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羅羅做好準備時候, 躺進了休眠倉。營養液灌了進來, 他的眼前被黑暗覆蓋。
系統的冰冷的機械音把白羅羅從夢中喚醒, 他睜開眼睛, 看到了一個破舊的房間。
這房間的主人顯然過的並不怎麼樣, 連窗戶上的玻璃都是碎掉之後用膠布簡單的粘起來的, 窗簾髒兮兮的用繩子捆成一坨, 屋頂上有漏水的痕跡,羅羅從床上爬起來的的時候還看到房間角落裡聚集了幾隻肥大的黑色蟑螂。
系統的聲音響起來,他說:「您好, 一零三七四為您服務,請問您是否接收世界線的內容。」
白羅羅說:「接受。」
系統便開始往白羅羅的腦子裡注入記憶。
這個世界和白羅羅的現實世界有相同也有不同,雖然有一些白羅羅熟悉的東西, 但是卻存在著一些異類。這些異類有著與常人不同的能力, 被現代人稱為異族。異族的數量極少,雖然高層已經確認了他們的存在, 但事實上大部分人並不知道他們。白羅羅穿來的這個身體叫做徐入川, 是一個醫院的雜工。
徐入川從小跟著母親在貧民窟長大, 母親一直體弱虛弱人照顧, 在徐入川工作後就進了養老院。徐入川的家境非常糟糕, 再加上身材矮小,很不容易的在醫院找了份打雜的工作, 勉強活了下來。
如果說徐入川生活在陰影裡,那他暗戀著的醫生李如淵就是他生命裡唯一的陽光了。
李如淵, 也就是白羅羅這個世界的任務目標。
李如淵是徐入川所在醫院最好的腦外科醫生, 不過三十一就當上了醫院的副院長,大家都說他背景深厚,前途無量。
而李如淵待人處事並沒有因為自己絕佳的天賦而顯得高高在上,反而他的性格非常溫和,就算是看到路邊的乞丐,也會面露憐憫,然後給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徐入川能在醫院工作,也有李如淵的幫助……雖然那次幫助是無意的,而之後的李如淵甚至都不記得徐入川叫什麼了,但這對於徐入川來說,還是一種藏在心底的救贖。
如果只是這樣,那這不過是個普通的故事罷了。
但是性格極端的徐入川,在對李如淵的愛慕越濃後,竟是開始試圖跟蹤李如淵,想要更加的瞭解他。
接著隨著徐入川對李如淵越來越多的瞭解,他內心的渴望也開始逐漸積累扭曲。直到某一天。看到李如淵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徐入川受到刺激,單純的仰慕和渴望變了質——他竟然想將李如淵綁架,關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李如淵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自己被一個變態盯上了。
然而就在徐入川準備實施自己的計劃時,他卻被其他人殺死,可是直到死亡降臨的那一刻,徐入川都沒有看到殺死自己的兇手,模糊的視線中只有一團黑色的影子。
白羅羅接受完了記憶從床上坐了起來,他說:「……從王爺到老師到囚犯到騙子到變.態蹤狂我的待遇真是一個世界不如一個世界。」
系統大概是心虛,沒敢吭聲。
白羅羅見他不說話,繼續試探性道:「所以在這寒冷的世界裡,有沒有溫暖人心的瓜子?」
系統:「……你知不知道上個世界為你服務的系統差點回爐重造去了。」
白羅羅:「(⊙v⊙)咦?」
系統說:「嗑瓜子嗑的。」
白羅羅說:「所以你嗑嗎?」
系統說:「……我……」
白羅羅說:「嗑嗎?」
