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裡還熬著粥, 白羅羅開車走了。
白羅羅住的地方離王薇敏的酒店稍微有些遠, 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才到。他去之前就給了王薇敏一個電話, 說自己已經幫她找到可以幫忙的風水師了。
王薇敏在電話裡對白羅羅感激涕零, 白羅羅想到昨天的危險情況, 反覆叮囑她別出門, 自己會開車來找她。
到了酒店, 白羅羅去王薇敏的房間將她接了出來,王薇敏看到白羅羅的時候還有點神情恍惚,她勉強的笑了下, 道:「啊……謝謝你啊。」
白羅羅說:「客氣。」
兩人一起上了車,王薇敏坐在副駕駛上坐著坐著就睡著了。從她憔悴的面容和濃濃的黑眼前就能看出,此時的她極為疲憊, 就算入睡了睡眠質量也非常的不好, 眉頭一直皺著。
白羅羅見狀幫她把車窗升起來,還關掉了車上的音樂。
接了王薇敏的白羅羅又開了一個小時的車趕回來。
當白羅羅領著王薇敏進屋的時候, 吳阻四和林晝眠正在喝濃稠鮮香的粥, 兩人聽到白羅羅的腳步聲連頭也不抬, 白羅羅還清楚的看見吳阻四快速呼嚕了一大口, 白羅羅:「……」能不能出息點?沒人和你搶啊。
好在王薇敏一副懨懨之色, 看起來對食物全然沒有胃口,白羅羅客氣的問她要不要吃一點, 她搖搖頭拒絕說:「不用了,謝謝你呀, 我吃不下東西。」
吳阻四聞言馬上鬆了口氣似得把粥碗放下, 心滿意足的夾了一筷子鹹菜。
白羅羅看著他這模樣只覺得頭大,轉頭對著王薇敏道:「林先生還在吃飯,我們先出去等著吧,等他們吃完了再同他詳細說說。」
王薇敏對林晝眠有點印象,點頭說好,跟著白羅羅一起去了會客廳。
二十分鐘後,吃飽了的吳阻四和林晝眠出現在了會客廳裡。
吳阻四道:「周致知,你先去把早飯吃了吧,不然待會兒涼了。」
白羅羅雖然喜歡吃,但對食物沒那麼大的執念,他說:「不用,先把事情解決了吧。」
林晝眠則在王薇敏對面坐下。
王薇敏之前雖然只見過林晝眠一面,但她對這個人的印象卻非常的深刻,一是因為林晝眠出色的外表,而是因為林晝眠眼睛有疾。王薇敏記得自己的堂妹王怡遙還感歎過,說這人氣質那麼好,就是眼睛看不見,真是太可惜了。王薇敏當時沒接話,心想人家過的好好的有什麼可惜的,指不定還比你精彩呢。她倒是沒有想到,自己會和林晝眠這麼快見第二面。
王薇敏在經歷這些事情之前是不太相信看相這種事情的,在她看來,從一個人的面容上看出凶吉怎麼看都是像是騙術。但是現在王薇敏經歷了那麼多奇怪的事情,卻開始懷疑自己心中堅信之事到底是不是真實。
林晝眠雖是閉著眼睛,王薇敏卻有種自己正在被觀察的感覺,她莫名的有些緊張,牙齒將下唇咬的沒了血色。
林晝眠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椅子把手,道:「詳細說說。」
於是王薇敏又將自己的經歷認認真真的說了一遍,林晝眠安靜的聽著,沒有問出任何的問題,直到王薇敏將自己的經歷說完,他沉默片刻後,問了一句:「你在夢中看到的,那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有沒有什麼異樣之處。」
王薇敏有點迷茫,她道:「異樣?沒有異樣啊……」
林晝眠搖搖頭道:「你仔細想想。」
王薇敏仔細想了想,卻還是找不出什麼問題。
林晝眠見狀,緩聲道:「你睡覺的時候身上有沒有戴過什麼裝飾性的飾品?」
