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翡和孟闌若回到孟府時, 正巧遇到了坐在園中打理花草的孟猶月。她手裡捏著一把長長的剪子, 正低著頭擺弄面前的花草, 她的身後站著兩個丫鬟, 手裡捧著她剛摘下來的鮮花。
也不知道孟府如何做到的, 園中各百鮮花爭奇鬥艷, 開在了同一時候,這些花蕊要麼含苞待放, 要麼正在盛開,見不到一朵花凋謝的模樣, 想來應該是花了大力氣打理。
「孟闌若,我看你的皮是又緊了。」孟猶月話雖如此,眼裡卻帶著笑意,「看你這滿身脂粉氣的樣子,要是讓娘知道你去了哪兒——」
「哎, 姐, 姐,我的好姐姐, 你可千萬別告訴娘啊。」孟闌若緊張道, 「我就是去聽了聽小曲兒, 哪敢做別的事。」
孟猶月衝著孟闌若埋怨埋怨:「你去鬼混就算了, 還帶著人家林公子……」
林如翡笑著示意無妨,說那兒其實還算有趣。
孟猶月聞言笑道:「林公子, 我這弟弟不靠譜的厲害, 若是有哪裡冒犯了你, 可千萬多多包涵。」
孟闌若嘟囔著自己哪有,被孟猶月用手指在腦門兒上點了一下才作罷。
林如翡昨日雖然誤吃了花樓裡的糕點,但其實睡的還算不錯,倒是孟闌若不住的打哈欠揉眼睛,有些精神不振。他和林如翡叫了早茶,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
孟闌若的注意力不在食物上面,坐在椅子上扭來扭去,全然心不在焉的樣子。
林如翡起初以為他是困了,但見他幾次欲言又止後,才遲疑的放下了手中喝了一半的牛乳,道:「孟公子可是有話想說?」
「林公子。」孟闌若眨巴著眼睛,道,「你看過《揚花記》嗎?」
《揚花記》是時下很流行的話本小說,傳播甚廣,大約是講了個花樓裡的姑娘和貧困書生的故事,故事內容雖然老套,但作者文筆不錯,所以偶爾看來消遣,倒也不錯,只是這種話本通常都是姑娘們喜歡的,林如翡之所以會買,也是因為逛書店時玉蕊瞧見了,想要帶上一本。
若是之前孟闌若這麼問,林如翡大約會覺得他涉獵甚廣,但經歷了昨日一晚,孟闌若這句問話裡,好似帶上了別的意味。
林如翡看著孟闌若,道:「看過。」
「真看過??」孟闌若一聽林如翡看過,立刻激動起來,支著腦袋靠近了幾分,小聲道,「我爹娘都說這些是閒書,讓我少看些,還說看多了,腦子會變得不好使……」
不知為何額,林如翡聽著孟闌若的話著實想笑,於是低低的咳嗽兩聲,蓋過了自己話語裡隱藏的笑意,道:「的確是閒書。」至於看多了腦子會不會變得不好使,那就不知道了。
孟闌若來了勁,繼續道:「那你覺得裡面故事怎麼樣呀?」
林如翡道:「倒還不錯。」
孟闌若說:「我覺得,小虞就是畫本裡的那個姑娘……」他聲音不大,但卻說的認真,「簡直和話本裡一模一樣。」
《揚花記》裡的花魁也的確是生的柔美卻又擅長舞劍,在樓裡等著自己心儀的書生時,即便是他人想花重金將她從花樓裡贖出,她也死活不肯。
林如翡看著孟闌若,笑道:「可是就算她是那個花魁,你也不是她心儀的書生啊。」
孟闌若聞聲長歎,靠著椅子發呆,道:「是啊,不過她來了信州城一年了,我也沒見過她喜歡什麼書生,萬一……」他小聲道,「萬一她其實心儀的人就是我呢,只是有些矜持和顧慮……」
林如翡察覺了孟闌若那顆蠢蠢欲動的心,他道:「什麼樣顧慮會讓她不跟你走?」
孟闌若撓撓頭:「我也問了她了,她只是說還沒到時候,雖然我也不知道沒到時候,是什麼意思……」
