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的目光又落到了林如翡身上, 她之前就見過林如翡一次,可惜當時忙著在父皇的懷裡哭,卻沒來得及細細打量這個林家小公子。不得不說,這林家小公子的確生了一副漂亮皮囊, 雖然比尋常人多了幾分病態,但這病態反倒讓他的氣質中多了點更吸引人的味道。
三公主笑道:「林公子生的可真好看呀。」
「三公主過譽了。」林如翡很客套。
三公主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她漫不經心的將目光重新移到了玄青身上, 緩聲道:「玄青師父, 好久不見了, 記得上次見面, 還是在我十歲那年,一轉眼,我就已經快嫁人了, 這時間可過得真快。」
「是的。」玄青半垂眼眸,神情溫柔,「是很快。」
「那玄青師父怎麼不多來看看我?」三公主撒著嬌, 「你不在, 宮裡老是有人欺負我。」
「誰敢欺負三公主?」玄青道。
「誰敢?」三公主嬌嗔,「這要是認真的數起來,敢的人可就多了。」
玄青笑著搖頭了搖頭,看起來有些無奈。
三公主又說:「玄青師父, 你說你都這麼久沒來了, 怎麼這次來的這般及時, 你要是再來晚一些……」她蹙眉,露出些憂愁的神態,隨後神情驟變,眼神陰森狠毒,「只要晚那麼一兩天——我就能取了那兩個小畜生的命了。」
這突然間的變化讓人實在是措手不及,剛才還如嬌女一般撒著嬌的三公主,此時神情陰鬱凝重,乍看上去,倒和她的威嚴的父親白經綸有幾分相似。
「他們欺負我的時候你不來?輪到我欺負他們了,你倒是跑的挺快。」三公主手一揮,一盤子的冰鎮葡萄,便全在地上摔了個粉碎,紫色的汁液混合著陶瓷的碎片在兩人腳下炸開來,浸透了林如翡的白色靴子。
玄青輕歎一聲,雙手合十,沉默不語。
「你說話啊,怎麼不說了!」三公主冷聲道,「他們欺負我你明明都看在眼裡,卻無動於衷,為什麼到我欺負他們了,你就這麼著急?」
玄青叫道:「白牟牟。」這就是三公主的名字,聽起來有些可愛。
三公主被這麼一叫,卻是迅速的冷靜了下來,恢復了初見時那嬌憨的模樣,咬著牙如小女兒般抱怨道:「玄青師父,你好偏心。」如此說著,淚珠子也落了下來。
這一幕接著一幕,把旁邊的林如翡都快看愣了,他哪裡見過這麼善變的姑娘,不得不說,這三公主的演技實在是讓人大開眼界。
「別哭了。」玄青卻像是早就習慣了三公主的變化,絲毫不見驚訝之色,甚至還帶著些沉溺後輩的無奈,他說,「你再哭被你父皇看見,他又該心疼了。」
「他心疼的根本不是我對不對?」三公主抽泣道,「有人和我說了,說我根本不是梅妃的女兒,皇帝疼我,也只是因為我和那個女人長得像罷了。」她說,「玄青師父,你知道我的母親是誰嗎?」
玄青當然知道,於是點了點頭。
誰知三公主一看見,馬上便撲到了玄青的面前,揪住他的前襟,顫聲道:「那她現在在哪兒?過的好不好?死了嗎?」
玄青說:「她過的很好。」
「嘖,我果然不是梅妃親生的。」眼淚好像道具似得,三公主哼了一聲,收斂了那可憐兮兮的神情,鬆開手罵了句,「那兩個小畜生居然不是在騙我,我居然真是個野種。」
玄青蹙眉道:「公主千萬慎言,雖然你的母親不是妃子,但卻是你父親最愛的人,你萬萬不可妄自菲薄。
「罷了罷了。」三公主回到了涼椅上,捏起絲絹的扇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扇了起來,懶散道,「反正事情……還沒完呢。」她又斜眸看向玄青,巧笑嫣兮,「玄青師父,你說,我們大靖,能出一個女皇嗎?」
