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給他的愛情開門的徐入妄在緊張,旁邊看著的三人也屏住了呼吸。
徐入妄手肘用力,嘎吱一聲拉開了鐵門,結果他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一個軟呼呼,濕漉漉的東西倒在了他的身上。
其他三人在心中罵了一聲臥槽,跟兔子似得跳了八丈遠。徐入妄則有點遲鈍的抬起頭,看到了一張已經被水泡腫的死人臉。
徐入妄:「…………啊啊啊啊啊!!!」他朝著身後竄去,瘋了似得尖叫,「操他媽這是什麼東西,這是什麼東西!」
這一幕本來非常的恐怖,無論是氣氛,還是已經被水泡的變形的屍體,但周嘉魚看著跟無頭蒼蠅似得到處亂竄的徐入妄,他又有點想笑。
徐入妄整個人都瘋了,瘋狂的罵著髒話:「我他媽的——」
譚映雪說:「你別蹦了,小心踩到人家!」
五六分鐘之後,徐入妄總算是冷靜下來,抖著手拿出一根煙,點上,說:「這龍太可怕了。」
周嘉魚道開玩笑說:「可是不是人把屍體扔下去的麼,萬一人家龍也被嚇到了呢。」
徐入妄幽怨的看了周嘉魚一眼,說你到底選擇愛龍還是選擇愛我?
周嘉魚很理智的說我選擇死亡。
氣氛稍有緩和,在幾人都接受了這個事實後,他們才慢慢圍過去,想看看屍體的情況。徐入妄走在最後面,顯然被他突如其來的「愛情」嚇的不輕,這會兒還哆嗦著沒能緩過勁兒來。
在水中浸泡的屍體,應該是模樣最猙獰的,特別是腐敗後的模樣和氣息,都讓人有些接受不了。
周嘉魚是第一次看到死屍,心情也有點緊張,反倒是譚映雪膽子最大,走在最前面,還朝著洞口望了眼,她道:「哇,徐入妄的愛情居然不止一個……」
徐入妄罵道:「你別胡說!」他也門的方向看去,發現門之後居然還有幾具,細細數來,可能有個五人的樣子。
周嘉魚則是盯著屍體看了會兒,疑惑道:「這屍體保存的挺好啊。」他開始還以為屍體是水腫,但仔細看去,卻發現屍體其實並沒有高度腐敗,反而可以說是保存的相當完整,只是因為死者生前可能就是個胖子,所以造成了誤解。
「是保存的挺好的。」譚映雪蹲下來研究,她膽子也是賊大,隨手掏出個塑料袋,包著手之後開始在屍體的兜裡淘淘撿撿,翻遍了屍體的上衣和褲袋。
剩下三個大男人都對這姑娘拋去佩服的眼神,埃蒙德更是嚇的一副隨時可能升天見上帝的表情。
譚映雪掏了一會兒,沒想到還真讓她掏出了點東西,那應該是個工作證什麼的,上面有名字還有日期。她藉著昏暗的燈光看著手裡的東西:「哇——死了一年了——」
徐入妄罵了句臥槽。
要是在一般的水裡,死一年的屍體估計早就被魚啃食的不成模樣了。但鎖龍井顯然不是一般的水,不但將屍體保存的很好,還很「熱心」的把屍體給重新送回了上面。
周嘉魚道:「那我們怎麼辦?」
徐入妄道:「你想怎麼辦?」
周嘉魚道:「報警?」
譚映雪道:「警是肯定要報的,但是先告訴組委會吧,畢竟我們還在比賽呢,手上也沒有帶手機。」沒辦法聯繫外界,而且這幾具屍體估計還能交個不錯的成績。
「那誰留在這兒?」徐入妄道,「我先說了,我不要一個人啊。」剛才被壓了一下,現在他都心有餘悸,覺得這些屍體隨時可能跳起來、
「嗯……」譚映雪本來想說她和艾德蒙守在這兒的,但看艾德蒙比徐入妄嚇的還厲害,眼淚在那雙蔚藍色的眼睛裡打轉轉,看起來像是被欺負狠了的小天使,她有點心軟,「那這樣吧,嘉魚去通知,我們三個在底下等他。。」
徐入妄說:「也行。」
「嘉魚,去吧,快去快回哦。」譚映雪道。
