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林菲菲做了個暈倒的姿勢,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連自己笑沒笑都不知道?」
他搖搖頭,若有所思。
「沒人跟你說過?」林菲菲搖頭。
一個不會笑的人在別人眼裡無疑是可憐的。
林菲菲同情地看著他,非常慷慨道:「師兄,你是不是有很多傷心事,要不你說出來,我替你分擔分擔,那樣會好些……」
「傷心?」他似乎想了下,搖頭,「我不知道。」
自己傷心高興怎麼會不知道?林菲菲奇怪極了:「你以前沒有傷心過?比如被師父罵啊,和……妙清師姐,恩恩,有沒有鬧彆扭啊……」
他看了看她,冰雪般的眼睛一閃,打斷她的話:「我不記得。」
不記得?!
林菲菲嚇了一跳,難道他……
她想了想,不由緊張起來,「忽」地站起來一把抓住他的手:「我說師兄,你不會連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吧?」
靈逸也沒料到她會突然抓住自己的手,根本來不及躲開,只得皺眉冷冷道:「我不知道。」
「妙清師姐呢?記得不?」林菲菲有些著急,「你,呃,她可是你喜歡的人哦,你連她也不記得?還有妙妙呢?……」
半晌。
他看看她,又看看被她握著的手,搖搖頭。
林菲菲洩氣地放開他,坐回椅子上……
難怪他對降妖除魔這麼不熱心,難怪妙妙他們都說他有趣,而自己看到的卻是另一副模樣,他居然連妙清也不記得了!
「可是……你好像知道那個玄天八卦陣,總該記得師父吧?」
「紫虛真人。」冷冷的。
「還好,你還沒全忘,有希望,」林菲菲放心了點,終於想到個重要問題,「你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記得的?」
又沒回答了。
這分明是句廢話,就像問酒鬼什麼時候喝醉的一樣。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林菲菲倒真的為他難過了,他現在連笑都不知道,太可憐了。
「沒事的師兄,等我們回茅山,師父會幫你恢復記憶的,」她安慰著他,「先教你笑吧,像我這樣就是笑。」
說完,她做了個自認為「燦爛輝煌」的笑臉。
他靜靜地看著她,臉上卻依舊沒有絲毫動作,唯一代表他感情的,只有那雙眼睛,別人的表情都在臉上,而他的表情,都寫在那雙半瞇著的眼睛裡。
那雙冰雪般的眼睛,此刻只有不解與詢問。
林菲菲難過極了。
原來他看上去總是那麼冷漠,不是不友好,而是他根本就不會笑。
燦爛的笑容慢慢收起,怎麼幫幫他呢?她仔細想了想,突然一拍桌子:「有辦法了!師兄,我講笑話你聽。」。
失敗失敗!
林菲菲喪氣地回到房間,躺到床上。
那些可是她搜索了n久的經典笑話啊,自己講的人都笑得不行,他居然還是一臉漠然,彷彿沒聽見似的。
失憶好說,一定是腦袋什麼的受到撞擊損傷,導致某段時間的記憶喪失。可連笑都忘了,這就不太好解釋。難道是……神經方面也出了問題?
利用僅有的現代醫學理論的皮毛的皮毛分析半天,結果就是——如果繼續分析,自己的腦袋也會很快出問題。
「怎麼會這樣?」她搖搖頭,皺著眉嘀咕,「到底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是誰害他這樣的?
她心中一凜,不知為何竟想起了那棵如詩如玉的蘭花……
不管了,好在重要的事他沒忘,等中秋過了再回茅山找師父慢慢想辦法吧,著急也沒用,哎,可憐了妙清美女,要是知道師兄根本把她忘得一乾二淨,不知道會不會傷心呢。
她拍拍額頭,努力淡忘那令人難受的、冷漠的臉,可不知為何,眼前居然又浮現出一個綠色影子,還有那春花般燦爛的笑容……
那把扇子他畫得怎麼樣了?
「莫要忘了……為一文錢放棄許多銀子的人。」他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怎麼老是想起那個色狼!