玄青平靜的笑著:「眾生平等,男子女子在和尚眼中並無差別。」
「我就知道玄青師父最好了。」毫不在意的在玄青的面前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看得出三公主其實對玄青十分信任,知道他肯定不會將這話告訴白經綸,三公主喃喃自語道,「那我便試試吧,輸了就輸了,我這條命也不值錢……」
說完這話,三公主便閉了嘴,涼亭安靜下來。
林如翡遲疑片刻,還是開了口,他道:「三公主,有個問題想要問你,不知方便不方便。」
三公主揚揚下巴,示意林如翡說。
「那一日,你的父皇在梅樹下挖出一個鐵盒,裡頭正巧有你的幼年時的畫作。」林如翡說,「我在畫作上看到了幾團奇怪的墨漬……」
三公主道:「聰明呀林公子。」她笑了笑,竟是毫不在意的承認了,「是,我早就能看見那團影子了,不是近來才遇到的。」
玄青蹙眉:「牟牟怎麼不同我說?」
「哼,你多久才來一次,況且還是個和尚,我可怕同你說了,你又去告訴父皇,把我當妖怪給燒死了。」三公主隨口胡謅,停頓片刻,還是說了句心裡話,「我在宮裡本來就無聊的很,你把那東西帶走了,我豈不是更無聊了。」
玄青不認同道:「那東西太危險了。」
「沒什麼好危險的。」三公主冷漠的說,「你數數看,我的那十幾個夭折的兄弟姐妹,有幾個死在了妖怪的手裡,又有幾個死在了人的手上,這人要是狠毒起來,就沒妖怪什麼事了。」
玄青沒有反駁,只是勸慰著公主,說以後遇到這事了,萬萬不可隱瞞。三公主顯然沒聽進去,無所謂的擺擺手,神情寥寥。
林如翡猜的倒也不錯,顧玄都的影子,的確是跟了公主很長一段時間了,只是不知道為何會突然發難。
三人在涼亭裡待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聖上回來,林如翡便問了一句:「聖上怎麼還不回來?」
「別急,那老娘們難纏的很。」三公主嘴裡的老娘們就是大靖的皇后陛下,林如翡還未曾見過,她道,「人長得醜也就算了,還老的快,老的快也就罷了,心腸還歹毒,活該她守著冰窖似得東宮過一輩子。」她嘴巴很是毒辣,若是讓皇后聽見了恐怕字字誅心,「那兩個兒子也是不爭氣的東西,連我都打不過,也配當皇帝?!要是我胸前沒這兩坨肉,下面多個把,不比他們兩個強?!」
玄青愁道:「牟牟不要說粗話。」
「我就說。」三公主道,「反正我父皇也不在,你要是不樂意,可以去告狀啊!」
她顯然是知道玄青不會去的,所以全然有恃無恐,那雙漂亮的眼睛,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林如翡看了,倒是覺得有點好笑,手握成拳頭,輕輕的掩蓋住了唇邊的笑意。
「那老娘們想罰我,還不想自己兒子受罰,那是不可能的。」閒著反正沒事兒,三公主就和他們分析起來,「我父皇最忌憚的事他們都犯了,想全身而退,還想坑我一把,簡直就是癡人說夢——等著瞧吧,我早晚把他們一個個的全都弄死。」
這個年齡才剛剛十四歲的小姑娘,碎碎念著自己的野心,卻讓人絲毫沒有覺得她是在說大話。
玄青說的對,能在皇宮裡活下來的,都不是善茬,如果公主真的是只什麼都不懂的小白兔,恐怕早就被撕的骨頭都不剩了。或許一開始她也是不適應的,但有的人骨子裡,生來便存留著未知的野性,白牟牟便是如此。
