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石不敢再在這裡停留,朝前奔去,他狂奔時並沒有忘記觀察週遭的環境,發現周圍的環境出現了一些變化。
商舖門口掛上了一些白色的燈籠和花環,像極了祭奠儀式。
而讓林秋石停下腳步的,是擺放在馬路旁邊的黑色棺材,這些棺材出現的突然,就這樣直直的橫在馬路旁邊。
身後的怪物卻好像也察覺出了林秋石的所在,朝著他的方向來了,如果按照正常的速度繼續跑下去,恐怕沒過幾分鐘林秋石便會被抓住。
林秋石急促的喘息著,盯著黑色的棺材,腦子裡冒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他知道這時候猶豫不得,便轉身直接走到了棺材前面,伸手用力的將其推開。
林秋石本來以為棺材是空的,結果推開之後發現棺材裡面居然放著一具屍體,屍體的模樣略微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裡見過,但林秋石顧不得思考那麼多,一咬牙直接爬了進去,然後把棺材蓋子合上了。
「噠……噠……噠……」隔著棺材,林秋石聽到怪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好像停留在了他的周圍,她的鼻子抽動著,想要從空氣中尋找出自己獵物的去向。
然而似乎是有什麼味道擾亂了她的尋覓,怪物低低的怪叫了一聲,隨即聲音漸漸遠去。
林秋石躺在棺材裡,表情上一片麻木,他旁邊躺著的屍體似乎才剛剛死掉,肌膚還是柔軟的,甚至還彷彿帶著些許溫度。林秋石在心裡念叨著勿怪勿怪,待外面的聲音消失後,他正準備抬手抬起棺材蓋子,卻感到自己的手腕竟是突然被另一隻手直接抓住了。
「!!」林秋石被抓住了時候差點叫出聲,但另外一隻手竟是摀住了他的嘴巴,讓他把聲音憋在了喉嚨裡。
「還沒走呢。」身邊的屍體居然開了口,雖然聲音很小,但是林秋石在聽到這聲音後卻是瞪圓了眼睛——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居然是屬於黎東源的聲音!
棺材太黑了,林秋石什麼都看不到,他被身邊的和黎東源有著同樣聲線的屍體抓的緊緊的,心臟猛烈的跳動,簡直像是要從自己的喉嚨裡直接跳出來。
「還沒走呢。」身邊的人又說了一句,林秋石隱約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用力掙扎。
寂靜持續了大概十幾分鐘後,林秋石聽到了一聲女人無比憤怒的咆哮,這咆哮聲只隔著一層薄薄的棺材板,可想而知這東西離林秋石非常的近,甚至就在他的身邊,如果林秋石剛才從棺材裡爬了出去,恐怕這會兒已經像熊漆和小柯那樣,直接被劈死了。
接著女人的聲音漸漸變遠,身邊抓著林秋石的屍體也鬆了手,林秋石用力的推開自己頭頂上的棺材蓋,這次總算是看清楚了自己身邊躺著的人的面容——正是本該已經死掉的黎東源。
「好久不見呀。」黎東源彎起眼角,對著林秋石露出一個笑容。
林秋石的眼睛盯著他,像是要用目光在他臉上瞪出一個花兒來。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黎東源也從棺材裡爬了起來,理了理自己的頭髮,「我剛才可是救了你,你不謝謝我?」
林秋石:「你到底是……」
「死人。」雖然林秋石的話沒說完,但黎東源卻已經猜到了他想要說什麼,哈哈大笑起來,「我是死人。」
林秋石遲疑的看著他,黎東源卻一把抓住了林秋石的手,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果不其然,那裡一片平靜,感受不到任何心臟的跳動。
「你真的死了?」林秋石伸手抹了一把臉,道,「那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裡到底是哪兒?」
黎東源聽著林秋石的問話,卻是笑而不語,他指了指頭頂,道:「離天亮還有很久,你要不要多睡一會兒?」
林秋石:「睡在哪裡?棺材裡?」
黎東源說:「棺材也比你在這裡到處亂跑來的安全。」
林秋石還想再說什麼,卻又聽到了腳步聲,這次不用黎東源動手,他自己就順手把棺材蓋合上了。
在黑暗中,兩人四目相對,林秋石有太多問題想要問,他想問黎東源到底是什麼情況,但黎東源看起來卻並不太想回答這些問話。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黎東源如此說,「但是我也回答不了,因為我自己也不明白。」
「你有關於自己死亡的記憶嗎?」林秋石問。
「當然是有的。」黎東源說,「我還記得自己跳樓自殺了呢。」他語氣裡多了幾分寂寥,「只是不知道那姑娘怎麼樣了。」
「莊如皎?」林秋石道,「她好得很,已經繼承了你的白鹿。」
黎東源沉默片刻,苦笑道:「這哪裡算是什麼好事呢。」看著自己護著的小姑娘長大,其實並不是什麼特別高興的事,因為成長總要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
於是兩人又安靜下來,林秋石看著自己頭頂上的棺材蓋子發呆。他不敢說太多的話,因為那東西一直在他的周圍轉來轉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見便到了五點,天似乎快要亮了。
困意席捲了林秋石,他想要堅持,但卻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困過。
「睡吧。」黎東源的聲音傳來,「明天晚上見。」
林秋石閉了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極沉,等到他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他起身,竟是看見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栗子趴在枕頭旁邊,模樣乖巧的看著他。
沒有怪物,沒有鮮血,門也是好好的,昨晚發生的一切,卻彷彿都只是一個怪誕的噩夢,林秋石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拿起手機再次撥通了某個號碼。
幾秒鐘的等待後,電話那頭傳來了並不令人意外的語音,明明昨晚能夠打通的電話,再次變成了空號。林秋石翻找了短信箱,也沒有看到阮南燭給他發的信息。
「好吧。」林秋石自言自語,「今晚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