系統最後絕望的妥協了,他說:「好吧你要啥味道的?」瓜子是每個系統都酷愛的零食,但是並不是每個員工都可以接受系統在他腦子裡嗑瓜子的,遇到白羅羅這樣主動要求嗑瓜子的員工系統終於感到了這是宿命般的決定,沒有系統可以逃過這種誘惑。
於是一人一系統又卡擦卡擦上了,白羅羅回味了一會兒他們剛才的對話,覺得他們剛才說話的內容像是在進行什麼骯髒的py交易。
嗑完瓜子,外面的天也快大亮,白羅羅爬起來穿衣準備出門上班。
徐入川的衣櫃裡就幾件衣服,冬天能穿的就一套羽絨服,白羅羅看來看去,只能把那件看起來已經不太乾淨的羽絨服套在了身上。此時這個世界的季節正好是冬天,外面還飄著點小雨,又冷又潮濕。
徐入川唯一的代步工具是輛破舊的自行車,不過他平時也很少騎,除了需要買什麼東西。今天白羅羅也決定步行去上班,他慢吞吞走在路上感到風一個勁的往自己臉上刮,冷的他渾身發顫。
白羅羅一邊抖一邊和系統聊天,道:「這個世界的任務目標是李如淵……但是我覺得他挺好一個人啊,沒有哪裡需要改造呢。」從徐入川的記憶裡,白羅羅只能感覺到李如淵是個非常非常好的人,溫柔善良,待人有禮,一點沒覺得哪裡有問題。
系統說:「戀愛中的人都是盲目的,喜歡一個人,看他鏟屎都像在打高爾夫。」
白羅羅:「……」這些系統一個兩個的都是哲學家嗎。
徐入川一般都是醫院裡來的最早走的最晚的,他的性格很容易被欺負,在臨時工裡也是被壓搾的對象。
「徐入川,你去把負二樓的燈換一下。」吩咐事情的是一個小主管,專門負責後勤方面的事,她一般都是比較閒的,有什麼事情都叫其他人去做了,今天也不例外,一看白羅羅剛坐下休息一會兒,就道,「順便把地也掃一下吧。」
白羅羅也沒和她爭什麼,點點頭拿著東西去了樓下。
徐入川身體瘦小,性格懦弱,遇到什麼時候都不敢爭,也正因如此遇到自己喜歡的人時才會使用了比較極端的方法,成為了一個變態跟蹤狂。
李如淵倒是從頭到尾沒有發現徐入川跟蹤他,估計就算在原世界裡知道了徐入川的死訊,也會以為是個什麼路人甲吧。
白羅羅拿了燈泡,一邊思考一邊去了負二樓。
負二樓是停屍房,大家都不喜歡來這兒。但是清潔還是得每天都做,所以好欺負的徐入川就被被迫接下了這份工作。
停屍房的溫度比外面要低一點,白羅羅換好了燈泡之後就開始掃地。
系統見他如此坦然道:「你不怕嗎?」
白羅羅奇怪道:「怕什麼?」
系統道:「怕死人啊。」
白羅羅深沉的來了句:「活人比死人可怕。」
系統:「……」服。
白羅羅的確是不太怕這些東西的,相比起帶著恐怖色彩的都市傳說,他反而覺得一些刑偵案件更加讓人覺得滲人。
看停屍房的是個老頭子,一般都在門口守著,見到白羅羅過來打掃衛生,也沒有開口打招呼。
白羅羅弄完之後,把掃把和毛巾擺好,準備離開時對他道了句:「張叔,我走了。」
張叔聽到這招呼聲有點驚訝,事實上徐入川來打掃停屍房的時候,每次都是皺著眉頭進去,含著淚花出來。一個男人這樣脆弱未免讓人有些看輕,因此張叔理也懶得理他。但是今天的徐入川卻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同。他的身形依然瘦小,但是眉目之間卻帶上了明亮的神采,就好像是一塊突然被擦乾淨了的玻璃,讓人看了就覺得心情舒服。
「好。」張叔回了一句,「今天做的挺快啊。」
白羅羅道:「嗯,地方其實也不大。」就是平時徐入川太害怕了,渾身抖的跟篩子似得,動作自然也慢了下來,只是不知道他這麼膽小的人,怎麼鼓起勇氣跟蹤李如淵的。