又等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白經綸和他的皇后才姍姍來遲。不得不說,白牟牟的話的確是誇張了些,這皇后雖然不如芳齡女子般那麼美貌,但卻別有風韻,神情端莊,若是不知內心的人,恐怕還會覺得她有幾分慈祥。不過從玄青冷淡的反應來看,他似乎也不太喜歡這個皇后,皇后絲毫不在乎,笑著招呼了幾人,在瞧見地上碎了的果盤後,捂嘴道:「牟牟怎麼這麼不小心,手可有劃破了?哎呀,林公子這靴子上也沾上葡萄籽,可惜了可惜了,這靴子好漂亮,就這麼弄髒了……」
「沒事。」林如翡擺擺手,示意無礙。
白牟牟又變成了乖乖女的模樣,小聲道:「對不起,皇后娘娘,是我看玄青師父他們來了,太過激動……不小心就……」
「好了好了,多大點事。」白經綸最看不得的就是皇后這斤斤計較明嘲暗諷的腔調,這宮裡頭個個都是修煉千年的狐狸,還談什麼聊齋,他不耐道,「有客人在呢,給我收斂一點。」
皇后訕笑一聲,沒有再說話,靜靜的在旁邊坐下了。
「玄青,她不信我,但是還是信你的,你告訴她,那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白經綸冷冷道,「是不是牟牟故意要害她那兩個口無遮攔的兒子。」
玄青點點頭,便將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不過他非常聰明,略去了一些很重要的細節,並且表示這東西已經盯上了宮裡人很長一段時間,但都沒有出什麼事,大約是那日公主同人發生了爭執,情緒波動過大,才讓那東西有了可趁之機。言下之意,就是皇子們自己也得負點責任。
玄青這話也不算是撒謊,畢竟想要將兩個影子融合,需要的條件其實是很苛刻的。公主那日傷心欲絕,應當也是條件之一,只是他沒有說明,在昏迷的時候公主是否有意識,是否是主動去傷害皇子。
皇后臉色越聽越難看,最後強撐笑容道:「玄青師父,那東西,不會再出現了吧?」
「不會,已經被帶走了。」玄青道,「皇后娘娘大可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皇后說,「我就這麼兩個兒子,萬一出了事,我也沒法子接受。」說著擦擦並沒有濕潤的眼角,做出一副哀愁姿態。
「那就這麼說定了?」白經綸在旁問道。
皇后還欲說什麼,但看到了白經綸眼神裡的冷意,硬生生的將話嚥了回去,艱難的點點頭:「兩個孩子,的確是有些口無遮攔,也不曉得,是跟哪個不懂事的下人學的。」
其實誰心裡都清楚,這宮裡頭,敢罵皇上最疼愛的公主的人,一隻手都數的出來,下人們哪會有這個熊心狗膽。
白經綸自然知道,所以冷笑一聲,說你既然管不好你宮裡的下人,那就我來管吧,說著便下了旨意,將皇子身邊幾個從小跟到大的貼身宮人全都罰去做了邊境苦力。皇后心疼的心尖直抽抽,但也曉得這事如此辦,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而傷到了皇子們的三公主也被罰了,只是這懲罰頗有點不痛不癢的味道。說是罰俸祿三月,禁足十天,幾乎等於什麼事都沒有。
這個處理結果一出,就算是林如翡這樣不懂宮裡規矩的人,也能看出白經綸實在是偏心的很。
皇后也恨的牙癢癢,但到底還是沒敢再說什麼。
這件事徹底塵埃落定,白經綸特意設了宴席感謝二人。宴席十分豐盛,席間各個皇子妃嬪輪番上陣,對玄青敬酒道謝。林如翡則見到了只聞其名的大皇子,讓他覺得有些遺憾的是,這個大皇子顯得有些唯唯諾諾,甚至能說得上呆滯,絲毫沒有遺傳白經綸的氣勢和白牟牟的機靈古怪。
三公主就坐在林如翡的旁邊,大概是見到了他的神情,笑嘻嘻的湊了過來,說林公子,你是不是覺得大皇子的模樣,讓人看了很失望?