周嘉魚點點頭,轉身往電梯那邊去了。顯然他之前嗅到的水腥味和水流聲和那口井關係密切,因為從那兒出來之後,那股子味道就淡了不少。
周嘉魚走之前找徐入妄要了根煙,點燃之後叼在嘴裡壯膽,他按照記憶往電梯所在的方向走去,和腦子裡慫的只剩下個尾巴尖露在外面的祭八聊天:「所以這些都和鎖龍井裡的蛟龍有關係?」
祭八道:「對啊,你剛才不是看到了它了麼?」
周嘉魚想起了自己在鎖龍井裡看到的那雙黃色的眼睛,吐了口煙:「唉……真是的,一點都不科學。」
祭八道:「最不科學的難道不是重生的你麼?」
周嘉魚發現自己無言以對,這一點他都忽略了,對啊,最不科學的,應該是死而復生的他。
和祭八聊了一會兒,周嘉魚到達了電梯門口,他走進去,隨手按了個一樓,便看到電梯門緩緩合上了。
應該不會再出什麼事兒了吧,周嘉魚剛在這麼想著,就眼睜睜的看著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了四樓,門打開之後,外面站著一個熟人——剛才帶他們下來的那個工作人員。
「你好,又見面了。」他微笑著和周嘉魚打招呼。這人光是從外表上看來,非常的普通,屬於那種見過很多面都不會有印象的那類人。
如果沒有發生之前的事,周嘉魚估計只會將他當做一個工作人員,但他身上不合時宜的工作服,卻讓周嘉魚有了不太妙的聯想。
「你好。」周嘉魚往邊上靠了一步,站在一個可以看見整個電梯廂又比較靠門的位置上。
「不知不覺,都凌晨三點了。」他的語氣很和善,讓人聽不出什麼異樣,「在車庫裡,發現了什麼嗎?」
周嘉魚沒想到他們在底下居然花了快五個小時,因為沒有手機也沒戴手錶,他沒什麼時間觀念,再加上那些詭異的事情驅散了他的睡意,他竟是完全沒有意識到此時正值午夜。
周嘉魚斟酌著話語,餘光一直注意自己右手便一直往上升的數字,嘴裡含糊道:「嗯……發現了點東西。」
「發現了什麼?」他卻像是來了興趣。
負四……負三……負二……眼見就要到達一樓,周嘉魚心中鬆了口氣,道:「發現了幾具屍體。」
他道:「幾具?」
周嘉魚說:「好像是五具。」話語落下,電梯叮的一聲響起,他趕緊走了出來,再一回頭,卻是看到了讓人渾身發冷一幕。電梯裡的那人對著他露出一個詭異的表情,嘴角往上咧著,臉上其他部分卻沒有動,顯得怪異又可怖,而讓周嘉魚整個人緊繃起來的,卻不是他的表情,而是那雙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明黃色瞳孔如野獸一般豎著的雙眸。
「再見。」他這麼說著,電梯門再次合上,將他和周嘉魚徹底隔開。
當時周嘉魚是以為這人是在故意嚇唬自己,後來他回去之後仔細想了想,才發現他其實是在努力的撐出笑容,只不過好像不太擅長,才做出了那麼一個猙獰又古怪的表情。
不過這會兒的周嘉魚完全沒有想那麼多,他整個人都因為那個表情僵住,電梯門合上之後,轉身直接跑去了一樓工作人員站著的地方。
「我們在車庫裡發現了幾具屍體。」周嘉魚氣喘吁吁,覺得今天真是把自己這一個月的路都走完了。
「屍體?!」幾個工作人員面面相覷,隨後趕緊聯繫上面的人。
評委果然就在這棟建築裡觀察選手,周嘉魚說了這個情況不到幾分鐘,他們就出現在了周嘉魚的面前,只不過他們出現的時候還在吵架,準確的說是林逐水和徐鑒在拌嘴。
「呵呵,你徒弟膽子也不大嘛。」徐鑒這麼說著。
林逐水冷笑:「至少沒有被屍體嚇的被踩到尾巴似得到處亂竄。」
徐鑒說:「那又怎麼樣,至少是他去開得門。」