白羅羅打掃完之後正往外走,結果剛好看到有人推著蒙上布的屍體過來,屍體的家屬在後面號哭,一時間這裡倒是變得比剛才熱鬧。只不過這種熱鬧卻讓人心底有點發涼。
白羅羅沒敢多看,上了電梯出去了。
中午的飯是醫院包的,大家都在食堂吃。
當然有條件的醫生一般都會自己帶盒飯,白羅羅想著以後有條件了也自己帶吧,這食堂雖然還算乾淨,但是味道確實有些不人道。
兩葷一素加一湯,有時候還會有水果,白羅羅端了飯就找了個角落開始慢慢的吃。他吃著飯,眼神卻注意食堂門口,然後看到任務目標李如淵走了進來。
李如淵還穿著醫生的白衣,他的身高應該有一米八七左右,身材也應該很不錯,透過寬大的白衣也能看出來。他的頭髮有些亂,臉上也帶著些疲憊,看樣子應該是剛做完一場手術。不過即便是這樣有些不修邊幅的模樣,也不能掩蓋李如淵那出彩的氣質。從李如淵的外表看起來並沒有侵略性,反而如同一塊溫婉的玉,在不知不覺中吸引了人的目光。也難怪徐入川會喜歡上這麼一個人,活在影子裡的生物誰會不喜歡光明又溫暖的太陽呢。
白羅羅吃著飯,開始和系統討論起一件重要的事——他今天到底要不要繼續同往常一樣跟蹤李如淵。
白羅羅很想拒絕這個活兒,他說:「跟蹤是犯法的吧……」
系統說:「沒事兒,不判刑,就刑拘。」
白羅羅:「……」就你懂的多。
系統還在攛掇白羅羅犯罪,道:「你想想啊,要是你不跟蹤他,李如淵被殺掉了怎麼辦,第一你的任務完不成了,第二他可是個那麼優秀的醫生。」
白羅羅說:「……好像有點道理。」
系統說:「唉,當然這事情不能強求,還是看你自己的選擇吧。」
白羅羅又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要是不去跟蹤李如淵好像還真沒啥事情可以做,於是他道:「真的不會被判刑嗎?」
系統說:「刑拘!刑拘!……跟蹤這點事,能判刑嗎?」
白羅羅說:「哦,那說明這個世界的法律制度還不夠完善哦。」
系統說:「……你的思考方式有點清奇。」
吃了午飯,白羅羅回到辦公室打了個會兒瞌睡。
因為是臨時工,他也沒有自己的座位,只能靠著牆睡。白羅羅也有點睏了,頭一點一點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還差十幾分鐘到兩點的時候,白羅羅被對話聲吵醒了。
說話的人是辦公室裡的兩個中年大媽,他們似乎正在激烈討論著什麼,白羅羅稍微清醒後,隱約聽到一兩句:這是第三個了吧,死的真是慘啊。
白羅羅揉了揉眼睛,動了動完全麻掉的腿。
大媽還在說話,言語之間充滿了一種圍觀者的興奮,白羅羅聽了會兒,終於明白了他們兩個是在說社會版的新聞。
他們市一直在死人,但是兇手卻一點影子都沒有。
死的第一個是個女學生,失蹤了兩天才被找到,屍體被肢解之後掛在了一個廢棄倉庫裡。據網上的謠言說她的屍體被拼成了一個蜘蛛的模樣。這件事警局力壓了下來,媒體上基本沒有怎麼報道。但是有些事情卻是注定壓不住的,因為很快出現了第二個死者。第二個死者是個年輕男人,死在晚上,第二天清晨就被人發現了他的屍體,他的屍體也被破壞的不像樣子,肚子被開了個大洞,裡面被放了很多玫瑰花。
這個案子一出,由於屍體被發現的地點是大馬路,人流量很大,所以警方也壓不下去。媒體直接爆炸,民眾們在惶惶不安中還感到了一種看熱鬧興奮。
然後就在今天下午,出現了第三個死者。
大媽們讀新聞的時候故意讀的特別大聲,語氣裡全是滿滿的興趣,說哎呀怎麼又死了一個,這次是什麼新奇的死法?
