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我五行缺你

吳推三話只說了一半, 剩下的內容任由白羅羅怎麼問都不肯回答。最後白羅羅見實在問不出來乾脆就不再繼續問。

林家後院裡此時非常熱鬧, 不少人見到白羅羅和吳推三兩人在一起說話, 都上前來打招呼, 顯然是想和林晝眠未來的徒弟打好關係。

吳推三見人太多有點煩, 說乾脆咱出去玩吧, 我知道這附近正好有個溫泉。

白羅羅道:「你就這麼出去沒問題?」

吳推三大喇喇道:「有什麼問題……沒事的, 這裡用不著我。」他做事從來就是說幹就幹,前腳說要帶著白羅羅一起去泡溫泉,後腳就把白羅羅帶了出來。

吳推三帶著白羅羅出門的時候, 門口的人還客氣的問了句他們要去哪兒。

吳推三說:「帶著他去旁邊山上泡會兒溫泉。」

門口的守門人聞言打了個電話,似乎找誰詢問了什麼,得到了允許後才點點頭道:「吳先生記得早些回來。」

吳推三說:「走走走。」

吳推三的車就在門口, 白羅羅進了副駕駛室後, 他便發動了汽車。

吳推三道:「我車不錯吧?」

白羅羅說:「挺好的。」吳推三這車看起來低調,但確實是輛好車。以周致知記憶裡對奢侈品的瞭解看來, 這車就算白羅羅認真工作一輩子, 大概連半個都買不起。不得不說, 這個世界的風水世家似乎個個顯赫, 錢權俱收。

吳推三拍了拍方向盤, 有些得意的說:「今年才買的,跟著先生學了不少東西, 自己私下裡也接過單子,總算是自己也能賺錢了。」他說著點了根煙, 道, 「在林家過的怎麼樣?我聽說先生家裡出了些事。」

白羅羅說:「嗯,先生遇到了來復仇的黃鼠狼。」他簡單的把他知道的內情說給了吳推三聽,吳推三吐了口煙,道,「唉,哪裡都不太平。」

白羅羅感覺吳推三似乎知道很多事情,只不過就算吳推三知道,他也不一定會告訴白羅羅。

大概開了十多分鐘,便到了一個溫泉館,兩人下車進去,尋了個池子便入水開始泡了起來。

吳推三躺在水裡,閉著眼睛說:「這裡靠近林家宅子,風水也不錯,先生就經常來這裡泡。」

白羅羅看得到池子裡一絲絲的瑞氣,這種氣息雖然少,但是能有一點就很不錯了。

身下是火熱的溫泉水,周圍卻鋪著厚厚的白雪,白羅羅泡著泡著就有些困了,輕輕的打了個哈欠。

吳推三見狀道:「怎麼,困了?」

白羅羅說嗯。

吳推三道:「你睡一會兒?」

白羅羅揉了揉眼睛,道:「不了。」

也不知是不是白羅羅的錯覺,他總覺得吳推三的表情有點奇怪,隱約之間看起來有幾分焦急的味道。

然而還沒等白羅羅說出口,吳推三突然叫了白羅羅的名字:「周致知。」

白羅羅道:「怎麼?」

吳推三道:「你不想待在這兒吧,我送你走好不好?」

白羅羅聞言面露愕然,他是完全沒有想到,之前表現非常正常的吳推三會突然說這麼一句。

吳推三表情裡的焦躁之色越發明顯,他道:「我知道你想要問為什麼,但是我回答不來了你,我已經給你買好車票了,今天晚上的,馬上就能走。」

白羅羅說:「……你這麼做,若是先生知道了……」

「我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情。」吳推三卻並不在意這個,他道,「一句話,你到底走還是不走。」

白羅羅一句話就猜中了真相,他說:「這是先生的意思?」林晝眠之前就提過這件事,吳推三那麼尊敬林晝眠,全然不像是會背著林晝眠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吳推三遲疑片刻,還是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印證了白羅羅的猜測。