陳曉茹和另外一個沒什麼存在感的評委在旁邊微笑,大家都以為他們要吵上一會兒了,結果林逐水的一句話終結了徐鑒,他慢條斯理,語氣溫柔,一擊斃命:「徐鑒,你的手機呢?」
徐鑒:「……」
周圍的人聽這句話聽的都莫名其妙的。
周嘉魚卻聽得差點笑出聲。
徐鑒臉色鐵青,連帶著肌肉都鼓了起來,估計要不是賽場,估計已經和林逐水動手了。
陳曉茹無奈的打了圓場,說你們徒弟還在車庫裡等著了……和五具屍體一起,這才讓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下來。
周嘉魚縮在旁邊沒敢說話,其實他一直覺得,他們四個裡膽子最大的是陳曉茹的徒弟譚映雪……這姑娘真的是女中豪傑。
幾人一起坐著電梯到了車庫,直奔三人所在地點。
周嘉魚到的那兒時看見徐入妄蹲在地上抽煙,譚映雪圍著屍體不知道在做什麼,艾德蒙劃十字劃的有點神志不清了,周嘉魚走進了才聽見他嘴裡用英語念叨著他要回去,他要回去。
周嘉魚:「……」這孩子怕不是被嚇傻了吧。
「五具。」徐鑒道,「死亡時間最長的應該一年左右。」他只是粗略的掃了一眼,便說出了選手們仔細檢查之後才發現的事實。
林逐水眼睛依舊閉著,語氣淡淡:「三男兩女,最後邊的那個是最近的一個月才死的。」
「嘖,有意思。」徐鑒說,「感覺到了?」
林逐水道:「嗯。」
也不知道他們感覺到了什麼,四個評委的神情都有點凝重。
「具體看到了什麼,等會兒交卷的時候再說吧。」徐鑒說,「現在重要的是……」
周嘉魚以為他會說點什麼比較玄乎的話結果他來了句「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報警。」
周嘉魚:「……」
林逐水慢慢悠悠道:「對,陳曉茹你來吧,反正徐鑒又沒手機。」
徐鑒和徐入妄的表情都有一瞬間的扭曲,徐鑒段位高很快就恢復成了無所謂的,徐入妄卻是垂下頭,開始假裝抽煙,然而紅彤彤的耳垂暴露了他。
周嘉魚強烈懷疑如果這會兒徐鑒手裡有把槍,一定會對著林逐水卡卡卡的來上一梭子。陳曉茹剛報警,商場的負責人也聽到了風聲,匆匆的趕了過來。見到那幾具屍體後整個人直接軟了,戰戰兢兢的說他什麼都不知道,不關他的事兒。
林逐水道:「關這事的,估計都死了吧。」
他這話一出,眾人才想起了那幾個被詭異溺死的人。
商場負責人真是哭都哭不出來,他本來是想找離奇命案的兇手,結果兇手沒找到,卻牽扯出了另一樁案子。
「所以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什麼?」徐入妄說。
周嘉魚做了總結:「告訴我們不要隨便亂丟垃圾。」
徐入妄默默的給周嘉魚豎了個大拇指。
因為有人找出了正確答案,比賽交卷的時間提前了一些。幾個下來的工作人員守著現場防止被破壞,選手和評委們到了一樓,開始逐個上交自己尋到的答案。
其他選手似乎也察覺他們在車庫裡尋到了正確答案,臉色都不大好看,因為若是沒出意外,剩下的六人裡只會出一個進入決賽的。
當然,這對於某些選手來或許並不公平,因為如果選到了一個足夠強的搭檔,他甚至可以帶著自己進入決賽。但在風水這一行裡,運氣也是硬實力的一種,你有本事選到這樣的搭檔,那也只能說你有這樣的運氣。
選手們坐在桌前,用準備好的紙幣書寫著自己尋覓到的答案。答題時間是一個小時,如果選手足夠自信,也可以提前交卷。
周嘉魚把線索串聯起來,大致的寫出了事情發展的整個經過。
這大廈在修建之初,修建者就發現了那口鎖龍井。他應該也是精通風水一事,所以才想出了把大廈建在鎖龍井上面,以借運勢的法子。鎖龍井雖然大凶,但到底是和龍沾染了關係,好好利用其運勢,這大廈定然能蒸蒸日上。