白羅羅聽了有點不舒服,沒理他們,拿著自己的工具繼續做清潔去了。
他負責的清潔範圍有點廣,其中也包括李如淵的那棟樓,白羅羅的動作麻利,很快就掃到了四樓。
徐入川的身體素質比較差,工作多了就喘不過氣來,白羅羅掃到四樓就打算去休息會兒。於是他放好了東西慢慢的走到茶水間拿著一次性的杯子接了一杯水喝。他正坐在椅子上喝水,門口走進一個人來,白羅羅定睛一看,發現這人不就是他的任務目標李如淵麼。
李如淵手裡拿著個玻璃杯,杯子裡還放了些茶葉,應該是來茶水間倒熱水的。
他看到坐在門口的白羅羅,微微點頭道了聲好。
白羅羅受寵若驚,道:「李副院長好。」
李如淵笑道:「新來的?之前怎麼沒有見過你。」
白羅羅本來以為李如淵和他打個招呼就已經是給他面子了,哪知道李如淵居然還和他搭話,雖然這話讓他覺得有點悲傷。事實上徐入川已經來這個醫院快要兩年,期間和李如淵擦肩而過不下幾十次……
白羅羅順著李如淵的話:「啊……是的,沒來多久。」
「是麼。」李如淵接好了水,溫聲道,「我這裡還有些茶葉,你要不要也泡一點?」
白羅羅說:「啊……這個就不用了吧,這多不好意思。」
李如淵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一點茶葉而已。」他說著就將兜裡一個還未開封的茶包遞給了白羅羅。
白羅羅見狀也不好再拒絕,伸手接了過來。
給了白羅羅茶葉之後,李如淵倒也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默默的出去了。
白羅羅看著他的背影,捏著他的茶包,心中感動滿滿的想……我一定會好好跟蹤你的,咦,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茶是好茶,可惜品茶的人對此一竅不通,白羅羅喝了兩口說:「這茶很貴吧?」
系統說:「你咋知道的?」
白羅羅說:「我爸喜歡喝茶,我不喜歡……但是知道一點品茶的方法,這茶這麼香,應該不便宜。」
系統說:「這樣啊。」
白羅羅說:「嗯……還是嗑瓜子開心(⊙v⊙)。」
系統心想你真是山豬吃不來細糠。
清潔工和不值班的醫生都是下午五點半下班,白羅羅已經一切準備就緒,守在門口的陰暗處就準備對李如淵進行跟蹤。他還有點緊張,說記得提醒我一下,免得我發揮失常被李如淵發現了……
系統說:「你就瞎跟吧,這丟在人群裡都看不見的模樣誰能發現你啊,就算你面對面和人家李如淵走過說不定人家看不見呢。」
白羅羅憤怒的說可是人家今天可是給了我茶喝呢。
系統說:「那是他人好。」
白羅羅無言以對。
就在他們正在說話的時候,李如淵從醫院裡出來了。他的家離醫院並不遠,走個十幾分鐘的路就能到。
也多虧了他家離醫院不遠,要不然李如淵要是開車回家看徐入川騎著他的破自行車要怎麼跟。白羅羅正深吸一口氣,做好了戰鬥的準備,慢慢跟著李如淵一起出了醫院。
李如淵走路目不斜視,偶爾會掏出手機看一兩眼,似乎是在和誰發短信。
白羅羅悄咪咪的跟在他後面,一開始還心如擂鼓,後來發現李如淵基本不會往回看,才勉強放心了。
這時候剛下班,路上的人也挺多的,還有很多李如淵的同事。不過白羅羅倒不是很擔心這個,因為他太沒有存在感了,就像系統說的那樣,從人身邊走過去,估計都沒人注意到。
徐入川身高應該只有一米六八的樣子,低著頭駝著背走在人群裡,的確有點像個不怎麼引人注目的學生。
