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了系統之後, 白羅羅的寒假生活就變成了吃飯睡覺看白年錦。
系統對白羅羅說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個偷窺別人的變態。
白羅羅委屈對系統道:「可是我又沒偷看他洗澡。」
系統說:「好像有那麼點道理。」
白羅羅:「(⊙v⊙)是吧?」
系統道:「是——才怪啊。」
白羅羅:「……」
雖然本心是好的, 但是白羅羅這種天天蹲守在電視機面前看白年錦的行為怎麼看怎麼有點怪怪的, 然而系統卻是白羅羅這種行為的重要的幫兇, 而且他嘴上和白羅羅說著這樣不好, 但一邊看白年錦一邊嗑瓜子嗑的津津有味, 最後饞的白羅羅自己都去買了兩斤瓜子也跟著系統嗑了起來。
在別墅裡的白年錦一直做的是普通傭人的工作, 不過這個別墅看起來有些奇怪,做飯的,看門的加上後院做園藝的, 一共就四個人,每個人都長得特別好看。
白年錦是裡面年紀最小的,也是最可愛的——白羅羅自豪又擔心的想。
白羅羅一開始還擔心白年錦會不會遇到什麼事情, 但見他做了幾天都沒有出意外, 所以也逐漸放下了心。
在白年錦做了三天傭人之後,別墅的主人回來了。
別墅主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 模樣十分英俊, 氣質也很威嚴, 只是白羅羅看著他, 莫名其妙的覺得有幾分眼熟。但仔細想想, 又記不得到底在哪裡見過。
別墅主人回來的時候,白年錦已經睡了, 所以沒有見到,有傭人上錢恭敬的開口詢問:「白先生要不要吃些晚飯?」
被叫做白先生的男人神色冷淡道:「不用, 你們下去吧。」
傭人退了下去。
這句白先生一下子就點醒了白羅羅, 他恍然大悟,終於想起了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男人——這人不是白年錦的生父麼白文安麼?
白文安是建築行業的大鱷,產業遍佈全國,身價早就上了百億。白年錦的母親當初為了他要死要活,最後卻落得個那樣淒慘的下場。白文安在白年錦出生之後甚至不肯見他一面,或許在白文安眼裡,沒要了白年錦的命,就已經是他身為父親最大的仁慈了。
「怎麼會這樣。」白羅羅覺得這也太巧了,他道,「打工能打到他爸那裡……」
系統道:「卡擦卡擦卡擦,劇情終於有了起伏,太慢熱了。」
白羅羅:「……」
白文安回來的第二天,白年錦見到了他的生父。可是他在見到白文安後,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就好像不認識這個父親一樣。而白文安也從頭到尾沒有朝白年錦投去一個目光,應該也是不認識白年錦的。
系統給白羅羅的幾乎等於上帝視角了,從他的視角看來,這對父子似乎是真的不認識,白年錦去別墅打工的事情,也是巧合。
可是事情真的有那麼巧麼?白羅羅不信。
又過了幾日,別墅裡再次多了一個成員,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女孩叫白文安爸爸,想來是白文安最為寶貝的女兒。
白羅羅作為一個外人也能看出,白文安極為疼愛他的這個女兒,她幾乎是要什麼有什麼,而父女兩人的對話,也解開了白羅羅的一些疑惑。
女孩兒問白文安,說屋子裡的傭人換了沒有,她要長得好看的小哥哥,不要四十多歲的大媽。
白文安無奈的摸著她的頭,道你才多大,天天就想著這些。
女孩兒撒嬌,哼著說才不管,換了沒,換了沒。
白文安說:「換沒換,你自己去看看唄。」
然後小女孩兒就看到了正在擦打掃衛生的白年錦,她滿意的笑了,道:「誰找來的這人?不錯,好看。」
白年錦正低著頭拖地,只當做沒有聽到女孩兒的話。
如果一切都繼續順利的發展下去,那白羅羅或許會真的覺得這一切都不過是個巧合。但當天晚上,白年錦的動作,卻讓白羅羅有了另一種猜想。
白年錦把自己裹在被子裡,白羅羅以為他睡了,仔細一看,才發現他居然是在哭。沒有聲音,除了身體微微在抖,恐怕誰都會以為他睡了。
