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人舊事

今天早晨的牛肉米粉和往常一樣好吃, 米粉裡面不止有牛肉,還有牛筋。燉的爛爛的牛筋完全不用擔心嚼不動,口感柔軟,配著清爽的青菜和米粉, 吃下去又是神清氣爽的一天。

陸清酒昨天沒有休息太好,今天人有些沒精神, 他吃了早飯,簡單的餵了豬和雞, 就坐在院子裡休息了。

白月狐種完地,帶回來了一些新鮮的蔬菜, 尹尋洗了根黃瓜,卡嚓卡嚓的在陸清酒身邊嚼開了,白月狐種的黃瓜味道是一頂一的好, 鮮甜清脆,幾乎就是水果的味道,無論是生吃涼拌亦或者煮湯都非常美味。

陸清酒在太陽底下小憩片刻,感覺精神好了點,才起身做午飯去了。

尹尋還是有些擔心陸清酒,趕緊跟著他進去幫忙打下手, 邊洗菜邊問陸清酒他們什麼時候出去玩, 趁著天氣好出去踏踏青, 放放風箏唄。

「都行啊。」陸清酒低著頭攪拌著碗裡面的雞蛋, 「昨天不是下過雨麼, 山上還是濕的, 等干了再說吧。」

尹尋道:「那後天去吧,後天天氣可好了。」

陸清酒道:「好。」

尹尋見到陸清酒同意了,才微微鬆了口氣,他就是擔心陸清酒心情太糟糕,想找點樂子讓陸清酒心裡頭舒服點。

因為陸清酒精神不太好,做的飯也比平時簡單一點,他蒸了一大碗的粉蒸肉,又煮了青菜湯,炒了個回鍋肉,還做了個紅棗糯米飯。棗子是蜜餞的,味道很甜,和糯米飯一起蒸了之後甜味便散到了糯米裡面,吃在嘴裡甜滋滋的。

陸清酒挺喜歡這類甜味的菜餚,比早晨多吃了一點。

飯桌上,尹尋說起了後天出去踏青的事,白月狐在旁邊聽著不置可否。

「我能出去嗎?」陸清酒忽的問道。昨天白月狐說那條龍逃走之後極有可能來找他,就這麼出去踏青,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可以。」白月狐也察覺了陸清酒情緒不高,他點點頭,「總不能一直待在家裡。」

這倒也是,陸清酒又吃了一口甜膩膩的蜜餞棗子,感覺自己心情好了一點。

下午的時候,陸清酒打起精神,用烤箱做了一些甜點。甜點是比較簡單的曲奇餅乾,不過在用了牛牛的牛奶之後餅乾的味道特別香,陸清酒還想著要不趁著春天家裡也種點小麥,來年的麵粉都有著落了。本來他們這裡很少有地方種小麥的,但白月狐那特殊的種地技巧不用的確有些可惜……

院子裡上個月種下的果樹苗也在蹭蹭蹭的往上漲,看著它們的長勢,陸清酒都懷疑今年秋天的時候是不是就能結果,只是不知道果子味道怎麼樣,但想來白月狐在,肯定差不到哪裡去。

小時候,春天來了陸清酒的姥姥就會帶他們去山上玩,摘點野果,放放風箏。那時候條件不好,風箏都是自己糊的,姥姥通常會給陸清酒糊個蝴蝶,給尹尋糊個蜜蜂,然後到了山上就看著兩個小娃娃滿山亂跑,直到手裡的風箏線繃得直直的,漂亮的風箏也飛到了天空之中。

家裡是沒有風箏的,陸清酒本來打算下午去鎮上買一個,誰知尹尋自告奮勇,說自己會糊風箏,糊出來的保證很好看。

陸清酒對他的自信保持懷疑的態度,不過見尹尋拍著胸脯承諾的樣子,他決定還是給他的傻兒子一個機會。

風箏的紙就是普通的紙,骨架是尹尋帶回來的竹子,把竹子劈成竹條之後便可以做為風箏的骨架,陸清酒坐在旁邊,看見尹尋這風箏做的像模像樣的,倒是有些驚訝。

「你做的什麼風箏呢?」陸清酒問他。

「魷魚。」尹尋回答。

陸清酒:「游魚?」他想了想,覺得魚形的風箏好像也不是很奇怪,便放了心,給尹尋準備好顏料之後便去院子裡做其他的事了。趁著天氣好,他想把豬圈打掃一下,把裡面的稻草全部換一遍。