白羅羅全程安靜如雞盡量縮小了自己的存在感,最後感覺自己就要和空氣融為一體。
李如淵的生活倒是很規律,根據徐入川的記憶,他有時候會直接回家,有時候則會先去超市買菜,一般就這兩個選項。
今天李如淵應該是想買點什麼,進了小區旁邊的超市。
白羅羅猶豫片刻,還是跟了進去。
事實上徐入川真的是個很蠻合格的跟蹤者,他不但會記錄李如淵每天下班後去了哪裡,還會記錄李如淵吃的穿的。比如現在白羅羅就知道,李如淵不喜歡吃蔥姜蒜,不喜歡吃魚,喜歡吃辣,還喜歡吃雞。
今天李如淵逛超市的時間稍微久了點,買了不少菜,白羅羅機智的分析說他是不要請人吃飯啊。
系統說:「可以的,看來你已經完美的融入這個跟蹤者的角色了。」
白羅羅:「……」我並不想的謝謝。
李如淵提著一大包東西從超市出來,然後進了小區。
白羅羅在門口看著他走進去,有一種父親接兒子看到兒子進了家門總算鬆了口氣的詭異錯覺。但是他很快就從這種錯覺中醒來了,因為他還沒吃晚飯,肚子餓的咕咕直叫。
摸了摸兜裡的錢,白羅羅打算隨便買個餅吃算了。
徐入川一個月賺兩千二,減去五百房租還剩下一千七,他要自己每個月要給在養老院的母親一千塊錢生活費,於是自己就剩下了七百。
七百塊錢,想要維持住生活就非常非常的拮据了。
這樣的生活讓徐入川自卑到了極點,以至於性格變得有些扭曲,陰鬱的氣質更是讓人不願意多靠近他。
白羅羅並不想像徐入川那麼變態,他告訴自己,雖然他在跟蹤李如淵,但是他只是想保護任務目標。不過話說回來,自己這細胳膊細腿的,感覺保護誰都不太靠譜啊。
白羅羅吃了個餅,回家喝了點熱水就躺床上,他根據徐入川的記憶,開始思考要不要自己去做點副業解一下經濟上的燃眉之急。
白羅羅把這個想法和系統說了,系統沉默了會兒,道:「你可真是個人才,就從來沒人想過這個。」誰進到任務世界不是圍著任務目標轉的,也就白羅羅這個奇葩居然開始思考起了改善伙食的事情。
白羅羅從來都是個行動派,第二天已經開始琢磨做什麼了,他從徐入川的記憶裡得知,這個世界是沒有糖葫蘆的,和系統說咱要不然到橋上去賣糖葫蘆吧。
系統震驚了,說:「你還會做糖葫蘆?」
白羅羅說:「會啊,那個可簡單了。」
系統說:「……佩服佩服。」
白羅羅做了一天的工,下班的時候哼著小曲兒照例繼續跟蹤李如淵,看著他進了小區之後就去了趟超市,買了些糖和山楂。
晚上回家,白羅羅嘗試了一下,很簡單的成功了。但他家裡沒有冰箱,所以最好是新鮮做新鮮吃,他又去樓下的雜貨鋪買了個掃帚,擼禿了之後把泡沫捆在了上面。
白羅羅說:「等賺到第一筆錢我就做其他生意去。」
系統絕望的說:「你到底是來做任務還是來創業的?」
白羅羅自省:「……對不起我好像有點太興奮了。」
系統說:「……冷靜一點朋友,錢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你說你在這兒賺這麼多也沒有用啊。」
「不不不,你不懂。」白羅羅說,「我都想好了,徐入川這模樣李如淵喜歡上的概率太小了,不說喜歡,就連朋友估計都做不成,我得先把自己捯飭捯飭。」
系統居然被白羅羅洗腦洗的覺得他說的有那麼點道理。
的確,徐入川的外形是個大問題,他其實長的並不太差,只是外形沒怎麼打理過,頭髮太長,個子矮背還坨,冬天就一件能穿的羽絨服,已經兩個月沒換過了。白羅羅也不敢洗,因為洗了就沒得穿,凍病沒錢看醫更慘。
