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驁並不介意林如翡同莫長山說話, 他似乎對操縱這具被自己復活的屍體格外有信心。隨著莫長山的一筆一劃, 緋紅的硃砂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陣法,巫驁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懷抱著天君的肉身,靜靜的等待著陣法的完成。
當陣法終於畫上最後一筆, 林如翡也不知道自己是苦笑, 還是應該鬆口氣,巫驁語氣雖然很客氣,但動作卻不容拒絕,強行將他帶入了陣法之中,並且將符菉貼在了他的身上。
「林公子, 待陣法啟動, 你的魂魄便能進入天君的身體。」巫驁微笑道,「到時你不但可以恢復屬於你的記憶, 也不用再擔心身體孱弱……」
林如翡知道巫驁心意已決, 自己說什麼他都不會改變想法, 於是索性閉了嘴, 不再言語。巫驁笑了起來, 對著莫長山做了個手勢, 莫長山心領神會,走到了陣法一旁,黑色無神的眼眸, 靜靜的凝視著林如翡。隨後巫驁口中念起了咒語, 林如翡身下的陣法, 便散發出炫目的紅光。天君的身體,躺在林如翡的旁邊,這還是林如翡第一次近距離的看到他的模樣,他們的長相的確並無相似之處,但身上的氣息卻會讓人覺得有些熟悉。難怪巫閔當時看到他,會想起了天君。
隨著陣法的光芒越發耀眼,林如翡感到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身體裡不斷的抽離,同時帶走了他身體的熱量和溫度,他覺得有些疲憊,眼皮越來越沉,不知不覺中,意識漸漸的遠去了。
身邊的巫驁發出興奮的叫喊聲,只是叫了些什麼,林如翡卻已經聽不清了。
在這種彌留之際一般的狀態中,林如翡彷彿看到了顧玄都的臉,顧玄都好像就站在他的對面,衝著他淺淡的笑。林如翡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輕輕的喚了一聲:「玄都……」
週遭陣法的光芒亮的刺目,林如翡的意識沉入了黑暗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這無邊黑暗才掀起一角,露出些許光亮來。林如翡透過那一絲縫隙,看見了一個瘦弱的孩子。
那孩子又瘦又小,正蹲在一條骯髒的小巷裡尋找食物,察覺了他的存在後,警惕的抬起頭來死死的盯著他。林如翡聽到自己發出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本該是陌生的,可他卻覺得這般熟悉,好像本就該屬於自己,聲音說:「小傢伙,要不要吃東西?」
小孩盯著林如翡,重重的搖頭,不肯靠近一步。
「真的不要嗎?」聲音帶了些笑意,大約是看穿了小孩的色厲內荏,「是剛買的肉包子哦,可好吃了。」
小孩還在搖頭,可是咕咕直叫的肚子暴露了他的飢餓。聽到自己肚子不爭氣的叫聲,小孩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羞愧之色,站起來轉身想跑掉,誰知沒跑兩步,便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就這樣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光是聽著就覺得疼。
這小孩年紀看起來不過四五歲,正是需要呵護的年齡,這一跤看起來摔的極重,他卻不哭不鬧,沉默的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紅紅的眼眶,一瘸一拐就要離開。
「別走呀,小鬼。」林如翡看見自己伸手攔住了他,然後將手裡的肉包子遞到了小孩面前,「你怕什麼呢?難道你在擔心我下毒害你?」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這個壞東西,我才不會吃你的東西!」小孩吼道。
沉默片刻,他發出低沉的笑聲,收回手,在那肉包上重重的咬了一口,又吞進肚子裡:「這下你不怕了吧?」
小孩一愣。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他,「你的父母呢?」
小孩到底是餓的厲害,盯著再次放到自己眼前的肉包,不住的吞嚥著口水,天人交戰下,最後還是伸手接過了那個被咬了一口的肉包,狼狽的啃了起來,他一邊啃,一邊含糊的回答:「我沒有名字,也沒有……父母。」
