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媚

蟒女原為魔界妖獸,此番是跟著幾名魔族,同那大陣破損之處,混入了大陸。

她不過是金丹初期的修為,能在這天元教裡混上一個聖女的位置,還全靠了她那奇特的功法。

那功法的神奇之效果便在於,雙修之時不僅僅可以吸取雙修對象的修為添以已用,若是蟒女願意,還可以幫助同她雙修之人增加修為。

憑此等功法,幾個一齊入大陸的魔族,都成了蟒女的裙下之臣。

這蟒女若是不死在張京墨的手下,按照她的修煉速度,很快便會突破金丹,成功結嬰,之後的路更是一帆風順,千年後魔族入侵時,甚至還成了魔族的一員大將。

而張京墨卻直接從根源上斷絕了這件事的可能性。

如果隨張京墨而來的陸鬼臼沒有出乎意料的引得蟒女對他出手,張京墨還需再等些日子,待到蟒女同手下一齊去村中抓人時,才好混入其中。

然而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同張京墨一齊來的陸鬼臼,卻將這件事變得直接了許多——只不過自己狠遭了些罪。

這次張京墨到西南一隅來,主要目的其實是另一件特殊之物,蟒女的命,不過是他順手取走的罷了。

溫熱的水,從張京墨的頭上淋下,滑過他的皮膚落入浴池之中,此時他依舊是一個嬌媚女子的模樣,他在蟒女死後,便直接抽出了她的魂魄,讀取了蟒女所有的記憶。

在蟒女的記憶裡,張京墨看到了他要找的東西——一塊看起來十分普通的陶瓷碎片。

門口突然傳來腳步聲,張京墨並未回頭,依舊是低著頭細細的揉搓著自己的一頭青絲。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在離浴室不遠處停下,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他道:「主子,這次您可滿意?」

那聲音中全是討好和諂媚,聽的讓人十分不舒服。

張京墨臉上面無表情,但口裡吐出的話卻帶著入骨的嫵媚,他說:「身子骨還不錯。」

那人聞言心中暗喜,要知道他的主子嘗過的男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嘗過味道之後再留下的人可就少之又少了。

現如今那名修者被留下,便足以說明主子對這人是十分的滿意。

那男子繼續道:「那您答應我的……」

張京墨冷哼一聲,不耐煩道:「等著吧,我會叫他們給你安排的。」

男子嘿嘿的叫了幾聲,然後又說了幾句好聽話,便識趣的退下去了。

男子退下後,張京墨又開口喚來了在外等待的下人,他道:「叫翠翠去陪他一晚。」

下人聽後稱了聲是,便也下去了。

無論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人類之中總是不缺乏背叛者。當年魔族入侵,人類危亡之際,依舊是有貪生怕死之輩,投入了魔族麾下,出賣了自己曾經的夥伴,只為求得苟且偷生。

