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飛槐的世界

陳謀又夢到原飛槐了。

他的愛人手扶著小提琴, 正微微偏頭拉著一首他從未聽過的曲子。

陳謀叫了一聲原飛槐,便看見原飛槐轉頭衝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就像他們最初相遇的那般……

原飛槐說:「陳謀,我愛你。」

陳謀覺的自己眼皮有些發沉,但他依舊努力的想要睜眼看著眼前的人,深怕一個閉眼,眼前的原飛槐就會消失不見。

陳謀說:「原飛槐, 我也愛你。」

原飛槐聞言,伸出手指撫上陳謀的臉頰,在他白皙修長的手指, 觸碰到陳謀皮膚的那一刻,手上的皮膚便開始皸裂脫落,露出猩紅的肌理, 可是即便如此,他卻還是保持著撫摸陳謀臉頰的這個動作, 他道:「謀謀, 我永遠也不要離開你。」

陳謀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紅色,他想要叫原飛槐離他遠些, 可卻怎麼都張不開嘴。

原飛槐開始擁抱陳謀,他的臉頰貼到陳謀的臉上,那裡的皮膚便融化掉了, 他親吻了陳謀的嘴, 自己的嘴唇邊也融化掉了, 原飛槐對陳謀的動作越親密, 他就越痛苦,直到最後陳謀忍受不了眼前的一切了,低著聲音嘶啞道:「飛槐……離我遠些。」

原飛槐的臉色一變,陳謀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從原飛槐那只能看見猩紅肌肉的臉頰上看出了悲傷的情緒,他見到原飛槐搖了搖頭,然後泣血般的嚎叫道:「不!!!!」隨即,他便死死的抱住了陳謀……

白色的骨架開始在肌理之中若隱若現,原飛槐疼的發抖,卻還是不肯放手,他眼眶裡流出的淚水混著血水滴落在地上,他說:「陳謀,別讓我離開你,別讓我所做的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

陳謀眼睜睜的看著原飛槐變成了一具白森森的骨架。

那骨架張合著下頜骨,咯吱咯吱,說的陳謀聽不懂的話,陳謀受不了的哽咽起來,他希望著一些都是只是個噩夢,是個噩夢——

下一刻,陳謀從噩夢中醒來了,他渾身濕透,眼神裡透出一種茫然的脆弱,耳邊有熟悉的聲音傳來,那個在夢中變成骨架的人叫著他的名字:「陳謀。」

陳謀打了個哆嗦,終於徹底的醒了過來。

他條件反射的想從床上坐起,卻發現自己怎麼都動不了,他環顧四周,看到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原飛槐,和自己被牢牢捆在床上的腿腳。

陳謀有些懵了,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原飛槐知道他對王梓詔做的事情,所以才發火了,他結結巴巴的道:「飛、飛槐,你聽我解釋。」

原飛槐俯視著陳謀,他的眼光冷淡又陌生,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溫柔,看陳謀如同在看一件骯髒的的穢物。

陳謀道:「我不是故意那麼做的,是王梓詔……」

原飛槐嘲諷的笑了,他道:「是王梓詔逼你的?」

陳謀點了點頭,若不是王梓詔打起了原飛槐和陳綿綿的主意,他也絕不會對王梓詔出手。陳謀知道原飛槐向來討厭他動粗,可是這一次,他也是無奈之舉,想必解釋清楚後,原飛槐一定會理解他。

然而陳謀注定要失望了,原飛槐不但沒有要聽陳謀解釋的意思,反而打斷陳謀的話,他說:「你真讓人失望。」

陳謀木了,他感覺到了原飛槐是認真的。

原飛槐又道:「你知道嗎,我最討厭的一種鳥。」

陳謀腦袋有點轉不過來,說了句不知道。

原飛槐道:「是杜鵑。」他看向陳謀的眼神裡,曾經的愛意已經化為了徹骨的冷漠,他道,「一種只會佔其他鳥的巢穴,繁衍生息的噁心生物。」

陳謀依舊不明白原飛槐是什麼意思,趁著原飛槐說話的時候,他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居然是被原飛槐所在了一張床上,這床處於書房之內,陳謀從未見過。

原飛槐道:「你就是那種噁心的鳥。」他說到這裡,伸手掐住了陳謀的臉,然後狠狠的用力,像是要將那層皮硬生生的從陳謀臉頰上扯下來。

陳謀疼的啊了一聲,他道:「原飛槐,你什麼意思,就算這件事我是瞞著你了,你也不用這麼對我吧。」

原飛槐把陳謀的臉掐出了血才住了手,他冷冷道:「你提醒了我,現在你可不能受傷。」說完,他轉身走到了書櫃前,不知道搗鼓了些什麼,那扇滿滿裝著書櫃的便打開了一個通道,從外面看去陰森森的,也不知道通向哪裡。

