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樣悠閒的日子, 可以一直過下去, 倒也是件不錯的事。
但是謝知味自己也清楚,謝蛟絕不可能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在離開B城的第三個月,的某天晚上, 謝知味收到了一條短信。
當時的他剛吃完晚飯, 正站在燒烤攤前面等著自己的烤麵筋, 刺耳的手機的短信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謝知味拿起手機,發現是個陌生的號碼——雖然沒有看到內容, 但是在這一刻, 謝知味生出了一種濃重的不妙預感。
接著謝知味點開了短信內容, 看到上面寫著短短一句話「今晚十二點, 謝蛟到K城。」幾乎是一瞬間,謝知味後背的汗毛就立起來了,他不知道發這條短信的人到底是誰,但他非常清楚,他在這裡的信息肯定已經暴露了——謝蛟,更是已經在來的路上。
謝知味連麵筋都沒拿, 飛快的往租的地方跑了過去。
現在晚上十點, 離謝蛟過來也就兩個小時的時間, 謝知味其實也沒什麼可以收拾的東西, 他拿出個破舊的背包, 裝了衣服和錢, 就打算往外車站走。
「陳時, 你這是去哪呢?」老闆娘正好在客廳看電視, 看到謝知味風塵僕僕的模樣,愣了愣。
謝知味滿頭都是汗,表情看起來很嚴肅:「我要走了。」
「走?」老闆娘一時間還沒明白:「這麼晚了去哪?」
「我也不知道。」謝知味知道兩個小時之後,謝蛟就肯定會找過來,他看著老闆娘擔心的表情,勉強笑了笑:「有緣再見。」
「你……」老闆娘看出了謝知味急切的狀態,她最終嚥下了口中的話,而是道:「等我兩分鐘。」說完,就進了臥室。
兩分鐘之後,老闆娘手裡多了一千塊錢,她直接遞到了謝知味面前:「你的定金。」
謝知味看了老闆娘一眼,沒有推辭,他的確需要錢。
「我走了。」謝知味不敢多停留,背著背包就上了路。萬幸的是這裡離車站非常近,謝知味估摸著時間,買了一張半個小時候發車去臨縣的一張車票。
而趁著這半個小時,謝知味又去了一趟附近的網吧,在那裡,登陸了自己的郵箱。
謝知味本來想的是裡面有沒有謝蛟最近的信息,可是當他打開郵箱,卻被裡面密密麻麻的,主題為「許之山」的郵件嚇了一大跳。
不知為什麼,看著這些郵件,謝知味的手有些抖的厲害,他彷彿看到一個滿臉是血的幽靈,帶著怨恨甚至於憎惡,一封一封的給他發著郵件。
謝知味還是點開了郵件內容。
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郵件裡,只有三個字「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密密麻麻的紅色字體讓謝知味汗毛倒立,他一封封的點開,發現三個月來,幾乎每一封的郵件都是這個內容,一天一封,從謝知味離開B城開始,沒有一天斷掉。
直到今天。
本該是寫著「我愛你」的內容,卻變成「寶貝,你會後悔的」。
這郵件顯然是謝蛟發給他的,可是為什麼主題的名字會取成許之山?一個詭異的年頭在謝知味的腦海裡發酵,他眼前甚至浮現出微笑著的謝蛟,用讓那雙修長的手,將這些內容一個字一個字的打出來。
這種感覺簡直怪異又恐怖。
然而謝知味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考慮這些,他很快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用U盤下載下來之後就離開了網吧,而此時,距離發車只有十分鐘了。
謝知味上了大巴,他的身上穿著不合身的毛衣,背著一個破舊的包,怎麼看怎麼像個逃難的。
十點五十,大巴準時發車,謝知味離開了這個他曾經住了三個月的地方。
這樣的奔波躲藏,對謝知味來說,顯然只是個開始。只要他在外面一天,謝蛟就絕不會放過他,而他,也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束手就擒。
十二點到K城謝蛟毫無意外的撲了個空,等他到謝知味住的地方時,謝知味已經人去樓空了。
同三個月前比起來,謝蛟又瘦了,可是眼神卻亮的嚇人,在發現謝知味已經不在的時候,他直接掏出手機給某個人去了電話。
「你告訴他了?」這三個月來,謝蛟被另一件事牽絆著,所以沒有騰出手來尋找謝知味,但他不急,他非常清楚,如果他真的想找到謝知味,是件非常簡單的事。
世界是那麼的大,大到可以給顆顆捉迷藏,世界又是那麼的小,小到只要他想遊戲結束,遊戲就能隨時的完結。
電話那頭的人沒說話。
「秦淮澤。」謝蛟聲音冰冷:「我要告訴你多少次,我們是不可能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秦淮澤道。