林如翡瞟了她一眼,道:「和想像中的不同,略微有些遺憾。」失望倒也說不上。
「這哪能怪我哥哥呢。」三公主說,「他雖然是大皇子,但是是庶出,並不得人喜愛,梅妃在時還好,她一去世,境況就更慘了。」她撐著下巴,指尖在酒杯上點啊點的,「我聽嬤嬤說,他自幼就被二皇子被人欺負的極慘,有一年冬天甚至還被丟下了結了冰的池塘,救上來之後生了場病,就變得有些呆傻……這樣的情況,直到我來後,才有所變化。」
皇帝最為疼愛三公主,所以敢欺負她的人並不多,可是即便如此,依舊有人敢當著她的面罵她是野種,只因她沒有母族勢力,同大皇子一樣是孤身一人。
「那影子跟了我好久呢。」三公主說,「我起初很害怕,後來我突然發現,宮裡頭會害我的人太多了,可影子卻不是其中之一,林公子,你能不能告訴我,玄青師父把影子弄到哪裡去了?」
林如翡道:「在我身上呢。」
三公主說:「你身上?」
林如翡道:「嗯。」
三公主失落道:「若是可以,我真想和他再見一面。」
她卻不知,就在她說這話的時候,顧玄都就立在林如翡的身側,而他倒在地上的黑影,卻慢慢的立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摸三公主的腦袋,像是在感謝這個一直陪伴著自己的姑娘。
酒足飯飽,眾人漸漸散去。
林如翡喝了幾杯,有些微醺,慢慢的上了馬車,看見玄青已經坐在上面了。
「怎麼這麼快?」林如翡奇道,「剛才你不還是被一圈人圍著麼?」大家都知道玄青是皇帝面前的紅人,自然巴不得多和他說上幾句,若不是看玄青是個出家和尚,恐怕都有人要把自家女兒安排過去了。
「偷偷溜了。」玄青道,「人一多,就麻煩的很。」
林如翡點點頭,正打算喚車伕啟程,卻注意到宮門口的拐角處,立著一個穿著朱服的男人,正是今日未曾露面的親王白天瑞。今日的酒席,白天瑞也不見人影,林如翡本來還奇怪呢,沒想到這會兒卻出現了。只是他也沒過來,就這麼遠遠的瞅著馬車,神情晦暗不明。
林如翡道:「白天瑞在那兒,是找你的麼?」
「不是吧。」玄青淡淡道,「我和親王不熟。」
「不熟?」林如翡狐疑道,「可我看他……」
玄青笑了笑,沒說話。
既然玄青話已至此,不想去見白天瑞,就是他的事了,林如翡也不好多言。車伕揮下鞭子,馬車便一路疾馳,出了皇宮。
此時燈宵城裡的宵禁已經解除,天色一暗,便是滿城燈火。無數風格迥異的夜燈照亮了整座皇城,這些燈籠個個精緻如同藝術品,林如翡甚至還在一座閣樓上,看見了一條圍著閣樓旋轉的龍形燈,遠遠看去,就像一條火龍纏繞在閣樓上似得,形容栩栩如生。
林如翡本來有些睏,此時卻忽的來了興趣,問玄青要不要下去走走,玄青欣然應允。
街道上,到處都是小販遊人,繁華熱鬧的好像過年。過慣了夜生活的燈宵居民們憋了這麼一個月,此時終於解開宵禁,個個都好似脫了籠子的兔,活潑的很。
林如翡饒有興趣的選了幾隻糖人,還讓小販捏了個小和尚,笑瞇瞇的遞給了玄青。
玄青笑著接過,捏在手裡。
「好漂亮啊。」林如翡說。
「元宵的時候是燈宵城最美的日子。」玄青說,「若是林公子有空,可以過來玩玩,林公子接下來打算去哪兒?」
林如翡說:「就順著官道一路往下吧,不出什麼意外的話,應該是何家。」
「哦,那你可得小心些。」玄青說,「何家以武為尊,各個都是莽夫,林公子這身板,大約是要受些冷遇的。」他雖然看似在警告,但實則眼含笑意,更像在打趣林如翡。
林如翡哈哈說好。
街上的人流很多,林如翡一個低頭看小玩意兒的功夫,便和玄青走散了。等到他回過神來,到處尋找玄青時,卻怎麼都找不到和尚的影子,直到路過某個小巷,林如翡忽然看到小巷裡,兩個人影交疊在一起,一個覆蓋在另一個身上,雖然光線很暗,但林如翡還是勉強看清楚了兩人的面容。一人是玄青,另一個……竟是白天瑞。
