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 蘇曇做了個噩夢。
她夢到自己站在一條破舊的小巷裡。這小巷的景色她很熟悉,是她自幼生活的地方。低矮的屋簷,斑駁的牆壁,還有滿是污濁泥水的地面。蘇曇順著小巷往裡面走,她嗅到了一種奇怪的味道,就好像是什麼腐爛的垃圾,那濃烈的惡臭讓人忍不住反胃。
蘇曇看到夢中的自己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當陳舊的木門被夢中的她費力的推開,蘇曇看到了她永遠無法忘記的畫面。她心愛的奶奶倒在地上,身上爬滿了老鼠和蛆蟲, 屍體已經完全腐爛,甚至看不清楚模樣。
畫面到此結束,蘇曇渾身猛顫, 從夢中甦醒了過來。
寢室白色的天花板讓她的心情平靜下來,她呼出一口氣, 伸手抹去了額頭上的冷汗。
「早上好。」蘇曇對著自己說。
起床洗漱吃早飯, 蘇曇上午在圖書館寫了會兒論文,下午去咖啡廳打工。大約五點左右, 陸忍冬給蘇曇來了電話,說他現在在學校裡,問蘇曇有沒有時間一起吃飯。
蘇曇想到昨天發生的事, 同意了陸忍冬的邀請。
漂亮老闆看著接電話的蘇曇, 道:「蘇曇, 你哪裡不舒服麼?怎麼臉色這麼差?」
蘇曇搖搖頭, 她道:「沒事,就是昨天沒休息好。」
漂亮老闆撐著下巴語氣漫不經心,她道:「哎呀……要是不舒服,可以打電話和我請假哦。」
蘇曇對著老闆道謝,然後換下了工作服,回了學校。
陸忍冬坐在食堂裡等著蘇曇。他腿長,坐在矮小的食堂椅子上,腳只能彆扭的蜷著,看起來顯得十分委屈。
陸忍冬聽見蘇曇的腳步聲,也沒抬頭,幽幽的說了句:「今天週三呢。」
蘇曇莫名:「週三?」
陸忍冬說:「蔥油餅呢?你不是說週三才有麼?」
蘇曇無奈道:「放假的時候沒有的……」
陸忍冬說:「居然是這樣。」看他表情,像是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蘇曇只能安慰他:「等開學了我買給你吃行吧?」
陸忍冬這才同意了。
今天陸忍冬來學校,主要是為了確認昨晚的事。蘇曇也對這事情比較在意,便問陸忍冬到底是什麼情況。
陸忍冬說:「我剛才去保安室一趟,你們學校放假之後,大部分監控錄像都會關掉,所以沒辦法從監控裡看到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曇蹙著眉頭,她道:「如果那個人沒做什麼事,為什麼要追我呢……」
陸忍冬的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頭,眼眸垂了大半,彷彿正在回憶什麼,他道:「你說的地方,的確有人來過,但是沒有血跡,也沒有打鬥的痕跡,就算發生了什麼,也肯定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蘇曇抿唇:「那只是我的錯覺?」
陸忍冬不置可否,他說:「但是那個人的確背著很重的包,後山的土很鬆,我今天在那裡找到了腳印的痕跡。」
蘇曇說:「那到底有沒有人死掉?」
陸忍冬說:「若是無法確定最正確的答案,那就做好最壞的打算。」
蘇曇歎氣,她道:「早知道,我就不去走那條路了。」
陸忍冬笑道:「沒事,或許只是誤會呢。」畢竟大學裡最不缺的人就是奇葩,他道,「晚上有空麼?陸妍嬌今天想看電影,叫我記得把你叫上。」
蘇曇表情略微有些猶豫。
陸忍冬說:「看完電影還能去看看洋芋……」
蘇曇直接說:「行吧。」
陸忍冬:「……」他很想對蘇曇說,你這樣的態度很容易失去我,但是總覺得他說完這話蘇曇會很高興的回一句,我從來沒得到過。唉,算了吧,偶爾利用一下洋芋的美色,也未嘗不可。