為此,修建者還在大廈裡修了各種形態的「水」,目前他們看到的有火形和土形,想必在其他地方還能找到別的「水」。
水多了,便容易成煞,這要是放在其他的地方,估計生意早誇了,但這座大廈,水煞卻正好壓制了鎖龍井,讓它無法逞兇。
當然,為了保險,建造者甚至還特意做出了一扇門和對面的大廈面對面。這個格局又被叫做開門煞,兩個建築其中一個會被另外一個吸走運勢。這大廈裡有龍,自然一點都不怕,所以對面的建築簡直就像是送上來的美食。
如果一直這麼想去,倒也算了,可惜天不遂人願,到底是出了意外。
不知道什麼人,發現了鎖龍井,甚至將之當做了拋屍的地點,還一拋就是五具,直接點燃鎖龍井裡蛟龍的怒意——被關在裡面也就算了,居然還被當做垃圾桶。
蛟龍一怒之下怒殺幾人,按照林逐水的說法,那幾個死掉的,估計都和這事兒脫不開關係。
周嘉魚給自己的答卷結了尾,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然後才交上去。
為了避嫌,主審他卷子就的是徐鑒,其他幾位在旁看著。徐鑒他迅速的看了一遍卷子,問了句:「你在幾樓聞到水腥味的?」
周嘉魚乖乖的答:「一樓就聞到了。」
徐鑒思考片刻:「你們在進去那隧道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人?」
周嘉魚疑惑道:「隧道裡沒有遇到,倒是上來的時候遇到了。」
徐鑒說:「上來的時候?」
周嘉魚簡單的將他在電梯裡看到的人告訴了徐鑒,還形容了一下他的面容特徵。
徐鑒什麼話也沒說,伸手對著周嘉魚招了招手,指著擺放在他們旁邊的十幾台電腦屏幕。
周嘉魚開站過去,看到了站在電梯裡往上行的自己,他看清楚畫面之後,整個人的表情都有點僵。因為在屏幕,周嘉魚是一個人乘坐的電梯,還對著電梯門口自言自語。
周嘉魚這下子總算確定那雙黃色的眼睛不是他的錯覺了。那個人的的確確不是人。
「這會是什麼呢……莫不是……那條龍?」周嘉魚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徐鑒道:「聽你描述,百分之九十九十了。」蛟龍都喜歡血腥的東西,也有食人的習慣,和周嘉魚獨處時,竟是沒有對他出手,眼前這孩子果真是非常的適合這一行。想到這兒,徐鑒對著林逐水投去一個嫉妒的眼神。
林逐水閉著眼睛,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感覺到徐鑒的心理活動,但徐鑒問完之後,他的表情看起來卻有些凝重,開口道:「下次要小心些。」
周嘉魚道:「是,先生。」
「去吧。」林逐水說,「表現的不錯。」
周嘉魚就像個被老師誇獎了的小學生,紅著臉出去了。
他走後,徐鑒扭頭看著林逐水,說:「那龍氣怎麼辦?」
林逐水道:「不必擔心,我晚些會為他除去。」
剩下的幾個選手一一給出自己的答案,最後的決賽成績,在十幾分鐘後公佈了。
進入決賽的五個名額裡有三個都是進了車庫的,但是居然沒有艾德蒙,譚映雪不可思議的問艾德蒙怎麼回事兒,進去之前他們不是還對了標準答案麼。
哪知道艾德蒙捏著他的十字架,非常悲傷的說,我真的盡力了,但是你們國家實在是太可怕,半決賽就這麼凶險,我覺得自己參加了決賽很有可能回不來,所以我決定放棄……
他說這個的時候用的英語,還是周嘉魚翻譯給另外兩人聽的。