「你已經為他拖了三個月的時間。」謝蛟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愛上了我家顆顆呢。」
「……」秦淮澤又不說話了。
「我的耐性不多。」謝蛟不耐煩道:「你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你找到他之後呢。」秦淮澤道:「難道還指望他愛上你?」他也調查過謝蛟和謝知味兩人的情況,怎麼看都是謝蛟一頭熱,不然謝知味也不會想方設法的逃跑。
「關你屁事。」謝蛟直接掛了電話。
謝蛟進了謝知味租的屋子,看到了謝知味睡的床,床很小,也很硬,看得出謝知味過的並不好。
「您是?」李老闆娘被謝蛟帶來的人嚇了一跳。
「我是謝知味的哥哥。」謝蛟道:「當然,他可能告訴你的是他別的名字。」
「哦……」李老闆娘聽到謝蛟說是自己小房客的親人,這才鬆了口氣,她早就猜到謝知味肯定沒說真名,所以倒也不驚訝。
「您知道他去哪裡了麼?」謝蛟長了張漂亮的混血面孔,笑起來時,臉上流露出幾分溫柔和擔憂,他道:「他不肯做手術,我找了他好久了。」
「手術?」聽著這個詞,李老闆釀有些吃驚。
「是啊。」謝蛟道:「您不知道他有心臟病麼?」
「……」李老闆娘還沒不知道,她看著謝蛟擔憂的表情,心中還是懷疑:「你真是他哥哥?怎麼……和他長得不一樣?」
「我們同父異母。」謝蛟眼神黯淡下來:「他一直都不喜歡我,所以不肯做手術,說是不願意欠我的債,但是他的身體也撐不了多久了……」
李老闆娘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她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畢竟這些只是謝蛟一面之詞,她也不能全部相信,況且,她的確是不知道的。
謝蛟臉上的笑容漸漸冷了下來。
笑和不笑,謝蛟簡直就像是兩個人,他冷著臉的時候,就算是謝知味膽那麼肥的人都不敢惹他。
「如果您有他的消息,希望你能告訴。」謝蛟倒有些佩服謝知味了,才三個月,就能讓房東這麼向著他。
「好吧。」李老闆娘覺的謝知味不會再給她聯繫了。
謝蛟出了屋子,給謝知味的手機打了個電話,他原本以為謝知味不會接,卻沒想到謝知味居然接通了。
「謝蛟。」三個月的時間,讓謝蛟產生一種錯覺——他家顆顆的聲音變得有些陌生。
「顆顆。」謝蛟柔聲叫道。
謝知味雖然接起了電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他想勸謝蛟別再追著他,可是他也清楚,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顆顆。」謝蛟道:「你真是不乖。」
謝知味沉默片刻:「你到底是誰?那些郵件是你發的麼?」
「我是愛你的哥哥呀。」謝蛟站在門外,手裡握著電話,眼神冰冷又寵溺,薄薄的嘴唇將威脅的話語變成了情人的低喃:「我那麼愛你,你卻一直在傷害我。」
「我傷害你?」謝知味冷笑。
「如果我沒有重生,你會對我怎麼做呢?」謝蛟道:「是殺了我,還是折磨我?」
謝知味不能否定謝蛟的這些猜想,因為他的確是會這麼做的。
「所以我只好先下手為強了呀。」謝蛟把本該心虛的話說的那樣的光明正大,他瞇起眼,露出個好看的笑容:「所以呢,你千萬別被我逮到哦。」
謝知味直接掛了電話。
謝蛟聽著嘟嘟的聲音,也按下了掛斷鍵,他低下頭,看著手機屏幕——那上面,是一張謝知味十六歲的照片,那時候的他還未重生,笑容裡全是一個只屬於少年的單純。
「他在哪?」謝蛟又撥通了一個號碼,直接問道。
「在去往臨縣的大巴上面。」電話那頭的人答道:「謝先生,我已經派車過來的,您大概會比您的弟弟晚一些到。」
「嗯。」謝蛟有些漫不經心,他早知道謝知味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卻還是覺的時間隔得有些久了,而這些,全拜秦淮澤所賜。
如果不是他,謝知味估計早就被他抓回去了。
「不聽話的小孩。」謝蛟的眼裡是一種讓人心驚膽顫的似笑非笑,如果說之前的他還是個正常人,那麼現在的他簡直就像是個瘋子:「會很慘的哦。」
坐在大巴上的謝知味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寒顫——他不好的感覺,越來越濃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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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感覺哥哥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