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第七章
春已半,
觸目此情無限。
十二闌干都倚遍,
愁來天不管。
——朱淑真·謁金門
和煦的秋陽那般明朗怡人地自半敞的窗扇投入,金燦燦的陽光灑在人身上,有種軟綿綿、麻酥酥的感覺,令人們忘掉了陽光升起前的灰黯與寒酷。
左林和右保兩人小心翼翼地服侍著饒逸風洗浴,再扶著饒逸風回到床上靠坐著,一個替他蓋好被子後,再把參茶端給他,另一個則開始整理善後。直到全都弄舒整了,他們才開門離去。
他的毒解是解了,可是一個半月來的精神與體力伐傷,加上解毒時對身體的戕害——就好像兩國軍隊在他體內大打了一場仗似的,那可比毒發作時更痛苦百倍,當時體力已經孱弱到極點的他差一點點就挨不過去了,而經過殺伐凌虐後的戰場總是瘡痍滿目的,這些傷害可不是眨個眼就能調養回來的。
當姬香凝拿著一封信函進來時,他已經瞇著眼快睡著了,她先拆了封後再遞給他,順手換過茶杯來放在一旁,然後在床沿坐下。
而後瞧饒逸風看著看著居然攢起了眉頭,她不禁關心地問:「府裡出了什麼事嗎?」
饒逸風把信放到她手上。「月前我讓全祿幫我去處理賑濟之事,府裡只好暫時交給全祿的兒子處理,可他畢竟還年輕,很多事都壓不住,不過一個月而已,府裡已經相當混亂了,而全祿至少還要一個月才能回來,看樣子,我不回去不行了。」
姬香凝看完信考慮片刻。
「相公,妾身陪你一起回去吧!」
雙眸一亮,「咦?你要陪我回去?」饒逸風掩不住興奮地問:「真的?你確定?你可知道這一回去就是……」
「相公,」姬香凝溫柔地摀住他的嘴。「你還不明白嗎?妾身的心早就已經是相公的了,妾身的身子也早就屬於相公的了!」
饒逸風心滿意足地笑了,他抓住她的柔荑在掌心上親了一下。「那麼回去後,你要和我共寢室。」
雙頰驀然飛上兩朵雲彩,姬香凝羞赧地垂下兩眼。「是。」
瞧她那嬌羞的模樣在高雅清麗中更添一份嫵媚,饒逸風不覺看得癡了、傻了,忍不住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印上自己的雙唇,再次吸吮那馨香的蜜汁……
「嗨!我可以進來嗎?」
兩顆密迭的頭顱驀然分開,姬香凝既尷尬又羞澀地趕緊把臀部移到床邊的椅凳上,饒逸風則懊惱地瞪著在門口探呀探著一顆小腦袋的水仙。
他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你又有什麼事了?」饒逸風沒好氣地問。
水仙背著手嘿嘿笑著進來。「我說姊夫啊!」
「幹嘛?」
「為什麼你發判官檄都是在六、七、八這幾個月呢?」
「白癡啊你!因為不管是鬧水災或旱災,大都是在這幾個月嘛!」
一聽,水仙就皺了眉。「啊~~對喔!那就沒得改了。」
劍眉一挑,「幹嘛要改?」饒逸風詫異地問。
小小的紅唇噘了起來。「因為人家也想跟姊夫去當個小跟班什麼的都好嘛!可是人家這三個月剛好在宮裡輪值嘛!」
「小跟班?」饒逸風哭笑不得。「你以為我是唱戲的,還是耍大鼓的?要小跟班做什麼,穿靴還是提詞?不就是一句『把你們的命交出來!』之類的,這還用得著你提詞嗎?」
一旁,姬香凝噗哧一聲,水仙的小嘴可噘得更高了。
「可是人家也要幫你去殺壞蛋嘛!」
饒逸風不由得唉了一聲。「你以為殺人很好玩嗎?」
「不好玩,」水仙猛搖頭。「可是殺壞蛋很有成就感耶!」
饒逸風白眼一翻。「我的姑奶奶呀!別忘了我可是官府裡的頭號通緝要犯耶!」
「可是在我眼裡,姊夫是個真正的大英雄。」水仙很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