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謀的故事

陳謀的母親張珺瑤是個語文老師。

她長得好看,氣質優雅,和陳謀的父親談了兩年的戀愛。

然而因為很多原因,陳謀的父親不得不和她分了手,取了陳綿綿和陳致翔的母親。

於是張珺瑤變成了陳謀父親的白玫瑰,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依舊和陳謀的父親藕斷絲連,當著她自己最為不齒的第三者。

後來陳謀父親的妻子生下了陳致翔,於是陳謀父親便想要斬斷他和張珺瑤的關係。

張珺瑤哭了鬧了,可最終還是被拋下了,於是她便將對陳謀父親的恨轉移到了陳謀的身上。

直到陳謀被打的住進醫院,張珺瑤在外人的眼裡都是個溫柔的女人,她對學生溫柔,對同事溫柔,對鄰居溫柔,說話做事都是細聲細氣,從來都不大聲吼叫。就連她在虐待陳謀的時候,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陳謀身上全是些外人見不到的傷口,張珺瑤非常注意,從來沒有留人話柄。

陳謀從小就倔,也不知道是遺傳了誰的脾氣。被打的時候他也不叫,只有疼的厲害了,才會一個人默默的流眼淚。

張珺瑤看見陳謀的眼淚,就打的更加厲害,她一邊朝陳謀的腰上扎針,一邊細聲細氣的念叨:「都是你的父親,陳謀,你要怪就怪他,都是他不要你……」

陳謀沉默的看著張珺瑤臉上瘋狂的神色,表情卻有些迷茫。父親這個詞,對他來說太過陌生,陌生的,都不知道該如何將詞同人聯繫在一起。

後來陳謀就開始在外面打架。

因為母親是老師,所以無論陳謀打贏了還是打輸了,張珺瑤都會帶他上門去道歉。

和陳謀打架的家庭有的講理,有的不講理,講理的便沒有難為張珺瑤,不講理的則是衝著張珺瑤一通冷嘲熱諷。

在這個小鎮上,張珺瑤未婚生子這件事,永遠都是遭人詬病的。因為這個,陳謀的外公外婆也同女兒決裂,再也沒有了來往。

張珺瑤把嘲諷記在心裡,回去加倍的將怒氣撒在了陳謀的身上。

因為這些緣故,陳謀一直都很瘦弱,他個子倒也不矮,只是卻瘦的可怕。不過雖然他瘦成那樣,在學校裡卻是沒人敢惹他。

孩子們的打架大多是意氣用事,認輸便就算了,可陳謀打人卻是往死裡揍,有好幾次都差點出了事。

在陳謀十四歲的那年,他打完群架回家,被張珺瑤逮了個正遭。

那天張珺瑤正好心情不好,見陳謀一副剛打完架的模樣,便氣的直接提了刀朝陳謀身上砍了過去。

一刀被陳謀躲開了,另一刀砍在了陳謀的腰上。陳謀這次毫不猶豫的還擊了,他拿著板凳把張珺瑤砸的頭破血流,母子兩人看向對方的眼神都像在看仇人。

這下不得不進醫院了,陳謀被送進去縫針,隨後便被護士發現他被虐待的其他痕跡。那個護士是個年輕姑娘,看到陳謀腰上腿上密密麻麻的傷痕時,整個人都傻了,也沒詢問上級就直接報了警。說來也巧,當時正好有個大報紙的記者在做關於虐待兒童的主題,這一下,便是直接上了報。

後來,陳謀的父親知道了這件事,急沖沖的趕回了鎮上,把陳謀的撫養權硬是搶了過來。

陳謀現在依然記得,他離開小鎮時她母親的模樣。

那個向來優雅的女人,像個可怕的瘋子跟在陳謀離開的車後面,她一邊跑一邊哭叫,嘴裡叫著陳謀的名字。

陳謀的眼神卻是麻木的,他偷偷的看了眼身側握著他手的男人,卻始終也無法理解父親這個詞的含義。

父親是什麼呢?是可以保護他的人麼?可是為什麼,在他最痛最難受的時候,身旁這個人,卻沒有出現呢?