晚上的電影是部動畫片,看之前三人約著吃了個烤肉。
陸妍嬌和蘇曇負責吃,陸忍冬則在慢慢的烤。
陸妍嬌說:「曇曇姐,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都是我伺候我小叔吃飯……」
陸忍冬皮笑肉不笑,道:「伺候我吃飯?我要真吃了你做的飯,還能坐在這兒?」
陸妍嬌嘴裡直嘟囔,她道:「你不是吃過我做的藕燉排骨湯麼?」
陸忍冬說:「是洋芋吃過謝謝,不然你以為它上個月為什麼會在寵物醫院躺兩天。」
陸妍嬌:「……」
蘇曇看著這一對叔侄鬥嘴,眼裡浮著笑意。
陸妍嬌正在和陸忍冬辯論,卻忽的噤聲,露出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
蘇曇順著陸妍嬌的視線望過去,看到了兩個坐在他們不遠處的女人。那兩個女人模樣都十分美艷,頭髮燙著柔順的大波浪,身材凹凸有致,其中一個,蘇曇還認識——沒錯,就是當時她和陸忍冬見第一次面時,副駕駛那個把妝容都哭花了的女人。
陸忍冬也朝著那邊看了眼,但只是一眼,便興趣缺缺的收回目光。
陸妍嬌還在唏噓,說:「小叔,你看看,那是你逝去的青春。」
陸忍冬皮笑肉不笑:「吃你的飯。」
陸妍嬌並不知道蘇曇見過這兩個姑娘,介紹道:「曇曇姐,你看,那個紅衣服的是我小叔的前女友,旁邊的是她的閨蜜。」
蘇曇點點頭。
陸妍嬌剛介紹完,那邊坐著的姑娘便似乎注意到了他們三個,竟是直接起身走了過來。前女友幾步便走到了陸忍冬的面前,陸忍冬臉上卻沒什麼表情,依舊神情冷淡的繼續烤肉。
前女友的目光在三人之間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了陸忍冬身上,她眼裡蕩起水光,叫了一聲:「忍冬。」
陸妍嬌嘟囔著來了句:「你怎麼不叫他鼕鼕。」
蘇曇在旁邊憋著笑,陸忍冬直接敲了敲陸妍嬌面前的盤子。
「忍冬。」前女友看來是個多愁善感的性格,只是一眼,淚水就順著臉頰滑落,她說,「忍冬,我一直在等你。」
陸忍冬沒說話,拿起生菜包了片五花肉,開始慢慢的吃。
前女友的悲傷道:「你為什麼不肯見我,我那麼愛你,忍冬,我錯了,你原諒我吧,我不要和你分手——你的電話是不是換掉了,現在的號碼是多少?再給我個機會吧,我求求你。」
看著如此狗血的劇情,蘇曇在旁邊居然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尷尬,於是她只能把自己縮小點,再縮小點,假裝自己是顆旁邊沒有存在感的盆栽。
陸忍冬看著對面恨不得表演當場消失的蘇曇,眼裡流露出無奈,他說:「程望瑤,你在我面前說這個的時候,是不是先把耳根後面的吻痕遮一下?」
程望瑤表情僵住。
陸忍冬說:「我自認已經夠給你留面子了,當然,如果你不想要這面子,我也不介意。」他冷漠的扭頭,用一種蘇曇從未聽過的語氣說,「他有老婆了?」
程望瑤神情裡流露出慌張,她左右顧而言他,道:「可、可是,我是真的愛你……」
陸忍冬的目光漫不經心從程望瑤身上掃過,他道:「肚子幾個月了?我還沒碰過你吧?」
這話雖然沒有說的十分清楚,但其中含義已是非常的明顯,程望瑤整個人卻都像是一座被風乾的雕塑,她強笑一聲,道:「可是忍冬,若不是你當初冷落我,我也不至於……」
陸忍冬已經完全失去了耐心,他指了指門口,說:「我給你一分鐘。」
程望瑤再也不敢說什麼,轉身便走。
蘇曇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覺得這個世界真是複雜。