林菲菲鬱悶地打住,都這時候了,該多想想明天去展家的事情。
「煩死了煩死了,真是無藥可救了你!」她苦著臉,喃喃道,「你可是討厭那種花心男人的耶,該想那把扇子才對……」
「是嗎。」
懶懶的聲音響起……
窗邊,白色人影靜靜站著。
「奇怪,」半瞇著的、冰雪般的眼睛帶著十分不解之色,「我為何從沒想過?」
他看著樓下來去的人群。
夜幕降臨,家家燈火亮起,滿街通明。
街上,兩個看似很熟的人略停下腳步,相對發出會心的笑;對面茶鋪裡,兩個行商似乎生意談成,也站起身開懷大笑;不遠處,幾個女子倚在樓頭,媚笑著勾引往來的行客;幾名兒童正互相嬉戲,發出清脆的笑聲……
「我以為自己也笑的。」
修長的手指撫上完美的臉。
平靜,冰冷,肌肉沒有一絲顫動,他依然能感覺到,這張臉上必定沒有半點表情。
手指一顫。
「我為何不能笑?」。
林菲菲「忽」地從床上彈起,瞪著那俊逸的身影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曹操到得太巧了吧,怎麼偏偏在自己說這些話的時候來啊!
想到剛才的話,她臉有些紅。
「喂,」先發制人是關鍵,「經常不聲不響從窗子進別人的房間,你幹哪行的!」
「方纔在下好像聽說有人惹『大丈夫』討厭了?」
「你說呢,」林菲菲瞟著他撇撇嘴,「像那種成天泡mm,又不負責任的花心色狼,站在面前也不怕影響別人的視覺效果。」
泡mm?有意思!
「是嗎,」他歎了口氣,「不知此物可還影響某人的……視覺效果?」
話音方落,「啪」地一聲,一把折扇應手展開,潔白的扇面上,赫然一幅墨繪的蘭花圖。
林菲菲呆住……
幽蘭一叢,完全用淡墨,無水土雜木。整幅畫簡潔而疏朗,蕭散清逸,筆勢卻又秀勁絕倫,蘭花的高雅不群、清貴脫俗躍然而出。
而他,今日正巧一身白衣,潔白的衣衫襯著潔白的扇面,俊逸的臉上長眉鳳目,配著那叢蘭花圖,畫如詩,人也如詩……
老天!
折扇緩緩收起,一雙鳳目似笑非笑地看著石化中的人:「莫非,此畫不入某人的眼?待在下回去……」
隨著扇子收起,林菲菲這才驚醒過來,忙跑過去一把搶在手裡,打開來看了半天,愛不釋手,想不到他畫畫居然也這麼厲害!
她看了兩眼扇子,又看兩眼他,心底滿是不平——長得帥道法高武功好就夠了,還會畫畫……老天,你怎麼能造出這麼個人來禍害大眾啊!
他側過身去:「如何?」
「呃?」自己一誇他不是更得意了嗎……林菲菲忙咳嗽兩聲,拿著扇子裝模作樣走了幾步,「一般一般,雖然平常得很,不過呢,我還是可以勉強留著的,哈哈哈謝謝啦。」
他嘴角一翹,好笑地看著她。
「喜歡蘭花?」
「嗯,」林菲菲點點頭,這才想起正事,眼珠一轉試探道,「城外並河莊展家出事了你知道嗎?」
他長眉一挑,不說話。
這不廢話!
見他沒反對,林菲菲馬上打開話匣子,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像只蝴蝶般在他旁邊飛來轉去,等飛了n圈以後,終於把廢話和事情一齊講完。
「我和師兄明天要去,呃……瘋和尚也去,」她故意加重了「瘋和尚也去」幾個字,有些期待地瞟著他,「你要不要去?」
他看她一眼,懶懶道:「某人有個有緣的師兄,還用我去?」
「當然,當然有師兄就夠了,」她白他一眼,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只是,多幾個人更有把握啦,你去不去?」
他帥帥地一抿嘴:「不去。」
「真的不去?」
「不去。」
「拉倒!」
說完,她賭氣垂頭坐下。
半晌。
這傢伙真的欠扁!她「忽」地站起來哼了兩聲:「不去幫忙就算啦!我才……」
話忽然頓住。
——哪裡還有他的影子!
「來無影去無蹤,別叫人當鬼抓了!」
林菲菲跺跺腳,雖然知道自己和他並不算什麼,可她還是莫名其妙生起氣來,至於原因,連她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