「飾品?」王薇敏道,「眼罩算嗎?」
林晝眠道:「什麼樣的眼罩?」
王薇敏回憶了一下,道:「是個動漫人物……」
林晝眠道:「那個動漫人物能不能分出左右。」
王薇敏道:「可以……」
林晝眠道:「你回憶一下,你看到的那個人,頭上有沒有也戴著眼罩,眼罩上的人物,是不是反的?」
王薇敏表情呆滯了一下,隨後驚道:「對,就是反的。」她那個眼罩顏色特別明顯戴在頭上的左藍右紅,但是她看見的那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頭上的眼罩卻是左紅右藍。
王薇敏想起這個畫面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道:「大師,大師,這是怎麼回事?那個人真的是找我索命的鬼麼?」
林晝眠淡淡道:「索命的鬼是沒有,想弄死你的人倒是不少。」
王薇敏道:「大師,您這是什麼意思?」
林晝眠道:「你家裡有大問題,如果你繼續住在裡面,你一年之內,不死必瘋。」即便是說出如此嚴重的後果,他的表情也依舊冷淡。
王薇敏道:「非死即瘋??這和我家有什麼關係?」她的表情急的簡直快要哭出來了,聲音裡也帶上了濃重的哭腔,她道,「林仙師,您要幫幫我啊,我沒有做過什麼壞事,你救救我吧!!!」她的情緒看起來快要崩潰了,要不是白羅羅攔著,估計已經給林晝眠跪下。
「我本來不想插手這件事。」林晝眠道,「但是他們動了不該動的人。」
他這句話,就是擺明了要插手了。
王薇敏喜極而泣,她連聲謝道:「謝謝仙師,謝謝仙師!!!」
林晝眠道:「準備一下吧,我需要回你家去看看。」
王薇敏點頭如搗蒜。
林晝眠說完之後就走了,留下還在默默流淚的王薇敏。
吳阻四拍拍白羅羅的肩膀說:「別忘了前科,注意控制啊。」
白羅羅面露無奈之色。
他們兩人走了,留下白羅羅陪著王薇敏哭了半個小時,等到王薇敏終於收住了淚,她感激對著白羅羅道:「謝謝你了,周致知,要不是你陪著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白羅羅道:「別謝我,多謝謝先生吧,要不是他我也幫不上你什麼忙。」
王薇敏點點頭,滿面感激。
事情定下之後,王薇敏連夜定了機票,說明天就可以回去,正巧林晝眠沒什麼事,也同意了這個時間。
王薇敏家裡本是東北那邊的人,後來到沿海一帶經商,然後定居在了現在的城市。她家庭條件非常好,但是就是因為太好了,父母關係反而不怎麼樣。父母純粹是商業聯姻,結婚之後都在外面各過各的互不相干,雖然沒有離婚,但是家庭卻形同虛設。
不過好在王薇敏是家中獨女,她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都非常的疼愛她,也表明了態度說她就是王家唯一的接班人,讓其他人熄了心思。
可以說王薇敏這一輩子都過的順風順水,卻沒想到突然遇到了這些事情。
白羅羅問王薇敏,說她沒有請過其他風水先生來看看麼,王薇敏苦笑,說她家裡人都不信這個,只要她一提這件事,他們家裡人的第一個反應都是:是不是心理壓力太大了,需不需要去看看醫生。搞的王薇敏一肚子的火,也因為這個,白羅羅當時提到醫生兩個字時,王薇敏才會反應那麼大。
王薇敏氣呼呼的說:「他們以為我沒看嗎?我去看了好不好,醫生說我沒問題,只是說我有些神經衰弱——要不是被嚇到了,我怎麼會神經衰弱!」
白羅羅趕緊安撫了她幾句。
晚上的時候,王薇敏住在了林晝眠安排的客房裡。