陸妍嬌在旁邊嘖嘖道:「黑歷史啊,黑歷史,小叔,你也有今天。」
陸忍冬沒好氣:「還不是怪你奶奶。」
陸妍嬌吃著烤肉,含糊道:「不,應該是怪你自己……」陸忍冬是他們陸家桃花最多的一個,可桃花們來來去去,卻始終沒能定下,眼見到了而立之年,想抱孫兒的家長自然是急了。再加上去算了一卦,說陸忍冬最重要的姻緣就在去年,錯過了,這輩子就難了。所以陸忍冬無奈的接受了長輩們的安排,和程望瑤談了場戀愛。程望瑤的確不是很聰明,可陸忍冬也沒有想到她能蠢到搞出那些事情。
笨和蠢,大概還是有區別的,笨有時會讓人覺得可愛,而愚蠢,則只會讓人覺得厭惡。
吃完飯,三人去了電影院看了陸妍嬌期待已久的動畫片。
蘇曇很少來電影院,一是沒時間,二是沒錢,她坐在陸忍冬和陸妍嬌之間,看著看著居然有點昏昏欲睡,陸忍冬的聲音從蘇曇的右邊傳來,他問她:「困了麼?」
蘇曇低低道:「有點。」
陸忍冬說:「困了就睡吧,肩膀借給你。」
蘇曇眨眨眼睛,說:「嗯……好像又沒那麼困了。」
陸忍冬很有深意的來了句:「那我困了。」
蘇曇縮了縮自己的肩膀,認真道說:「你去問你旁邊的男生借借?」
陸忍冬:「……」
陸妍嬌看電影看的很是投入,完全沒有注意到陸忍冬和蘇曇之間的暗流湧動。
看完電影,陸忍冬又把蘇曇帶到家裡,讓她和洋芋玩了一會兒。洋芋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漂亮的小姐姐,高興的直在地上打滾。
蘇曇的表情也很是柔和,至少比面對陸忍冬時的要軟多了。
陸妍嬌說:「小叔,你這是在出賣洋芋的色相勾搭曇曇姐啊。」
陸忍冬站在陽台上抽煙,聽到這話不鹹不淡的來了句:「我倒是想出賣自己的,你去問問她要不要?」
陸妍嬌:「……」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
對陸忍冬的美色無動於衷的蘇曇和大狗狗洋芋渡過了一個小時的美好時光。最後陸忍冬開車把蘇曇送回了學校。
在車上,陸忍冬叮囑蘇曇最近注意安全,盡量不要去人少的地方,發現什麼不對勁就給他打電話。
蘇曇蹙眉道:「陸先生,你不要嚇我,昨天莫非真的在樹林裡發生了兇案?」
陸忍冬說:「我說不好,但有備無患。」
蘇曇若有所思,她道:「真希望那只是我的錯覺。」
陸忍冬點點頭:「我也如此。」
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蘇曇的生活都很平靜,並未遇到奇怪人或事。於是蘇曇將這件事當成了無足輕重的插曲,亦或者只是自己慌亂之下的錯覺。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間便到了新學期,學生們開始返校。蘇曇的幾個室友,也陸陸續續的回到寢室。唐笑是第一個回來的,她給蘇曇帶了好大一包臘味,什麼香腸臘肉,還有一隻煙熏的兔子。
蘇曇對她表示熱烈歡迎,說晚上出去吃飯給唐笑接風洗塵。
唐笑說:「曇曇,你知不知道寒假裡出了個大——八卦。」
蘇曇對班裡的事情一無所知,平時都是聽唐笑說的。
唐笑說:「之前找你麻煩的那個,那個周檸你還記得嗎?」
蘇曇想了想,道:「記得呀。」當時還贏了那姑娘不少錢呢。
唐笑說:「那天她和她男朋友吵了架,回去男的就提出分手——」
蘇曇說:「啊?」
唐笑說:「當然,如果只是這樣,那就不算八卦了,後來你猜怎麼著,周檸不肯,然後說要是分手她就自殺。」
蘇曇:「……」
