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京墨發現朱焱之事,實乃巧合。
他已經忘了到底是哪一世,他獨自下山修行到了平瑞州,住在一家店家裡,而就在張京墨居住的時候,這店家卻是丟失了年僅六歲的獨生兒子。
這店家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獨苗苗,莫名其妙的丟了,自是傷痛欲絕,連生意都不做了。
張京墨對這店家印象還不錯,便出手算了一卦,那卦象卻顯示這孩子已經遇難,他不好告訴店家,便只好悄悄離去,換了家客棧。哪知這事發生的幾天之後,平瑞州異象突生,天空中火雲密佈,顯然是有異寶出世。張京墨本來就離得近,便前去探知了一二。
那一世是張京墨第一次見到朱焱和天奉一行人,沒被算計的天奉在採了火蓮之後,便發現了深在火蓮之中的朱焱。
朱焱還在沉睡之中,自是給了天奉準備的機會,他設好禁制,又傳訊給了門派,讓門派又出一行人,為捉住朱焱做了充足的準備。
之後,朱焱被從沉睡中喚醒,虛弱的它卻是沒能逃過天奉的五指山,很快便被天奉收服了。
張京墨作為一個旁觀者,完整的看了整件事情的經過,且將這件事記在了心中。
之後的幾世,張京墨便將腦筋動到了這上面,他想出了一個法子,既廢掉了天奉,又消耗了朱焱。
那陰猴自是張京墨的手筆,他將陰猴施上了法術變成了店家那個六歲獨子,然後看著毫無經驗的盧竹熏將陰猴擄走。
天奉也沒想到會有人算計他,並沒有對一個年僅六歲的孩子設防,於是便染上了陰猴的氣息——這下,他不但失去了向門派求援的機會,還被朱焱迫的狼狽不堪,險象環生。
眼見時機已到,戴著面具的張京墨便直接現身,一劍取了那老者的性命。
天奉見狀目齜欲裂,他大喝一聲:「好你個賊人,竟然算計到我天奉頭上了,你可知道我是誰?」
張京墨一句也沒回,只是持著那還滴著鮮血的長劍,便朝著天奉攻了過去。
天奉本就被朱焱不斷的攻擊,此時卻又要分身面對張京墨的截殺,於是形容越發狼狽,接連險象環生。
張京墨招招狠辣,全是朝著最致命的弱點攻去,顯然是沒打算留下天奉的性命。
天奉眼前見不敵,眼神裡閃過狠辣之色,忽頓住身形,引頸長嘯,那嘯聲尖銳刺耳,朱焱本就被老者的槍刺中了背部,此時聽到那長嘯也是神色一委,身上的火焰竟是瞬間弱了幾分。
張京墨卻已早有準備,他之前便和天奉鬥過,那時的他一時不察也是被天奉這一招傷的不輕,但他此時已經有了經驗,見天奉準備拚命,便瞬間後退,運起靈氣將渾身上下都包裹了起來。
天奉長嘯之後,便連吐了幾口鮮血,面容卻是彷彿蒼老了好幾分,他死死的瞪著張京墨,眼神中全是狠辣惡毒。
天奉道:「若是今日我不死,來日必定取你性命!」
張京墨嘴角嘲諷的笑意更濃,他道:「豎子小兒,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是否還有命回枯禪谷。」
天奉聞聲神色一變,他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張京墨呵笑道:「見你今日命已不長,便讓你死個明白,我是你那哥哥派來取你性命的人,你該不會以為,枯禪谷之內,真有什麼兄友弟恭之情?」
天奉聞言臉色越發慘白,他顫聲道:「天麓?」
張京墨卻是不言,又朝著天奉攻了過去。
朱焱被天奉那搏命一招也傷的不輕,它見朱焱和張京墨纏鬥在一起,竟是也不上前,歪了歪頭,靈動的眼睛裡露出狡黠的神情。
張京墨一邊攻擊天奉,一邊注意著朱焱的神色,眼見它尖喙微張,便瞬間遁去了身形,離開了天奉數十丈遠。
就在張京墨飛走的那一剎那,朱焱朝著他們纏鬥的地方噴出了一口焰火,天奉還未反應過來,便發出一聲淒慘的叫聲,隨即化為了灰燼。
張京墨見狀大笑出聲:「什麼天奉大人,真是蠢不可耐!」他說完便轉身面對朱焱,不再看那灰燼一眼。
然而他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轉身的那一刻,灰燼之中飄出一顆微弱的光點,一搖一晃的朝著遠處飄了過去。