等到陸清酒做完了事再轉身回去的時候,他看到了尹尋口中的「游魚」。

陸清酒驚了:「……這是啥玩意兒啊?」

尹尋:「魷魚啊?」

陸清酒:「這游魚怎麼還有須須的?」

尹尋:「魷魚不都有須須的嗎?」

陸清酒緩了一會兒:「等等,你說的游魚是哪兩個字?」

尹尋:「……魷魚燉雞的魷魚啊。」

陸清酒瞬間服了。這尹尋把風箏做的賊大,色調全是黑的,就兩個眼睛塗成了亮黃色,下面的須須又長又細,陸清酒都能想像出這風箏飄在天空上嚇哭小孩的模樣了。

不過做都做好了,湊合著用吧,陸清酒決定還是什麼都別說了。

尹尋一口氣做了兩個風箏,形狀和顏色都很一言難盡,但為了不打擊孩子的積極性,作為父親的陸清酒決定還是忍了。

尹尋卻已經開始期待後天的踏青了。

雖然沒什麼能力,但尹尋天氣預報的效果還是很好的,接下來的兩天都是大晴天,第三天的早晨,陸清酒早早的備好了食物,一家人就這麼踏青去了。

小花小黑小狐狸也跟了過來,三人三動物,浩浩蕩蕩的上了山。

水府村靠近山頂的位置有個比較寬敞的平台,春天的時候風特別大,很適合放風箏。

尹尋一手拿著他的黑色大魷魚,一手拿著一隻看不出什麼種類的動物,跟在陸清酒身後顛顛的跑,陸清酒還得回頭招呼他別摔了。白月狐還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他的頭髮又恢復成了短髮,只是這次是陸清酒動手剪的,他沒有給白月狐剪的太短,大概就是不影響吃飯的長度。但也比白月狐自己動手剪的狗啃髮型好多了——雖然白月狐那長相剪什麼髮型都完全不影響他的美貌。

山上的風帶著花的香氣,樹林間草叢中,皆能看到各色的野花。其間有蜜蜂蝴蝶環繞,和冬天的死寂相比,處處充滿了生機。

三人拿著風箏和放滿了食物的竹籃順著山路走到了山頂上。感受著山頂上那強烈的風,尹尋迫不及待的拿出了他的風箏,在山間奔跑了起來。本來陸清酒來之前還有點懷疑尹尋的風箏能不能飛起來,誰知道尹尋剛在檯子上跑上一圈,那魷魚風箏就騰空而起,一路奔著天空去了。

尹尋像個小孩似得哈哈大笑:「看,看,我的風箏飛起來啦!!」

小花小黑跟在他身邊跑,尹尋見他們也想玩,便把風箏線纏在了小花的小豬蹄子上,結果山頂的風太大,小花又太小,差點被風直接給帶到半空中,還是被陸清酒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它的小尾巴,才避免了慘劇的發生。

「你守著小花玩風箏,他一個小豬多不安全。」陸清酒像個教訓孩子的大人,「別出意外了。」

尹尋乖乖的說好。

搞定了尹尋,陸清酒又把帶來的竹籃打開,將竹籃裡面的布鋪在了綠色的草地上,再在布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有用保鮮盒裝好的燉肉和炸雞,還有早上起來烤的草莓餅乾和蘋果蛋糕,陸清酒還記得帶上了幾瓶用冰毛巾裹起來的汽水。

