的動作。
她抬眼。
桑延的唇線拉直,毫無情緒地說:「我沒聽清。」
「啊?」
「誰帥?你再說一遍。」
溫以凡瞬間閉嘴。
「所以,你拿我的畢業照在這兒看了半天,」桑延停住,幾秒後,氣極反笑,「不是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