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沒有哪個女孩子敢當眾和大灰狼親近到這種地步,也只有她,才會和大灰狼親近得這麼自然,而絕不會讓人想歪。望著對面二人,王曉曉覺得很有趣,其實這兩個挺般配嘛。可惜,一個男人面對女人親近還能露出這種坦然之色,絕對沒戲,因為他不是將她當作朋友,就是當作小妹妹了。
被那兩隻纖纖玉手摟著,慕容無傷既沒回頭,也沒有動,口中卻已笑道:「怎的丟了智不空跑這裡來?」
「他真要當和尚啦,」水若綺馬上放開他,哭喪著臉轉到他面前,「聽說昨晚葉伯伯已經同意了!」
「哦?」語氣雖是詢問,臉上卻無半點奇怪之色。
水若綺氣極:「這種大事,葉伯伯竟也不管!」
慕容無傷搖頭:「算不上大事。」
「什麼才算大事?」
「蕭夜做和尚。」
聽到這話,水若綺縱然生氣,也忍不住笑了,掄起小拳頭揍他:「叫你故意逗我,父親這兩年常說你不成體統,閒了必定來逍遙谷訓你呢。」
他笑了:「水叔還記著我?」
水若綺拉過椅子,坐下:「你這幾年都不回來,父親很是惦記你,只是他太忙,或者這兩日就來城南看你。」
「代我問候吧,」他打斷她,「就說我很好,不必勞動他老人家了。」
接下來三人再說了會兒話,瞧了幾場比試,水若綺又跑過去下了兩場棋,就歸座陪智不空去了,這邊又只剩下兩個人。
比試已經精彩許多,王曉曉卻越來越提不起精神,看看貴賓台上那兩個人影,她終於站起來:「我有點累,先回客棧了。」
慕容無傷看著她:「還早,出去走走。」
「不了……」
「不想知道蕭園的事?」
「……走吧。」
碧空如洗,雨後的陽光格外猛烈,極少有人發現,一道迅疾的影子掠出看台,從比武場上空晃過,如同一隻大鳥,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遠處重重房屋之間。
現場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待王曉曉回過神,二人已經站在街道上了。
慕容無傷正摟著她的腰,陽光下,那張臉愈發光彩奪目,幾絲長髮被風吹動,拂上她的臉,兩人距離是如此的近,一種男人所特有的、很好聞的味道幽幽傳來。
王曉曉心裡發慌,趕緊掙扎:「好了。」
笑意一閃而逝,慕容無傷放開她,似乎很奇怪:「怎麼,你在怕我?」
「怕你?」
「不是?」
「當然不是。」王曉曉歎氣,我只是怕自己色色的模樣嚇到你而已,這大灰狼雖然老婆多,卻從沒對自己做什麼不堪的事,舉止說曖昧吧,但也沒有亂摸亂動,離吃豆腐還有一定距離,而且此狼形象好,武功好,脾氣更好,溫柔體貼熱心,簡直就是個極品朋友,怎麼會怕?
由於人們都跑去看武林大會了,店舖大多關了門,窄窄的街道顯得很是清靜,猛烈的日光穿過樹蔭,在地上留下班駁的陰影。
慕容無傷陪著她緩步而行,神情悠然,卻並不開口說話。
王曉曉忍不住了:「蕭園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停下腳步,斜斜看她:「你果真想知道?」
王曉曉點頭。
「當年他還不是盟主,」說話間,他又舉步繼續往前走,「為拉攏各方勢力,他在三年裡先後娶了九位夫人,各大門派內部都有了人。」
「當時江湖紛爭四起,盟主長濟大師在位毫無建樹,因此他立志要奪得下任盟主之位,平定四方,造福百姓,」他停下來看了看她,「誰知後來,他遇上一個姓蕭的女人,愛極之下為她築起了蕭園,許諾娶她之後永不再納。」
可他沒有守住承諾,王曉曉默然。
「後來,他還是娶了十個,從此再不能進蕭園,」慕容無傷似乎也很惋惜地歎了口氣,然而,那張俊美的臉上卻儘是愉快之色,「等到他如願坐上盟主之位,一展抱負,整頓江湖,平定四方,人人敬仰,那女人卻早已死了。」
自古以來,多少女人為愛奉獻一切,男人卻不能,他們有抱負,有追求,儘管會因為愛而暫時拋棄,可等到再想起來的時候,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重新拾起。
然而,愛終究是愛,所謂的遺忘,不過是為它蒙上了一重灰塵而已,當你想除去它的時候,抹掉的永遠只是塵灰,那顆心只會越來越清晰。
因為她,他雖然子嗣眾多,卻還是對蕭夜另眼相看;因為她,當年蕭夜再荒唐不像話,他始終沒有放棄;因為她,妍兒死後,他才會制住慕容無傷讓蕭夜處置,因為兒子傷心,哪怕這種愛已近於自私。
可他始終傷了她的心。
道是多情,實則最無情。
蕭夜也誤解了吧,他從小就那麼崇拜和尊敬父親,誰知十幾年過去,這位父親從沒有進園看過母親一眼,十幾年,他以為自己不受喜愛,所以母親去世,他才會那麼荒唐那麼「不像話」。如今他想必都已明白了,是否也會在心裡為母親感到不值?