這天她沒有做任何糟糕的夢境,一躺到床上就安寧的入睡,許久不曾有過的高質量睡眠讓王薇敏更加確信林晝眠可以解決問題,壓在心中的大石總算是鬆下了不少。
第二天的飛機是早晨十一點。
白羅羅早上起來做了幾個三明治,想著一會兒去機場等飛機的時候可以吃。哪知道他麵包剛煎好,就被吳阻四吃了兩塊,吳阻四吃完之後還舔手指說:「怎麼這麼好吃啊。」
白羅羅無奈道:「用打散了的雞蛋混進麵包裡煎的,你現在吃等會兒不吃了?」
「吃啊。」吳阻四道,「我就吃兩塊,你給我多放點沙拉醬。」
幾人一起去機場的時,坐在車上王薇敏啃著三明治感歎道:「致知,你好賢惠啊,要是誰能當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白羅羅傻樂,說:「真的嗎?」
王薇敏道:「當然了,現在廚藝好的人多受歡迎啊。」
白羅羅道了句:「那我要努力了。」
坐在前面的林晝眠居然接了句:「你以前不努力?」
白羅羅差點說出自己沒有過女朋友的話,話到了嘴邊才想起周致知這片子之前就是個花叢老手,他憋了半天,憋了句:「努力的方向不對。」
王薇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睡了個好覺,又得了林晝眠的承諾,王薇敏的精神狀態明顯恢復了不少。
林晝眠在等飛機的時候讓王薇敏把她家裡的事情說一下,越詳細越好。王薇敏面上有些猶豫,她家裡的那些破事兒說出來實在是丟臉,但林晝眠都這麼要求了,她一咬牙還是將家中的那些事情一一講了出來。
不得不說,王薇敏確實沒什麼心眼,因為如果林晝眠和白羅羅就才是騙子的話,那她的家底就被挖的差不多了。
王薇敏一邊說,林晝眠一邊聽,王薇敏一直說到了飛機起飛,才差不多講清楚了她家裡複雜的情況。
白羅羅在旁邊聽的真是歎為觀止,心想生活果然要比小說精彩,這些故事就算是放在小說裡,恐怕都會有讀者批評作者不切實際。
林晝眠聽完之後,沒有對王薇敏的家庭做出任何評價,只問了一個問題:「你覺得誰最會害你。」
王薇敏聽完後,沉默幾秒,艱澀道:「我覺得……我爸爸……」
林晝眠點點頭,不再說話。或許是王薇敏的故事太讓人震撼了,接下來大家都很沉默,直到到了王薇敏所在的城市。
靠近赤道的城市即便在深秋也十分炎熱。他們到的時候差不多是下午,天高氣爽,藍天白雲彷彿,讓人的心靈也得到了洗滌。
白羅羅呼吸著帶著海風的空氣說:「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在海邊買一棟房子……」
這次林晝眠沒打擊白羅羅,吳阻四接話了,他來了句:「你賺的錢不都已經購買好幾棟別墅了麼。」
白羅羅差點被噎死,低著頭心想自己還是別吭聲了。
吳阻四卻像是很懂白羅羅似得,趁著王薇敏出去上廁所的功夫對著白羅羅道:「你就不要為了在王薇敏面前維持形象撒謊了,先生最討厭別人撒謊,你難道還不知道。」
白羅羅心想臥槽你真的誤會我了,結果扭頭一看,發現林晝眠的表情果然是冷淡不少,顯然之前白羅羅在他面前刷的好感度這會兒就因為這麼幾句話全部歸零了。
白羅羅哭著對系統說:「系統我再也不要多嘴了!」
系統說:「我爺爺能活八十歲就是因為他不多嘴。」
白羅羅:「……」系統還有爺爺麼。
因為王薇敏是偷偷出來的,所以也沒有人來接,四人下了飛機後便在機場打了個出租回家。
王薇敏家裡雖然房子多,但是她一般都住在主宅,宅子裡除了傭人也沒有其他人,所以就算要對房子動工,也不怕影響到其他人。
「我本來是和我爺爺奶奶住一起的。」王薇敏說,「但是最近他們出國旅遊去了,所以就剩下了我一個人,你們要怎麼弄就和我說,我可以叫人來弄。」