這是白羅羅第一次看見白年錦這麼哭,這孩子把臉從被子裡挪出來的時候,整張臉都憋紅了,臉頰上佈滿了淚水,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眼神空洞的望著天花板,好像靈魂已經從肉體裡飄了出去,只剩一個空殼子躺在床上。
白年錦哭了大半夜,最後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然而到了第二天,他又恢復了平日裡冷淡穩重的模樣,除了眼睛微微有些腫,沒人知道昨晚他哭的有多傷心。
白羅羅的心都被白年錦的眼淚擊碎了,他已經猜到了白年錦哭的原因——他認出了白文安,並且意識到,他永遠不可能擁有屬於自己的父親。
白文安提供了精/子,卻對白年錦毫無父子之情,他甚至不記得白年錦的模樣,兩人除了DNA,毫無關係。白年錦或許來這裡之前,還存著那麼一點點的希望,可白文安的反應,徹底將他的希望踩的粉碎。
白年錦打了差不多一個月的工,拿了接近一萬塊錢的工資。這筆錢已經足夠他上大學第一年的學費,白年錦真的很需要它。
發工資準備離開的時候,白文安正在給他的小女兒準備生日蛋糕。那是一個六層的蛋糕,糕點師正在和他確定蛋糕的花色。白文安見白年錦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準備離開,忽的開口道了句:「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白年錦垂著頭,小聲道:「我以前沒有見過白先生。」
「是麼。」白文安也就隨口那麼一問,聽到白年錦的回答絲毫沒有懷疑,開口道,「行吧,再見。」
「再見。」白年錦把錢認認真真的收進了自己的懷裡,走出了不屬於自己的世界。
畫面到這裡就斷了,白羅羅的電視機恢復了平日的模樣。他坐在沙發前,拿起手機開始翻日曆,道:「白年錦的生日是夏天吧。」
「嗯。」系統道,「九月十六。」
白羅羅聞言若有所思。
白年錦打完工後,差不多已經要開學了。白羅羅想著他,便在開學前找了個時間又去了一趟白年錦的家。
吸/毒的白母此時已經被警察放回了家,白羅羅去的時候,還沒上樓,就聽到了激烈的爭吵聲。說是爭吵,倒更像是單方面的發洩。
「小賤人,就是你這個小賤人害的我這個樣子!」女人已經三十多歲,頭髮凌亂,穿著居家服,她眼圈發黑,兩頰瘦削,全然沒了年輕時的風韻,已經成為了走在街上,眾人都想繞開的那類人。
白年錦被他媽一直往後推,直到被推到了牆角,才無路可退。他被他母親這樣對待,臉上卻是麻木一片。
白羅羅看到這場景直接擼袖子上去了。
「你做什麼呢?」白羅羅上樓之後就幾步走過去,一把推開了白年錦的媽媽,抓住白年錦的手將他拉入自己懷中。這孩子背對著白羅羅,白羅羅也看不見他的臉,但他能感覺到,白年錦在微微的顫抖。
「你是誰?這是我兒子,我教訓他輪得到你說話?」白母看到白羅羅,心虛了片刻,就又強硬了起來。
「我是他的班主任。」白羅羅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虐待孩子是要進監獄的?」
「進監獄,進什麼監獄?這是我的家務事!」看到白羅羅是個成年男子,白母也不敢強來,她道,「要你多管閒事!!」
白羅羅冷冷的瞪了白母一眼,直接將白年錦抱了起來,轉身下樓。
白年錦也沒動,縮在白羅羅的懷裡,像是被欺負慘了的小動物。
白羅羅對系統道:「我忍不了他媽了怎麼辦。」
系統說:「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你等著啊。」
白年錦嚴重營養不良的身體輕的和紙似得,白羅羅甚至覺得他可能比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還要輕,抱在懷裡簡直像抱了一隻小貓崽。
白羅羅下樓,直接打車回家。
出租車司機見兩人這模樣,還好心的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
白羅羅摸著白年錦的腦袋,道:「沒事兒,這孩子被人欺負了。」
司機說:「嗨,我最看不得自家孩子被欺負,要是誰敢欺負我家孩子,那我肯定要欺負回來。」
