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照片都是二班的合影,一張少了路佐子,另一張則少了江信鴻和他朋友。班級上的其他人站位幾乎一模一樣,但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照片裡這些人的表情竟是略有不同,夏如蓓看後有了毛骨茸然的發現:「這照片是……相同的人在同一個地方重新照的?」
「是。」黎東源說,「反正肯定不是PS出來的。」
「所以路佐子為什麼要留下這張照片?」夏如蓓沒敢再把這照片拿在手裡,像是被燙到似得趕緊放下了,「我……我還是不明白……」
但她看阮南燭他們三人的表情,除了她之外的人顯然都明白了怎麼回事。
夏如蓓對著黎東源投去了求救的眼神,黎東源卻很是憐愛的拍了拍她的腦袋,說:「不要著急,一會兒你可能就懂了。」
夏如蓓:「……」你這手勢是在摸家裡的寵物嗎?
林秋石的確明白了路佐子留下這張照片的意思,他看著這兩張照片,微微的歎了口氣。
校園霸凌這種事情,在很多地方都有,只是沒到出人命的地步,有些老師也不樂意管,卻沒想到放任只會讓事情更加嚴重。
「走吧。」阮南燭看了下時間,「他們馬上要午休了,我們可以去堵人了。」
「走。」黎東源起身。
江信鴻家就在旁邊,中午也是要離開學校回家吃飯的,他們在校門口找了個隱蔽的地方,一直等著江信鴻過來。但不知道怎麼回事,江信鴻沒有出現,反而先等到了江信鴻那個朋友。
經過詢問,林秋石他們也知道這人的名字叫牟凱,曾經和江信鴻是同一個班級的同學,後來出事了,他才被分到了其他班級。
牟凱的身形比江信鴻強壯一些,脾氣看起來也有點暴躁,他說:「你們找我做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找個沒人的地方說吧。」黎東源道,「畢竟我們要和你說的事,你不會想讓其他人聽見的。」
牟凱正欲反駁,卻見阮南燭拿出了一張合照在他面前晃了晃,他看見照片臉色大變,囁嚅兩句,最後同意了林秋石他們提議。
於是一行人走到了教學樓後面隱蔽的小樹林裡,牟凱臉色很難看,不耐的眼神之下,壓抑著濃郁的恐懼。
阮南燭開門見山:「佐子是你們殺的吧?」
牟凱被嚇了一跳,震驚片刻後瞬間惱羞成怒:「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你說的話,她明明是出車禍死的——」
「出車禍?她是怎麼出的車禍?」阮南燭道,「還不是你和江信鴻——」
他還欲再說,黎東源卻做了停的手勢,他看向阮南燭:「介意麼?」
阮南燭:「五分鐘?」
黎東源:「可以。」
阮南燭伸手抓住林秋石的手,兩人轉身就走。
林秋石被阮南燭拉的有點莫名其妙:「怎麼?」
阮南燭:「走,給黎東源五分鐘,他搞定眼前這個人。」
林秋石覺得不可思議:「……他真會催眠啊?」
阮南燭:「忘了昨天你差點被他催眠的事情了?白鹿首領會點特殊的技能,也不奇怪。」
兩人在外面,給小樹林裡的黎東源留了些時間。說到底他們在門外還是競爭對手,黎東源不想讓他們看見底牌也是正常的事。
五分鐘時間,不多不少,等到他們再次回到小樹林裡時,黎東源已經得到了答案。
「再說一遍。」黎東源說。
面前的牟凱顯然並不是處於正常的狀態,他眼神呆滯,像是失去了神志似得麻木的重複著剛才的話:「是我和江信鴻殺了佐子,當時我們為了欺負她,想把她推到路邊的垃圾桶上面,但是沒推對方向,她直接被推到了馬路中間,一輛車駛過,把她的腿連根壓斷了……」
黎東源:「你們當時是不是可以救下她?」
牟凱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似乎想要掙扎,但最後還是失敗了,老老實實的說出了昨天晚上林秋石聽到的場景:「對,可以救,但我們沒有救下她,走了……江信鴻拉著我走了。他說我們做出這樣的事,會進監獄,我不想進監獄……」
林秋石聽到牟凱的話,憑空生出了一股子怒氣。
當時應該正值寒冬,如果牟凱和江信鴻及時叫來救護車的話,說不定佐子就不用死了。但他們沒有,而是選擇了懦弱的逃開,失去一隻腳的佐子就這樣被拋棄在寒冬的夜裡,死在了孤寂的絕望之中。
「太過分了。」林秋石皺著眉頭。
黎東源輕哼一聲:「過分的還在後面呢。」他看了眼牟凱,「她死了也就算了,你們班上為什麼要編嘲笑她的歌?」
說到歌這個字,牟凱身體抖動了一下,臉上驚恐的表情比剛才還要更加明顯,他囁嚅著嘴唇,緩聲道:「這……這不是我的本意,是他們……非要這麼幹,我和江信鴻還阻止過,可是沒有成功。」
「你唱了嗎?」終於,阮南燭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
牟凱緩緩搖頭:「沒有,我和江信鴻都沒有唱,我們不敢……不敢……」
畢竟是殺死路佐子的兇手,這兩人哪裡敢肆無忌憚的唱出那首調子詭異的歌曲呢。然而除了他們之外,班級上的所有人都唱了,所以,他們也死了。
而這兩個本該首先償命兇手,卻因為對歌曲的恐懼而躲過了這次劫難。
黎東源聽完了所有的故事,溫柔的笑了起來,他慢慢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本子,然後遞到了牟凱面前:「來吧,你會吧?」
牟凱看著本子上的字體,額頭開始溢出冷汗,面容上的恐懼之色更甚,他想要說點什麼,黎東源的聲音卻在他的耳邊響起,黎東源道:「你本來就想唱的,為什麼要害怕呢?不用害怕,在這裡很安全,你可以放心的,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