譚映雪聽完之後哭笑不得,她是從小就接觸這些,連看見屍體都沒什麼過激反應,拿到第一名更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所以不是很能理解艾德蒙輕易放棄比賽的想法。
不過這事情不能勉強,所以三人都祝艾德蒙回程之旅一路順風。
剩下的入選名額組隊在一起的兩人獲得的,他們雖然沒有發現最為關鍵的鎖龍井,但是卻找到了整棟樓裡所有和水有關係的風水格局。這需要極為紮實的風水實力,有些風水局甚至只是牆上的一幅畫,稍微不注意就錯過了。
決賽名單一出,被淘汰的五人止步十強。
此時窗外天光乍破,晨曦初始,選手們都有些累了,準備回酒店休憩。周嘉魚離開的時候,正好看到商場的負責人作為嫌疑人被警方帶走,他估計是真的不知道命案這事兒,不然也不會大張旗鼓的把大廈讓出來作為比賽賽場了。
周嘉魚回去的時候和林逐水坐了一輛車,忙了一夜又看到了那麼多恐怖的東西,他到底是有些睏,好不容易撐到了酒店,勉強洗完澡之後倒頭就睡。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為熬夜熬的太厲害,他的睡眠極不安穩,直到一股清淡的香氣籠罩了他。
這氣息他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時間又無法想到到底由何而來。周嘉魚半睡半醒,感到自己的右手被輕柔的握住,然後一點輕柔的觸覺,暖暖的觸碰了他的手指。
那似乎是一片羽毛,又似乎是一個吻,隨即他的指尖微疼,好像肌膚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刺破。
周嘉魚整個人都動不了,他想要睜開眼睛,卻感到眼皮好似被什麼東西黏住了,再也怎麼用力,也無法從黑暗中掙脫出來。
手指溫柔的含住,舌頭輕輕的捲去了指尖上溢出的一滴鮮血,周嘉魚感到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身體裡抽離。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竟是隱約之間,看到了林逐水坐在床邊。
只是周嘉魚卻有些不敢確定這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先生,林逐水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淡色的唇邊,卻沾著一抹血色的紅。並未察覺周嘉魚的目光,林逐水伸出舌尖,輕輕的舔了舔唇瓣。雖然他的眉目是那般的冷淡,可周嘉魚,卻因為這個動作感到臉上微熱。
不過很快,周嘉魚的眼睛再次疲憊的合攏,徹底的陷入了憨甜的夢鄉。週遭的一切感知,都消失了,唯有鼻尖那一絲淡淡的檀香,縈繞在他的身邊。
周嘉魚睡了整整一天,從早晨到下午,直到沈一窮咚咚的敲門聲把他整醒。
被吵醒的時候周嘉魚整個人都是木的,僵著一張臉去開門,甚至緩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門外是誰。
「周嘉魚!」沈一窮還是活力四射的樣子,衝進來就給周嘉魚一個熊抱,「你太棒啦!」
周嘉魚打了個哈欠:「幹嘛呢?我好睏。」
沈一窮說:「你真的拿了第一,我還以為今天看不到你了呢。」
周嘉魚說:「你等會兒,我去洗個澡……」