白月狐在陸清酒旁邊席地而坐,抬頭看著天空中的風箏。

陸清酒站在旁邊,笑著道:「我們小時候都喜歡在風箏線上面繫上草,系草的時候在心裡默默的許願,據說這樣可以給天上的神明送信,讓神明實現自己的願望。」

白月狐道:「神明實現你的願望了?」

陸清酒悵然:「當然沒有。」

白月狐聽到這話,便垂了頭,隨手在身側的草地裡拔了一根綠色的草,遞給陸清酒:「再試試?」

陸清酒笑了:「行啊。」他拿著草到了尹尋的旁邊,把草繫在了風箏線上,接著尹尋便開始放線,讓風箏飛的更高,連帶著陸清酒的那根草也飛到了半空中。

至於陸清酒許了什麼願望,倒也不太重要了,畢竟天空中根本沒有神明,既然沒有神明,那誰來滿足他的願望呢。

尹尋跟個小孩似得,和小豬小狐狸玩的不亦樂乎,甚至想要嘗試把小狐狸綁在另外一個風箏上放飛,陸清酒作為家長,只能無情的阻止了這群熊孩子作死的舉動,表示狐狸是不能飛的,要是掉下來估計全村都要來他們家吃飯了。

尹尋:「為啥全村要來咱們家吃飯啊?」

陸清酒:「為了慶祝你的葬禮啊。」

尹尋:「……」

最後尹尋表示還是不要麻煩村裡人了,乖乖的把風箏繫在了一棵小樹上,然後坐下開始吃東西。

炸雞是陸清酒自己做的,裹上了一層薄薄的面衣之後溫油慢炸,炸完之後外皮酥脆,裡面軟嫩多汁,一口咬下去雞肉淡黃色的汁水便從中溢出。因為是小雞,所以連帶著骨頭都是脆的,稍微用點力,便碎在了口腔裡。

陸清酒喝著冰的碳酸飲料,吃著還冒著熱氣的炸雞,覺得生活其實還是很美好的,也沒有那麼多過不去的坎。

吃到一半的時候,陸清酒突然生出了尿意,他放下手裡的食物,用紙巾擦了擦自己的手,道:「我去上個廁所。」

「唔。」尹尋嘴裡塞著個雞腿兒,「早點回來,不然雞都被我們吃光了。」說著還看了白月狐一眼。

白月狐冷冷瞪回去,尹尋秒慫,把雞腿從嘴裡拉出來,咬了一口:「……沒事,我會給你留一個腿兒的。」

陸清酒道:「就你戲多。」

尹尋假裝委屈的哼哼唧唧。

陸清酒走到旁邊的樹林裡,尋了個隱蔽的角落便打算解決問題,只是正準備脫褲子的時候卻注意到自己的腳邊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堆黑色的螞蟻,正在草地裡爬動。

如果只是爬也就算了,陸清酒卻感覺這些螞蟻爬行的軌跡非常奇怪,在仔細辨認後,他愕然的辨認出這群黑色的螞蟻不可思議的形成了兩個漢字:阿酒。

阿酒,這是陸清酒姥姥對陸清酒的稱呼,除了那位已經過世的老人之外,幾乎很少有人這麼叫他。

陸清酒的後背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還來不及反應,便看到黑色的螞蟻又變化成了另外兩個漢字:過來。

阿酒,過來——耳邊彷彿響起了老人溫柔的輕呼,陸清酒著了魔似得,腦子變得一片空白,其中只餘下一個念頭,他要過去看看,他的姥姥在叫他。

黑色的螞蟻們形成了一個個路標,引著神色恍惚的陸清酒朝著林子中央去了,阿酒,過來,阿酒,過來……陸清酒的腦海裡不斷的迴盪著屬於姥姥的呼喚,直到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陸清酒才從這種恍惚的狀態中抽離了出來。

「你……你是誰?」陸清酒心中已經隱約猜到了男人的身份。

男人逆光站在密林的深處,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和白月狐衣著有些相似的長袍,頭髮披散在肩膀上,他閉著眼睛,雖然面容有些模糊,但依舊能品出俊美的味道。

