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在一片哭聲中劇終了,楊念晴坐在床上,發現自己已是淚流滿面,想不到做夢也有這麼感人的鏡頭。
太強了!沒見做個夢也做成電影的!一次上集,一次下集。
她擦擦眼睛,暗自奇怪。
這個夢自上次在斷情山莊做過以後,自己都已快忘記了,想不到今夜居然又冒出來,常言「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這段時間自己並沒有想這些事啊……科學點,難道是受了什麼外物的刺激?她仔細想了想,上次是在斷情山莊,如今卻在唐家堡,是不是二者之間有什麼聯繫?
這究竟是夢,還是瞎貓撞上死耗子夢到了實情?
以科學觀點來說,自然不該拿夢當真。
可這也太神奇了!何況科學上也有例外,聽說有的人能通過特異功能,做夢預測過去未來發生的事,難不成自己就是那一類?得意片刻,楊念晴還是否定了這種可能——上小學時每次考試都夢到100分,他YYD結果每次都是不及格……
就把它當作實情來看,也很不合理。
據這個夢來看,雲碧月似乎是怪錯了人,但恰恰與傳言不謀而合,對不起她的還是白二俠,與白三俠無關,看來自己以前猜的又錯了.
第一,雲碧月錯怪了人,白無憶就沒有什麼對不起她的,可為什麼又一副見她有愧的模樣?尤其是他最後抱著她哭的那句「不是這緣故」,到底指什麼?雲碧月究竟是想問他什麼話?
第二,他們口中那「兩條命」的另一條到底是誰,以至兄弟二人都為他求情?
第三,真正對不起她的還是白二俠白無非,但究其原因卻並不是為退婚,那又是為什麼呢?背後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真相?
關鍵是那句「中秋,枕墨閣」。
雲碧月責怪白無憶,為的是這句話,而後來白無非甘願受死,也是因為這句話,這句話裡到底有什麼玄機?
楊念晴幾乎想破了腦袋。當然,以她不純潔不健康的思想,可以推測出N種可能,不過又有誰能證明哪種推測才是對的呢?
終於,她重新往後一倒,痛苦地叫起來:「太亂了,為什麼我邏輯思維就這麼差啊,難怪以前理科不好!」
話音未落,門外一個聲音響起:「又怎的了?」.
李游!
楊念晴感激極了,他的確是關心自己的,有動靜就及時趕來,正巧連做這個夢,她也想找個人分析分析,論聰明才智,李游自然是個上好人選。
「嗨!你等等!」
她飛快地跳下床,抓起件衣服披上,就跑過去打開了門。
衣白似雪,李游果然負手站在門外。
「正好,我有事找你,」楊念晴一把扯住他就往房間裡拖,「進來說,這件事太奇怪了,我一連做了兩個……」
她忽然說不下去了。
李游居然站在門口不動,只愣愣地盯著她,修長的雙目比平日更亮了許多,目光熱烈,神色古怪又有趣。
氣氛有些詭異……
楊念晴莫名其妙地低頭打量了自己半天:「你……看什麼?」
半晌。
李游咳嗽一聲:「我說楊大姑娘,你確定要讓我進來?」
「不進來,難道你喜歡站在這裡說話?」楊念晴瞪他一眼,突然明白了,「想不到色狼也封建,你不冷我可冷呢,快點!」
他又不說話了,只上下打量著她。
「怎麼了?」
「你不覺得該多穿些麼?」歎氣。
原來是在關心,楊念晴感激地點點頭:「是有點冷,剛才我一著急就忘了,先進來再說,我有正事要找你,很奇怪……」
李游打斷她的話:「倘若是別人,你也這麼穿?」
楊念晴莫名其妙:「是,怎麼了?」
長眉皺起。
李游喃喃道:「這等穿著,很容易被當作如玉樓的姑娘。」
楊念晴一愣,終於明白過來。
原來她向來不習慣穿太多衣服睡覺,又急著開門說話,此刻身上只披著件薄衣,裡面的抹胸隱約可見。只不過這宋代抹胸又叫抹肚,是連胸帶肚都嚴嚴實實遮住的,放現代簡直可以內衣外穿當作吊帶裝,因此她哪裡想到合適不合適。再說外面還有件薄薄的衣服罩著,在現代簡直算很保守了.
頭上,燈籠微微搖晃,朦朧的光線也帶著些曖昧。
如玉樓的姑娘?
你YYD!
楊念晴指著他的鼻子,怒了:「亂想,色狼!」
李游苦笑:「如今在下已知道你是個女人了,但你也要明白,在下是個男人。」
楊念晴氣打不到一處,紅著臉吼起來:「你是不是男人關我什麼事!我怎麼了……又不是沒穿衣服!」
「對,」李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點頭道,「你的確穿了衣服,只不過比別人穿得少些而已。」
楊念晴怒道:「不就是露了個脖子和臉嗎?封建!你古董啊!」
李游不語。
他在看哪裡?順著他的目光,楊念晴全身一顫。
胸脯!