唐笑說:「然後周檸就從她家樓上跳了下去……你猜怎麼著?她家二樓,本來不高,結果姿勢不對,硬是把腿給摔斷了。」她說完之後就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蘇曇前半句在為周檸惋惜,哪知道後半句就變了個畫風。
蘇曇哭笑不得,她說:「二樓啊?」
唐笑道:「對啊,二樓,她男朋友在樓下氣的不得了,罵著髒話說有本事再往上爬爬再跳啊,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蘇曇覺得自己好像不應該笑,但唐笑的笑聲帶著她也笑了起來。
唐笑點頭:「簡直樂死我了——」
周檸的男朋友,脾氣非常好,平時什麼事情都讓著周檸,也不喜歡吵架。所以班上女生都挺羨慕的,現在周檸硬生生把男生作走了,班裡有些和周檸關係不好的女生難免會說些風涼話。
唐笑還在說:「還有後續呢,那男生走後,周檸哭著喊著求他原諒,據說還坐飛機去人家家門口堵人……」
蘇曇注定是理解不了這種為了愛情要死要活的感情了,她歎氣:「好麻煩呀。」
唐笑道:「曇曇……談戀愛就是這麼麻煩呀。」
蘇曇沒有談過戀愛,目前她也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她的人生還有更多其他期待的事情想要去完成,計劃裡沒有戀愛這兩個字眼。
……
再說陸妍嬌補了一個寒假的課,開學後戰戰兢兢去參加了補考。
一天考下來,她整個人都蔫了,蘇曇從電話裡都能聽出這姑娘半死不活的感覺。
開學之後,陸忍冬好像也跟著忙了許多,蘇曇過了幾天才知道陸忍冬忙碌起來的原因,準確的說,應該是整個市的人都知道了。
在某個人流量很大的花園裡,有人發現了一具被破開的屍體。屍體被砍的亂七八糟,身邊用鮮紅的血液寫著一個大大的羅馬數字3。
但這件事並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是在屍體被人發現之前,網絡上就已經開始流傳關於屍體的照片。而根據照片的清晰度判斷,這些內容應該是兇手親自放出來的。
媒體像是嗅到了腥味的豺狼,絲毫不顧報道會引起民眾的恐慌,為了吸引眼球反而十分詳細的描述了兇手殘忍的手法。
這個案子瞬間變成為了眾人議論的焦點,即便是蘇曇這樣不關心外界新聞的人,也聽到了不少這些方面的消息。她知道了受害人是他們旁邊一所大學的藝術生,是個非常漂亮的女生。在年初的時候便已經失蹤了,此時卻以這樣的方式被尋找到。
受害者家長在電視上哭的肝腸寸斷,簡直是見著傷心聞者落淚。
食堂掛著幾台顯示屏,每到吃飯的時候,就會播放一些新聞或者是法制節目。
今天新聞上再次出現了這場鬧的沸沸揚揚的兇殺案,雖然大部分案發場景都被打上馬賽克,但還是讓人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唐笑坐在蘇曇旁邊,看著電視屏幕嘟囔著說:「就不能換個新聞播麼,太噁心了。」她看著自己盤子裡的雞腿徹底沒了食慾。
蘇曇道:「怎麼了?」
唐笑說:「唉,也怪我自己犯賤,當時這些照片不是在網上流傳麼?我好奇,就點進去看了眼……」
蘇曇吃飯的動作頓了下。
「天啊,那圖片,我這輩子都不想回憶了。」唐笑雙目無神,她說,「那個兇手太變態了,人形都要看不出來……而且據說,這照片是他自己放出來的。」
殺人動機,是解決案件非常重要的一個突破口。所有的受害者出事後,首先被調查的,是受害者身邊的親屬和朋友。
蘇曇聽著唐笑的話,心裡生出些疑惑,按理說殺了人,都會想方設法的隱藏,可兇手為什麼要這麼大張旗鼓的把這些可能作為證據的東西,就這樣公佈在網絡上面呢。
「那個兇手應該是個心理變態吧。」唐笑把雞腿放到了蘇曇的盤子裡,說,「曇曇,你幫我吃吧,我實在是沒胃口了。」