白羅羅道:「您說的有道理。」
白年錦一直沒說話,直到到了白羅羅的家裡,他才小聲的說了句謝謝老師。
白羅羅深吸一口氣,摸著白年錦的腦袋道:「年錦,我再問你一次,你願不願意跟老師一起住?」
白年錦抿唇沒說話。
白羅羅說:「你不用怕欠老師什麼,老師會把用在你身上的錢一筆筆的記錄清楚,等你工作了之後,再還給老師也可以。」
白年錦說:「老師。」
白羅羅道:「嗯?」
白年錦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
白羅羅無奈道:「誰叫你成績好又懂事聽話呢,老師捨不得好孩子受苦。」
白年錦說:「可如果我不是好孩子呢。」
白羅羅說:「如果你不是好孩子,老師也疼你。」
白年錦凝視著白羅羅的眼睛,好像是在辨別白羅羅的話到底是不是真心,氣氛一度凝滯,就在白羅羅以為白年錦會拒絕他的時候,這小孩兒輕輕的點了點頭,他道:「那就麻煩老師了。」
白羅羅心下一鬆。
白年錦同意住在他家,讓白羅羅鬆了好大一口氣。他不用再擔心小孩兒挨餓受冷,也不用擔心他那個吸/毒的母親再毆打白年錦。事實上白羅羅還對白母心存最後一點感激——至少,她沒有讓白羅羅也染上毒品。
寒假過去之後,就是新的學期,白羅羅在開學之前帶著白年錦去買了不少春裝,把工資都花的差不多了。
李寒生在重點中學的尖子班當班主任,工資自然不低,只是他還要考慮結婚生孩子的事情,白羅羅卻是了無牽掛,所以花起錢來很是大方。
都說人靠衣裝,換了新衣服的白年錦簡直就像變了個人,氣質雖然還是有些冷漠疏離,但已經完全是不同的形象了。
自信這東西要從小樹立,白羅羅不想讓白年錦覺得自己比別人低人一等。
白羅羅還給白年錦換了個髮型,反正在白羅羅眼裡,此時的白年錦就和小王子一樣可愛。
帶著新形象出現在班裡的白年錦讓不少同學都露出驚訝的表情,還有之前一直很嫌棄白年錦的一些女生居然看紅了臉。
白羅羅看在眼裡,頗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滿足感。
高二一開學就是考試,考完之後就開始準備文理分科。
白年錦數理化都是強項,毫無疑問讀理科更加合適。只是白羅羅卻記得,他在原世界線裡讀的卻是文科,因為李寒生是文科的老師,如果他要讀理科,肯定會和李寒生分開。
但是這個世界卻不想讓白年錦做出這樣的選擇,因為白年錦如果讀理科,以後大學會有更多更好的選擇。
這天考完試回家,白羅羅想問問白年錦的想法。
他晚飯準備做餃子來吃,一邊揉面,一邊和白年錦說話。
白年錦在客廳裡做作業,聽到白羅羅的問話,開口道:「老師,我想學文科。」
白羅羅道:「文科?你數理化那麼好,我什麼要學文科?」
白年錦道:「我喜歡文科。」
這話簡直就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白羅羅可清楚的記得好幾次白年錦這娃背歷史背的昏昏欲睡,差點沒流口水。
「你喜歡文科?」白羅羅道,「喜歡你歷史這次考了六十九?」
白年錦耳尖紅了:「……那是這次題太難了。」
白羅羅說:「地理也不怎麼樣啊。」
白年錦有點生氣的反駁:「我地理年級前三十呢。」
白羅羅說:「可是你總成績是年級二十一……」
白年錦:「……」
白羅羅把面揉的差不多,又開始剁餃子餡。他不喜歡機器絞出來的肉,太粉,影響口感。
白羅羅繼續道:「對吧?我知道你為什麼想讀文科,你說我都把你接家裡來住了,還怕每天見不到我?」
白年錦寫字的筆頓了一下。
白羅羅一邊把肉剁成餡兒,一邊對白年錦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理科好啊,男生學理科特別好找工作,巴拉巴拉巴拉。
白年錦就聽白羅羅說著,也沒應,等煮熟的餃子端上了桌,他才道:「老師,那你當初為什麼沒學理科?」
白羅羅正在給餃子準備作料,一聽怒道:「你以為我不想學嗎?我化學總分一百的時候就只能考個三十多,我要是真去理科了你今天還能見到我?」
白年錦:「……」
白年錦的話,戳到了白羅羅的傷口,他想起了當年自己分科時的痛苦,他是真的喜歡理科,但是奈何成績不給力,他媽還騙他說文科女生多。文科女生是多啊,可是他那時候居然沉迷學習無心早戀,導致現在都沒結婚。他家也是奇葩,別人家都是對早戀視若猛虎,他家態度寬鬆,結果視若猛虎的孩子都三歲了,他現在還在思念著幼兒園的大雞雞小姐姐。