「喂,」她急忙抱住胸,「看什麼,色狼!」
李游卻還是不眨眼地瞧著她,目中帶著許多促狹之色:「楊大姑娘方纔還說沒事,如今怎的又不讓在下看了?」
楊念晴瞪眼:「此一時彼一時,眼睛閉上!」
誰知李游非但沒有閉上眼睛,居然還上下打量起她來!
噎了半晌。
楊念晴不屑:「哼,一副色狼相,你好意思?」
李游看著她歎了口氣:「在下是很正常的男人,若有女人主動要穿成這樣來見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為何不好意思?」
暈倒!
若楊念晴先前還有1%的懷疑,現在已經100%的確認了,臉皮這麼厚,這傢伙的確是很專業的色狼!
對付這樣的色狼,害羞不是辦法。
想到這,她乾脆雙手抱胸,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冷笑:「愛看就看,如玉樓的姑娘,你還真是『善解人衣』!」
「此話怎講?」
「花花公子,採花賊!」
「不要污毀在下清白。」
「清白?」楊念晴冷哼一聲,「你少拿我當笨蛋,若不是親眼見過,你怎麼知道她們睡覺穿什麼?」
李游果然閉了嘴。
楊念晴冷冷道:「就你還有清白?是見多識廣還差不多,親自動手的吧,我說……」
李游好笑地看著她半晌,終於咳嗽一聲,打斷她JJWW的話:「我說楊大姑娘在門口站了這半天,居然還不冷?」.
冷?
不提還好,經他一提,楊念晴立刻連打了兩個噴嚏,這才發現,剛剛被夢驚出一身汗,現在被風一吹,全身竟已簌簌發抖。她猶豫起來,老站外面聊不是辦法,冷死了,該不該放這個色狼進房間呢……
身上一沉。
寒意頓消,溫暖的感覺有如電流一般,瞬間便傳遍了全身。
潔白如雪,猶帶著溫度。
還有,很好聞、很特殊的味道。
這是……
仰頭,卻瞧見那雙修長明亮的眼睛,正滿含笑意俯視著她,還有,一對長長的、張揚而俏皮的睫毛。
雙手扶著她的肩膀。
「出了什麼事?」磁性的聲音,帶著從不曾有過的溫柔。
「啊?呃……」
頓時,腦子裡各種畫面湧上來,純潔的,不純潔的,混亂不堪……乖乖,想不到今天自己也栽在美色上,居然昏了頭,找不到正事了!
「這個……我想想……」
李游忍住笑,眨眨眼:「原來楊大姑娘忘性也很大。」
不能亂想……
楊念晴冷靜下來,有些怒意:「是這樣,我剛才……」
剛要說夢,一個聲音忽然從左側傳來:「出了何事?」.
華服金冠,高貴優雅,卻又透著平易之風。俊美的臉上永遠帶著微笑,宛如清清的湖水,溫和而乾淨。
南宮雪。
天,他怎麼出來了?!
楊念晴傻了眼,李游顯然也並沒料到他會出來,緩緩鬆開了扶在她肩上的手。
見到這「旖旎」的場景,南宮雪果然吃了一驚:「你們……」
看著楊念晴的目光微微一窒,隨即便恢復了平和,自然而然從她身上移開,眉頭也隨之舒展了,燈光下,根本分不清他的臉色。
楊念晴豐富的想像力又活躍起來。
深更半夜,一個沒穿外衣的男人,扶著個衣衫不整的女人,女人披著男人的衣服……多麼香艷多令人遐想的畫面啊!
老天,快讓我死了吧!
她實在不甘心啊!若是果真發生了某些事被看到,她楊念晴也認栽,最倒霉的是,什麼都沒做也被人看到,不知道這位帥哥會怎麼想呢!如今她只覺得心都快蹦出來了。自從跟這傢伙攪一起,倒霉的幾率就多了許多,除了受驚就是受氣!
兩個男人依舊靜靜地對視著。
楊念晴悲哀得直歎氣,這位南宮帥哥現在肯定誤會自己和李游有某些某些關係了,更悲哀的,李游是個花花公子。
解釋,唯一的出路。
「南宮大哥……」不知是由於冷,還是由於心虛,笑聲居然也發起抖來,「這個,剛才我們其實是……」
「李兄是君子,」南宮雪忽然打斷她的話,微微一笑,「雖行事有些不妥,但他的為人,在下是信得過的。」
楊念晴立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君子?信得過?你確定是說這傢伙?這個花花公子?.
修長的雙目眨了眨,終於又泛起歡快明朗的笑意。
「多謝。」
語氣一如既往地輕鬆自信,卻多了些感激,來自朋友的信任總是令人欣慰的。若連朋友都不信任你,你會不會難過?
南宮雪又看著楊念晴。
雙眸如星,明亮,卻又不失溫和,略帶著些憂鬱、孤獨,還有什麼?複雜……
叫人看不透。
很難相信,一個有著湖水般乾淨笑容的人卻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然而,那複雜的目光卻似要穿透她,直看到她心底去。
楊念晴呆呆地望著他。
半晌。
「不早了,早些睡吧。」
說完,他微微一笑,轉身回房了.
發生了這樣一場尷尬事,楊念晴的「解夢」計劃也隨之擱淺,終究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