蘇曇說:「嗯……」
食堂的雞腿兒味道倒是不錯,蘇曇吃了唐笑的雞腿,從兜裡掏出個薄荷糖遞給她。
唐笑吃掉薄荷糖,噁心的感覺總算是消失了不少,感動的說:「曇曇我愛你。」
蘇曇笑著:「我也愛你。」
大三下學期到大四的上學期,應該是大學裡最頹廢的一段時間。社團活動沒興趣,學習覺得人累,恨不得天天出去玩或者窩在寢室裡吃外賣看劇。
但蘇曇沒那麼閒,她還得繼續在咖啡廳打工。咖啡廳的漂亮老闆最近在被一個男人追求,蘇曇天天都能看到快遞送一大束新鮮的玫瑰花到店裡。
老闆對這些花表現的很嫌棄,收到後都是把花拆掉然後分給了店裡的人。
蘇曇有時候會給寢室裡的姑娘帶幾支,這玫瑰成色不錯,價格應該和它的外表一樣漂亮。
「你喜歡玫瑰麼?蘇曇?」老闆某天忽的問蘇曇。
蘇曇說:「還好。」
老闆笑著,她道:「我就喜歡玫瑰,越漂亮的越喜歡。」
蘇曇聞言,看了眼被拆開的包裝紙,她道:「既然喜歡,為什麼不留下呢?」
老闆笑著,她說:「因為不是他送的吧。」
蘇曇啞然,她道:「你在等人嗎?」
老闆慢慢的搖頭,她說:「對,但是我知道,我永遠也等不到他了。」
這似乎是個悲傷的故事,蘇曇從一些細節裡,隱約猜到了什麼,但她沒有提出詢問,她做不到將人傷口撕開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花園兇殺案,讓陸忍冬變得忙碌起來,他和蘇曇交流的時間少了許多,不過還是會找經常找各種理由給蘇曇發信息。
二月十三號的晚上,陸妍嬌給蘇曇打了個電話,問她第二天有沒有空。
蘇曇正在圖書館上自習,接到陸妍嬌的電話也沒多想什麼,道:「上午要上課,不過下午有空,怎麼啦?」
陸妍嬌撒嬌道:「曇曇姐,我想你啦,明天你陪我帶洋芋去做檢查好不好。」
蘇曇並未多做猶豫點頭說好,她上自習上到晚上十點,回寢室看到寢室某個姑娘桌子上擺著一大束玫瑰時才猛地驚覺:「……明天是情人節?」
唐笑正在吃薯片,聽蘇曇這問話,說:「對啊?怎麼啦,曇曇有約?」
蘇曇說:「……約著看狗算有約麼?」
唐笑沒懂蘇曇的話,一臉懵逼的說:「看狗?看什麼狗?單身狗?」
蘇曇:「對,單身狗。」
她、陸妍嬌,加上被閹掉的洋芋,可不是三條單身狗麼。
唐笑遞給蘇曇一片薯片,含糊道:「哦,好吧,早點回來啊。」
蘇曇嚼著薯片道:「你呢?怎麼過?」
唐笑神秘的笑了笑,她道:「我約了音樂系的小哥,哎呀,等我好消息。」
蘇曇拍拍她腦袋,說:「注意安全。」
唐笑說:「哈哈哈哈當然當然。」
第二天,情人節。
整個學校裡都充滿了粉色的氣息,到處都能看見牽著手走在一起的男男女女。
陸妍嬌開車過來的,洋芋就坐在後座,車窗落下它便把自己的大腦門兒擠出去,對著蘇曇瘋狂的搖尾巴。
蘇曇上了車,道:「今天沒有和男生約會?」
陸妍嬌說:「我這不是和你約麼?曇曇姐晚上想吃什麼?」
蘇曇笑著說隨便,又問陸妍嬌考試怎麼樣了。陸妍嬌信心滿滿,說這次一定沒問題,要是考試沒過就直播揉洋芋。洋芋滿臉無辜,聽到陸妍嬌叫它的名字,腦袋從後座往前面伸去,把陸妍嬌嚇了一跳。
聽到陸妍嬌考試沒問題,蘇曇心中微微鬆了些,她就怕自己的補課沒有效果,對不起陸妍嬌家裡付的那些學費。
蘇曇看了眼陸妍嬌往前開的路線,問道:「妍嬌,我們這是去寵物醫院?」
陸妍嬌趕緊做了個噓的手勢,說:「曇曇姐你可千萬別說那個詞,讓洋芋聽見了它得鬧的,我是騙它我們出來找你,才讓它乖乖的上了車。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去清理一下牙結石。」
洋芋還不知道自己被騙了,正高高興興的爬在蘇曇的腿上,打滾求撫摸。