林如翡看著孟闌若,唇邊浮起了些笑意。孟闌若這種少年氣的煩惱,帶著點天真的味道,並不讓人覺得厭煩,反而有種孩子般的爛漫。孟家這位小公子的確被家中保護的很好,看著他,好像莫名的理解了二哥看著自己時偶爾生出的無奈。
花樓不是什麼容易生存的地方,能在裡面活的精彩的姑娘,也不會是什麼不通世事的可憐蟲,小看她們,是要吃苦頭的。
孟闌若和小虞到底如何,林如翡說不好,但顯然,孟闌若在這件事上陷的很深。
孟闌若又糾結了一會兒,便困了起來,打著哈欠說自己先去睡會兒覺,等睡醒了,再來找林如翡玩。
林如翡示意他去,把手裡剩下的牛乳喝光了。
孟闌若一走,顧玄都便坐到了他的位置,雙手抱胸靠在椅子上看著林如翡用膳。
「怎麼?」林如翡覺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你覺得孟闌若如何?」顧玄都問。
「如何?是指什麼?」林如翡莫名。
顧玄都道:「喜歡麼?」
林如翡被問的一頭霧水,但還是回道:「還算喜歡……」
顧玄都便不開口了,示意林如翡繼續吃,林如翡卻覺得顧玄都不會無緣無故的問出這麼一番話來,正打算追問,顧玄都卻懶懶的說了句:「也是,有誰會不喜歡這種可愛的少爺呢。」他說完,坐直了身體,認真的瞅著林如翡,「你看我就挺喜歡你的。」
林如翡:「……」他為何總覺得顧玄都是在罵自己。
但顧玄都卻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提議說趁著天氣不錯,四處轉轉,看看孟府的景色。
林如翡同意了。
孟府的確很大,但並不空曠,四處都是走動的僕人們。想來是維持萬花齊放的情形並不容易,所以這些僕人們大多都是在伺弄花草。
一條不深的小河貫穿了整個孟府,河中水流清澈,能在裡頭見到漂亮的各色魚兒。
不過逛了一會兒,林如翡便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孟府幾乎每一處都能聞到麒麟草的香氣,仔細找了找,他發現麒麟草幾乎遍佈了整個孟府,而且看起來顯然是刻意種植的。
「孟府怎麼這般喜歡麒麟草?」林如翡奇道,「四處都有。」
顧玄都慢慢道:「或許是為了保持這一室的繁花吧。」
林如翡道:「還有這個功效?」
顧玄都說:「有的。」他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麒麟草的功效,說這草通常是用來安神的,但其實也有別的用處,就是可以用來保留容易腐朽的東西,府內如此多的繁花,麒麟草應當也起了些作用。
好在林如翡並不討厭這樣的香氣,只是聞的多了,便有點久居蘭室不聞其香的意思,那濃郁的香氣也變得尋常了起來。
在孟府轉了一圈,林如翡打算回自己的房間,但路過必經之路的迴廊時,卻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那個被孟闌若討厭的齊厭勝,坐在迴廊裡,手裡握著一把魚竿,居然在悠閒的釣魚。
他見到林如翡,笑瞇瞇的打了一聲招呼,好似前幾日對林如翡針鋒相對的人不是他一樣。
林如翡點頭回禮,沒有和他多做交談的意思,打算離開時,忽的被齊厭勝出聲叫住了。
「林公子若是沒什麼事,能否陪我聊會兒天?」他的語氣聽起來倒是頗為誠懇。
林如翡道:「齊公子在做什麼呢?」
