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香港之旅, 注定是不愉快的。
被淋了一身紅酒的謝知味從聚會上出來後, 並沒有直接回住所,而是隨便找了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買了包煙, 一邊抽一邊在街上慢慢的走。
最近寒潮剛至,夜晚的溫度有些低,謝知味只穿了一件單衣, 被風一吹倒是有些瑟縮。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 周圍依舊有路人穿行,但同白天的盛況比起來已經差了很多。十一黃金周,來香港這邊旅遊的人也不少, 謝知味在街邊站了一會兒, 準備打車回去的時候, 卻發現謝蛟已經派人跟著他了。
「小少爺。」那人是謝知味生病後守在他身旁的人,看起來有幾分面熟, 此刻正充當司機的角色:「您要回去了麼?」
謝知味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 隨口「唔」了一聲。
「大少爺讓我送您回去。」他道:「您上車吧?」
謝知味把煙頭扔進垃圾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還是上了車。
「你叫什麼名字。」上了車,謝知味問道:「跟了謝蛟多少年了?」
「我叫徐吉。」那人回答的十分簡潔:「跟了大少爺六七年了。」
謝知味沒說什麼, 只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現在最奇怪的事情是,謝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難道說一個人重生之後, 智力也能得到這麼大的變化?那上天可真是太不公平了。
這天晚上, 謝蛟都沒有再回來,謝知味一個人在臥室裡安安穩穩的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謝知味早早的就起了床,洗漱完畢後,一個人就出了門。謝蛟這次沒派人跟著他——或者說,沒有讓人明目張膽的跟著他。
謝知味直接去了商場,買了個平板電腦,然後拿著電腦找了家有wifi的咖啡店,點了杯咖啡,坐在角落就開始看電影。
暗中跟著謝知味的開始還很警惕,但看謝知味並沒有其他什麼動作,便也稍微放心下來——他們的第一次失誤是在余廉那件事上,當時他們已經跟了謝知味好幾個月,見沒什麼事請發生,便放鬆了警惕,甚至於在聖誕節的那天晚上兩個人都翹了班,一個人也是跟的心不在焉,從而導致了沒能在第一時間把謝知味救出來,第二次失誤則是在動物園,大意的他們直接被謝知味給甩掉了。
動物園事件發生之後,謝蛟直接告訴他們事不過三,再犯這種低級錯誤,誰都救不了他們。
謝知味看了一上午的電影,隨便找了個地方吃了午飯,然後下午又繼續看了,中途去上了一次廁所,一天下來沒有表現出一點異常。
安分的謝知味讓那些人放下了心,但也不敢放鬆警惕,跟了這個小少爺這麼久,誰都知道他不是個省油的燈。
謝知味下午的時候,找了個背靠牆壁的位置,他用餘光觀察店內和門口,毫不意外的在門口發現了可疑的身影。
謝蛟一直派人跟著他,謝知味早就知道了,但他不大清楚到底有幾個人。但從目前看來,至少數量在兩個以上,因為這咖啡廳有兩個門,而那人卻選擇守在門口,而不是進來,顯然是有其他同夥在另一扇門守著。
謝知味把電影屏幕縮小了,然後打開網頁,輸入密碼後點進了郵箱。他現在非常清楚,他的電子產品,只有在從商場買來,沒有離開過他視線的時候最安全,也正因如此,謝知味才敢在學校打開電子郵件,卻不敢把東西下載下來。
謝知味從平板下了偵探所發來的五百多兆的資料,解壓之後直接點了進去。
和謝知味記憶中的一樣,這家偵探所的老闆果然有自己的渠道,他居然詳細的查出了謝蛟的資料——雖然在謝知味看來十分粗淺,但已經很了不起了。
謝知味之所以要看這些資料,並不是他有錢沒處花,而是他要真正的再瞭解一次謝蛟——屬於這個世界的謝蛟。
果不其然,謝知味很快在資料裡找到了同他記憶偏差的地方。
資料上寫道,謝蛟七歲的時候,就已經拿著謝安給予的資金,進入股市了。而謝蛟比謝知味大了八歲,他要想無處不至的監視謝知味,就必須在謝知味出生之前就做好準備。
資料上非常詳細的寫了謝蛟參與過那些事,而謝知味進過這些事件,已經大概的猜出了謝蛟重生的年齡——三歲之後,五歲之前。
謝蛟作為謝家的獨子,自然是作為重點對像保護,可是即便如此,也遭遇了數次險情,而在他小時候,綁架、下毒這些事情是發生最頻繁的。
謝知味上輩子把謝蛟幾歲尿褲子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自然也清楚謝蛟都什麼時候,遭遇了什麼事情。
三歲那年,謝蛟第一次被綁架——這和資料顯示的一樣。
