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開奕覺的自己好像一個被扔進了油鍋裡, 渾身上下的靜脈都在劇烈的疼痛著, 他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只有在偶爾清醒的時候才能隱約聽到清虛子擔憂的歎息和炎骨如同更年期大媽一般的碎碎念。
秦開奕這次受的傷真的很重。
不同於外部的衝擊, 由於強行增強功法效力而導致的內傷更加的嚴重,因為和外傷不同,丹田受損對於一個修真者來說是致命的, 因為丹田就是修真者儲存靈氣的地方, 丹田中的靈氣越多,則說明這個修真者的境界越高。
若秦開奕真的只是個普通的修真者,那麼他這輩子就算是完了, 丹田破碎就好比一個普通人被廢了手腳, 下半輩子再怎麼恢復也就那樣了。
可是幸運的是, 秦開奕已經開始修魔了,因為修魔的緣故, 修行對於丹田的要求不再那麼嚴苛, 所以丹田受損對於秦開奕來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事。
雖然如此, 秦開奕的狀況卻還是不太妙,或許是因為子陽配放在他身體裡的蠱蟲的緣故, 他的神志一直不太清醒,即便如此,就算是在昏迷之中他也能感受到劇烈的疼痛, 那疼痛從腹部一直朝他的全身蔓延, 嚴重的時候甚至會讓他全身痙攣。
清虛子對於秦開奕現在的症狀卻是束手無策, 他檢查了秦開奕的身體,卻驚訝的發現秦開奕居然抗拒著他的靈力探入,那抗拒的力量很強,強到清虛子不敢貿然強行輸入靈力,害怕再次加重秦開奕的傷勢。
不能用靈力探入,就代表了他不能詳細的知道秦開奕的狀況到底怎麼樣,看著秦開奕神志全無的樣子,清虛子這段時間歎過得氣簡直比他這輩子加起來的還多,他不知道秦開奕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是從秦開奕狼狽的情況看來,秘境之中必定經歷了一場血戰,到目前為止,除了秦開奕之外沒有任何一個靈山派的弟子從秘境之中出來,就連他寄以厚望的朋友言步玄,竟然都失去了消息。
看到了這個情況的清虛子像是蒼老了十幾歲,他用盡了全部辦法,甚至將靈山派最珍貴的靈藥都用到了秦開奕的身上,都沒辦法將這個昏迷的弟子喚醒,無奈之下,他只好暫時放下了救醒秦開奕的心思,先用其他的藥物將秦開奕的命吊著,再去其他地方謀求方法。
而此刻的秦開奕身體內部正在發生一種極為奇異的變化,原本受損嚴重的靜脈竟然隨著自身魔氣的滋養在漸漸恢復,而已經廢掉的丹田卻神奇的消失掉了。
沒錯,就是消失掉了,昏迷中的秦開奕還沒能發現這種變化,等他察覺的時候,卻已經晚了。他的丹田消失了——變成了一片被濃郁魔氣覆蓋著的氣海。
這片氣海像是有生命一般的盤旋在原本是丹田的位置,時而上下翻騰,時而順著靜脈流向全身,而在這氣海中間,竟然隱隱約約顯露出蠱蟲的身影。
秦開奕不知道自己身體的變化到底和那只子陽配留下來的蠱蟲有沒有關係,他現在只知道一件事——沈飛笑回來了。
在聽到系統提示音的時候秦開奕奇跡般的恢復了神志,他聽著那原本刺耳無比的系統提示,居然莫名其妙的有些感動——【系統提示:宿主到達辟榖期,沈飛笑獲得雨霖鈴,未被改變劇情,成功從秘境脫逃,多項任務完成,獲得5%返回度;宿主到達辟榖期,沈飛笑獲得雨霖鈴,未被改變劇情,成功從秘境脫逃,多項任務完成,獲得5%返回度,目前返回度為7.5%,請再接再厲】
因為這個聲音,秦開奕被疼痛折磨的有些麻木的腦袋終於清醒了過來,他微微歎了口氣,看著頭頂上木質的天花板,不知怎麼的,居然有些心酸,這返回度的來的……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秦兒,你醒了?」清虛子每天都會來看秦開奕一次,他還不知道秦開奕丹田受損的情況,所以依舊對這個弟子抱有極大的期望。
「師父。」經受了長時間的疼痛,秦開奕整個人都透出了一種病態的蒼白,此時的蠱蟲還沒有鬧騰,他還有精力和清虛子說兩句。
「你……」清虛子想說的話實在太多,反而有點不知道從何說起的感覺,他猶豫片刻,還是道:「秦兒,你好好休息,別想太多了。」
聽到這話,秦開奕說不敢動是假的,清虛子作為靈山派的掌門人,秘境出現之後的壓力可想而知,他雖然不知道現在到底有多少人從秘境之中出來了,可是卻也清楚出來的人絕對一隻手都數的過來,然而即便如此,清虛子依舊照顧著他的身體,沒有強行要他講些什麼,但是他最終還是要背叛清虛子的,現在想這些,不過是徒增傷悲罷了,在這個世界,他終究只是個路人。