白羅羅說:「好。」既然這是林晝眠希望的事,那他滿足就好。

得了白羅羅的允諾,吳推三像是鬆了好大一口氣,他催促著白羅羅穿上衣服,然後帶著白羅羅去了溫泉館的後門。

在那裡,也不知是林晝眠還是吳推三已經安排了人手,說是可以直接接白羅羅去車站,然後直接走人。

在車上,吳推三給白羅羅準備了衣服和錢,還有之前扣下的證件也在包裡。

「走吧。」吳推三道,「注意安全。」

白羅羅說:「謝謝。」

「客氣,那個……你能不能告訴我……」吳推三有點猶豫,但是還是將心中的疑問問出了口,他道:「為什麼先生會讓你走?」

白羅羅看著吳推三,微微的笑了,他說:「我不告訴你。」

吳推三:「……」

白羅羅說:「再見。」

吳推三面露無奈,但顯然,他在白羅羅在這裡是得不到他想知道的答案了。載著白羅羅的車緩緩向前,最終消失在了吳推三的眼前。

司機安靜的在前面開車,白羅羅坐在後座,他對著系統道:「系統,為什麼林晝眠一定要我走?」

系統說:「我不知道。」

白羅羅歎了口氣,只覺得有些一頭霧水。

為白羅羅開車的司機全程都沒有說話,大約一個小時後,他將車開到的車站,看著白羅羅下車後才開口說了句:「先生說讓您快些離開。」

白羅羅點點頭,他稍作猶豫,將自己胸前的玉兔玉珮掏了出來,遞給了司機,道:「把這東西還給先生吧,這東西太貴重了……另外,謝謝先生。」

司機看了白羅羅一眼,便伸手將那玉珮拿了過來,轉身走了。

白羅羅吸了口氣,也轉身進了車站。

林晝眠給他買的車票是下午四點的,此時三點四十五車站已經開始檢票,看得出林晝眠應該是嚴格計算了時間。

白羅羅背著包捏著車票,正欲去檢票,卻隱約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他心中猛地一跳,起身就朝著檢票口狂奔而去,然而還是晚了些,他剛做出這個動作,便有幾個穿著便服的人直接朝著他跑過來,動作凶狠的一把將他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來人足足有五六個,在候車室裡還是引起了不少的騷動。白羅羅的頭上直接被套上了一個黑色的袋子,這袋子裡充斥著一種濃郁的香氣,讓他身體不由自主的軟了下來。而他的手上則被套上了手銬,然後被兩邊的人抓著直接架了出去。

這騷動最後怎麼平息的白羅羅是不知道了,他只知道自己又被塞進了一輛車裡。

白羅羅神志混混沌沌,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車上坐了多久,反正等他再次有意識的時候,面前是一片明晃晃的光。

林家家主林蟄站在他面前,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醒了?」林蟄冷漠道。

白羅羅的眼睛勉強的聚焦,他看清楚了眼前的場景,微微張開了嘴呻.吟了一聲。

「膽子不小嘛。」林蟄說,「敢跑?」

白羅羅沒說話,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林蟄眼神裡充滿了對白羅羅的厭惡,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隻噁心的蟲子——系統果然看人奇準,林蟄的確有問題,林家每個知道白羅羅身份的人都不曾給他好臉色。除了林蟄,這個身份尊貴的林家家主,每次都對白羅羅和顏悅色,好像根本不在意他曾經是個讓人厭惡的騙子。而現在,這層偽善的面具被揭了下來。

林蟄伸手抬起了白羅羅的下巴,他上下打量了白羅羅的面容,冷笑一聲道:「這種姿色,大概是床上功夫特別好,所以才能勾得我二叔那麼護著你?」

白羅羅甩開了他的手,厭惡道:「你瘋了麼?」

林蟄根本不回,抬起腳就往白羅羅的肚子上來了一腳,這一腳讓被綁在椅子上的白羅羅直接倒在了地上。

白羅羅重重的咳嗽起來,嘴裡少見的罵了句髒話。

林蟄冷冷的盯著白羅羅,道:「你以為這裡還有人護著你?」

白羅羅咬牙看著他不說話。

林蟄出了氣,嘴角扯了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他道:「我早就知道我二叔想送你走……呵呵,還好被我攔了下來,不然就真被你跑了。」

白羅羅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林蟄面無表情道:「當然是做好事了。」

林蟄的好事,顯然對白羅羅而言並不是好事,他直接喚了一聲,便從門外進來了一個人,手裡還端著一碗藥。

林蟄道:「給他灌下去。」

這藥黑乎乎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只可惜被綁的嚴嚴實實的白羅羅並沒有選擇的權力,他被按在地上,來人上前便想要將藥灌入他的口中。

似乎怕他不配合,林蟄還慢慢道:「這藥要是漏出一滴來,我就剁你一根手指。」

白羅羅絲毫不懷疑林蟄說話的真實性。無奈之下,白羅羅只能配合的喝下了顏色和氣味都非常不妙的藥劑。這藥似乎是特意冰過的,白羅羅入口就感到渾身一陣寒意,但他無暇顧忌這個,只能在林蟄的威脅下一口口的嚥下了藥劑。