或者,他也要走父親的路?
那個位置彙集了所有的光芒和榮譽,一旦你坐上那個位置,贏得所有人尊崇的同時,也就必須要負起所有的責任,那時的你,同樣對許多事無能為力。
那個固執的女人知不知道,從一開始她就愛錯了人。
王曉曉沉默許久,突然抬頭:「其實要拉攏人心,應該還可以用別的辦法。」
「沒有什麼辦法比這個更快更有效,」他唇角一揚,語氣平靜,「他若真是這種瞻前顧後的人,也絕不會坐到那個位置上。」
口裡講述著這麼悲哀的事情,臉上卻沒有半點同情之色,居然還多出不少笑意。望著他,王曉曉有些發愣。
「怎麼,你以為她可憐?」他依舊在笑,溫柔的聲音聽上去卻讓人感覺涼涼的。
王曉曉回過神,黯然:「是。」
「不覺得可笑?」
「可笑?」
「自然可笑,」慕容無傷不再看她,抬步便走,似乎心情很好,「那十幾位夫人不論哪一個為他做的事都比那女人多,二十幾年,他何曾記得半分,卻始終對那女人念念不忘,依我看來,不但他可笑,那些女人更可笑。」
儘管被當作利益的籌碼,她們必定還是真心愛著丈夫的,那樣一個男人也足以讓女人淪陷,只不過在各種道德約束下,她們努力不讓這種愛變得自私,一個心裡有恨的人卻要強迫自己不去恨,應該是痛苦的。
更痛苦的是,丈夫心裡記掛的永遠是別人。
可感情的事誰能勉強?在愛情上,付出與收穫向來難成正比,有的人不勞而獲,有的人全心付出卻仍舊一無所得。
王曉曉呆了呆,跟上去:「她們也可憐,一輩子都只是被利用,雖然天天陪在丈夫身邊,卻知道丈夫愛的是別人,無論換作誰,都會傷心。」
慕容無傷頓住腳步,轉過身,輕笑:「只有笨女人才會傷心。」
「是。」
「你可要做蕭園第二任主人?」
王曉曉垂首:「不會。」
我想幸福,所以我自私。
風搖重蔭,遍地影動,驚起幾處鳥鳴,心情也不再那麼壓抑沉重了。
「你既然明白這些,怎麼還……」
「不像話?」一雙美眸似笑非笑,好像早已知道她要說什麼,「你若願意,我便將她們全送走,如何?」
又來了又來了,處置老婆是你的事,怎麼總問我?王曉曉不敢多想,但還是小心翼翼地給出了參考意見:「那不太好吧?她們都是喜歡你,才會做你的小老婆,人人都知道她們跟了你這麼久,你應該負責。」
「若都負責,還是要留這麼多,豈非更不像話?」為難的語氣,愉快的神情。
王曉曉噎住。
「何況,」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俯下臉,鼻尖幾乎碰到她的額頭,笑得卻是一本正經,「當初華山你我同床而眠,豈不是更該負責?」
曖昧的語氣恰到好處,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剛剛夠你多想。
「你別亂說,」王曉曉慌了,趕緊別過臉,「那不一樣。」
「不一樣?」他愜意地抬起頭,挑眉,「你可知道,女孩子還未出嫁便與男人同床而眠,傳出去必定名聲掃地顏面無存,何況摟抱?」
同床算什麼,還差點跟師兄大人玩起「限制級」的呢,真是被你們兩個佔盡便宜!說不清該難過還是該慶幸,王曉曉歎了口氣,忿忿道:「我不是你們這兒的人,在我們那邊,擁抱不算什麼,某些地方還可以……」
一隻手摟住她的腰。
「喂喂,你幹嘛!」大驚,掙扎。
「王大女俠不是這兒的人,抱抱不算什麼,」他愉快極了,「還可以怎樣?」
王曉曉馬上把「還可以親吻」吞了回去,同時腦子裡得出一個結論——此人真的是大灰狼,而不是小白兔!