在沈一窮的喋喋不休中,周嘉魚很痛苦的洗完了澡,總算是清醒過來,但精神還是不太好,趴在床邊跟被放了氣的娃娃似得。
周嘉魚道:「你看到先生了麼……」他在睡夢中,好像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場景,只是卻不能確定那到底是自己的夢還是現實,他的手指上並無傷口,可那畫面卻太真實了。
「先生?」沈一窮說,「先生一大早就出去了。」
「哦……」周嘉魚莫名的有點小失望。
屋子裡的電視正在播放本地新聞,兩人聊天的時候,卻是正好說到昨晚某某大廈發現了五具屍體,目前此案還在偵查中。
沈一窮道:「五具屍體?臥槽,不是?」
周嘉魚說:「還真是……」他把昨晚發生的事情給沈一窮詳細的說了一遍,沈一窮聽完之後臉色很不妙:「這也刺激過頭了。」雖然往年的比賽都挺玄乎的,但至少沒和命案扯上關係。
周嘉魚說:「是的,什麼時候決賽啊?」
沈一窮說:「至少一個月後吧,會給你們好好休息的時間的。」
周嘉魚懶懶的打了個哈欠。
沈一窮道:「別睡了,你這會兒睡了晚上又睡不著,我們一起出去吃點東西?」
周嘉魚肚子空空的,點頭同意了沈一窮的提議。
兩人吃了點東西,周嘉魚感覺自己活過來了,沈一窮說反正咱們沒事兒,去旁邊的網吧上上網吧。
周嘉魚心想咱們還真是網癮少年二人組,不過他還是同意了沈一窮的提議。
開了台電腦,周嘉魚直奔風水比賽的內網,發現關於昨晚的比賽視頻已經傳上去了,還寫了個駭人聽聞的標題:震驚!比賽中,他們在發現屍體後,竟是做出這種事……
周嘉魚:「……」這人是UC震驚部轉行過來的麼?
這視頻底下還有一個大火的帖子,看日期是今天上發的,標題是「風水師必看!天賦不好的元兇竟是就在身邊。」。
周嘉魚:「……」他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在點進了這個帖子之後,周嘉魚看到這個帖子的發帖人,非常詳細的說明了手機擾亂風水師磁場的嚴重性,並且表示自己在不用手機之後,在風水上果然有了很大的進步。
周嘉魚瞪著帖子,強烈的懷疑這發帖人是徐入妄那個大屁.眼子。
沈一窮在旁邊瞅了眼,見發帖人的邏輯如此嚴密,用詞如此懇切,居然真的傻乎乎的扭頭問周嘉魚:「哇,這是真的嘛?」
周嘉魚:「怎麼可能!」他看了眼發帖人的名字,徹底確定這是徐入妄要拉眾人和他一起下水,因為發帖人的名字叫:亡女,合在一起就是個妄字。
沈一窮說:「可是他說的很真耶。」
周嘉魚:「……我騙他的時候說的也很真。」
沈一窮:「……」
周嘉魚生無可戀的把他開玩笑的事兒告訴了沈一窮,沈一窮聽完後盯著那帖子問了句:「你說有多少人會信?」
周嘉魚不吭聲,心想可能和你差不多智商的都會信吧。
兩人一起看了看回帖的內容,發現有的回帖人居然在真情實意的贊成樓主,還說自己已經把手機給砸了,的確感覺到了自己的進步。
周嘉魚:「……」他服了。
最後周嘉魚不忍繼續往下看,關掉帖子,決定去看比賽視頻去。
這次的比賽果然比上次的要精彩一些,不光是他們,連帶著其他的選手也遇到了一些靈異事件。比如某個選手上廁所的時候突然發現右邊格子裡多了一雙腳,等到他去右邊檢查時才發現右邊格子從外面鎖掉了,根本沒人進得去,如此種種。
不過讓周嘉魚最感到震撼的不是那一雙消失的腳,而是廁所裡居然也有攝像頭……雖然格子裡是沒有的,但是萬一有人上廁所不關門呢。
沈一窮說:「這還算是好的,你不知道,野外比賽的時候還得自己胸前掛一個攝像頭,有一年比賽那選手運氣不好遭遇鬼打牆,結果攝像頭錄像來的卻是有一雙手抓住了他的腳不讓他走。」