不知不覺中,陸清酒已經走到了森林的深處,周圍全是陌生的景色。原本吹拂著臉頰的微風也凝固了,樹林間沒有鳥鳴,只餘一片寂靜。

男人朝著陸清酒走了過來。

陸清酒見狀條件反射轉身想跑,可卻因為太過慌亂,被地上的石頭絆了一下,整個人朝前踉蹌幾步,最終還是因為失去平衡,跌坐在了地上。

「啊!」陸清酒的手心剛好按到一塊尖銳的石頭上,皮膚被劃破的刺痛讓他不由自主的叫出了聲。

男人眼睛是閉著的,但顯然已經察覺出了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微微蹙眉,朝著跌倒的陸清酒走了過來。

陸清酒看著男人在自己的面前停下腳步,形成一個逆著光的剪影。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陸清酒本應該感到恐懼的,但看著男人近在咫尺的臉,他卻意外的平靜了下來,甚至能禮貌的問出自己想問的問題,「有什麼事嗎?」

男人沒說話,半蹲下來,雖然閉著眼,可陸清酒卻有一種被他凝視的錯覺。

「是你殺了我的父母嗎?」陸清酒說,「你還想殺了我嗎?」

男人嘴唇微微抿起,露出一個緊繃的弧度,陸清酒感覺他想說什麼,但他卻只是微微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你不想殺了我?」陸清酒放鬆了下來,他感覺到眼前的俊美的男人似乎對他沒有什麼敵意,至少目前沒有,「那你想告訴我什麼?」

男人對陸清酒伸出了手,示意他將手搭上來。

陸清酒見狀略微有些猶豫,在思考是否要這麼做。但就在他思考的時候,身後的林子裡卻傳來了白月狐的聲音:「陸清酒,陸清酒你在哪兒?」他的聲音非常焦急,顯然馬上要找過來了。

男人眉頭皺的更緊,他沒有再給陸清酒猶豫的時間,直接抓住了他的手,然後用手指在他的手心裡寫了一個字。

一筆一劃,只是一遍,陸清酒便明白了這個字是什麼。

那是一個「走」字,眼前陌生的男人,在讓他離開。

「什麼意思?」陸清酒有些茫然,「你讓我走?走?我為什麼要走?」

伴隨著白月狐越來越近的喊聲,男人的臉上出現了些許焦急,他張開了嘴,想要說點什麼,卻只能發出暗啞的不明所以的音節。而就坐在他面前的陸清酒,卻清楚的看到男人的口腔之中,只有半根殘破的舌頭。

眼前人毫無疑問就是那頭被困在深坑之中的黑龍,他從囚籠之中逃出,找到自己,難道就為了在自己的手心裡寫上一個字?

白月狐的叫聲就在陸清酒的身後,他只要推開幾棵小樹,便會出現在陸清酒的眼前。

男人也知道自己沒時間了,他抬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陸清酒的頭,臉上掛著帶著悲哀味道的溫柔笑容,隨後便轉身,轉瞬間就消失在了陸清酒的面前。

陸清酒還想聽男人說些什麼,但男人顯然並不想和白月狐見面,走時的姿態無比決絕。

「陸清酒!」白月狐焦急的聲音在陸清酒的身後響起,他看到陸清酒坐在地上,急忙幾步向前按住了陸清酒的肩膀,「你沒事吧?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沒有。」陸清酒看了白月狐一眼,鬼使神差的,他沒有告訴白月狐男人在他手上寫的字,而是搖搖頭,「他好像不能說話。」

白月狐道:「你受傷了。」

陸清酒的手心在剛才跌倒的時候被旁邊的石頭劃破,這會兒血流滿了整個手掌,他剛才所有注意力都在那個男人的身上,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會兒白月狐一說,才感覺自己手心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不小心跌了一跤。」陸清酒有點不好意思,「小傷,回去抹點酒精就行了。」