「在我們那邊的確沒什麼,」她瞪眼,「可你不是我們那邊的人,放手!」
「我每日在山上練劍,景色不錯,帶你出城走走?」腰上的手沒有鬆開,也沒亂動。
見他突然轉移了話題,還露出關心之色,王曉曉的腦筋有些短路,也就忘了發火——要帶我出去散心?此狼思維太跳躍了,連我這21世紀的人都跟不上。
「這……」
考慮片刻,王曉曉決定點頭,可當她抬眼看到前面那道黑色人影的時候,立刻整個脖子都僵住了。
在黑色衣袍和滿街陰影的襯托下,原本健康的膚色顯得白皙了些,明亮而銳利的眼睛正冷冷盯著二人,這樣的場景此人已經見過好幾次,所以現在神情雖然很不善,整體反應倒還平靜。
一道涼意沿著脊樑竄上後腦勺,背後冷風颼颼,王曉曉趕緊用力掰腰上的手:「還是算了吧。」
慕容無傷笑了笑,放開她:「蕭兄。」
蕭夜不理他:「走了。」
收到命令,王曉曉別過臉:「我累了,要回客棧。」
「跟我回去。」
現在回去一定會倒大霉,王曉曉趕緊改口:「我想去看比賽,不回去了。」
「我帶你去。」
你身邊都有人了,想左擁右抱?王曉曉冷笑:「不用你操心。」
俊臉上又升起薄怒之色,他走過來就要拎人。
我都是一代大女俠了還被你拎?王曉曉馬上退後好幾米:「不勞你擔心,我知道怎麼走,你還是回去陪別人看吧!」
雙手倏地握起,又緩緩放鬆。
他歎了口氣:「妍兒都已經不在了,你還想做什麼。」
慕容無傷站在原地,含笑不語。
聽他提起妍兒,王曉曉心裡越發添堵,也不再顧忌什麼,怒道:「你那個什麼妍兒跟我無關,他是我的朋友,要找他的麻煩,別當著我的面!」
「你休要信他甜言蜜語!」
聽到詆毀,王曉曉更惱火:「他什麼時候甜言蜜語了?」
眼睛微微瞇起,其中儘是凌厲之色,袖中雙手緊握,彷彿在顫抖。
「你走不走?」
反正遲早他都要娶一堆老婆,自己也要離開這裡回現實,根本就不合適,還是當斷則斷為好,現在妥協只會越來越糾纏不清。
王曉曉靜靜看了他半晌,狠下心,別過臉:「你自己走。」
黑影一晃。
不等王曉曉反應過來,他已欺身近前,探手就去抓她的手臂,誰知就在此時,那手卻突然頓住,因為有人擋在了面前。
「蕭兄何必發火。」
「讓。」
「她是我的朋友,」語氣雖溫和無害,臉上卻興味盎然,「走與不走想來她自有主意,蕭兄管的未免也太寬了些。」
他面無表情:「你究竟要怎樣才肯放了她?」
「我並未對她做什麼,」慕容無傷搖頭,「何來『放她』之說?」
「你只是想逼我出手。」
「蕭兄言重了。」
氣氛凝滯,整條街頓時陷入可怕的沉寂,耳畔是風搖重蔭的聲音,干噪的蟬鳴聽上去竟也帶著幾分肅殺之意。
滿地碎影篩金,兩張俊臉上也有點點光芒在跳躍,冷暖相間,分外詭異。
唇角飛快掠過一絲冷笑。
劍眉微挑,袖中之手已變拳為掌。
兩男為一女打架?沒品!太沒品了!作者你把好好的江湖搞成一團「糨糊」就算了,把我王曉曉丟這裡來「笑熬糨糊」也無所謂,但你怎麼也跟著別人製造這種狗血情節?接下來估計有人要受傷了吧,或者乾脆來個兩敗俱傷?王曉曉開始嚴厲譴責作者的老套思路,並且表示出極端的不滿和憤慨。
終於理解女主們的無能為力了,現在自己若出言相勸,只會越來越糟糕。
怎麼辦?正在王曉曉著急萬分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從旁邊巷子裡竄出,直奔她而來:「啊喲——」
少年(緊張):他們真要打?
某大(不屑):笨蛋!堂堂夜公子和無傷公子若真為一個女人打架,傳出去豈非天大的笑話,簡直就是影響他們的光輝形象!
少年(不解):不是為王大女俠?
某大(鄙視):誰說男人打架就是為女人?
少年:那他們……
某大:他們既然不是為女人,自然就是想切磋武功了。這思路啊,千萬不能太死板,要開闊一點,別見到兩個男人當著一個女人打就說是爭鋒吃醋。
少年:言情http:///
小說都這麼寫。
某大(不耐煩):小小年紀不務正業,言什麼情,下去把《江湖小蝦守則》給我抄一百遍!
少年:……有這書?
某大:當然有。
少年:在哪?
某大:上次賭輸了老本,抵押給周記當鋪了……——
補全,明天應該能繼續更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