林如翡忽的明白了小孩是誰,聲音的主人又是誰,原來這就是天君和顧玄都的相遇,這便是屬於天君的記憶,林如翡貪婪的看著,看著他從未見過的顧玄都。
天君輕聲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小孩道:「去哪兒?」
天君說:「去瑤光。」
小孩疑惑的看著他:「那裡那麼遠,還隔著海,你要怎麼去?」
天君笑道:「自然是飛過去。」他手輕輕一揚,身後背著的劍匣輕鳴一聲,二十四柄劍刃環繞在他的周圍,小孩見到此景,眼睛微微瞪大,徹底放下了警惕之心,衝到了天君身旁,死死的抓住了天君的衣角,道:「神、神仙,我願意,我願意和你一起走。」他眼眶裡含著淚水,「無論做什麼,我都願意,你帶我一起走吧。」
「好呀。」天君笑道,「那,就和我一起走吧。」他微微俯身,牽住了那雙小手。
林如翡也感覺到了手心的觸感,還是幼兒的顧玄都,手還是那麼的小,那麼柔軟,上面沒有因為練劍而生的繭子,只有緊張產生的汗水,黏黏糊糊,但並不讓人討厭。
他牽著他,往前走,輕聲的說:「你父親姓什麼,你可還記得?」
小孩搖搖頭,低聲說不記得了。
「那你就跟著我姓吧。」他說,「我姓顧,你又出生在玄都大陸,以後叫你,顧玄都好了。」
「顧玄都?」小孩懵懂道,「這個名字好聽嗎?」
「好聽的。」他說,「桃花的雌花名曰紅雨,雄花名曰玄都。」他心情頗好,笑的燦爛,「你的小名叫顧桃花可好?」
小孩說:「好呀好呀。」
這是他們的初遇,是天君印象最深的記憶。
無數的歲月留下的痕跡,化作碎片一股腦的湧入了林如翡的腦海,他發出低低的痛呼,根本無法抵擋,只能任憑潮水沖刷著自己。
他又看見了巫驁,看見了在冰層上狼狽無比的他。巫驁比顧玄都還要瘦弱,裹在破爛的襖子裡,臉凍得通紅,嘴唇卻是烏黑的,好像再晚一些,就會死在這片河面上。他牽著天君的手,低低的啜泣著,他問:「你會丟下我嗎?」
「不會的。」他將巫驁抱在了懷裡,溫暖著他的身體,「我不會把你丟在這兒。」
「你真的不會丟下我嗎?」巫驁仰著頭,癡癡的盯著他,「這裡好冷,我一個人,好害怕。」
「真的。」這是他給他的承諾,他以為這只是孩子害怕所需要的安全感,卻不知道這個孩子,將這個承諾記了幾百年。
將顧玄都和巫驁養大的這些日子,大約是他最快樂的記憶了。兩個孩子都是那麼的有趣,給天君波瀾不驚的生活來帶了無數的歡樂。他教導他們劍法,教習他們識字,看著他們從不到膝蓋高的小不點,一點點長的比自己還要高大。
只可惜,這世道並沒有給他們太多的時間。
和顧玄都互通心意,還是在顧玄都二十歲的那年,顧玄都心性聰慧,天資卓越,二十那年,已到了八境修為。天君因事外出一年,回來時竟是覺得顧玄都有些陌生,彷彿不過一年的功夫,那個還會賴在他懷裡撒嬌的孩子,就長成了大人了。
顧玄都比巫驁聰明,欲//望也比巫驁濃烈許多,巫驁只是想要天君當他的親人陪伴,可顧玄都,卻渴望著別的。他渴望,便去做了,如春風潤物般,佔領了天君的整個世界。
天君喜歡喝茶,他便親自去摘,天君喜歡桃花,他便種下桃林千里,不知不覺間,天君便被他囊入懷中。甚至於表白時,還是天君主動。天君向來不是個喜歡猶豫的人,在察覺了自己的心意之後,就直白的同顧玄都說了出來。
當然他也會有些擔心顧玄都反感,所以聲音聽起來有些消沉,他說對顧玄都有了不該有的念頭,若是顧玄都覺得反感,自己就會離開。誰知顧玄都聽完此言,卻是欣喜若狂,伸手擁住了他,給了他一個重重的吻。
這是兩人的開始。
林如翡被這股濃烈的情緒深深的感染了,彷彿親身回到了幾百年的歲月裡。
天公不作美,他們這樣的生活並未持續太久,妖族入侵瑤光,天下生靈塗炭,天君終是無法再袖手旁觀。
這是一段痛苦的回憶,林如翡甚至聽到了顧玄都悲哀的請求,他求他,說能不能再等些日子,等到他修煉到了九境,他來做這個陣眼。
這種念頭,理所當然的被拒絕了。
「玄都,你的修為還不到,不能再等了……」天君是這麼同他說的,然而林如翡知道,這只是個借口罷了,顧玄都捨不得,難道天君就捨得?他到底是捨不得看見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因為天下的緣故長眠石棺之中,他名為天君,自然理所當然的該來承受這個名字的重量。
顧玄都終究還是同意了。
那段日子,他到底有多痛苦,林如翡也說不好,總之便是見到他時,他的身上必定帶著些酒氣。那酒氣時濃時淡,但怎麼都醉不了人。
大陣在崑崙一點點的布下,仿若催命的倒計時。
如今時隔百年,林如翡也感到了這種殘忍,顧玄都每次出現在他眼前時,都是一副故作不在意的模樣,只是這種強顏歡笑,卻比哭懇求來的讓人痛心,天君捨不得天下,也捨不得他,可到底只能二取其一。