一碗藥喝了個乾淨,白羅羅感到自己的胃裡好像裝進入了一塊巨大的冰坨,在源源不斷的散發出寒氣,凍的他渾身發抖,連帶著神志也迷糊了起來。

「采血。」林蟄繼續吩咐著下一個步驟。

他說完話,便又有人上前將白羅羅扶起,然後拉開他的袖子,在他的手臂上插入一根針管。鮮紅的血液瞬間順著針管流出,被來人認認真真一滴也不浪費的裝入了容器之中。

到這一刻,白羅羅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林晝眠會叫他走了。

林蟄對他溫和,並不是因為喜歡他,而是將他看做了救林晝眠的藥——大概還是最重要的一味,有誰會對救命的東西惡形惡狀呢?

「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你死。」林蟄看著白羅羅神志不清的模樣,慢慢道,「你死了,我二叔也只能等死,萬幸萬幸,上天垂憐……」

白羅羅躺在地上動也不動好像死了一般。

林蟄就這麼冷冷的看著他,直到白羅羅的傷口緩慢的停住了流血。

「給他包紮一下。」林蟄道,「別讓他死了。」

白羅羅不知道自己被抽了多少的血,反正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渾身都冷的厲害,哆嗦了好一會兒才艱難的睜開眼睛。

他看見自己躺在一張乾淨的床上,屋內的設施很簡單,還開了一扇小小的窗,只是那扇窗柵欄縫隙細的連手掌都伸不出去。

白羅羅沉默的看著天花板,對著道:「系統,我差不多懂了。」

系統說:「我也差不多懂了。」

白羅羅的手臂上包裹著紗布,之前針管插出的細小傷口已經精心處理過了。顯然,林蟄並不打算讓他輕易的死去。畢竟,他如果沒猜錯,他應該是治林晝眠最重要的一味藥。

想要白羅羅命的人並不是真的想要白羅羅的命,他們只是想要間接的斷了林晝眠最重要的救命藥,然後看著林晝眠死去。

白羅羅思考了一會兒,道:「林晝眠讓我走,他是不想活了麼?」

系統說:「可能吧。」

事情發展成這樣,出乎白羅羅的預料,但反而讓他輕鬆了下來。他並不在乎自己的性命,畢竟他早晚要登出這個世界,如果能用這條命救林晝眠似乎也是不錯的事情。

這麼一想,白羅羅心裡反而好受了許多。

被關在這裡,林蟄並沒有在生活上虧待白羅羅,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甚至還給他安了台電腦,雖然不能上網但是卻下載了很多單機遊戲。

白羅羅每三天可以出去放放風,也看到了屋子周圍的景色。林蟄關他的地方比較偏僻,周圍看不到什麼人煙,估計就算逃出去也要走很長一段路才能跑回去。

林蟄起初以為白羅羅會哭著求自己放過他,卻沒有想到除了第一天見面時,白羅羅的態度有些抗拒,之後很快便變成了無所謂的模樣。甚至於在取血的時候都十分的配合。

林蟄只當他是故意裝出無害的模樣想騙取自己的信任。

白羅羅被關了差不多一個多月,期間一共被取了三次血,起初兩次還好,到了第三次他差點暈過去。

林蟄並沒有因為白羅羅的虛弱心軟,林晝眠的藥方子是早就定好的,中途根本不能斷。而期間周致知的身體裡不能注入其他的血液,這也就意味著大量失血的周致知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白羅羅本來以為自己會就這麼被關到死。但是他和林蟄都沒想到事情突然起了變故——林晝眠竟是開始懷疑林蟄送給他的藥了。

白羅羅知道林晝眠開始懷疑這件事,還是因為林蟄的氣急敗壞,他直接到白羅羅住的地方掀了桌子椅子,又大罵了一通髒話,最後氣紅了眼睛揪著白羅羅的領著說白羅羅到底有什麼魅力,讓林晝眠這樣想著念著。

白羅羅神色懨懨,他道:「先生懷疑了?」

「他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猜不出來。」林蟄咬牙道,「不過你也別高興的太早,就算他不肯,我也會想出別的法子讓他接受。

白羅羅臉色慘白,因為失血,他身上的力氣也虛弱了許多,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他緩緩道:「我有個法子。」

