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電視上侃侃而談的謝蛟, 一種莫名其妙的怒意湧上了謝知味的心頭, 他想直接換台,卻又怎麼都動不了手,只能看著謝蛟本該表情淡薄的臉上露出一個個溫柔的笑容。
那笑容離謝知味太遠太遠, 遠的就像不在同一個世界。
「據說, 您眼睛受傷的原因是因為救人?」女主持人一點點展開了鋪展好的話題:「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呢?」
「他是我的愛人。」謝蛟道:「我不知道他過的好不好。」
「不知道?」主持人似乎有些驚訝。
「我答應了不去打擾他。」謝蛟溫聲道:「說到做到。」
謝知味終於沒忍住把自己手裡的遙控板給砸了出去。
一直縮在沙發旁邊的毛多多看了謝知味的反應, 似乎有些害怕,直接縮成了一團。
「你倒是當了聖母瑪利亞了。」謝知味冷冷道:「也沒問問別人願不願意被你救。」
地震之後, 很多經歷這場災難的人, 都出現了或多或少的心理陰影, 有的怕黑, 有的容易情緒崩潰,有的則患上了抑鬱症。
謝知味沒啥毛病——至少從表面上看來,他沒有任何的問題。
被壓在廢墟之下,被黑暗和疼痛掩埋的他,似乎已經將那些恐懼一筆帶過,剩下的只有災後的平和。
但這場經歷終究給謝知味帶來了些什麼, 他不大喜歡和人說話, 除非必要, 幾乎很少和人交談, 有了毛多多之後, 這樣的現象更加愈演愈烈。
謝知味某天才發現, 他可以整整一個星期不說話。
書店位置很偏, 來買書的人也不多, 只是偶爾有一兩個常客。謝知味沒指望書店賺錢,所以完全不急,就這麼過著接近於養老的日子。
冬天就這麼過去了,盛春的時候,毛多多身上的毛終於長出來了。
它是條漂亮的白色大狗,應該是有薩摩耶的血統,也不知道是走丟了,還是被主人扔了,它倒是很親人,特別喜歡窩在謝知味的腳邊。
冬天過了,謝知味的腳總算沒那麼難熬了,他走路依舊有些瘸,但並不影響平常的生活。
其實若是日子一直這麼悠閒的過下去,倒也是件不錯的事,但最近以來,有件非常困擾謝知味的事情發生了。
他老是夢見謝蛟,而且是春夢。
若是一次兩次也就還好,可是接近一個月來,他幾乎每三天就能夢見一次,這頻率簡直讓謝知味有些抓狂。
按理說,這種情況是在提醒謝知味去找個炮友紓解一下了,但是不知怎麼的,謝知味一點也不想和不認識的人說話,他總覺的心裡瘆的慌,以至於他乾脆在睡覺前自己自慰了兩次,想著這樣應該不會太饑渴了。
可是事實證明,謝知味真是太天真了。他還是夢到了謝蛟——這次謝蛟直接給他口了,硬生生的又讓他釋放了一次,這個夢無比的真實,真實的謝知味都開始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於是之後的幾天,謝知味直接在門口動了手腳,他將一根細細的魚線放到了臥室的門底下,擺出了一個只有他才知道的形狀,這樣,如果有人打開門,就會將魚線弄亂。
在又一次做了春夢之後,謝知味早上起來第一件事不是洗褲子,而是直接看向放到門口的魚線——幾乎是在一瞬間,謝知味的臉色就黑了,門口哪裡還有什麼魚線!