蘇曇默默它軟軟的毛,心想洋芋你可別怪我。
但是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當被牽出後座的洋芋看到眼前白色的建築時,整隻狗狗都趴到了地上,嘴裡不住的嗚咽,難過的不得了。
陸妍嬌怕狗,卻還得勸它,她顯然是把洋芋當小朋友了,對它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洋芋,你看看啊,蘇曇在這兒的,你要是不勇敢一點,會被當成懦弱的狗狗,知道什麼叫懦弱嗎?就是小叔家隔壁的吉娃娃——」
蘇曇在旁邊聽的哭笑不得。
洋芋卻好像聽懂似得,耷拉著耳朵從地上爬起來,不情不願的往醫院走。蘇曇又安慰了它幾句,它才總算是恢復了精神。
大型犬類的牙齒很容易出現問題,陸妍嬌說洋芋是陸家的寶貝,一年兩次體檢,比她小叔還過得精細。
洋芋做治療的時候,陸妍嬌和蘇曇閒聊了些別的話題,果然如蘇曇預料的那般,陸忍冬的忙碌和最近的兇殺案有關係。
蘇曇安靜的聽著,偶爾附和,卻沒有要深問的意思。
陸妍嬌好奇道:「曇曇姐,你就不好奇這案子嗎?」她就特別的好奇,可案子沒有進展,陸忍冬就不可能對她透露任何細節。
蘇曇說:「嗯……我的好奇心比較淡。」
陸妍嬌道:「唉,好吧。」她還以為蘇曇會知道更多內幕呢,現在看來蘇曇一點都不關心這些事情,估計連問都沒有在陸忍冬面前問一句。
洋芋做了檢查,又被醫院的護士按著刷了牙,整個狗都蔫了,委屈的眼淚汪汪。
蘇曇撓撓洋芋的腦門,道:「不難過啦,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洋芋哼哼唧唧不肯動。
陸妍嬌面露不忍直視之色,她說:「別想了,不可能的——曇曇姐抱不動你的,趕緊起來。」
蘇曇後來才知道,洋芋這個表情是想讓她抱。可是成年健康金毛體重直逼80斤,再添點重量就是個蘇曇了,抱是肯定抱不動的,估計努力一下還能背幾步。
洋芋相當悶悶不樂,對著陸妍嬌的手就來了一口。當然它沒有用力,只是用舌頭舔了舔,卻還是把陸妍嬌嚇的吱哇亂叫。
好不容易從醫院出來,陸妍嬌擼起袖子說:「今天我要吃大餐!曇曇姐!咱們走!」
蘇曇說:「洋芋和我們一起去?」
陸妍嬌說:「沒事!小叔認識餐廳老闆,已經定了包廂——」
蘇曇聞言挑眉:「你小叔也要來?」
陸妍嬌自覺失語,趕緊道:「曇曇姐,是他威脅我的,我不是自願的!」
蘇曇似笑非笑,她道:「怎麼威脅你的?」
陸妍嬌說:「他說我不幫他就讓洋芋咬我。」
莫名其妙背鍋的洋芋臉上一臉無辜,蹲在車裡搖尾巴。
蘇曇:「……我假裝信了。」
陸妍嬌腆著臉說:「曇曇姐,你就可憐可憐我小叔吧,他只是個沒有人寵愛的孩子啊——」
蘇曇聽著陸妍嬌的話,都有點分不清楚她到底是在替陸忍冬說話還是在黑陸忍冬了。
蘇曇歎氣,道:「行了,走吧,再晚點估計就要堵車了。」
陸妍嬌趕緊點頭。
半個小時後,兩人到達了陸忍冬定的餐廳。這餐廳位於高樓之上,周邊的牆壁全是透明的玻璃,玻璃外面種植著漂亮的綠植,遙遙望去,將整座城市的美景都盡收眼底。洋芋進來後,就被包廂裡掛著的鳥籠吸引了目光,蹲在底下眼珠子一動不動。
陸妍嬌掏出菜單,和蘇曇一起研究起來。兩人正在討論吃什麼甜品,包廂的門便被人推開,陸忍冬滿面風塵的走了進來。
陸妍嬌叫道:「小叔,你來啦!」
陸忍冬嗯了聲,他道:「等我多久了?」
陸妍嬌說:「沒多久,菜還沒上呢。」
陸忍冬看了眼蘇曇臉上的表情,無奈道:「暴露了?」
陸妍嬌悲傷的說:「對不起,我沒能順利完成任務。」他們本來是說好製造陸忍冬順路一起吃頓飯的假象,哪知道戲還沒開演,陸妍嬌就已經自己暴露了。