張京墨此時正和朱焱大眼對小眼,他心裡默默數著數字,等著確定自己看不到那光點了,才對著朱焱道了一聲:「小東西,你可還要和我斗一次?」
被叫做小東西的朱焱鳴叫一聲,扇了扇火焰弱了不少的翅膀,對著張京墨便是一口火焰。
張京墨自是輕易的躲開了,他飛到半空中,很快便尋到了那老者還插在朱焱背上的長槍。
也不知那長槍到底是什麼材質,刺入朱焱體內竟是沒有被煉化,反而牢牢的插在它身上,見那模樣,竟像是在吸食朱焱的血液。
張京墨見朱焱依舊不打算放棄,心中也不急,只是逗弄似得不斷騷擾朱焱,不讓它尋找食物補充體力。
朱焱也察覺了不對勁的地方,它雖初開靈智,但直覺卻十分的敏銳,很快就發現張京墨是在故意拖時間,而它卻無力將插在自己背上的長槍取出,只能任由那槍在自己身上不停的吸食血液。
朱焱的血液,本就是精華所在,它和張京墨纏鬥一會兒,便覺察了張京墨的意圖,竟是轉身欲逃。
張京墨哪裡會給它這個機會,見朱焱一扭身,便從須彌戒裡取出一張符菉,朝著朱焱便貼了上來。
朱焱躲閃不及,被符菉制個正著,它打又打不過張京墨,逃也逃不掉,於是眼神裡露出委屈的神色,嘶鳴一聲便變回了巴掌大小。
張京墨見狀,心道時機到了,直接上前,朝著朱焱伸出了手掌。
朱焱此時和小雀差不多,背上依舊插著那根和他一樣變小了的長槍,它見張京墨朝著它伸出手,黃豆大小的眼睛裡隱隱透出金色的光芒,又是一聲嘶鳴,便飛到了張京墨的手掌之上。
張京墨早就在手掌之上附著了靈氣,不至於被朱焱的火焰所傷,他倒也不急著取下朱焱背上的長槍,而是口中默念了一段法決,然後將食指咬破,滴了三滴精血到朱焱的額頭上。
朱焱在被滴上鮮血之後,神色又是委頓了幾分,它發出啾啾聲,朝著張京墨的手上啄了幾口,顯然是不滿意張京墨拉低了自己的實力。
張京墨無奈的伸手在它頭上點了一下:「以後會變強的。」
朱焱啾啾的叫著,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
張京墨在朱焱屈服之後,才將它背上的長槍取了下來,看也不看的直接丟進了須彌戒指中,朱焱本就紅如火焰,在張京墨那白皙手掌的襯托下,更顯得精緻小巧,它伸出腦袋在張京墨的手掌上蹭了蹭,然後委屈的叫了兩聲,顯然是想討食吃了。
張京墨很清楚朱焱喜歡吃什麼,他從袖中掏出一個藍色小瓶,然後從瓶中掏出幾顆黑色的丹藥,放到了朱焱的面前。
朱焱歡快的啾啾叫著,便將丹藥啄食下去。
這丹藥是張京墨用陰猴煉製的,用來餵食朱焱再好不過,他在煉製時自然不會像天奉他們那樣不設防,所以並未染上陰猴的氣息。
朱焱一連吃下十幾顆丹藥,這才滿足了,它後背的傷口沒有再流血,但看起來想要癒合,恐怕還有一段時間。
畢竟是個金丹修士拼盡全力造成的傷口,沒有傷及要害,就已經很不錯了。
張京墨給朱焱的傷口上了藥,又坐在原地調息了片刻,便帶著朱焱遠遁而去。
朱焱出世,天空中自然會飄出火紅祥雲,極易吸引大批修士前來,張京墨並不想和這些人發生衝突,畢竟他要得到的東西已經得到了。
就在張京墨離開此地半日後,一行身著枯禪谷道服的修士來到了天奉被化為灰燼之地,其中一女子風姿卓越,神情如霜,在見到天奉化為的灰燼之後面露陰鬱之色,竟是直接祭出靈氣,將身旁一瑟瑟發抖之人直接斬殺。
殺了那人之後,女子臉上的陰冷之色稍減,薄唇輕啟:「去給我找!」
周圍的弟子均低頭稱是。
女子彎下腰,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然後將天奉的骨灰仔細捧起,裝入了盒中,她道:「弟弟,你別怕,姐姐來給你報仇了。」
她的神態哀戚,和剛才那副殺人不眨眼的模樣,竟是完全判若兩人,在她把骨灰全部裝入小盒之後,卻是忽的想起了什麼,她抬頭高聲喝道:「天奉的靈珠還在!他還活著!先放過那個賊子,去附近的山林搜尋,一定要找到他的靈珠!」
周圍的枯禪谷弟子聞言全都鬆了口氣,心道這次總算是保下了自己的小命。
女子見狀,聲音冰冷:「若是沒能找到,你們就全部給他陪葬去吧。」
周圍的弟子紛紛允諾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