白天瑞似乎喝多了,死活不肯放玄青走,玄青神情無奈,只能由著他拉扯。最後,玄青實在是無法,便哄孩子似得,把那個林如翡送他的和尚小糖人塞到了白天瑞的手裡,白天瑞伸出舌頭舔了舔糖人,隨後醉意朦朧的抱怨道:「玄青居然是甜的,我還以為……你該是苦的呢。」
玄青說:「和尚的確是苦的。」
「是啊。」白天瑞說,「世間不會有比你更苦的和尚了。」
玄青苦笑。
林如翡看到這裡,便被顧玄都拉走了,顧玄都點著他的腦袋,說小韭什麼時候染上了這樣的壞習慣,居然跑去偷看人家和尚調情。林如翡怔怔道:「和尚是在和白天瑞調情??我怎麼沒看出來。」
顧玄都說:「那小韭覺得調情該是什麼樣?」
林如翡想了想:「就……寫寫情詩,一起聽聽曲子?」他只在話本裡見過這些,所以說的格外遲疑。
顧玄都眼神微瞇,本來抓著林如翡手腕的手,忽的翻轉,同林如翡十指相扣。他的手有些冰,在炎炎夏日裡握著倒也十分舒服,他說:「若是小韭不懂,前輩來教你可好?」
林如翡:「啊?」
他還未反應過來,便被顧玄都拉入了另外一條小巷,顧玄都將他肩膀一推,他便被按在了牆上。顧玄都的身形比他高大了許多,此時兩人幾乎就隔著一指的距離,他甚至能看到顧玄都修長的頸項上有顆小小的黑痣。
「我的小韭呀。」顧玄都俯視著林如翡,柔聲道,「我的小韭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他捏住了林如翡的耳垂,揉捏起來,「都要快等不及了。」
林如翡被捏的渾身一顫,想要推拒,卻發現自己的力氣如石沉大海,顧玄都絲毫不動。原本白皙的耳垂被顧玄都捏成了艷麗的紅,林如翡微醺的眼眸浮出些濕潤的水汽,低聲道:「前輩你做什麼呢……」
「調情呀。」顧玄都彎起眼角,「雖然想對小韭做些更過分的事情,但又擔心小韭暫時接受不了呢。」
他將這樣私密的事說的如此坦然,林如翡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的眼角也跟著泛起了紅色,胸口如擂鼓一般跳動著,不知為何被顧玄都貪婪的眼神盯的有些害怕。他想要偏過頭,卻被顧玄都捏住了下巴,顧玄都說:「總之……謝謝小韭辛苦的幫我找回影子。」
林如翡艱澀道:「前輩……客氣了。」
顧玄都道:「沒有客氣。」他在林如翡的下巴上,落下一吻,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走吧,回去了。」
被鉗制的身體終於被鬆開,林如翡卻覺得腳有些發軟,他不敢去看顧玄都的眼神,裝作無事,只是略顯慌亂的腳步顯示他此時並不是平靜的內心。顧玄都優哉游哉的跟在林如翡後頭,他對林如翡的性子已經拿捏的精準無比,有些人吃軟不吃硬,急不得,溫水煮青蛙,是最好的法子。
林如翡匆匆忙忙的回了客棧,卻在客棧門口見到了玄青,他似乎也剛回來,看見林如翡後鬆了口氣,道:「林公子去哪兒了?我找了好一會兒也沒看見你。」
「哦,隨便去買了點東西。」林如翡敷衍道,「玄青……師父呢?」
「我也順便買了點東西。」玄青回答,他顯然刻意隱瞞了一些事。
兩人對視一眼,隨即都露出些尷尬的神情,互相叮囑天色不早,早些去休息。
等到林如翡到了樓上,才想起自己回來時兩手空空,根本沒有拿東西,而玄青……那荷包裡一個銅板都沒有,又怎麼可能買東西呢。
唉,兩人的借口都這般拙劣,林如翡尷尬的笑了起來。
※※※※※※※※※※※※※※※※※※※※
顧玄都:我忍了這麼久,要是人實在忍不住了怎麼辦?
林如翡:忍不住了那天讀者們就見不到我們了,只能看見一把大紅鎖。
顧玄都:……………………我也去當和尚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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