林蟄冷眼看著白羅羅,道:「哦?」

「我願意用自己的先生的血為他治病。」白羅羅道,「也願意讓先生放下懷疑之心,安安心心的吃藥。」

林蟄沒想到白羅羅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他狐疑的看著白羅羅,顯然並不太相信他的誠意。

白羅羅道:「你這麼關著我也不是辦法。」他雖然聲音微弱,但是說話還是非常有條理,顯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他說,「如果先生懷疑了,他絕對不會再吃你給的藥,那我的血豈不是浪費了?況且你說先生已經壽元不多,你又哪有時間再去找我這麼一個人?」

白羅羅的分析擊中了林蟄心中最擔心的問題,沒錯,林蟄最怕的事情就是林晝眠因為懷疑吃藥。

然而林蟄並沒有給白羅羅回答,顯然正在估量這件事。

白羅羅繼續道:「你現在還猶豫,若是等先生確認了這件事,那我們更不可能讓他吃藥了。」他道,「我早該死了,活到現在,依靠的不過是先生的憐憫而已。」他的語氣和神態都非常真誠,不似撒謊。

林蟄瞇著眼睛看了他片刻,道:「你說的很好,只可惜你之前是個騙子。」

白羅羅面露無奈。

林蟄什麼也沒有說,轉身走了。

白羅羅本來以為他和林蟄就這麼談崩了,卻沒想到不過才第二天,林蟄就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道:「周致知,我答應你之前的提議。」他說著,將手裡的資料摔在了白羅羅的面前。

白羅羅撿起來一看,才發現是周致知家人的近況,林蟄這兩天應該是去調查了周致知所有的親屬,整理了他們的資料,想以此來威脅周致知。萬幸的是此時的周致知已經被白羅羅穿了,不然依著周致知原身薄情寡義的性子,丟下親人跑路恐怕也是正常的事。

「你要是敢跑,我就拿他們開刀。」林蟄森森道。

白羅羅看著手裡的資料,慢慢點頭,道:「好。」

於是林蟄和白羅羅之間的協議就這麼定下,林蟄還答應在白羅羅死後給他家中一大筆錢作為補償。白羅羅應下了,他拿了這筆錢,反而會讓林蟄安心一點。

在白羅羅和林蟄的協議達成後,林蟄連夜定下專機將白羅羅運向了遙遠的H城,白羅羅在飛機上還有點好奇,道:「為什麼是H城?」

林蟄咬牙切齒道:「二叔查到你在那兒。」

白羅羅道:「哦……」

林蟄道:「他也定了機票,估計明後天就能到,你注意點,別漏了陷。」

白羅羅點點頭,疲憊的閉上眼睛。

林蟄看著他,表情有點複雜,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到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最後到達目的地,林蟄目送白羅羅進了屋子,最後自然還叮囑了白羅羅一番,讓他不要耍小花樣。

白羅羅道:「你放心吧。」說完就轉身走了進屋。

一聲輕響,黑暗再次歸於寂靜。

白羅羅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床鋪有些潮濕,他的睡眠質量不算太好,中途斷斷續續的做了些很是奇怪的夢。就在這樣的半夢半醒之間,白羅羅迎來了清晨,他敏銳的聽到了屋子裡有輕微的響動聲,便微微的睜開了眼。

白羅羅看到了林晝眠。

陽光從窗戶裡射入,正好照在了林晝眠的臉上。他還是一副淡淡的表情,陽光在他臉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連帶著長長的睫毛也好像被染成了溫暖的色調。他淡色的唇抿著,整個人和白羅羅第一次看到他時的那樣美好。白羅羅看著他的臉,在心中暗暗的想為什麼上天會捨得這麼美好的人離開呢。