大靖城內的那一戰,成為了整件事情的轉折點。
無數人類喪命妖口,即便是天君傾盡全力,將妖族驅逐,可死掉的人也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都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作為戰場的大靖,在這場戰鬥結束之後,幾乎變成了一片廢墟。抬目所及之處,沒有一個完整的建築。有孩子在哭,有妻子在嚎啕,有重傷的修士痛苦呻//吟,整個世界,宛若煉獄。
然而這只是開始而已,接下來妖族的動作會越來越頻繁,妖王只要在虛空破開一條口子,那入口所及之處,就是下一個大靖。
天君雖有九境修為,卻不能護住每一個人。
「不等了。」他盯著那個孩子的屍體,對著顧玄都說。
顧玄都強顏笑道:「再等等好不好?等我變得像你這樣厲害了……讓我去好不好?」
理所當然,天君拒絕了,這一回,他想要自私一次。
崑崙本該是個好地方的,群山連綿,乃萬龍之脈彙集之處。只可惜位於瑤光和怖厄的邊境,妖族橫行霸道,民不聊生。天君便打算將大陣,設在此處,以他的肉身作為驅使大陣運轉的陣眼。
只要大陣布下,七境以下的妖魔再也無法入瑤光,至於七境以上的妖魔,數量本就不多,若是真的來了,還有別的修士可以抵擋,至少不會再出現大靖那樣情形。
事情有條不紊的進行,只是這事知曉之人並不多,直到最後時刻,天君才將此事告之了巫驁。
不出所料,巫驁聞訊情緒近乎崩潰,哭著求天君不要這麼做。
「天君大人,天君大人,求求你不要去好不好?」巫驁卑微的拉著他的衣角,正如幼時遇到天君時的那樣,他滿臉驚慌之色,仿若被丟在雪地裡即將凍死的孩子,「讓我去吧,再給我些日子,我就能到九境了,等到了九境,我再去做那個陣眼,天君大人……」
天君摸著他的腦袋,像幼時那樣,只是這一回,他沒有說好。
瑤光大陣布下,陣眼入了石棺,肉身雖在,魂魄卻無。
顧玄都偷偷保下了魂魄,並不敢告訴巫驁,失去了天君的巫驁已經近乎癲狂,若不是這陣法是天君親手布下,且破壞之後也無法喚回天君,恐怕他早就動手了。
可離開了肉身,入不了輪迴的天君魂魄很快便會消散,顧玄都實在無法,只能將魂魄寄於大寒之中,小心翼翼的滋養,這又是另外一段記憶了。起初渾渾噩噩,只有零星的畫面閃過,後來才漸漸生出神志。
「這是桃花。」顧玄都教導著愛人,如同愛人當初教導他時的那樣,「是我的名字。」
「桃花?」劍靈懵懵懂懂,「你的名字?」
「是,你且要記住,我叫顧玄都。」他觸不到他,但看著,便已滿足,「桃花的雌花名曰紅雨,雄花名曰玄都,我就是顧玄都。」
「真好聽。」劍靈喃喃。
「是啊,好聽吧。」顧玄都微笑,「我也喜歡這個名字。」只要你給的,我都喜歡。
兩人相伴的時光大約有幾百年,在此期間,瑤光大陸得益於大陣,繁衍生息數百年。
而顧玄都也終於從九境修為直抵十境,超過了當年的天君。
到了十境修為的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直奔怖厄,斬下了妖王的頭顱。萬妖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看著一襲紅衣的劍客,攜著三柄劍刃,踏空而行,揮劍一斬,便有頭顱落地。
這顆給瑤光帶來了無數痛苦的頭顱,卻是這般的輕,還不如一柄劍刃來的重。
顧玄都看著這頭顱,隨手一拋,又踏空而去,萬妖望著他的背影,萬籟俱靜。
之後,是一段漫長且美好的歲月。
顧玄都帶著大寒,遊遍各州,他回了玄都,看到了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去過穹隆,見到了高聳巍峨的懸空山,到過怖厄,在那一半雪一半晴的小島上同大寒定了情,他和他看遍了無數的春秋冬夏,以為二人再也不用分離。即便他無法觸摸到他,甚至連個擁抱都不曾擁有,但兩人已經心意相通,無須其他。
就在顧玄都以為他會和大寒就這麼過下去的時候,上天卻再次奪走了他的一切。
十境之後,可踏破虛空榮登仙界。這是每一個修士都最為渴望的事,顧玄都雖然對飛昇登仙並無執念,但傳言說,天界有可以讓劍靈擁有實體的法子,所以他便也懷了這念頭。
然而當劫雷降下,顧玄都猛地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