白月狐不置可否,他的鼻子微微翕動,像是在嗅著什麼氣味,隨後眼神嚴肅的凝視著陸清酒:「你身上有他的味道,他碰你了。」

陸清酒啞然片刻,尷尬的解釋:「沒,就是牽了一下我的手。」還摸了摸我的頭。

白月狐抿起了唇,嚴肅的表情倒是和男人有幾分相似,接著,他做了個陸清酒沒有想到的動作——低下頭,一點點的將陸清酒手心裡的血跡舔舐乾淨了。

「啊!」溫熱又柔軟的舌頭在手掌上緩慢的舔舐,將傷口附近的泥土一點點清理乾淨,這樣的動作沒有帶來疼痛,更多的反而是酥麻,陸清酒臉一下子紅了,顫聲道,「別,很髒的!」

白月狐有點不高興:「吃了也不會生病。」

陸清酒道:「可是……」

白月狐道:「必須得清理乾淨。」

這句清理乾淨,本應該指的是傷口,可陸清酒卻莫名的感覺到其中隱藏了別的含義,白月狐的動作如此認真,讓他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拒絕,等到徹底反應過來的時候,白月狐的動作已經停止,他被白月狐從地上拉了起來,乖乖的站在原地由著白月狐給他整理身上狼狽的痕跡。

白月狐拍掉了陸清酒衣服上的塵土後,正欲結束掉清理工作,卻又感覺到了什麼,眉頭一皺,陸清酒便感到自己被一隻手按住了耳側,被迫偏了偏頭,接著,便是一個重重的吻落到了他髮絲上。

陸清酒被白月狐的動作驚呆了:「你……」

白月狐聲音有些悶,像是在生氣:「他碰了你的頭髮。」

本來理直氣壯的陸清酒因為這句話居然一下子心虛了起來,他嘴巴開開合合,半晌後才小聲的說了句:「他就摸了一下。」

「摸也不行。」白月狐冷冷的說,「最好看都別看。」

陸清酒:「……」唉。

白月狐牽著陸清酒的手,把他從林子裡領了出去。陸清酒這才發現他並沒有離他們野炊的地方太遠,只是偏離了很短的距離。

「陸清酒,你沒事吧!!」尹尋見到白月狐把陸清酒領回來,鬆了好大一口氣,他剛才腦子裡已經過了無數個恐怖的猜想,最害怕的,就是白月狐帶出一具殘破不堪的屍體,或者說……連屍體都沒有了。

「我沒事。」陸清酒道,「他好像對我沒什麼惡意。」

「沒惡意?」尹尋嘟囔,「沒惡意他把你帶走做什麼,嚇的我都出了一身冷汗。」萬幸的是白月狐把人完整的帶回來了。

陸清酒無奈道:「他要是對我有惡意,我現在已經沒了。」雖然那龍遭受了酷刑,但依舊是龍,再強悍的人類在這種神話生物面前,也不過是螻蟻的存在。

尹尋撇撇嘴,顯然不太同意陸清酒的話,在他看來,偷偷把陸清酒帶走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陸清酒完全沒有察覺自己離開了那麼久。

今天的踏青也到此結束,他們收拾好東西,準備下山了。只是在離開山上的時候,陸清酒卻不由自主的朝著山林之中望了一眼,他有種感覺,那個男人還在這裡,只是卻沒有現身。

手心裡受的傷被白月狐的唾液清理乾淨以後,便感覺不到太多疼痛,但男人修長的食指在上面留下的字跡卻如同灼燒的烙印,讓陸清酒無法忘記。

「走」?走是什麼意思?是要自己同他一起離開?還是有什麼別的含義,他逃離那裡,就是為了告訴自己這麼一個字嗎?

陸清酒實在是想不明白,口中不由的歎了一口氣。

尹尋道:「你歎氣做什麼?」

陸清酒答非所問:「明天吃魷魚算了。」

尹尋:「為啥?」

陸清酒:「因為總感覺你的風箏也是一股子魷魚味。」

尹尋:「……」魷魚味怎麼了,這不放的挺高嗎!

※※※※※※※※※※※※※※※※※※※※

陸清酒面色凝重:我……

白月狐:怎麼了?你不要擔心我,我一定會保護你。

陸清酒:不……有件事……

白月狐:?

陸清酒:我剛才好像忘了尿尿了。

白月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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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農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