白羅羅聽了她的話,忽的問了句:「你就不怕我們其實是騙子嗎?為什麼這麼相信我們?」
王薇敏微微一笑:「我小舅不會和騙子打交道的。」
白羅羅這才恍然,原來這姑娘還是有點心眼,她當時確實是看見林晝眠和她舅舅王玉潤在做生意,所以她才如此輕易的相信了白羅羅。
到了宅子,王薇敏直接將三人帶到了三樓。
到了三樓,林晝眠先去檢查了王薇敏的臥室。
白羅羅一進屋子就感覺了不對勁,他在屋子裡看到了一些若隱若現的黑氣,這些黑氣非常的奇怪,和白羅羅曾經見過的比起來顏色更加的淺淡,就好像被水稀釋掉了的墨汁一樣。
林晝眠先走了進去。
王薇敏覺得林晝眠最神奇的地方,就是林晝眠雖然看不見,但卻行動卻和常人無異。她起初有些懷疑林晝眠是不是能看見,但在觀察之後,卻發現林晝眠甚至連眼球的顫動都不曾有過。
王薇敏的屋子很大,右邊是廁所,往裡面是書房,左邊還有一個堆滿了電子產品的書房。房間的最中央放著一張白色的大床,床上掛著淡藍色的床幔。
林晝眠走遍了每一間屋子,最後停在了客廳的大床面前。
「林大師,您看出什麼了麼?」王薇敏顫聲道。
林晝眠道:「你在外面住的時候,也做噩夢?」
王薇敏重重點頭,她道:「對,我在我堂妹家住,也做噩夢,後來她還幫我定了酒店,我在酒店裡也是一樣的。」
林晝眠面上露出一點嘲色,道:「你覺得你堂妹對你如何?」
王薇敏一聽,愣了片刻後才明白林晝眠的意思,她有些不敢置信,道:「不可能的林大師,我和我堂妹從小就在一起玩,她有什麼理由害我?」
林晝眠沒回應,伸手在床頭敲了敲,道:「這床也是你表妹幫你選的?」
王薇敏微張著嘴沒說話。
林晝眠說:「她是真喜歡你啊。」喜歡兩個字,林晝眠咬了重音,顯然是在說反話。
「這床有什麼問題麼?」王薇敏面上出現些惶然之色,她道,「這床是我妹妹送我的,據說是請專人打造……我睡了兩年了,之前也沒有出過什麼問題啊。」
林晝眠道:「連奇怪的夢也沒做過?」
王薇敏道:「做是做過……只是……」
林晝眠忽的問了句:「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王薇敏被問的莫名其妙,但是還是乖乖回答,說:「是交了一個……」
林晝眠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王薇敏依舊一頭霧水,白羅羅現在和她心情卻是差不多,反倒是吳阻四露出了然之色。
林晝眠沒事詳細解釋,手指輕輕的扣了扣王薇敏的床頭,道:「叫人來拆了。」
王薇敏重重點頭。
雖然現在已經接近凌晨,但王薇敏卻實在是等不到第二天了,她打了幾個電話,叫來了一波人,乒鈴乓啷的把床頭櫃給拆開了。
這床頭櫃一開,王薇敏湊過去瞧了眼,整個人都像是被淋了一盆冷水,只見她的床頭櫃裡,竟是裝著無數片碎掉的鏡子。
王薇敏臉色難看極了,她道:「這鏡子……這鏡子是……什麼意思?」
林晝眠淡淡解釋,他道:「人身上有三火,兩肩和頭頂各有一火,有其一熄滅就會對人有所影響。鏡子雖是陰陽難辨之物,但如果碎了,就會變為極陰,這東西放在床頭,會壓小了頭頂上的陽焰。」
王薇敏聽後勉強笑道:「但是,只是這樣的話……」
林晝眠道:「如果只是這樣,大概你也不過會多些小病小災,但是這卻僅僅是冰山一角。」
王薇敏呆住了。
林晝眠道:「之前周致知就叫你去查,身邊是不是出現了二心之人,你查到了麼?」
王薇敏趕緊點頭,她道:「我查到了呀,是一個僕人,她收了別人的錢……」
