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溫宏的一通電話, 算是確認了陳千卿的猜測。
既然陸正非被他爸媽關起來了,那他們本來約好的旅行計劃自然也就泡湯了。
不過雖然不和陸正非一起去,陳千卿卻是打算自己去了。
大年初三的時候,陳清揚大姐陳清玉的獨生子,陳燎從他上班的地方回來了。
春節的火車票票難買是公認的,對於上班沒幾年的陳燎來說,回家有時候是一種奢侈。
陳千卿對這個堂哥有那麼點印象, 因為上輩子陳千卿父母出事之後,他們的後事就是由這個年輕人來辦的,陳燎當時並不知道陸正非和陳千卿的關係, 陸正非也派了人過去,陳燎當時對著陸正非直接喊了兩百萬,說只要出這麼多錢, 就不追究撞死陳千卿父母的那個司機。陸正非當時因為陳千卿的事情鬧的頭疼欲裂,根本沒耐心和陳燎談判, 雖然他沒有直接導致陳千卿父母的死亡, 但是如果不是他們為了陳千卿急急忙忙的來到A城,也不會死在出機場高速的路上。
那兩百萬陳千卿的家人是怎麼分的陸正非並不清楚, 他唯一知道的是,拿了兩百萬陳燎,沒有再嘗試聯繫陳千卿。
有了關於陳燎的這些記憶, 陳千卿對於這個堂哥的態度有些不慍不火。
陳清揚和柳華梅自然不可能知道這些, 所以倒是挺喜歡這個侄兒的。
陳燎也給家裡人帶了些他上班地方的特產, 一家送了一包。
陳千卿精神不好, 更不喜歡嘈雜的聲音,所以一般家裡人說話的時候,他都在臥室裡休息,柳華梅開始還有些擔心,想拉著陳千卿去醫院檢查,在陳千卿解釋清楚自己只是有點累想休息一段時間後,她才稍微放下了心。
陳千卿盡量避開了和家裡人聊天,他畢竟不是真的陳千卿,萬一他們問了什麼問題,自己沒答上來那就不好了。
結果這天吃飯的時候,陳燎開口道:「千卿,你今年是大二了吧?想好以後做什麼了麼?」
陳千卿低著頭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米飯,聽見陳燎問的這話道:「總不會餓死的。」
陳燎道:「年級輕輕怎麼那麼消沉呢,我大二的時候可已經開始為自己的工作做打算了!」
陳千卿抬眸:「哦。」
場面變得有些尷尬,每年過年的時候,這些家長裡短總是少不了的,可陳千卿不樂意說話,面對陳燎的問話也有些心不在焉。
柳華梅無奈道:「千卿,你哥和你說話呢,你聽著點啊。」
陳燎臉上有些尷尬,他道:「舅媽,你別說千卿,他就還是個孩子呢,我大二的時候也不怎麼懂事。」
陳小慧嘴巴就比陳千卿甜多了,她道:「大哥,你是不是要買車啦?你可真厲害呀。」
陳燎笑道:「這不是春運不方便麼,我想買了車到時候就開著車回來,千卿,這次是幾號回來的?坐的火車?」
陳千卿又想歎氣了,他哪裡不知道陳燎在想些什麼,無非是賺了點小錢,覺的終於可以回家鄉揚眉吐氣了,他也無意去說點什麼,但聊天就聊天,能別扯到他身上麼?
陳千卿道:「走回來的。」
陳燎一聽,臉上就不大好看了,他本來想以一個長輩的身份訓一訓陳千卿,順帶顯擺一下自己,但陳千卿這是完全不給他面子啊。
陳千卿也沒給陳燎繼續說話的繼續,他直接站起來,道:「媽,我吃飽了。」說完就走了。
陳燎愣了片刻後,才訕笑道:「千卿這脾氣越來越硬了啊。」
柳華梅也拿陳千卿沒辦法,只好打圓場:「他這孩子,從小就倔,像他爸……」隨後岔開了話題。
春節之後,陳千卿開始準備出去旅遊的事,D城肯定是要去的,但既然時間如此的充裕,倒不如把周圍的景點也去轉轉。
柳華梅以為陳千卿還是和他同學一塊去呢,她問了陳千卿是和誰去,陳千卿把陸正非的名字報了出來。
柳華梅一聽是陸正非,就放心了許多,她對陸正非印象挺好的,況且都是男孩子,也不容易出事,但還是叮囑了陳千卿很多注意事項。
柳華梅說,陳千卿就聽著。
陳清揚也要去旅遊,因為柳華梅暈車不願意去,陳千卿又和自己同學約好了,所以陳清揚就把陳清玉這個妹妹報上去佔了個名額。本來陳小慧也想去的,但是陳千卿從中作梗,導致她也沒去成。
陸正非還是被關在家裡,一個電話都打不出來,陳千卿收拾好了行李,打算春節假期出行高潮過了之後就出發。
今年格外的冷,雪停了兩天後又開始繼續下,陳千卿精神好的時候就會出去跑步段煉身體,精神不好就整天窩在家裡,烤著暖爐當米蟲。
在陳千卿買機票什麼的都買好了之後,阮溫宏的通知電話才打過來——無非是告訴陳千卿,陸正非被關起來了。