而剛才那個,來同蟒女討賞的男子,便是其一,他以人類身份為蟒女尋覓獵物,便只為了同天元教弟子進行交合從而提升自己的修為。

張京墨對這種人的態度向來都是殺了都覺的髒手,但如果有機會也絕不會放過,只不過這人暫時還有些用處,所以暫且先留下了。

張京墨沐浴完畢,換下了那套極為暴露身材的紅紗。

就在他衣服換好之後,在外等待的下人前來稟報,說陸鬼臼醒了。

張京墨下手從來都很有分寸,也算出陸鬼臼差不多該醒了,他輕嗯了一聲,道:「不用管他,我待會兒親自過去看看。」

下人聞言便垂下了頭。

張京墨穿好衣服後,又回到了自己的閨房,坐在銅鏡面前開始慢慢的描眉毛抹胭脂,神態動作,都同一個剛沐浴完畢的愛美女子毫無二致。

化好了妝,張京墨這才回了關著陸鬼臼的屋子裡。

下人已經把髒掉的床單換了乾淨的,然後用特製的繩索將陸鬼臼捆在了床上。

陸鬼臼渾渾噩噩的醒來,才發現自己竟是被綁得牢牢實實的,他心中生出一抹焦躁,但想到之前張京墨同他所言,又硬生生的將那焦躁的情緒壓了下去。

張京墨光裸著腳,從走廊這頭走到那頭,然後抬手推開了面前的木門,看到了不遠處正躺在床上緊皺眉頭的陸鬼臼。

張京墨薄唇輕啟,毫無障礙的喊出了那兩個字:「郎君。」

陸鬼臼被這一聲郎君喊的渾身一顫,他扭過頭來,便看到了朝他走過來的妖艷女子。

女子身著一襲大紅色齊胸長裙,身姿婀娜,紅唇攝人,但她的眼神卻是陸鬼臼熟悉的冷清,陸鬼臼聽著她嬌嬌的喊著自己郎君,腦海裡浮現出的卻是張京墨的那溫和輕柔的聲音。

陸鬼臼嘴唇動了動依稀顯露出師父兩個字的形狀,但他到底是沒喊出來,而是硬生生的叫出了一句:「姑娘。」

張京墨聽到這聲姑娘,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他坐到了陸鬼臼身邊,手指輕輕的撫摸著陸鬼臼的臉頰,笑道:「舒服麼?」

陸鬼臼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他的師父張京墨,但之前所發生的事又著實不像是一場夢境。

和陸鬼臼相處了那麼久,張京墨自然是察覺出了陸鬼臼的遲疑,他並不說話,而是將纖細白嫩的手指緩緩的從陸鬼臼的臉頰劃入了他的胸膛,然後開始在裡面輕輕的畫著圈。

在外人看來,這似乎是個調情的動作,但陸鬼臼卻能感到,張京墨在他的胸膛上慢慢的寫著字——聽、師、父、的、話。

有了這幾個字,陸鬼臼終於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了,他也說不出自己是該鬆口氣,還是該更緊張,但到底是又從嘴裡吐出了那兩個字:「姑娘。」

張京墨瞇起了眼睛,狀似滿足的笑了,他說:「郎君,昨夜春宵一晚,你可滿意?」

陸鬼臼盯著張京墨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姑娘國色天姿,我自然是滿意的。」

張京墨笑意更濃,他道:「既然如此,郎君可願意跟著小女?」

陸鬼臼道:「若是姑娘提出的,上刀山下火海,在下都願意去。」

張京墨哪會聽不出陸鬼臼這話語中隱含的意思,他卻不答,依舊是笑顏妍妍,只是笑容似乎沒幾分真實的成分。

陸鬼臼道:「我還不知道姑娘芳名呢。」

張京墨道:「我叫艷芒,你叫我芒兒便好。」

陸鬼臼點了點頭,開口叫了聲:「芒兒。」

張京墨道:「郎君,勞累了一晚,你可要休息休息?」

陸鬼臼道:「若是可以的話……」

張京墨道:「如果你想,自然是可以的,你且睡吧,我就在你身邊陪著你。」

陸鬼臼深深的看了張京墨一眼,就在張京墨以為他會說些什麼的時候,他卻閉上了眼睛,然後道了一聲:「好。」

說完這話沒隔多久,陸鬼臼的呼吸便平穩了下來,顯然已經入睡。張京墨凝視著陸鬼臼的睡顏,身體也滑入了帶著香氣的被窩裡,閉著眼睛小憩起來。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直到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有人在小心的叫著:「大人。」

張京墨瞬間便睜開眼,眼神之中沒有絲毫的睡意,他道:「什麼事。」

那人道:「廉大人回來了。」

張京墨聽完這句話,原本懶散的聲音立馬高昂了起來,他道:「廉大人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叫我?」

下人的聲音似有些遲疑,他道:「廉大人讓我們不要來打擾你。」他說完這話,就聽到屋內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服聲,不過片刻時間,聖女便已穿著完畢站到他的面前了。他微微抬目,看到聖女的臉上全是壓抑不住的興奮之色,她道:「快帶我去見他。」

下人聽到這話,面露難色。

張京墨只當看不見下人的表情,急急道:「怎麼還不帶路?我說話你都當耳旁風了?」

下人這才苦笑道:「聖女大人,廉大人……帶了人回來。」

張京墨面色一變,道:「他又帶了什麼人?」

下人猶豫片刻,才低低道:「似乎是一個女子。」

張京墨表情十分配合的扭曲了一下,他道:「帶我過去!」

下人見張京墨這暗藏憤怒的神色哪敢不從,他心中叫苦,卻還是給張京墨帶了路。若是可以他是萬分不願將廉君回來這件事告訴他的主子的,但如果他不說,事後追究起來,他這性格陰晴不定的主子,甚至真的有可能親手剝了他的皮……