齊厭勝笑道:「我閒的厲害,便想著釣會兒魚,可惜魚兒不肯上鉤,便更無趣了。」
見林如翡還是有些遲疑,他又為昨日的事道了歉,說的確是自己孟浪了,但他對林如翡並無惡意,懇請林如翡不要介懷。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林如翡也不好再拒絕,於是走到了齊厭勝旁邊,也坐在了迴廊上。
「我聽猶月說昨日你和闌若去了花樓?如何?可還喜歡?」齊厭勝笑著挑起了話題。
林如翡說:「湊合。」
「只是湊合?」齊厭勝道,「我以前也去過,可惜了,現在闌若嫌棄我的很,不肯再帶我去。」說著這樣的話,他臉上卻笑的滿是寵溺。
林如翡沉默片刻,問道:「你和闌若認識幾年了?」
齊厭勝道:「好些年了。」他語氣裡帶著些懷念,「可惜那時候闌若還是個傻小子,這些年越大,反而越不聽話。」
這語氣倒是稀奇,不像是同齡的朋友,倒像個年邁的長輩。
林如翡和齊厭勝又聊了些別的,放下敵意後,齊厭勝這人給人的感覺倒也還不錯,見多識廣,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兩人聊到了接近午時,林如翡便起身告辭,說自己先回房休息了,臨走前隨口問了句,這府裡怎麼那麼多麒麟草,誰知在聽到這個字眼的時候,齊厭勝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正常,笑著說是信州人都很喜歡這種香氣,不光種草,還會使用這種氣味的香薰,就算在街上走上一圈,也會聞到四處都有。
齊厭勝表情的變化雖快,還是被林如翡捕捉到了,聽到他的解釋,林如翡雖然心中疑惑,但沒有多問,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
身後忽的響起水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咬了齊厭勝的魚鉤,可林如翡卻記得,齊厭勝的魚鉤上乾乾淨淨,連個最簡單餌料都沒有。
浮花玉蕊見到林如翡回來,齊齊鬆了口氣。
見侍女二人都是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林如翡開玩笑說自己好歹也是已及冠的成年男子,又不是小孩子,讓她們不用這般擔心。
玉蕊撅著嘴埋怨少爺心大,說這江湖險惡,壞人多的很呢。
林如翡掐了一把她的臉頰,笑道:「壞人最喜歡的不該是你這樣糊塗的小侍女?」
玉蕊不知該如何反駁,哭兮兮的出去了。
林如翡剛坐下,屋外便飛來一隻紙鶴,看那紙鶴的模樣,就知道定然是崑崙山上下來的,林如翡接過紙鶴,將它拆開,看到了熟悉的屬於二哥的字跡。信是林辨玉寫的,後面還加了兩三句大哥和三姐的囑咐,內容大多都是些問候和擔憂,若只是看信的內容,好像林如翡是個三歲的孩童,路邊一塊石子都能絆他一跤似的。
林如翡看完信後,取出筆墨來,給家裡回了信,說自己已經將請帖送到了孟家,打算在信州城逗留幾日,便往中原去,還讓哥哥姐姐們不必擔憂。
當然,這些話說了約等於白說,畢竟在哥哥姐姐的眼裡,他永遠都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可憐罷了。
他寫信時,顧玄都就在旁邊看著,眼裡是滿滿的笑意。
林如翡寫完後仔細放好,又將紙鶴放飛,扭頭問顧玄都笑什麼。