周嘉魚:「……」他真懷念自己以前的工作。雖然老頭老太太們有時候挺麻煩的,但和玄學比起來,他們真是太可愛了。
沈一窮說:「唉,科技,開闊人的眼界啊。」
周嘉魚心想這眼界大家其實都不是很想開吧……
整個論壇都很熱鬧,周嘉魚還看到討論說童子尿好用還是黑狗血效果好,並且精確到了小數點後三位,如果不是討論的東西有問題,他甚至有理由懷疑這是一個學術論壇。
沈一窮看完之後感歎人生,說什麼時候他才能參加比賽啊,他也想成為偶像。
周嘉魚:「……」朋友你是不是走了什麼歪路。
不過網站裡的確每個人氣比較高的選手都有單獨的分頻,周嘉魚發現林逐水的人氣果然是非常非常高,點進去之後居然還能看到關於他的小說。
周嘉魚本來還沒太在意,結果點進一個帖子後發現好像哪裡不太對勁,為什麼,他在裡面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林逐水吻住了周嘉魚的唇,兩人唇舌相接,氣氛纏綿,林逐水說,『嘉魚。』周嘉魚淚光盈盈,顫聲道,『先生,我願意的……』——周嘉魚看著小說內容,陷入了迷之沉默。
沈一窮卻是完全習慣了,說習慣就好了,他還見過一本寫他們師兄弟四角戀的,劇情之跌宕起伏,肉戲之香艷,要不是主角是自己的話還真能對著擼一發。
周嘉魚心想沈一窮果然是個鋼鐵般的直男,因為他看到這內容時居然有點心虛有點臉紅,而沈一窮則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想擼。
兩人又一起打了一會兒遊戲,到了晚上六點多回到酒店。
回去的時候周嘉魚看到徐入妄很沒素質的蹲在酒店門口抽煙,沈一窮打招呼說:「妄妄,怎麼不高興啊?」
徐入妄瞅了他一眼,沒理他,對著周嘉魚說:「我師父說,要是我決賽輸了……就讓去我二叔那裡進修五年。」
周嘉魚:「有問題嗎?」
徐入妄說:「我二叔住長白山深山裡面。」
周嘉魚說:「雖然我很同情你,但是我家林先生說,如果我輸了,就把我托運回去。」
徐入妄:「……這就是罐兒名字的來源?」
周嘉魚道:「不然呢?」
徐入妄做了個抱拳的手勢:「社會你林哥,人狠話不多。」他遞給了周嘉魚和沈一窮一人一根煙,說,「抽吧,趁著還活著……」
於是三個人蹲在門口一起抽煙。
抽了一會兒,沈一窮說:「這事情好像和我沒什麼關係,我為什麼不進屋吹空調要陪著你們在這兒抽煙。」
徐入妄說:「你對周嘉魚就沒有一點憐惜之心嗎?」
沈一窮:「……」這兩件事有關係?
不過可以看出,半決賽沒有拿到第一,又被愛情擁抱了的徐入妄心情是相當的低落,估計他被徐鑒狠狠說了一頓。
三人跟社會閒散人選似得在門口蹲了十幾分鐘,才各自散去,進屋休息去了。
周嘉魚這一天都沒有見到林逐水,他洗完澡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忽的想起了什麼,道:「祭八,昨晚我睡著之後,屋子裡來過其他人嗎?」
祭八從昨晚開始精神就不好,整隻鳥蔫嗒嗒的,看樣子是被嚇到了還沒緩過來,它說:「我不知道,我也睡著了。」
「哦……」周嘉魚有點失望,以為自己能從祭八那裡得到答案呢。
昨天那些零碎的記憶到底是真是假呢,如果真的是林逐水來了,他為什麼要親吻自己的手背……想到這裡,周嘉魚腦海裡莫名的浮現出了一些白天看到的那些文字,整個臉開始慢慢變得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