白羅羅說:「學理科!你這成績不學理科我就天天給你燉豬腦子吃。」
白年錦:「……」
白羅羅陰森道:「還是不加鹽的那種。」
白年錦嘴角抽了一下,道:「好。」
天麻燉豬腦,白年錦吃了一次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之前一直以為自己沒有吃不下去的東西。但是吃了一次這玩意兒才發現什麼叫做人生不能觸碰的禁忌,那味道太可怕了。
得到白年錦的應好,白羅羅這才滿意了,夾起餃子沾了點作料就開吃。餃子有豬肉白菜的,也有牛肉芹菜的,兩種都挺好吃的。
在白羅羅的調理下,這段時間白年錦的胃口也打開了,一個人就能吃兩斤餃子,也不知道他那麼小小個怎麼撐下去的。
白羅羅包的餃子皮薄餡大,咬開就是微燙的肉汁,在作料裡裹一圈,滿嘴都是肉的香氣和麵粉的軟糯。
白羅羅也喜歡吃餃子,他媽包的餃子比他包的還好吃,只是近年來年齡大了不怎麼下廚,白羅羅也捨不得他媽太辛苦。
幾大盤餃子兩人輕輕鬆鬆解決掉,照例白年錦洗碗。
白羅羅癱軟在沙發上,覺得自己已經過上了自己期待的婚後生活了。
系統說:「婚後生活?你老婆呢?」
白羅羅凝視著自己的雙手,說:「這兒呢……」
系統:「……」可以的,五指姑娘。
今天週六,不用上課,學生也可以輕鬆一下。
但洗完碗之後白年錦還是自覺的進了臥室準備看書。為了給白年錦營造看書的環境,白羅羅前段時間還特意去買了書桌椅子檯燈,這會兒白年錦的臥室就是他看書的書房。
電視裡在播著新聞聯播,白羅羅一邊嗑瓜子,一邊和系統嘮嗑。
系統說白年錦媽媽又進去了,白羅羅說你幹的?系統說我還沒出手呢,她就已經倒下了。
原來是上次進監獄之後,白母成了警方的監控對象,這兩天她為了籌集毒/資,想要鋌而走險去運貨,哪知卻被警察一鍋端了。雖然她當時身上沒來得及上貨,但還是受到了牽連,據說最起碼關個一兩年。
白羅羅說:「她就是活該。」
系統說:「我同意。」
白羅羅看電視,看著看著就開始打瞌睡,白年錦出來上廁所的時候叫他去臥室睡。
白羅羅驚醒說:「我沒睡呢,我看著呢。」
白年錦:「……」
然後白羅羅就睡著了,再次醒來的時候身上披了層毯子。
白羅羅一抹臉,含糊道:「幾點了?」
系統說:「你醒了?白年錦已經上大學了。」
白羅羅:「……」
系統說:「哦,十點半了。」
白羅羅覺得這個系統肯定是專業捅刀的,而且一捅一個準兒。他爬起來瞅了白年錦一眼,發現他還在看電視,便自己先去洗漱上床睡了。不得不說白羅羅的作息時間真是健康的不行,他在自己的世界只要超過十一點,眼睛就已經睜不開。
洗漱完畢,白羅羅躺在床上,他說:「晚安啊系統。」
系統說:「晚安。」
第二天班上就開始填文理志願,白羅羅拿到全班志願的時候,特意的把白年錦的志願翻出來認真的檢查了一下,然而他在看上面的文科字樣時,還是來了氣。
白羅羅說:「孩子不聽話怎麼辦?」
系統說:「孩子不聽話多半是廢了,打一頓就好了。」
白羅羅:「……」
他陰沉著臉色去了班上,把白年錦叫了出來,把志願放到了白年錦面前。
「白年錦。」白羅羅道,「不要意氣用事,你的人生要你自己走,不可能跟著我轉。」
白年錦垂了眸子。
白羅羅說:「你理科成績那麼好,你告訴我你為什麼一定要堅持學文科,別告訴我你喜歡文科。」
白年錦說:「我想老師當我的班主任。」
白羅羅說:「你上大學怎麼辦?」
白年錦抿唇。
白羅羅說:「年錦,你可以選文科,但是你記住,你要對你的人生負責,選了就是選了,永遠沒有再後悔的機會。」
白年錦看著白羅羅,他確定老師是有些生氣了。
「老師。」最後白年錦還是退了一步,他道,「我錯了,我學理科。」
白羅羅嗯了聲,重新給白年錦找了張志願書。他不能讓白年錦太過依靠他,他要讓白年錦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他之外,還有很多人可以給他溫暖。
雖然這些溫暖,是需要自己去感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