「沒什麼。」顧玄都正經道,「只是覺得你蹙著眉頭落下筆墨的模樣很可愛罷了。」
林如翡才不信他的鬼話,但顧玄都又不肯說,於是只好收了筆墨休息去了。
不得不說,孟家的確是個養病的好地方。院子裡的環境好,又十分清幽,門口守著的丫鬟竹音也做事妥帖,只要是林如翡可能需要的東西,向來都是提前送到了屋內。
林如翡喝了藥劑,沉沉的睡了一覺,起來後身體便感覺輕鬆不少,雖然依舊有些咳嗽,但體溫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
吃完晚飯,林如翡在院中乘涼,竹音又在院子入口的石柱上點了熏香,林如翡看著她的動作沒有說話,只是覺得孟家對於這種香料的執念真是讓人無法理解。
孟闌若睡了一天,這會兒總算是恢復了精神,跑到林如翡的院子裡來拉著他要出去逛街,說晚上信州城裡熱鬧的很,不去看看夜景十分可惜。
林如翡推辭不過,只好跟著他去了。
信州城很大,夜晚也的確熱鬧,雖然天色已暗,但街道上各處都掛著明亮的燈籠,照的整條街道燈火輝煌,走在其上的人們喧鬧吵雜,林如翡甚至還在街邊看見了幾個賣藝的藝人。
從袖口裡掏出幾枚銀錢作為賞錢扔了過去,孟闌若笑著問林如翡崑崙上的夜晚,是何種模樣。
「那得看是山上山下。」林如翡走在孟闌若的身側,說著自己的家,「山上終年積雪,沒有春日也無人煙,山下稍微好些,有不少弟子。不過崑崙門規森嚴,弟子們通常都很拘束,只有劍會時,才有一些小集市。在山腳下,還有一個小鎮,人不多,但還算有趣,小鎮旁,便是一片桃林,林裡面還有群喜歡欺負人的猴子……」
聽著林如翡的話,孟闌若露出嚮往之色,他歎道:「真好。」
林如翡笑笑:「信州城也不錯,很漂亮。」
孟闌若卻不應聲,想來是看了這麼些年,再美麗的景色也看的有些膩煩了。
兩人順著街道走著,孟闌若提議問林如翡想不想去江邊看看,說再過幾日就是清明,他們這裡有在清明時節放花燈祭奠舊人的習俗,所以這幾日江上應該會飄著不少漂亮的花燈,算是夜晚的一道美景。
林如翡覺得孟闌若這性子實在有趣,尋常人看見這樣的場景,或許會覺得不舒服亦或者害怕,他卻毫無感覺,甚至躍躍欲試,彷彿河上的花燈不是送給先人的,而是藏著字謎的玩具。
不過林如翡對此並不抗拒,所以便陪著孟闌若往江邊去了。
此時天色已晚,江邊卻已經有不少人,正將點燃的花燈,順著流水放下。點點星火照在暗色的江面上,濤濤江水彷彿成了一條暗色的銀河,上面飄的就是點點繁星。
人們不光放花燈,還會在岸邊燒紙錢和香燭。
林如翡和孟闌若站在岸邊吹著江風,孟闌若沒有說話,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嗯?」一直沒有出現的顧玄都聲音忽的從林如翡身後傳來,他的語調裡帶了些興味,「你看那是誰?」
林如翡順著顧玄都說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個沒想到的人,竟是白日裡剛在迴廊中見過的齊厭勝。
天色很暗,若不是顧玄都提醒,林如翡也不會注意到,齊厭勝蹲在河邊,手裡剛送出去一盞花燈。
如果只是他也就罷了,可他把花燈送出後,卻對著身旁站著的人說了什麼,那人轉過頭,林如翡恰巧看清了她的臉,眼神裡露出些許愕然——那竟是孟闌若在花樓裡的相好,那個舞劍舞的極為漂亮的小虞姑娘。
他們兩人竟是熟識?還約在江邊相見?