在這一刻,謝知味的心情本該是憤怒的,然而他這份憤怒裡面又摻雜了些別的東西,變得不那麼的純粹。
謝知味給許之山去了電話,要到了謝蛟的新號碼。
許之山接到謝知味的電話很驚訝,並且詢問了謝知味的現狀,還告訴了謝知味他即將要結婚的消息。
對於這個消息,謝知味本來以為他會表露出其他的情緒,可是讓他自己都驚訝的是,他很平靜,是的,非常的平靜。
就在一個不太熟悉的朋友,突然告訴了自己婚訊,於是除了小小的驚訝之外,已經不剩下任何的喜悲。
謝知味說了聲恭喜,又粗略的講了下他自己這邊的情況,說大概是沒機會喝喜酒了。
許之山聞言只是笑笑,他已經很久沒見過謝知味了,但聽著謝知味誠摯的祝福,卻並不覺的十分開心。
謝蛟早就說過,這個世界的許之山已經不是許之山,唯有謝知味還是謝知味,永遠逃不出記憶給他畫出的那個圈。
兩人又聊了聊了會兒,才掛了電話,許之山用短信把謝蛟的電話號碼發過來,謝知味一拿到手,就給他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通了,謝蛟的聲音在那邊響起:「顆顆?」
「謝蛟。」謝知味頓了頓:「你在哪?」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謝蛟道:「我在B城,剛下從法國回來……你怎麼了?」
「你這段時間都不在國內?」謝知味的聲音充滿了狐疑。
「身體狀況不大好。」謝蛟道:「去國外看了看。」
謝知味突然就想起電視裡,戴著墨鏡的謝蛟,他毫不留情道:「你是不是瞎了?」
「……」電話裡只剩下安靜的呼吸聲,許久之後,謝蛟才道:「沒有,只是視力受到些影響。」
謝知味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顆顆,你那邊出什麼事了?」謝蛟還是很擔心謝知味,他道:「說呀。」
「我沒事。」謝知味想起了自己做過的春夢,和丟失的魚線,只覺的頭疼欲裂,他道:「掛了。」還未等謝蛟說些什麼,謝知味就掛了電話。
如果不是謝蛟,還能是誰呢。
謝知味只覺的渾身都難受,他認認真真的把屋子裡檢查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唯一的怪異之處就是——魚線真的不見了。
謝知味買的房子不算太大,三室一廳,他看了幾乎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沒有發現什麼,而且毛多多晚上也很消停,幾乎看不出其他人入侵的蛛絲馬跡。
難道是鬧鬼了?謝知味只覺的難以解釋。
就在謝知味已經打算去買個攝像頭安在自己臥室裡的時候,他忽然注意到了一個小小的細節——謝蛟在接他電話的時候,直接叫了他「顆顆」。
顯然,謝蛟是知道他電話號碼的。
謝知味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再次給許之山打了個電話,直言不諱的問他知道謝蛟最近都是什麼情況。
許之山接到謝知味的第二個電話,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回答了謝知味的問題,他說——謝蛟上段時間才去國外看了眼睛,這段時間一直在休假。
「休假?」謝知味道:「他在哪裡休假?」
「不知道。」許之山道:「反正不在B城……」
謝知味差點沒摔了電話,他直接又給撥了謝蛟的號碼,沒等謝蛟說一句話,就道:「你要是十分鐘內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就同意和你在一起。」
話一說完,電話那頭就掛了。
八分鐘之後,氣喘吁吁的謝蛟出現在了謝知味的面前。
他臉上還戴著墨鏡,但勾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好心情,他道:「顆顆,你說的真的麼!」
「我騙你的。」謝知味冷冷道:「你他媽的到底當跟蹤狂當了多久了?」
「……從你出生就開始了。」謝蛟說的很老實。
謝知味被這句話氣的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他真是想把手裡的杯子直接砸謝蛟臉上。
「好吧。」謝蛟看出謝知味在氣頭上,道:「去年開始的。」
「……你哪裡來的鑰匙?」謝知味磨牙。
「找人配的。」謝蛟道:「……其實挺簡單的你要詳細的回憶一遍麼……」
「不用了謝謝!」想起夢中那些場景,再看看眼前穿著棕色毛衣的人,謝知味只覺的自己天真,謝蛟本來就是個變態,他難道還指望他真的幹出什麼正常的事?
「你不是說了不招惹我了麼。」謝知味道:「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哦。」謝蛟道:「我也是騙你的。」
「…………………………………………」謝知味發現謝蛟說的好有道理,他竟然無言以對。
毛多多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看見謝蛟就跟看見親人一樣,尾巴都快搖都斷了,謝蛟笑瞇瞇的從兜裡拿出特製的狗餅乾,塞進了毛多多嘴裡。
謝知味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他家毛多多,從來都不是只靠譜的狗。
「你要是覺的一個人過的很舒服。」謝蛟低著頭,摸著毛多多身上的白毛:「我決不打擾你。」
謝知味從兜裡掏出煙點上。
「但是都是成年人。」謝蛟抬起頭,看著抽著煙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的謝知味:「當個炮友總行了吧。」
「……」此人臉皮已經臻至化境,恐怕無人能敵,謝知味在心中默默的想。
「怎樣,比你去其他地方找,乾淨多了。」謝蛟繼續道:「真不試試麼,隨傳隨到還免費哦。」
「試試?」謝知味吐了口煙,伸手捏住蹲在地上抬起頭來看他的謝蛟的下巴:「行啊,試試就試試。」
謝蛟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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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要HE太簡單了,顆顆慢慢接受謝蛟的好意就HE了,唉,一個人好寂寞,我這麼愛顆顆怎麼捨得虐他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