林晝眠道:「真的是她麼?」
王薇敏想肯定的回答是,可是話到了嘴邊,又無法說出口——她不想自欺欺人。
林晝眠說:「風水格局裡有一個術法,叫做鏡魘。」
王薇敏已經有些魂不守舍了,但還是勉強自己專心繼續聽,白羅羅甚至看到了她眼睛裡包裹著的淚水。
林晝眠道:「鏡魘之術,是指在屋子裡風水要地,全部布上碎掉的水銀鏡子,床頭就是其一。」
王薇敏嘴唇哆嗦著,慢慢的軟倒在了地上。
林晝眠面無表情繼續道:「風口,頂梁,屋簷,柴捆,床頭,五處缺一不可,唯有熟識之人可行此術。」
白羅羅其他的都聽明白了,有一個有點不明道:「柴捆?」
林晝眠點頭,道:「對,柴捆,古時有柴,現在沒有,藏在廚房裡就可以。」
白羅羅說:「原來如此。」
林晝眠繼續解釋,他道:「鏡魘之術,會讓處於這個風水格局裡的人陰氣入體產生幻覺,看到鏡子裡面的自己。這種幻覺會越來越嚴重,最後處於風水格局裡的人要麼性情大變像是被鏡中之物替代,要麼就是直接瘋傻死亡。」
王薇敏道:「這風水格局,是多久布下的?」
林晝眠說:「你的父母,有沒有送過你什麼貼身之物?」
王薇敏神色恍惚,想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爸媽送了自己一個開過光的玉製佛像,她遲鈍的點點頭,正欲把這佛從自己胸口掏出來,手抓了空後才想起來這個佛像已經丟了,她說:「我丟的時候……她好像也在我身邊。」
霧裡看花,怎麼可能看得清楚,當初沒有想到的細節全部串聯起來,成了王薇敏不願意相信的真相。
林晝眠沒去管王薇敏,他走到了窗邊,停頓片刻後,伸手取下了窗戶口上掛著的風鈴。白羅羅一直跟在林晝眠的身邊,林晝眠取下風鈴之後順手遞給了白羅羅。
白羅羅接過風鈴看了看,道:「裡面有鏡子?」
林晝眠點頭。
白羅羅轉身尋了個之前用來拆床頭的鎯頭,把掛著鈴鐺的木盒子敲碎了,果不其然,碎掉的盒子裡掉出了幾片碎鏡子。
「父母所贈之物,有護身效果。」林晝眠繼續說,「再加上你心思純良,平日間沒有為非作歹,還行了不少善事,所以身上有正氣護體,沒有受到鏡魘之術太大的影響。這種魘術要是放在私心有愧的人身上,恐怕早就瘋了。」
王薇敏已經不想說話了,她坐在椅子上,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而你最近幾月受影響,只是因為你身體有變。」林晝眠肯定說,「你懷孕了。」
王薇敏聞言呆滯片刻,露出不可思議之色,她道:「我懷孕了?這怎麼可能……」
林晝眠說:「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
王薇敏道:「可是,可是……」她可是了半晌,都想要說話反駁林晝眠,但話都沒出口,其實她自己心裡也對這事情有了些感覺,只是還隱隱約約,不太能確定。
林晝眠說:「懷孕的時候,人體會變得非常虛弱,容易被邪祟入體。不過根據我的猜想,就算你沒有懷孕,你那個堂妹也打算對你使用其他手段。」
王薇敏說:「……什麼?」
林晝眠手裡捏著塊鏡子,手指細細摩挲著,他說:「騙子已經出現,剩下的事,不就該是靈異風水的局了麼。」
原來如此,王薇敏似有所悟,她說:「那我肚子裡的孩子,會受影響麼?」
「自然是會的。」林晝眠說,「鏡魘陰氣太重,你孩子生下來之後體質會比其他孩子弱一些,不過這影響不大,好好調養就可以恢復。」
王薇敏總算鬆了口氣。
「如果可以,能否叫你堂妹過來同我們聊聊?」處理完了王薇敏的事,林晝眠就要處理其他的事了,他說,「我有些事情,想問她。」