陳謀後來再也沒有被虐待過。不過伴隨著青春期的到來,他也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對女人硬不起來。

別人的性幻想對象都是火辣辣的妹子,可陳謀的性幻想對像卻變成了男人。也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和他的媽媽有關係。

再後來,陳謀聽他父親說,他的母親因為犯了事進了監獄,被判了五六年,關押的地點離他們住的地方挺近。

陳謀一次都沒去看過張珺瑤,他已經把這個女人當做了陌生人。沒有任何一個母親會那樣對待自己的孩子,陳謀成年之後,更加無法理解張珺瑤。

現在,張珺瑤出獄了,她不但出獄,還來找到了陳謀。

張珺瑤老了,而且老的非常快。她穿著一身破舊的衣服,站在公司的門口,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陳謀朝她走了過去。

「謀謀,你過的還好嗎?」張珺瑤有些顯得有些侷促,她看著陳謀,眼神裡全是一些讓陳謀感到噁心的期待,她說:「這麼多年沒見你了,媽媽好想你。」

陳謀面無表情的看著張珺瑤,眼前的女人最多一米五五,佝僂的模樣更讓她顯得矮小,她尷尬的笑著,身上已經完全不見了那虛偽的優雅。

陳謀說:「我過的很好,你可以走了。」

張珺瑤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似乎沒想到陳謀會直接開口讓她走,她顫抖道:「謀謀,媽媽知道錯了,你原諒媽媽好不好?」

陳謀說:「你想我了?」

張珺瑤慌忙的點頭,深怕陳謀不信她說的話。

陳謀說:「那為什麼我被他帶走,你沒有再來看過我。」

張珺瑤囁嚅道:「我、我怕你不見我,我……怕你恨我。」

陳謀道:「你現在不怕了麼?」

張珺瑤啞然,現在的陳謀無比高大,已經完全不是小時候被她虐待時的模樣,她想說的話全都爛在了嘴裡。

陳謀從兜裡掏出一支煙,點上之後面無表情道:「錢用完了吧?」他記得的當初張珺瑤入獄的罪名就是賭博。陳謀的父親並沒有因為她虐待陳謀就把她告上法庭,一是國家這方面的法律不完善,二是他還對張珺瑤有那麼一絲的情誼。他在離開時,甚至還給了張珺瑤一筆錢作為補償。

張珺瑤道:「謀謀,媽媽不是來找你要錢的,你信媽媽,媽媽是愛你的啊。」

陳謀朝著周圍望了望,便轉身走了,張珺瑤還以為他要回去,急忙叫了陳謀幾聲,卻沒想到陳謀走到不遠處,拿了把椅子過來,他一手提著椅子,嘴裡含著煙含糊道:「張珺瑤,我現在很想打人,非常想。」

張珺瑤表情僵住了,她虛弱的叫了聲:「謀謀……」

「碰!」巨大的響聲截斷了張珺瑤的話,她臉上慘白的看著陳謀碰的一聲將手裡的椅子砸到了牆上,那鐵做的椅子居然一下子就被砸扁了。

陳謀道:「你再不走,我不能保證下個椅子砸到到的不是你。」

張珺瑤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極了,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沒有人會覺的此時眼睛赤紅,表情猙獰的陳謀,是在開玩笑。

陳謀是真的想動手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忍住的,也不知因為原飛槐的教訓,還是自己的自制力終於增強了。

前台的姑娘因為陳謀的動作也被嚇了一大跳,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陳謀和那個來找陳謀的女人之間是什麼關係,但兩人間的氣氛那麼糟糕,她也不好問什麼。

陳謀走進公司後看了前台的姑娘一眼,張口說了聲對不起,還問她那把椅子多少錢,從他工資裡扣。

前台姑娘小心翼翼的看著陳謀,連忙說沒關係。

陳謀道:「今天心情不好,不好意思。」

前台姑娘弱弱的說了句決明子可以清肝明目……

陳謀笑了起來,他道:「好,回去就買點泡水喝。」

《聽說你想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