張京墨跟在渾身發抖的下人後面,朝著廉君所住之處走了過去。

如果可以選擇,張京墨並不想第一時間見到那個名叫廉君的男人,但若是他露出不想見的神色,恐怕會引人懷疑。

因而無奈之下,張京墨只有做出了一個最符合蟒女性格的選擇——去才回來的廉君那裡,看看他到底帶了什麼人回來。

走過了狹長的走廊,又穿過了幾個園子,張京墨還未走近,便聽到了十分曖昧的聲音,他一聽到這聲音,哪還會不知道屋內發生了什麼事。

張京墨的腳步一頓,對著身側的下人面露出惱怒之色:「那女人是誰?」

下人急忙道:「小的也不認識啊。」

張京墨又道:「他們進去多久了?」

下人小心翼翼的看了張京墨一眼,然後更加小心翼翼的說了句:「昨天您洗完澡……」

「好啊你,昨天他就回來了,居然今天才告訴我。」張京墨故作陰冷道:「你是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對吧?」

下人聽到這話,不由的兩股戰戰,跪下後口中不住的求饒,他是真的怕這個主子……

好在張京墨不過是重重的踢了他一腳,便朝著他罵了聲滾。

下人被踢的吐出一口鮮血,卻是心生慶幸之感,聽到滾字後,便毫不猶豫的連滾帶爬的跑走為了。

張京墨聽著那屋內傳來的曖昧的聲音,眼睛微微瞇了瞇,腳步停頓了片刻,才又踏了出去。

雕刻著精緻花紋的木門被重重的推開,廉君自是知道有人踏入了房內,但他似乎在張京墨入門之時便知曉了來人身份,開口道:「來了?」

張京墨一進屋子,便聞到了一股詭異的香氣,這香氣倒也不濃烈,有些像清淡的花香,但比花香又更加濃郁……

「阿廉,你回來都不看看我。」張京墨看著面前遮住大床的紅紗,說出這撒嬌的話時,心裡冒出一絲不自然,但這不自然不過是轉瞬即逝,很快他就強迫自己融入了角色。

眼前這個名喚廉君的男人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一旦被他發現了自己的異樣,那他的計劃就功虧一簣了。

廉君在紅紗之後,聽到張京墨撒嬌的話語,只是口中輕笑,他的聲音好聽極了,讓人聽了便耳根發軟,他說:「我這不是在忙麼。」

那紅紗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用腳趾頭也能想得出來。

張京墨站在紅紗之後,嬌哼埋怨,眼睛輕輕的盯著紅紗後面的廉君不肯移開一刻。

他大概也猜到了紅紗之後,同廉君在一起的女子身份,那女子是個大派掌門的獨生女,也不知怎麼的被廉君擄了去。

廉君知道張京墨在盯著他看,他的笑聲再次響起,他道:「可有想我?」

若是真的蟒女,此時恐怕會開口提出要加入進去,但張京墨到底是沒辦法跨過這個坎,於是只能故意露出怨懟嫉妒之色,開口道:「廉君,你都不疼人家了。」

廉君聽到張京墨的話,低低的笑了起來,他道:「芒兒乖,你過來,哥哥疼你。」

張京墨哼道:「我才不要和她一起,每次都是這樣——」

廉君聽到這話,猛地從床上爬起,隨意披了件衣服,然後撩開了那層層疊疊的紅紗從屋後朝著張京墨走了過來。

張京墨不動聲色的將目光從廉君身上移開,然後緩步走到屋子裡,坐在了木椅之上:「沒意思。」

廉君走到張京墨的面前,微微彎腰,用手將坐在木椅上的張京墨圈入了懷中,他口中笑道:「幾月不見,你又美了幾分,只是不知你這次弄死了幾個人?」

張京墨道:「幾個?我怎麼知道幾個,我可沒那個心思去數。」

廉君聞言笑了笑,伸手端起了桌上溫熱的茶水,他一飲而盡後,才緩緩道:「我叫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張京墨聽到他的問話,眼神微動,卻是伸出手在廉君光裸的胸膛上撫了撫,他道:「你啊,天天就這事那事,竟是一點也不關心人家。」