王薇敏沒有猶豫,撥打了她堂妹的電話,當然她很聰明的沒有提起林晝眠和她已經發現了這些事東西,只是說自己一個人在家害怕,問她能不能來陪陪自己。
這個堂妹在王薇敏面前向來善解人意,之前還陪著王薇敏去尋過小舅王玉潤,也難怪當初騙子會知道他們尋人的目標,現在看來,只有他們兩人知道的消息,就是王怡遙洩露了出去。
王怡遙很快就趕了過來,她還是那副文靜淑雅的模樣,臉上帶著淡淡的疲倦,像是強打起精神過來陪王薇敏。
這若是在平時,王薇敏看見王怡遙這模樣又該心疼內疚了,只可惜今日她坐在沙發上,臉上一分表情都沒有,就這麼冷漠的看著王怡遙。
王怡遙一進屋子就發現事情不對,她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王薇敏,和王薇敏身邊的三人。其中兩人她都認識,一個是破壞她計劃的,另一個似乎來頭不淺。
「來了?」王薇敏冷冷道。
王怡遙強笑了一笑,道:「姐姐,你不是說害怕麼?屋子裡怎麼這麼多人?」
王薇敏道:「人多又如何?誰知道皮囊之下是不是什麼惡毒的畜生。」
王怡遙不笑了。
王薇敏並不想和王怡遙多說什麼,她自認自己和這個表妹從長到大,比父母還親,可現在現實狠狠的打了個她一耳光,打的她臉蛋生疼,現在都沒能緩過來。
恨到極致就是淡漠,王薇敏只怪自己識人不清。
匡噹一聲,吳阻四把所有的玻璃碎片都扔到了王怡遙的面前,王怡遙看到鏡子碎片臉色煞白,半晌說不出話來。
「解釋吧。」王薇敏說,「到底是什麼讓你這麼恨我。」
王怡遙看著鏡子,慢慢的蹲下,彷彿看到自己的臉也跟著碎成了千萬塊,她說:「我啊,嫉妒死你了。」
王薇敏沒吭聲。
王怡遙說:「你什麼都有,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能那麼樂觀。」
王薇敏說:「所以你想我死?」
王怡遙的淚水一滴滴的落下來,她說:「我只是想你也不快樂……我沒有想過要你死,沒有……」
「狼心狗肺的東西。」王薇敏厭惡道,「我只當我從未認識過你,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王怡遙神情悲涼,她說:「你也不要我了嗎?」
王薇敏道:「誰敢要個畜生!」
當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王怡遙家庭也不幸福,最糟糕的是性格內向。於是王薇敏便從小護著她,不讓人欺負她,將她當做了自己最貼心的親人。不過顯然,這麼想的,只有王薇敏自己。
王怡遙聞言哭了起來,和王薇敏大哭相比,她只是默默的流著淚水。
王薇敏看了王怡遙只覺得噁心,她道:「真是服了你了,做錯事的是明明是你,為什麼搞得像是我才是錯的那個。先生,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你問吧。」
林晝眠點頭,他說:「你派人跟著王薇敏?」
王怡遙不說話。
林晝眠見狀輕歎,他道:「我要問出答案,有很多法子,但是這些法子我想你不會想試試的。」
王怡遙還是不肯回答,一副不願意合作的模樣。
林晝眠表情裡少有的多了些厭惡之色,他站起來,走到了王怡遙身邊。
王怡遙條件反射的往後瑟縮,卻見林晝眠抬手輕輕的往她太陽穴處拍了一下,她整個人就徹底頓住了,表情神色也僵硬了下來,呆滯木訥的樣子,乍看像一尊蠟像。
「想殺周致知的人,你是不是認識?」林晝眠直切主題。
「認識。」王怡遙道。
林晝眠又問,「他還做了什麼?」