陳謀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原飛槐又走了過來,然後推著固定著他的床,往通道裡走去。

陳謀道:「原飛槐……你背著我在書房裡搞了什麼?」

原飛槐臉上無絲毫的笑意,也沒有要回答陳謀問題的意願,他把推著床走進了通道裡,神情冷漠的就像一尊臘做的雕像。

陳謀本來以為他逼供王梓詔的事情被原飛槐知道了,最多被原飛槐收拾一通,卻是完全沒料到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發展。

原飛槐推著陳謀在黑暗中行走,陳謀不知道這個隧道有多長,也不知道通向哪裡,他期間問了原飛槐好多問題,卻都沒有得到回答。

原飛槐彷彿和黑暗已經融為一體,即便沒有燈光,他也能夠認得道路,就好像他已經在這條路上走過了千百遍。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謀終於在黑暗的盡頭看見了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越來越亮,讓陳謀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然而當他再次睜眼的時候,他卻看到了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一切。

那是一個空曠的廣場,天空中是黑夜和星辰,血紅色的月亮懸掛在天空之中,投射出詭異的紅光。廣場四周插著一根根粗糙的木樁,木樁上燃燒著紅色的蠟燭。這些蠟燭雖然小,但卻散發著明亮的光芒,將廣場的每個角落都照亮了。

若是只有這些,陳謀大概只會覺的奇怪,但廣場中央的東西,卻讓他渾身的血液都涼了下來——那是無數個他,形態各異的他。

有的正在笑,有的正在哭泣,有的彷彿在哀求,有的露出狂怒。他們穿著不同的衣服,做著不同的姿勢,卻有著同一張臉——和他一模一樣的臉。

陳謀眼裡露出驚恐的神情。

原飛槐的臉龐在蠟燭光芒的照耀下顯出了從未有過的鬼魅,他道:「陳謀,你看,那麼多的你,都不是我要找的你。」

這一切已經超出了陳謀的認知,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然而身上的感覺卻在告訴他,這不是夢,這是現實,是原飛槐帶他看見的現實。

原飛槐隨手拉過了一張椅子,坐到了陳謀的旁邊,他自言自語道:「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的,雖然你最後還是讓我失望了,但是我允許讓你自己選擇一個舒服的姿勢。」

陳謀愣愣道:「原飛槐,我是在做夢麼?」

原飛槐道:「不是。」

陳謀又道:「那我看見的那些東西是什麼?你能告訴我麼?」

原飛槐道:「那些啊……是和你有著同樣軀體,不同靈魂的東西。」他甚至都不願意稱那些「陳謀」為人。

陳謀道:「為什麼……」太過愕然的現實讓陳謀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甚至不知道自己想問什麼。

原飛槐指了指離陳謀比較近的那具身體,他道:「他,是最近的一個。」

陳謀順著原飛槐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一個跪在地上的「陳謀」,那個「陳謀」滿臉的瘀傷,眼神裡全是絕望和哀求,顯然是在求原飛槐手下留情。

原飛槐道:「他拿走了王梓詔的錢,沒有留下關於陳綿綿配型成功的人的信息,還想把我騙到王梓詔的床上——嗯,其實這些我都已經習慣了,可是他不該。」

陳謀呆呆道:「不該什麼。」

原飛槐陰森道:「不該用那具身體,去吸毒。」

陳謀看著那人,覺的那人和自己是如此的相似,卻又如此的陌生,他雖然打架,但絕不會碰毒品,連試一試的興趣都不曾有過。

原飛槐冷冷道:「他不覺的我會找到他,真是可笑——」

陳謀已經聽傻了。

原飛槐道:「所以我讓他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了,嗯,如果讓謀謀知道了,他一定會怪我的。」他說到這裡,露出一個憂鬱又悲傷的表情,讓陳謀讓自己覺的恍惚中看到了那個溫柔的原飛槐。

陳謀掃視了一下周圍,忽然注意到了一個比較奇怪的「陳謀」,他說:「那……那個是怎麼回事。」他指的是一個張開大腿,渾身赤裸,同樣滿臉驚恐的陳謀。

原飛槐只看了一眼,便厭惡的收回了目光,他道:「他出軌了。」

陳謀:「……」還好自己從來沒這麼想過。

原飛槐道:「還把情人帶回了家,向我示威。」

陳謀:「……」所以死了?

原飛槐伸手點了點下巴後,最後補充了句:「最後他把我賣給別人想3P的時候,被我給弄死了。」

陳謀:「……」死的活該!

原飛槐道:「好了,還有什麼想問的?沒有了,我們就開始吧。」

陳謀聽了這句話,看著冷眼瞅著他的原飛槐,小心翼翼的問了句:「……道理我都懂了,可是這些人,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從未……想過傷害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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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陳謀:老子好無辜。

原飛槐:日了狗,藏起來的小秘密被謀謀發現了,怎麼辦,急在線等……

《聽說你想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