「先生。」白羅羅睡意朦朧的聲音響了起來。

林晝眠道:「醒了?」

「你怎麼在這兒。」白羅羅揉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他道,「出什麼事了麼?」

「沒事。」林晝眠的表情明顯鬆了一下,像是確定了什麼事,他道,「我只是有些擔心。」

白羅羅道:「擔心什麼……你怎麼進來的?」

林晝眠道:「撬門。」

白羅羅:「……非法入室判三年。」

林晝眠少有的露出無奈之色,他道:「你當騙子之前是不是還熟讀刑法了?」

白羅羅:「(⊙v⊙)。」

林晝眠道:「起來,都這麼晚了還在睡。」

白羅羅說:「好吧。」他以為還早,結果一看手機都已經上午十一點了,想來林晝眠應該是在外面等好久,都不見他去開門,所以才撬門而入。

林晝眠道:「怎麼跑到H市來了?」

白羅羅開始說他之前和林蟄對好的台詞,他說聽說H市的花苗不錯,想進點貨做苗圃生意。

林晝眠道:「哦,你還會種花?」

白羅羅其實是不會的,周致知應該也不會,但是周致知家裡是做這個的,所以很好找借口。

況且白羅羅身邊還有個開外掛的系統在,所以也不怕林晝眠的盤問。

林晝眠點點頭道:「不錯。」騙子能走上正途,自然不錯。

白羅羅本來還想繼續問林晝眠出了什麼事,卻聽到林晝眠說讓白羅羅去下面,他和吳推三都還沒吃早飯。

白羅羅唉了聲,去廚房了。

還好林蟄在廚房裡備了不少新鮮的菜,白羅羅隨便洗了一點,然後開始煮麵。

吳推三也從屋子外面進來,走到廚房裡看到白羅羅開口訝異道:「你臉色怎麼難麼差?」

白羅羅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吳推三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壓低聲音道:「你該不會是——」

白羅羅道:「別瞎猜了,我真的沒事,就是沒睡好。」

吳推三卻是不信,如果這樣,白羅羅為什麼不准他問。

白羅羅道:「真沒事。」他低著頭把煮軟的面撈起來,在裡面滴了香油加了各種作料,又蓋了兩個煎蛋上去。

吳推三知道白羅羅的面煮的好吃,雖然他現在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可還是不由自主的嚥了嚥口水。

白羅羅瞧見他的模樣,道:「先吃飯吧,吃了之後再說。」

吳推三沒出息的說:「行!」

三碗麵端出去,三個人開始慢慢的吃,白羅羅飯量和這兩人比起來向來都很小,一碗麵下肚就差不多飽了。林晝眠臉上表情不多看不出什麼端倪,吳推三倒是一臉不滿足的樣子,腆著臉看著白羅羅說屋裡還有沒有吃的。

白羅羅道:「沒了,感情你來我這裡就是為了吃麵的?」

吳推三乾笑兩聲摸摸鼻子不吭聲了。

林晝眠卻是忽的道:「周致知,你還是回來吧。」

白羅羅聞言一驚,他道:「先生?」

林晝眠閉著眼睛,繼續道:「我這邊出了些事,你一個人在外面恐怕不是非常安全。」

「我一個大男人,有什麼不安全的。」白羅羅故意無所謂的說,「先生,你是不是擔心我又在外面做壞事?別擔心……我已經洗心革面知道自己錯了……」

按理說林晝眠聽到白羅羅洗心革面應該是件高興的事,可是他卻一絲愉悅之色都沒有露出,道:「是麼。」

白羅羅笑道:「對啊。」

林晝眠沉吟片刻,就在白羅羅都以為他要放棄的時候,卻見他淡淡道:「我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而是在通知你。」

白羅羅啞然。

林晝眠說:「機票已經訂好了,你今天同我回去。」

林晝眠的直覺果然很可怕,雖然他沒有任何證據,也找到了安然無恙的白羅羅,可就是篤定自己的藥和白羅羅有什麼關係。

白羅羅道:「為什麼——」

林晝眠道:「沒有為什麼,要麼我直接報警,你不是熟讀刑法麼,看看你能判個幾年?」

白羅羅:「……」按照周致知的尿性,運氣好能判個死緩,運氣不好估計只能拖出去埋了。

林晝眠道:「回不回?」

白羅羅無法,只能答應了林晝眠的要求。

吳推三聳著肩全程無辜的表情,似乎當初按照先生的吩咐送走白羅羅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白羅羅瞪他一眼,他還給白羅羅做口型說自己幫不上忙。

第二天,白羅羅再次回到了自己告別一個月的林晝眠的住宅。

林晝眠住處的陣法已經被修補好了,裡面的陰氣又被聚集在他一人住的地方,其他地方則瑞氣環繞,一進去就讓人感到神清氣爽。

白羅羅精神不好,到家就上樓睡覺去了。

林晝眠聽到了白羅羅上樓的聲音,在確定白羅羅已經不在他身邊後,他才淡淡的對著坐在他旁邊的吳推三開口,他道:「推三,周致知臉色如何?」

吳推三正在低頭削平果,聽到林晝眠的話手一抖差點割到自己的手指,他舔了舔嘴唇,硬著頭皮道:「沒事啊,還胖了,估計是這幾個月吃好喝好……唉,真想念他之前做的烤雞。」

林晝眠道:「胖了?」

吳推三道:「真胖了。」

林晝眠這才點點頭。

吳推三卻是低了腦袋,不敢再看林晝眠的眼睛,其實在這幾天林蟄找他們三個都談過,讓他們把嘴巴上把上門,別說不該說的,做不該做的。起初吳推三還不知道這話什麼意思,直到今天他看到了周致知那慘白如紙的臉,才隱約明白了林蟄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晝眠問完之後似乎放了心,起身走了。