陸忍冬說:「這要是打起仗來,敵人還沒逼供你就先投降了。」
陸妍嬌語氣誇張,她道:「別殺我——我都說——」
蘇曇跟著露出了笑容。從陸忍冬的外表看來,陸妍嬌說他忙應該是真的。他的眼睛裡充滿了血絲,面容應該是修整過了,下巴上卻還是殘留了一點胡茬,雖然並不明顯,但神情深處的確帶著濃濃的憊。
「情人節快樂。」大約是最近抽了太多的煙,陸忍冬的聲音裡也帶上了絲絲的沙啞,這種沙啞反而讓他的聲音更加性感,像是溫柔撥弄的樂器。
「情人節快樂。」蘇曇也回了句。
陸忍冬的確聰明,若是以他的名義邀約蘇曇,蘇曇決不會在這個特殊的日子出來和他吃飯。於是他繞了個彎,拿出陸妍嬌和洋芋打掩護,還是將蘇曇從學校裡約了出來。
「給你們兩個準備了禮物。」陸忍冬從懷裡掏出兩個盒子,遞到了他們面前。
蘇曇微微蹙眉,正欲拒絕。
陸忍冬卻開口堵住了她的話,他說:「先看看吧,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蘇曇聞言,微微猶豫,還是伸手打開了面前精緻的小盒。
只見一枚小小的吊墜被放置在深藍色的天鵝絨上面,吊墜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曇花。按理說,吊墜不過半個拇指大小,曇花的形狀又相當的複雜,很難完整的表現出來。但是這吊墜的工藝卻非常的細緻,纖細潔白的花瓣上,還點綴著髮絲大小的水鑽。
「銀的,不貴。」陸忍冬說,「只是一個小禮物,沒有別的意思,希望你能收下。」
陸妍嬌哭嚷的聲音響了起來,她說:「小叔——你是魔鬼嗎?」
蘇曇看過去,發現陸妍嬌的盒子裡也是個吊墜,只是吊墜是一本書的模樣,還在上面用纖細的字體刻了個「絕不掛科」。
蘇曇:「……噗。」
陸忍冬冷漠的說:「好好掛在脖子上,天天睡覺之前都仔細看看。」
陸妍嬌哭都哭不出來,如果說陸忍冬對蘇曇是如同春天般溫暖,那對待她就絕對是如冬日一樣殘酷。
「曇曇姐,你要是不喜歡,咱兩換換?」陸妍嬌眼巴巴的看著蘇曇。
陸忍冬說:「你敢?!」
陸妍嬌說:「我要回去和奶奶告狀!!!」
陸忍冬說:「呵呵,你去。」
陸妍嬌痛哭。
他們兩人這麼一打岔,蘇曇卻是錯過了最好推辭陸忍冬禮物的時機,最後終是收下了陸忍冬送她的這份特別的禮物。
陸忍冬見蘇曇同意了,心中鬆了口氣,他最擔心的事情就是蘇曇死活不願收。好在陸妍嬌幫了大忙。
趁著蘇曇點菜的功夫,陸妍嬌對著陸忍冬擠眉弄眼。陸忍冬對著陸妍嬌比了個三。陸妍嬌搖搖頭,回了個五。
他們兩人的互動被蘇曇的餘光看在眼裡,她放下手裡的菜單,心中歎了口氣,大約是猜到了陸妍嬌在和陸忍冬討論她的命根子——零花錢。看來陸家智商高,果然是遺傳因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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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忍冬:為了和曇曇相處,我用盡了全力,甚至將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陸雲。
蘇曇:………………臭流氓!!
今天入v大放送,166個紅包,前100和後隨機66。謝謝大家支持,啾咪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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