王怡遙道:「他還告訴了我風水格局的佈置方法。」
林晝眠道:「他是誰?」
王怡遙面露迷茫之色,林晝眠又問了一遍,她卻還是答不出,看來她是真是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經過對話,林晝眠大致瞭解了王怡遙的情況,跟著王薇敏想要殺掉周致知的人,的確不是王怡遙派來的,她也沒那個膽子。那是誰要殺了周致知呢?林晝眠的手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鏈子,沉吟思考,他總覺得,事情似乎沒有這麼簡單。
王怡遙乖乖的回答了林晝眠的所有問題,她說了她怎麼慢慢的布下風水格局,怎麼讓人搶走王薇敏的玉佛,怎麼和騙子串通,想要欺騙王薇敏,又是怎麼被人識破。
王薇敏越聽越失望,她最後不可思議的說:「為什麼我對她那麼好,她卻要這麼對我。」
林晝眠道:「你可以自己問問她。」
沒錯,反正現在的王怡遙也不會撒謊,於是王薇敏便問出了心中所惑,然後得到了一個她不想知道的答案。
王怡遙說:「我討厭她,她不像從前那般對我好了,她變了,不再我認識的那個敏敏了。」
王薇敏覺得這個答案荒謬極了,斗米恩升米仇,這句話,看來是相當的有道理。
他們問完了問題,林晝眠從都口袋裡掏出了一根短短的檀香,放在王怡遙鼻間讓她嗅了嗅,她才恍恍惚惚的恢復了神志。
王怡遙恢復神志之後,似乎意識到自己將所有事情都說了,臉色一下子變得極其難看,她說:「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林晝眠懶得看他,道:「王小姐,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就先告辭了。」
「天這麼晚了,還是在這裡住一夜再走吧。」王薇敏沒想到林晝眠這就要辭行。
「也好。」林晝眠思考片刻,居然答應了下來,他道,「那就叨擾了。」
於是王薇敏把王怡遙晾在了一邊,然後給林晝眠他們安排了房間。上樓的時候吳阻四和白羅羅走在後面,吳阻四小聲的對著白羅羅道:「先生不走,是為了遷就你啊。」
白羅羅道:「嗯?為什麼這麼說?」
吳阻四道:「修習了風水之書的人,體力精力都會很好,就算幾日不眠不休也並不影響。」
白羅羅說:「你也是?」
吳阻四道:「當然,所以先生答應休息,不過是為了照顧你的身體情況……」他說著說著,又悲傷了起來,道,「先生不會真的要收你做徒弟吧。」
白羅□□笑道:「我沒那個本事的。」
吳阻四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畢竟直到現在周致知都是外行人,雖然天賦很好,但是到底二十多歲了,再學風水根本來不及。這樣一想,他心中又覺得好受了許多,連帶著周致知也變得順眼了起來。
三人在樓梯口去了各自的房間,王薇敏則是再次回到了門口,王怡遙已經走了,只留下了一地的碎鏡子。
王薇敏露出些許恍惚之色,她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忽的感到自己堅強了不少。如果是以前,王怡遙背叛的她一定會很難過到崩潰,但現在,她知道,還有更加柔弱的人等著她保護,她必須堅強起來。
王薇敏想到這裡,叫傭人將一地碎鏡子掃進了垃圾桶,就如同她和王怡遙曾經濃烈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