廉君一把抓住了張京墨的手,在鼻間輕輕一嗅,他道:「你……」

張京墨心中一緊,臉上卻依舊是那副嗔怒埋怨的模樣,他道:「怎麼了?難道是采多了野花,便嫌棄人家了?」

廉君眼神在張京墨身上掃了掃,忽的伸出手,捏住了張京墨的下巴,他道:「今日的你,看起來倒是有幾分不同。」

張京墨笑道:」哪裡不同?」

廉君的手指在張京墨的下巴上摩挲了一下:「嗯……看起來更誘人了。」

這廉君果然是感覺敏銳,竟是一面就察覺出了張京墨的異樣,雖然此時他的表情像是在同張京墨調情,但眼神之中透出的審視之色,卻讓張京墨並不敢大意。

張京墨用手指勾住了廉君的手指,他道:「那你不多陪陪人家。」

廉君粲然一笑,將張京墨的手指放到唇邊吻了吻,然後道:「待我辦完了這事,便回來慢慢陪你。」

張京墨這才狀似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同廉君說起他吩咐下來的事情。

張京墨說的漫不經心,廉君卻聽的十分認真,他聽完後,狀似無意的問了句:「你這幾個月都未曾出去?」

張京墨道:「出去?出去做什麼,我要的東西都有人送進來……怎麼?你要邀我出去?」

廉君這才對眼前之人放下了戒心,畢竟蟒女雖是金丹前期,但到底是結了丹的妖獸,只要不出門派,若是要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奪舍,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也就放下了心中的異樣,同張京墨說起了正事。

輕鬆的殺死蟒女,奪取她的記憶,對於別人而言不可能辦到的事,張京墨卻已經做了很多次了,而這一次,更是集結了之前的經驗,連門外的下人都未曾驚動一二。

張京墨套住蟒女的繩索,乃是一種十分特別的法寶,只要一套上去,那人只要修為比張京墨低,就再也別想從他手裡逃掉。

廉君道:「那村裡的人,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

張京墨尖聲嬌笑道:「女的都殺了,男的都用來進補——哎,你還別說,我還真找到了幾個不錯的。」

廉君對此事並不關心,他只要蟒女按照他吩咐的那般好好做事便行了,他道:「只要你開心便好……幾月前我要你尋的人呢?可尋到了?」

張京墨聽到尋人一事,臉上便露出嗔怒的神色,他道:「廉君,你要我尋的那什麼背有蓮花之人,是不是在耍我,我可是尋遍了這邊,也未曾找到一個。」

廉君對張京墨所說的結果也並不驚訝,他沉吟片刻後,道:「這事倒也不急,或許那人真的不在這裡……我再叫他處的人幫我找找。」

就在二人說話之際,原本以為歡愛失去意識的女子在床上醒來了,她醒來後,看見了自己身處的狀況,口中一邊低泣一邊罵了起來。

只是她的家教好似十分的好,無非是罵出什麼登徒子,混蛋之類不痛不癢的詞句。

當年第一次知道這女子經歷的張京墨,是很同情她的,作為一個正經大派掌門的女兒,卻被廉君這樣一個妖魔擄了去,還被如此的侮辱,怎麼看都是十分悲慘的經歷。

但是之後事情的發展,卻出了張京墨的預料,因為就是眼前低泣的女子,居然利用她父親對她的擔憂,將她父親一步步引向了廉君布下的陷阱。

當時的張京墨,也恰巧見證了這樣一幕,女子的父親被廉君害的身死道消,而她和廉君竟是就在她父親的屍體旁邊,歡愛了一場。

雖然乍一看上去,她也是被迫的,但若是細細的觀察她的眼神,便會發現她眼神之中是一派的歡愉,絲毫不見痛苦和悲傷。

從此之後,張京墨便徹底絕了自己對她的憐憫之意。

廉君聽到女子的聲音,又笑了一聲,他走到床邊伸手掐住了女子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然後對著張京墨道了聲:「怎麼樣?」

張京墨自是面露厭惡之色,他道:「這樣的貨色……你也要。」

女子開始微弱的掙扎,看上去頗有欲拒還迎的味道,廉君自然也是十分的懂這些,他笑道:「又想要了?」

女子道:「放開我,你這個混賬、混蛋——放開我。」

廉君道:「放開你?放開你,我怕你捨不得。」他說完這話,居然扯下了自己的衣物,又進入了女子的身體。

張京墨已經來見了廉君一面,想知道的事情也都打探的差不多,他並不想在這裡繼續看著活春宮,於是便隨意找了個借口,一臉厭惡的想要離去。

廉君看向張京墨的神色似笑非笑,他道:「芒兒,你可別生我的氣,你看看,若是我不滿足她,她可還得繼續罵我。」

張京墨哼了聲,朝著女子狠狠罵了幾句,見廉君並無起身之意,便面露憤色直接摔門而去,絲毫沒有給廉君留下一點面子。

廉君見狀,也不惱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似乎十分喜歡張京墨在他面前耍小性子的模樣。

張京墨出了屋子,臉上原本的媚意瞬間便消失不見,變成了一臉冷漠,他回憶著屋子裡那股沁人心脾的冷香和女子哭叫的聲音,心中狠意又是濃了幾分。

《在那遙遠的小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