這樣一個人,怎麼看都像和李如淵是兩個世界的。
白羅羅說:「李如淵是醫生,那肯定是有潔癖的,我這樣絕對靠近不了他……」
系統說:「那你加油創業吧。」他已經腦補出了白羅羅創業成功開著八台寶馬去迎娶,哦不,去接觸李如淵的畫面了。
準備好了糖葫蘆的原料後,白羅羅就開工了,晚上下班照例跟蹤完,然後急匆匆的回家,把前一天做好的糖葫蘆串在掃帚上,扛著去了附近的街道。
「賣糖葫蘆啊——」白羅羅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但是硬著頭皮叫了兩聲之後就放開了。他定的價錢不高,而且東西也比較新奇,所以很快吸引到了顧客。
先來買的是一對情侶,女孩子問這個是什麼啊,白羅羅說是糖葫蘆,山楂做的,嘗一串吧,不好吃不要錢。
女孩子接過來啃了一口,點點頭,道:「不錯,再來一串。」
白羅羅甜滋滋的收了錢。
生意一開始,就熱鬧了起來,白羅羅很快就將自己的糖葫蘆賣了個乾淨,然後扛著掃帚棍回去了。
他回去掏出一把零錢數了數,發現這一天晚上大概掙了個三百多。
白羅羅流下一滴淚水。
系統還以為他是感動的,正打算誇他幾句,就聽到他幽幽的來了句:「還是公務員好……」
系統:「……」
白羅羅擦乾淨了眼角的淚水,說:「感謝當初考公務員那麼努力的自己。」
系統決定不說話,還是安靜嗑瓜子算了。
賺到了三百塊錢,白羅羅第二天趕緊去買了件新羽絨服,把舊的洗了。然而他換了新羽絨服去醫院上班時,還被單位的幾個大媽嘲諷了一番,說終於捨得買衣服了啊,看你以前那件衣服都要穿出硬殼子了。
白羅羅沒有反駁他們,因為事實的確如此。不過他深深的感到換了件衣服的自己在面對李如淵時腰桿好像直了那麼一丟丟。
白天做清潔,下班跟蹤任務對象,晚上賣糖葫蘆,白羅羅的生活真是充實極了。而且最幸福的是這個世界沒有城管這個職業,白羅羅也不怕被追著跑。
這天他剛扛著賣完的糖葫蘆往回走,卻忽的注意到了街道上昏暗的燈光下有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
白羅羅起初還以為那是沒有修建乾淨的枝丫,結果靠過去兩步,就嗅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這腥味太濃,沖的白羅羅鼻子生疼,他接著不甚明亮的燈光看到了眼前可怖的一幕。
那是一具被拼接的亂七八糟的……馬賽克。
白羅羅:「(⊙v⊙)……」
系統說:「臥槽臥槽臥槽。」
白羅羅很冷靜,他不冷靜不行,因為啥都看不見,他道:「我報警了啊。」
系統說:「臥槽臥槽臥槽,你趕緊轉身,這東西太恐怖了。」看來的確是很恐怖的,因為系統都開始罵髒話了。
白羅羅打了報警電話,警察說讓他在原地等。
於是白羅羅就在原地等了會兒,這個世界的警察效率倒是挺快的,五分鐘之後就出現在了白羅羅的面前。不過這五分鐘裡還是有其他人路過了這裡,被眼場景嚇的不輕。
警察來了之後簡單的瞭解一下情況,白羅羅說自己就是路過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查的警察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聽著白羅羅的描述狐疑的看了一眼他,然後道:「你第一個看見的?」
白羅羅說:「對啊。」