吳推三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後,轉身登登登的上了二樓。

他咚咚的敲著白羅羅的門,道:「出來出來出來,周致知,你他媽的趕緊給我出來。」

白羅羅穿著睡衣開了門,道:「咋了?」

吳推三說:「臥槽,你和先生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個林蟄……」

白羅羅說:「沒事。」

吳推三道:「你確定不告訴我?不告訴我我怎麼幫你打掩護?」

白羅羅道:「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你要是實在想知道,可以去問林蟄。」

吳推三嘟囔道:「我哪裡敢問他哦。」他前幾天才被林蟄叫過去吩咐了事情,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是顯然他是絕對不會告訴自己任何答案的。

白羅羅道:「那我也不能告訴你。」

吳推三道:「啊?」

白羅羅沒有和吳推三再扯下去,他打了個哈欠,露出些疲憊之色,說自己困了想睡了讓吳推三也快去睡覺。

吳推三還想說什麼,話語卻卡在喉嚨裡,於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白羅羅關了門。

回去之後,白羅羅躺在床上,說:「系統啊,我這其實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系統說:「唉。」

白羅羅道:「我只是有件事情沒想明白……」

系統說:「你啥沒想明白?」

白羅羅說:「原來世界的周致知如果也是極陰體質,那林晝眠為什麼會就這麼殺掉了他?而不是把他留下來做藥引子?」

系統道:「我思考了一下,大概是因為周致知並不是極陰體質。」

白羅羅懵了片刻道:「什麼意思?」

系統說:「還記得四姐說你是死人的事情麼?」

這事情白羅羅是記得的,因為印象太深刻了根本忘不了。

系統說:「你的身體本來已經死了,又被你穿了進去,那本質上你是不是就是個死人?死人都沒有陰氣,那誰還有陰氣?」

這麼說,似乎很能講得通,白羅羅說:「哦……這樣啊……」

系統說:「怎麼,又困了?」

白羅羅道:「嗯。」

系統雖然可以屏蔽白羅羅的痛覺,但是並不能強行改變白羅羅的身體狀況,比如白羅羅失血過多導致的疲憊和無力,他就沒什麼辦法。

系統說:「睡吧。」

白羅羅慢慢閉上眼睛,陷入了睡眠中。

白羅羅看得出來,林蟄在他剛回來的時候,非常擔心他出爾反爾,卻又不敢直接聯繫他,因為一旦漏出馬腳,以林晝眠的敏銳程度,估計瞬間就能猜到他在做什麼。

白羅羅也沒有去刻意解釋,他現在說什麼林蟄都不會信的,倒不如用實際行動證明。

而林蟄的這種懷疑,在白羅羅送出第四管血的時候被澆滅了。

林蟄拿到白羅羅的血的時候並不相信他,還特意讓人化驗了血的成分,在確定白羅羅沒有騙他後,他表情複雜的說了聲謝謝。

「客氣。」白羅羅隨意的揮揮手,他道,「我走了。」

「等等。」林蟄道,「這個藥……你帶回去煮了喝。」

白羅羅聽到藥就想起了林蟄之前給他灌的,他道:「增加身體寒性的藥?」

林蟄道:「不是,續命的,很多珍貴的藥材,熬的方法放在裡面。」

白羅羅道:「哦,謝謝。」

他和之前一樣,態度並不激烈,林蟄甚至感覺不到他對自己的反感,這種情況實在是奇怪,就好像……周致知根本不在乎自己會不會死。

「對了,我還能活多久。」白羅羅忽的想起了這件事,問了句。

「三個多月。」林蟄回答的非常肯定他道,「等到他身體好起來……」

「我知道了。」白羅羅點點頭,拿著藥起身走了。

林蟄看著白羅羅的背影,沒忍住從兜裡掏出一根煙慢慢點上,周致知……這個人倒也是真的有趣,不過可惜,他很快就要死了。

《為了和諧而奮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