秦開奕咳嗽了一聲,勉強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還是強撐道:「師父……我沒事,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跟你說。」
「嗯。」清虛子看著眼前這個被自己當做兒子養的大弟子,憐愛的摸了摸秦開奕的頭。
「我們進入秘境之後就分散了。」秦開奕現在的狀況還是不太好,他說話的聲音很輕:「然後秘境裡下了一場接近三十多日的雨,這場雨似乎是打開藏寶閣的鑰匙……我……咳咳。」
停頓了片刻,秦開奕喘了喘氣:「我進入藏寶閣,看見言步玄前輩他們,死在了一個叫唐紗蘊的女子手上。」
秦開奕自然是不會真的告訴清虛子所有的內容的,且不說他怎麼子陽配的存在,就連他自己身上都有無數個不能向清虛子透露的秘密。
「死了?」清虛子臉色一白:「其他的弟子呢?」
「都死了。」秦開奕閉上了眼:「那個叫唐紗蘊的女子,好像是個魔修,弟子……拼盡了全力,還用了師父您給的那個鐲子,這才勉強逃出了一線生機。」
「……」清虛子的臉色更白了,他完全想不到此次的秘境之行竟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過不是還有其他隊伍進去麼。」秦開奕見著清虛子臉色如此難看,急忙安慰道。
「秦兒,不瞞你說。」聽著秦開奕的安慰,清虛子卻苦笑著搖了搖頭:「到現在為止,除了你之外,就只有一個靈山派的弟子從秘境出來,他也是受了重傷在昏迷,我……唉!」
「……一個?」秦開奕一愣:「是誰?」
「就是你當初想要帶進去的那個煉氣期弟子。」清虛子表情淡淡的:「真是沒想到啊,那麼多高手折損在了裡面,活下來的,卻是一個煉氣期的弟子,我靈山派顏面何在啊。」
聽到了清虛子的話,秦開奕心裡稍微放下了些,但是一個念頭突然闖入了他的腦海,他看著清虛子愁眉不展的摸樣,試探道:「那個地仔細的身上可有什麼奇怪的物品?」……他非常害怕因為改變劇情的緣故,沈飛笑沒有拿到其他的那些原本屬於他的物品,特別是其中一個可以隱藏起來的虛納戒。
「沒有。」知道秦開奕在想些什麼,清虛子倒是坦然道:「我開始也懷疑他是不是得到了些什麼奇珍異寶,檢查之後才發現什麼都沒有,這或許就是命吧,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秦兒,你不要想著靠那些外物,只有自身的強大,才是正途啊。」
「嗯。」秦開奕又有些困了,他的身體因為蠱蟲和強行運功的緣故消耗的真的很厲害,就說這麼一會兒話,就有些受不了了。
「你好好休息吧。」清虛子拍了拍秦開奕的肩膀:「我還有些事就不打擾你了。」
「好,多謝師父了。」秦開奕喃喃道,隨即閉上眼睡了過去。
清虛子將秦開奕身上的被子蓋好,就推開門離開了,而匆匆離開的他卻沒有注意到秦開奕房屋一旁一叢茂密的灌木裡,一雙帶著冷意的眼睛。
推開房門的聲音很輕,沈飛笑慢慢走進了秦開奕休息的屋子,他的表情帶著一種讓人心寒的冷漠,黝黑的眸子裡是一片冰冷的寒霜。
他沒想到,秦石,居然活著回來了。
在知道秦石活著回來的消息的時候,沈飛笑是驚恐的,他裝著自己受了重傷的摸樣,瞞過了包括清虛子在內的所有人,卻清楚的知道,若是秦石真的活著,那麼他所有的一切都會付之東流。
秦石若是向清虛子告狀,那麼以秦石受寵的程度,迎接自己的,將是被驅逐的下場。
沈飛笑不想被驅逐,他必須留在靈山派,他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他還有很多的願望要去實現,他還想再次看到那個聲音並不溫柔的面具人,他還想親手殺死那個叫做子陽配的人……想做的事情有太多,阻攔他的人……也多的讓他心煩。
他要掃除一切障礙,沈飛笑面無表情的想著,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不再懼怕這些欺辱他的人了,他已經在漸漸變強,若是再給他一些時間,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得到所有想要的東西,踩踏所有想要踩踏的人。
面前的人會導致他的時間不夠的,沈飛笑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只不過嘴角微微勾起的帶著血腥味微笑。
這不是他殺死的第一個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