五歲那年,謝蛟遭遇一次嚴重的食物中毒,準確的說是是下毒——這一點資料上卻沒有提到。
謝知味記得,當年謝蛟進醫院病危的時候,謝安震怒導致謝家大換血,這樣重要的事情,他們絕對不可能漏掉。
看完了資料,謝知味才徹底明白——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他無法贏得勝利,他來的太晚了,晚了整整十幾年。
謝知味喝了一口咖啡,覺的口腔苦的要死。
再把資料詳細的看了一遍,記住了大概同自己記憶不同的地方,謝知味就直接把資料刪除了,然後將電腦格式化。
謝知味剛看完資料,又再咖啡館坐了一會兒,才慢慢悠悠的回了謝蛟的別墅,他一開門,才發現謝蛟居然已經回來了。
謝蛟身上還穿著浴衣,戴著眼鏡拿著電腦不知道在幹什麼,他的頭髮濕漉漉,一看就知道剛從浴室出來。
聽到謝知味開門的聲音,謝蛟也沒抬頭:「回來了。」
謝知味嗯了一聲,走到謝蛟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明天想怎麼玩。」謝蛟道:「有想去的地方麼。」
「有什麼好玩的。」謝知味懶洋洋的道:「上輩子該去的地方都去過了……」
謝蛟聞言看了謝知味一眼,那眼神平靜無波,卻不知道又在想什麼壞念頭。
謝知味想了想道:「你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讓謝安那麼生氣?」
「做了我這輩子不會做的事。」謝蛟聽謝知味這麼問,卻也不惱,平靜道:「你要是指望我這輩子再犯錯,那可沒希望了。」
「……」謝知味嗤笑一聲,不說話了。
「我大學畢業了想出國。」隔了一會兒,謝知味又挑起了話頭,但是他顯然不怎麼想和謝蛟好好交談,反而顯得有種挑釁的味道:「你一結婚,我就出國。」
「顆顆。」謝蛟頭也沒抬:「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們都清楚。
謝知味也覺的有點無趣。他發現他和謝蛟簡直就是死局,或者換種說法——謝蛟要一點點的把反抗的他逼入死角,要麼被謝蛟逼死,要麼褪去一身傲骨成為謝蛟的附庸。
然而這兩個選擇,都不是謝知味想要的。
「如果你不重生多好。」謝蛟道:「你如果不重生,這輩子又該多幸福。」
謝知味沉默一會兒,卻又笑了:「你怎麼知道我會喜歡這種幸福?」
「當然會喜歡。」謝蛟取下眼鏡,露出好看的眸子:「因為你無法選擇。」
「唉。」謝知味歎氣:「其實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沒想到,你居然會幫許之山?」結合許之山在謝家產業實習,再加上被改變命運的事,謝知味就算再傻也猜得出是謝蛟出的手。
「你不覺的很有意思麼。」謝蛟淡淡道:「看著守護你的最後一個人也不在了,顆顆,在這個世界上,你覺的除了我之外,有誰在乎你麼?」
謝知味沒說話。
「沒有了。」謝蛟道:「許之山現在過得很好,你於他,只是個路人。」
謝知味面無表情的看著謝蛟。
「這樣不是很好麼。」謝蛟道:「難道你不該高興?」
謝知味本該是該高興的,因為上輩子,他就是許之山痛苦的根源,可惜現在的謝知味,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謝蛟成功了,他徹徹底底的把謝知味孤立了起來。上一世的時候,謝知味好歹還有權勢,有了權勢,謝知味不需要朋友。可是現在呢,謝知味的一切都被謝蛟奪走了,他什麼都沒有,他只是個無權無勢的小可憐,謝蛟要他往東,他沒力量往西。
「顆顆。」謝蛟道:「上帝就是這麼不公平,不是嗎?」
是的,謝知味一向都覺的上帝是不公的,可是他從未想到,上帝可以不公到這個地步。奪走他的一切,並且高高在上的告訴他——他活該。
「上輩子的時候,我也是這麼想的。」謝蛟站起來,摸了摸謝知味柔軟的黑髮,他道:「我想,上帝你怎麼可以這樣的不公平……」
「所以他現在給了你補償。」謝知味冷冷道。
「是的。」謝蛟這麼說著,眼神裡卻並沒有笑意:「他給了我,豐厚的補償。」——讓我成為了,我最厭惡,卻又夢想著成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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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晏鯉親的火箭炮,麼麼噠,黃暴鯉魚=3=
感謝全宇宙最英俊的神經病、果小園親的兩個地雷~
感謝最愛走夜路、餘音、 ltw 、一棵堅強的樹親的地雷~
那些覺的受被虐到的妹子……我只希望受反擊的時候你們別心疼攻=L=,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顆顆比謝蛟心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