「你不怕?」那警察顯然對白羅羅的淡定感到不可思議,這屍體這模樣,就算是他們警局裡一些新來的看了之後都會嘔吐不止。
但他眼前的瘦弱青年卻十分淡定,甚至可以說是一點正常人該有的恐懼反應都沒有。這種模樣,怎麼看都不正常,警察有些起了疑心。
白羅羅要是知道自己這樣被懷疑了,那估計得喊冤,不是他不害怕,而是他對一團馬賽克完全害怕不起來。而且為了回答警察的問話,白羅羅只能讓系統把那屍體的模樣描述了一遍。聽系統的聲音簡直都要哭出來了,白羅羅居然覺得自己有那麼點的殘忍。
不過雖然警察懷疑,但到底是沒有證據,問了白羅羅一些問題後便讓他走了。
白羅羅回到家裡趕緊上床睡覺,睡前還數了數自己的小金庫。這個世界因為沒有糖葫蘆,所以賣的也是特別的好,基本上兩個小時多一點就能賣光,一天下來純利潤能有個三四百的樣子。已經比白羅羅現在的工作賺的還要多了。
白羅羅躺在床上,把自己的錢放進了儲蓄罐,咂咂嘴,香甜的睡了過去。不得不說,心態決定了很多事情,有的人即便是在逆境中也調整自己,白羅羅就是這樣的人,他一直堅信闖到橋頭自然直,事情總會結束,無論結局到底是好還是壞。
白羅羅本來以為自己報個警就沒他什麼事兒了,結果他第二天發現自己居然上了社會版新聞。
新聞上雖然給他的臉打了個馬賽克,但是酷愛八卦的辦公室大媽門還是發現了這個秘密。一時間辦公室裡直接炸了,所有人都跑來問白羅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到底遇到了什麼——白羅羅發誓,這一天是他在辦公室說話說的最多的一天。
連平時使喚他的主管都沒有再叫他去打掃太平間了,而是一臉八卦的讓他描述當時的場景,說那屍體是不是很可怕啊,到底被擺成了什麼樣啊,他當時有沒有被嚇的尿褲子啊。
白羅羅說:「哦……也不是特別嚇人。」他說話的語氣很平淡,「好像是被擺成了鳥的樣子,當時燈光太暗,我沒怎麼仔細看。」
「那警察說什麼了麼?」小主管還在繼續追問。
白羅羅說:「沒怎麼啊,就是叫我保持聯繫。」
「哎,不對啊,那麼晚了你當時在外面做什麼呢?」有人發現了奇怪的地方,道,「而且就你一個人。」
白羅羅想了想,隨便找了個理由,說自己在外面跑步想鍛煉身體……
大家都不信他這個借口,但是又不能從他嘴裡挖出來什麼。
「那你昨天幾點鐘睡的?」主管又問,「沒有被嚇的徹夜難眠?」
白羅羅說:「我今天還要上班呢,徹夜難眠豈不是要影響工作。」
眾人:「……」第一次遇到這麼敬業的後勤,佩服佩服。
白羅羅本來以為這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哪知道自從這天之後,其他人的態度都對他好了很多。
白羅羅起先還有點奇怪,後來聽說有人在私下裡傳他是個變態,看到死人一點都不害怕,怪不得主管叫他去太平間都臉色不變,還說這種人最好不要惹。陰陽怪氣的誰知道哪一天會突然爆發。
白羅羅聽到這樣的傳聞很愁,說:「系統啊,我是變態嗎?」
系統說:「別說這個了,今天李如淵要值夜班,你記得晚點下班跟蹤他啊。」
白羅羅:「……」他沉默一陣,在心中生無可戀的回答了剛才他自己問出的問題,是的,他就是,如果不是變態,他跟蹤別人做什麼呢。
想通之後的白羅羅抬手拭去了眼角的一滴晶瑩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