陳千卿是挺樂呵的,陸正非雖然沒有像上輩子那樣被關了三年,但一個月肯定是跑不掉了,而且如果他猜的沒錯,黃玉屏和陸重乾這段時間就肯定會派人來和他接觸,瞭解一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陸重乾是絕對不會允許陸正非走歪路的,陳千卿覺的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陳千卿的機票買在十幾號,可是運氣有點差,連降的暴雪導致機場停飛了,他也沒辦法,只好把機票退了等著大雪過去。
年過完之後,家裡面又冷清了下來。
等待雪停的期間,陳千卿的青梅竹馬袁之桃又給陳千卿打了個電話,在電話裡問候了一下陳千卿的近況。
其實她最想問的是陳千卿是不是還喜歡男人,陳千卿也明白她在想些什麼,嘴裡直接冒出三個字「對不起」。
袁之桃在電話那頭安靜了好久,才歎氣道:「我懂了。」
陳千卿抽了抽鼻子,他最近有點感冒。
袁之桃道:「我在雜誌上看到過那個人了……就是你上次帶回來的那個。」她其實記得陸正非的名字,但是就是不想說。
陳千卿道:「嗯。」
袁之桃說:「你和他挺配的……唉,你們要是不喜歡男人,該有多少女人喜歡你們啊。」
陳千卿道:「沒事,現在也很多。」
袁之桃笑了起來:「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不要臉。」陳千卿是很少和人開玩笑的,更不用說這樣的玩笑,要是當初有人告訴她陳千卿會喜歡男人,她估計兩耳光就上去了——造謠爛嘴巴好麼。
可惜,事實就是事實,誰也改變不了。
袁之桃道:「你身上的變化真大,和以前簡直就像兩個人……」
陳千卿捏著電話的手緊了緊。
袁之桃道:「以前我要是和你開玩笑,你肯定就罵我了。」
陳千卿道:「那你是喜歡以前的,還是現在的?」
袁之桃笑聲傳過來:「都喜歡……不過感覺你現在的樣子,更……怎麼說呢,好像什麼事情都掌控在手裡一樣,是個真正的男人了。」
陳千卿想,那是因為,那個陳千卿還未長大,便已經被他殺死了。
兩人又聊了些有的沒的,袁之桃說下個學期來找陳千卿玩,陳千卿也同意了,掛了電話之後扯了張紙,把快流出來的鼻涕擦了一下。再男人又怎麼樣,感冒了流鼻涕還不是一樣鼻頭通紅,出氣不通。
簡直就像是上天要和陳千卿作對一樣,這雪一下就下了整整一周,周圍全部被白色掩蓋,出門的時候雪都到了小腿肚——這在C城非常的罕見。
C城的小孩們都沒怎麼見過雪,所以陳千卿經常看見一大堆的小孩穿著衣服戴著手套瘋了一樣的在雪裡滾,要麼拿著雪球打雪仗,要麼堆雪人,像是不怕冷一樣。
陳千卿偶爾穿的厚厚的,就坐在窗邊看著。
柳華梅見他這個樣子,歎氣道:「真是像個小老頭一樣了。」
陳千卿笑,卻並不答話。他只是想起了某些讓人並不覺的愉快的東西。
陳千卿本來是打算在陸正非父母派來的人找到他之前就溜出去旅遊的,結果就像是老天要整他一樣,就在雪停的前一天,陳千卿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個陌生的號碼,歸屬地顯示的是A城,陳千卿接起來,那頭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很客氣,也帶著點冰冷的意味,他說:「您好,請問是陳千卿先生麼?」
陳千卿說:「對,是我。」
他道:「我叫韓懷雲,陸正非的父母希望我能和您談一談。」
陳千卿一愣,有點驚訝到他爹媽居然這麼重視自己,竟是直接讓陸重乾最看重的一個助手來和他談這件事。
陳千卿道:「在哪,什麼時候?」
韓懷雲沒想到陳千卿居然這麼乾脆,他道:「明天您看可以麼?地點就在C城好了。」
陳千卿道:「可以。」
韓懷雲道:「我大概明天早上到C城,到時候再給您打電話可以麼?希望您手機可以保持開機狀態。」
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趣,陳千卿應了一聲,隨手就把電話給掛了。
他不但不怕黃玉屏和陸重乾來找人和他談,還反而希望他們早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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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請兩天假了,明天後天,七號是外婆的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