這劫雷太過強悍,他竟是無法抵抗,用盡了法寶,卻只擋下了九十九道,可是第一百道的劫雷,是最為強悍的一道,只要落下,顧玄都只能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就算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沒有打算用上大寒,而是將他死死的護在懷中。
劍靈歲月萬千,主人身死之後也可以重新則主,顧玄都怎麼捨得他同自己陪葬,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在劍柄之上,落下一吻。
可顧玄都捨不得,大寒又哪裡捨得,林如翡看到了天空中密佈的烏雲,還有其間閃爍的電光和轟鳴雷聲。
有雨點落下,潤濕了顧玄都的髮梢,他仰起頭,雨水順著他的下巴低滴落,恍若淚滴。
電光再次閃爍,伴隨著連綿不斷的雷鳴,有撼天動地之勢。
天劫彙集成了一條刺目的光帶,眼見著就要落下,顧玄都鬆了手,想由著大寒從自己的手中墜落到地面,誰知這時這大寒卻自顧自的出了鞘,寒光掠過,朝著顧玄都頭頂上飛去。
「不——」淒厲的慘叫,雷劫已經落下,雪白的劍刃硬生生的抗下了大半,隨後飛快的碎裂,化作涅粉飛灰湮滅,記憶到此便結束了,然而林如翡隱約中,聽到了顧玄都淒厲的嚎啕,還有絕望的悲鳴。
至此,林如翡終於明白了,為何顧玄都在石棺躺下時,眼神中帶著些悲哀的笑意。
至少這一回,他不必再被留下了,他不用再在那桃林中等候百年,只為等著自己愛人的轉世,與其再次品嚐離別的絕望,他更願意陷入寧靜的長眠。
黑暗徹底的褪去,林如翡緩緩的睜開了眼,他本來以為睜開眼就會看見巫驁,可是卻沒有瞧見他的人影,反而地上一片狼藉,似乎有誰剛在這裡打鬥過。
林如翡艱難的從地上爬起起來,卻是看見了旁邊的天君身體,此時他已經擁有了天君全部的記憶,看見天君的肉身躺在一旁,不由的露出些恍惚之色,出了什麼事?按照巫驁的計劃,他不應該是進入天君的身體麼?為什麼只是有了天君的記憶?
林如翡還是沒什麼力氣,正在思考,忽的聽到了外面傳來打鬥的聲音,他微微一愣,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竟是看見巫驁臉色陰沉的站在一旁,天空中兩個身影正在顫抖,竟是林辨玉和莫長山。
「天君大人。」巫驁見到林如翡醒了,露出驚喜之色,他走到林如翡的身邊,顫抖著聲音喊出了這一句。
林如翡抿唇,低聲道:「巫驁。」他看見巫驁,便想起了那個在河邊快要凍死的孩子,本該責怪的話語,到了唇邊卻都化作了一聲低低的喟歎,「抱歉……」
「天君大人。」巫驁哭了起來,近乎哽咽。
「你不該這麼做。」林如翡有些疲憊,事實上他現在的意識有些混亂,各種亂七八糟的記憶不斷的彙集,一時間還沒能完全接收,現在知曉了過去的事後,對巫驁的厭惡裡又夾雜了些愧疚和自責。
「我只是想再見你一面。」巫驁痛苦道。
「就算見到我又如何呢,我也不是我了。」林如翡說,「我現在姓林,是林家的小公子,不在是你的天君大人。」
巫驁道:「我知道,我知道。」他嘴上說著知道,神情卻失魂落魄。
林如翡抬頭看向半空,此時莫長山和林辨玉正打的風生水起,也不知道巫驁怎麼做到的,竟是讓莫長山恢復了巔峰狀態,打起架來,招招狠辣,林辨玉不想傷他,所以一時間兩人戰況頗為焦灼。
「天君大人,我只是,想問一句。」巫驁又咬著牙,顫聲,「那顧玄都,是不是騙了你?」他渴望的看著林如翡,彷彿想要從林如翡的神情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唯有這答案,才能給他繼續說話的力量。
「沒有。」林如翡苦笑,「這三世,我和他都是兩情相悅,大寒並非是他損壞,而是自願抵擋天劫,這一世,他也未曾提起過天君之事……」
巫驁呆呆的看著林如翡,低聲道:「天君,不曾怪過他?」
林如翡搖頭。
「那我呢?」巫驁想笑,又想哭,他看著自己的手,啞聲道。「那我呢,我做了這一切,天君大人,會不會怪我?」
林如翡遲疑的看著他,他察覺巫驁的精神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勁。
果不其然,下一刻,巫驁的臉上竟是浮起癲狂的笑容:「三百年了,三百年啊……我到底在等什麼呢,我還是……被丟下啦……」被丟在了那條,冰冷的河裡。
※※※※※※※※※※※※※※※※※※※※
林如翡:我姓顧,你又出生在玄都大陸,既然如此……
顧玄都:0.0
林如翡:你就叫顧大陸吧。
顧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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