「這孟公子的頭髮有點綠啊。」顧玄都感歎。
那兩人似乎關係很好,交談之中神態親暱,那齊厭勝甚至還抬手幫小虞理了理被江風吹亂的髮絲。
林如翡用餘光瞧了一眼自己身旁蹲在地上摳泥巴往江裡扔的孟家小公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是讓他看一看好呢,還是裝作自己也沒有注意到好呢。
正在林如翡認真的思考這件事的時候,孟闌若卻忽的抬頭,朝他看的方向望了過去,黑暗的夜色中,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前面江岸邊上正在對話的兩人,抬手重重的揉了揉眼後,神情便直接僵住了。
那真是一種很難形容的表情,彷彿見了鬼一般,又帶著滿滿的不敢相信,他猛地直起身,一聲吼叫眼見到了唇邊,又不知為何,又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孟闌若顯然看到了,看到了他討厭的齊厭勝和他喜歡的小虞正郎情妾意,蜜裡調油。
林如翡將眼神移到了江面上,假裝自己正在看著花燈。
「林公子。」孟闌若艱難的從嘴裡擠出一句話,「我有些不舒服,咱們先回去吧。」
「好。」林如翡點頭。
孟闌若轉頭就走,腳步匆忙慌亂,差點沒被絆倒,還是林如翡扶了他一把,才不至於摔倒在地。
直到兩人回到孟府,孟闌若都沒有再說話。
然而就在他們兩人即將分別時,孟闌若卻突然開了口,聲音裡帶上了稚嫩的哭腔,他說:「林公子,你看到了對吧?」
林如翡啞然,他很想假裝自己沒有看到,可面對這個模樣的孟闌若,撒謊的話卻說不出口,最終化為了一聲低沉的喟歎,他伸出手,輕輕的按住了孟闌若的肩膀,緩緩點了點頭。
從未經歷過這些事的小公子,終於忍不住抽泣起來,他大約是覺得有些丟臉,便一邊用手狠狠的擦拭臉頰的淚水,一般哽咽道:「他怎麼能這樣,他怎麼能……」
因為太過用力,白皙的臉頰被擦的一片緋紅,甚至出現了隱隱的血絲。
「這……或許只是個誤會。」林如翡感覺,孟闌若雖然嘴裡說著討厭齊厭勝,但其實兩人的關係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糟糕,不然他大可以當場衝過去質問齊厭勝為何會和小虞在一起。也只有面對朋友的背叛,才會露出這般不知所措的神情來。
「他在我面前,還勸我離小虞遠一些,說她不是個好人,說花樓裡的女子,都是虛情假意。」孟闌若哭道,「齊厭勝這個騙子,大騙子,我最討厭他了,明明喜歡我姐姐,居然還背著我姐姐做出這樣齷蹉的事來!!」
林如翡語塞,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慰孟闌若。
但顯然孟闌若也不需要他說什麼話,他吼完了這一通話,便胡亂的擦了擦臉,露出一個極為難看的笑容:「抱歉林公子,是我失態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先回房了。」
林如翡蹙眉擔憂道:「你不如找到齊厭勝,和他將此事說開了……」萬一是什麼誤會呢。
孟闌若卻重重的搖了搖頭,神情漸漸平靜下來,道:「我家中本就不想我和小虞有過多的牽扯,就算此事是真的,也沒人會向著我,況且小虞……小虞從未答應過我讓我贖身,我還想她是在等誰,現在總算知道了。」
孟闌若說完這一席話,便同林如翡告了別,轉身就走。
林如翡看著他失魂落魄的身影著實有些擔心他會不會做出什麼傻事來,蹙眉自語道:「這可怎麼辦,這孟家小公子,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吧。」
顧玄都懶散道:「他那點能耐,難不成還能捅破天?」
林如翡卻不贊成:「也說不定。」
顧玄都又道:「要是哪天你看見你的愛人和別人私會,你會如何?」
林如翡想了想:「可能會一劍捅死那姦夫吧。」
顧玄都:「你不怪你愛人?」
林如翡道:「這哪兒知道,或許會怪,或許會捨不得。」他又轉頭看向顧玄都,「你呢?」
顧玄都嚴肅道:「我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
林如翡奇道:「可是若是有個萬一?」
顧玄都冷笑:「萬一?沒有萬一。」
他連某人沐浴都守在旁邊,還能有什麼萬一。
※※※※※※※※※※※※※※※※※※※※
顧玄都:我就不信有誰能綠了我!
林如翡:這芍葯真好看。
顧玄都:……
林如翡:這牡丹真美
顧玄都:……
林如翡:這……
顧玄都:你是故意氣我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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